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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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自早醒儂自夢!
    蘇影煥咬牙道“你非要與我作對嗎?還真是條忠心的好狗啊!”
    閏嚴清秀的臉上沒有一點怒意,語氣平淡但堅定地道“你要做什麽與我無關。但你傷王爺就是不行。”
    蘇影煥冷哼一聲“不就是救過你一條命嗎。愚蠢。你不是也討厭求茗嗎,難道你不知道這個男人死了就能讓求茗傷心?”
    宇文洺聽了,神色不明地看向閏嚴。
    閏嚴漠然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這話不清不楚,也不知諷的蘇影煥什麽。但蘇影煥卻仿佛受了大辱一樣,臉色一變,嗔怒道“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身影一躍就撲向閏嚴。
    刹那間火紅的火焰和漆黑的光點破碎糅雜,混亂地交織在一起,震開巨大的光芒。房間裏的桌子椅子四裂開來,一陣混亂。
    閏嚴一邊施法抵抗,一邊大聲道“王爺,快走!”
    然而宇文洺並沒有動。他站在原地,右手握著劍柄,凝眉看向閏嚴,細長的眸子裏沒有懷疑,卻是深邃而探究的目光。
    閏嚴心中又急又沒辦法,他知道王爺從不會拋下自己的下屬獨善其身,他肯定是要留下來,他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就在閏嚴焦頭爛額之時,蘇影煥已經伸出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尖利的爪子向著閏嚴猛攻,稚嫩的聲音不屑道“你還不現形?就憑你的修為還能不露原形地對抗我?”
    妖在恢複妖身的時候妖力最強,維持人形時最是妖力削弱。閏嚴對上妖身形態的蘇影煥果然有些吃力,卻死死撐著不肯顯妖身。
    蘇影煥婉轉地“哦”了一聲,得意洋洋地點破“你是怕現了原形被你家王爺看見吧?蠢貨,就這麽不敢承認自己是妖?”
    閏嚴額前全是冷汗,前胸與腰側皆受了傷,卻一聲也不哼。他全神貫注地應戰,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蘇影煥,轉都不轉一下。
    蘇影煥天性聰慧,隻看了他一眼,便了然地笑諷“盯著我做什麽,你就不敢看看你家王爺一眼嗎?你怕在他眼中看見什麽,是失望,是驚恐,還是質疑呀!”
    閏嚴被說中心事,越發不敢向王爺的方向瞥過去一眼,心中一時慌亂,不免陣腳大亂。
    蘇影煥乘機又是一抓,撕掉閏嚴的半邊袖子,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口子。宇文洺見狀想上前,剛邁出一步就被閏嚴厲聲打斷“王爺別過來!”
    蘇影煥臉上滿是得逞的奸笑,繼續道“閏嚴,從前我見你時就覺得你沒用,沒想到跟了你家王爺之後更窩囊啦!哈哈哈!”
    她還未笑完,就聽一個輕柔又清冷的聲音輕輕道“你倒是說清楚了,是誰家的王爺?”
    屋內三人聽了這聲音皆是麵色一變。蘇影煥頓時變得警惕而憤恨,閏嚴則皺緊了眉頭。
    宇文洺麵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怔愣,眸光微閃,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喜悅,半晌才歎息一般地啞聲道“晉陳?”
    窗戶突然大開,一陣風起,窗門一閉,白衣女子出現在房間裏。麵若桃李,唇若櫻瓣,眉眼間楚楚深情。她的白裙隨風微擺,露出底下精致的黑色繡花鞋。
    “王爺。別來無恙。”晉陳輕輕說著,卻沒有看他。
    宇文洺神情複雜,薄唇微啟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
    氣氛一時的微妙。閏嚴和蘇影煥不知何時停了打鬥,退開幾步,都神色各異地瞪著晉陳。
    晉陳向閏嚴笑道“好久不見。你傷得如何?多謝了。”
    閏嚴難得地露出明顯的不滿“我保護王爺又不是因為你!”
    “這是自然,畢竟是‘你家’王爺嘛。”晉陳淡淡道,從袖子裏掏了個裹著紗布的藥膏扔給他。
    閏嚴單手接了,沒再理晉陳,動手開始上藥。
    蘇影煥麵色變化了幾番,忍無可忍道“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嗎!求茗,你不要以為你們人多就能對付得了我,你來了也不過是送死。”
    晉陳看著她道“不,我是來單獨跟你作個了斷。你滅晉家滿門之仇,我可沒忘。”
    “了斷?”蘇影煥的小臉上浮現出狠厲的神情,“你死了,便了斷。上一回我能讓你死,這一次也能。”
    晉陳道“隨你。隻要你能。”抬手遙指窗外,示意出去打。
    宇文洺立即道“不可。”
    晉陳沒答,隻看著蘇影煥。給自己包紮完的閏嚴皺著眉不語,提著劍擋到宇文洺前麵,神情戒備地注視著晉蘇二人。
    蘇影煥卻冷冷一笑“你想騙我?”
    晉陳不解“何出此言?”
    蘇影煥怒道“那窗外二人莫非是來看戲的嗎?”
    眾人一愣,紛紛轉頭看窗。
    緊閉的窗戶靜默了一會,被人“啪”地一聲從外麵打開,言疏一張水墨似的俊臉在窗外嘿嘿一笑道“不錯,看來還是小狐狸比較警惕啊。”說著很自然地翻窗進來。後麵還跟著個麵上微有尷尬的傾栩。
    閏嚴忍了忍,沒忍住道“怎麽諸位都喜歡爬窗?這可是二樓啊。”
    言疏特別理所當然道“方便勘察敵情嘛。從閏嚴你進來之前我們就在外麵了,看了這麽久的戲,居然一直沒人發現我們。”說著轉向晉陳語重心長道,“特別是你啊,從窗戶經過都沒看見我們,怎麽這麽粗心。”
    晉陳笑道“前輩教訓的是。”
    二人進來後低頭拍拍袖子理理衣裳。
    蘇影煥大概終於意識到在座的各位沒有一個是幫她的,再是不知天高地厚此時也是心中一緊,悄悄向門口挪了幾步。
    言疏頭也沒抬,拍著袖子道“別跑啊。不然後果自負,知道嗎?”
    蘇影煥僵了僵,試探道“你們想怎麽樣?”
    傾栩震了震袖子道“總得把事情搞個明白。蘇小姐,你總該把你做的事都認了吧。”
    蘇影煥不耐煩道“還要認什麽?你們在外麵不是都聽清楚了嗎。都是我幹的。”
    言疏插嘴道“都是你幹的你還挺自豪哈?”
    傾栩道“先前在夭山,你看見我似乎很驚訝。你是不是以前見過我?”
    此言一出,突然全場安靜下來。
    閏嚴有點驚訝地看向傾栩,似乎不明白她居然問這麽一出。晉陳不說話,神色玩味。蘇影煥眉頭蹙了蹙,略感尷尬,道“什麽意思,你不記得你以前見過我,對我幹過些什麽嗎?”
    傾栩內心十分迷茫嗯?怎麽蘇影煥也見過我,晉陳也見過我?我何時見過他們?
    晉陳突然掩著唇笑出聲來“蘇影煥,你以為你有多重要,憑什麽人家就記得住你了?仙姑很忙的,沒空記得你這號小人物。”
    傾栩更加茫然了。
    蘇影煥最是不喜別人忽略她的存在,這下氣得不行,小臉又青又白。言疏看著蘇影煥變幻的臉色,很不給麵子地放聲大笑起來。
    蘇影煥不信她真的不記得“你是裝的吧,當時還有求茗和閏嚴啊,怎麽可能記不得。”
    傾栩錯愕了怎麽又和閏嚴扯上關係了??
    閏嚴臉上一僵,默默把目光移向窗外。宇文洺看看他,似是想到了什麽,挑了挑眉。
    傾栩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我們當時發生了什麽?”
    蘇影煥又氣又惱,嗔道“你竟然要我說?你做了什麽你還來問我!”
    說得仿佛傾栩對她做了什麽難以啟齒的事。
    傾栩一頭霧水。
    晉陳笑著補了一句話“說起來,若不是仙姑,就不會發生後麵這麽多的事了呢。”
    傾栩“???”
    傾栩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失了憶。
    言疏卻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道“自然。命中注定。”
    傾栩偏頭去看他,言疏便勾了勾唇,低下頭,貼近她一點道“傾栩你還沒想到嗎?”
    傾栩蹙著眉看他,仍是不解。
    言疏就笑得更開心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一時間周圍的眾人紛紛移開目光,表情都有點尷尬。
    然而還未等諸位尷尬完,蘇影煥逮著這空子猛地從窗戶跳了下去。
    晉陳第一個反應過來,也追著從窗戶跳了下去。跳下去前她落下一句“我與她的事,仙姑不必煩心。”
    都這般說了,自然是不想傾栩他們再多插手。傾栩便沒有動,仍看著言疏,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宇文洺卻不淡定了,幾步上來道“雲珩子道長,晉陳會不會有危險?你能不能過去看看,本王擔心她被那個狐妖打傷。”
    言疏寬慰道“不用擔心,晉陳可比蘇影煥道行高,若論單打獨鬥,蘇影煥應該不是晉陳的對手。不過,以這狐狸的狡猾勁,晉陳今天怕是找不到她咯。”
    傾栩想了想也道“王爺放心,晉陳不會有事的。”
    然而宇文洺還是很著急,沒待一會兒就匆匆下了樓。閏嚴欲言又止,匆匆跟上。
    一時間房間裏就隻剩言疏和傾栩了。傾栩歎了口氣道“走吧,我們回去了。”
    言疏道“也是。回酒眠來吃飯去。”
    傾栩又道“你方才說命中注定,是何意?”
    言疏笑道“傾栩,你仔細想想,以你的聰明,定然是想得到的。”
    傾栩道“想什麽?”
    “想想你第一次在夭山看見晉陳時,她是什麽樣子。”言疏道,“隻要你想清了這一層,後麵的便都知道了。”
    第一次見到晉陳?傾栩凝眉細想。
    如水的夜,陰暗的樹林,漆黑的棺材,八個一模一樣、白衣黑鞋的晉陳
    傾栩猛地抬頭,腦中一片清明,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