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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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崔瑾是參加過若幹婚禮,自己成婚時倒是很低調,因為與父親不親,繼母更是視他為無物,虧得小舅將他帶大。而妻子出身普通家庭,他也不願招惹那許多七姑八婆。故此,隻是將母親娘家和嶽父嶽母、李誌一家請到郊外的山莊聚了聚,然後便帶著妻子在國內遊山玩水兩個月。古禮,自然是繁瑣非常,即便是強悍如他,也滿額汗水。同為五姓七宗的盧家,自然是親戚眾多,平時不好為難崔瑾,現在自然是不肯輕易放過他。吟詩作畫自然不可少,撫琴弄笛也是必須,然後,再出幾道智力題考考無可非議。最後,在盧節的院門前,再次止步,一群大小娘子無論如何都不開門,房遺愛向院內撒下一大把紅包,聽到一陣陣嬌呼,但是,紅包要,門卻不開。柴令武急了,大聲喊道:“小娘子們,再不開,別怪吾等動粗了啊!”

    李崇真笑嗬嗬地揚揚手,立即上來十幾名牛高馬大的護衛。杜荷口裏喊著“一二三”,護衛們一起向前衝,門後的小媳婦小娘子們躲閃不及,一下子摔倒在地。幸虧大家夥都有分寸,隻是將門撞開便趕緊收手。院中等著看姑爺笑話的奴婢婆子們一見,趕緊上前將娘子們扶起來,擋在身後,不叫人看了去。

    崔瑾笑嗬嗬地拱拱手:“多謝各位姐姐妹妹高抬貴手!”

    房遺愛很有眼色地又遞上厚厚的紅包,連奴仆都沒落下,讓眾人紛紛叫好。有個小娘子偷偷打開紅包,不由驚呼:“哎呀,這麽多呢!”是的,是一千元,這可不是小數。而奴仆們手中的紅包則為一百元。大家夥兒不由暗暗稱讚崔家姑爺大方。想想啊,單單是這一波紅包,便已是好幾萬,一路上七八道關卡,又得多少?

    到了盧節的閨房前,崔瑾整整衣衫,正要作催妝詩,不料房門打開一個縫隙,一個小娘子探出腦袋,笑盈盈地道:”表姊夫可不能厚此薄彼喲,房內還有好幾個姊妹呢!”

    房遺愛一聽,翻翻眼睛。小十三郎這場婚禮下來,單單是迎娶盧家小娘子撒的紅包,也得有十來萬了吧,也幸虧他家大業大,若是出身寒微,還不得一輩子打光棍?好吧,掏吧,趕緊上前掏出一把紅包,塞進門去。不過,他小心眼兒了一次,這次的紅包裏麵隻有兩百元。裏麵傳來嘻嘻的笑聲,然後,又是那個小娘子伸出頭來:“姐妹們說,表姊夫的誠意不夠,小妹也是愛莫能助呢!”

    房遺愛撇撇嘴,早就料到會是如此。又是十幾個兩百的紅包塞進去。連續三次,末了,房遺愛大聲道:“六六大順!難道小娘子們不希望盧娘子今後生活順順利利和和美美麽?瞧瞧,這時辰也不早了,眼看吉時就要過了,若是耽誤了好時辰,豈不是小娘子們的罪過?小十三郎,趕緊迎新娘子出門!”

    柴令武等人將門一推,但並不進去。這可是人家小娘子的閨房,哪裏容得旁的男子窺視,即便是她自家父兄,也得避諱的。房間內的小娘子們倒也不好再繼續阻攔,隻得避到屏風後。

    唐初,仍沿用周製昏禮服——純衣纁袡。周禮婚製中的禮服崇尚端正莊重,與後世婚製中有所不同。昏服的色彩遵循“玄纁製度”。新郎服飾為爵弁,玄端禮服,緇衪纁裳,白絹單衣,纁色的韠,赤色舄(或履)。新娘禮服正婚時,穿玄色純衣纁袡禮服,拜見公婆時則宵衣;頭戴“次”,以“纚”(寬二尺二,長六尺,古代二尺二約50厘米)束發,有一尺二長的笄。

    這裏,玄色、纁色、緇色、赤色究竟是什麽顏色呢?“玄色”者,先染白,再染黑謂之玄色。黑中揚赤的玄色,象徵宇宙奧秘莫測,提示人們,大宇賜恩德莫大,要感恩報德。“纁色”者,是赤絳色而微黃,鄭玄注《周易》則謂“黃而兼赤為纁”。概乎言之淺絳。玄衣纁裳,緣自:天玄地黃之“玄衣黃裳”。“緇色”,則為黑色。“赤色”,紅色,比朱色稍暗的顏色。

    晚唐時,昏禮服則變成了紅男綠女,男服緋紅,女服青綠。女子的嫁衣又稱為“釵鈿禮衣”,為晚唐時期宮廷命婦的禮服,在花釵大袖襦裙或連裳的基礎上發展出釵鈿禮服,層數繁多,穿時層層壓疊著,然後再在外麵套上寬大的廣袖上衣。倭國的著名古代宮廷和服“十二單”就是從此款禮服演變過來的。而後世眾人印象中的嫁衣——“真紅對襟大袖衫+鳳冠霞帔”則是要在明代才能出現。

    又作一首卻扇詩,猶抱枇杷半遮麵的盧節才放下羅扇,由兩個婆子扶出房門。盧節垂著頭,眼睛隻看著腳下。不料,突然手被握住,聽到一個輕柔的聲音道:“讓某來!”

    “這個,不合規矩吧?”有個婆子猶豫地道。

    崔瑾淡淡地橫了一眼,婆子隻得讓開。將柔嫩的小手放在掌中,崔瑾淺笑道:“淡然執手度清平,山盟不棄白發生。節兒,今後便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吧!”

    盧節詫異地抬起頭,正撞進那溢滿深情的桃花深潭之中,不由心跳如鼓。這,便是自己的良人啊,生同衾死同槨,一輩子,不離不棄。可是,能夠麽?如此出色的兒郎,真的成為了自己的夫君?

    崔瑾眨眨眼,自家小媳婦兒好像走神了啊!他捏了捏小媳婦兒的手。盧節終於回過神來,頓時滿臉通紅。“我們去拜別嶽父嶽母吧!”崔瑾柔聲道。

    看到被崔瑾牽著女兒,盧承慶和盧夫人差點合不攏嘴,這不合規矩吧?待崔瑾拉著盧節拜伏在地,兩人連忙上前去扶。其實,不必行此大禮,但是崔瑾卻認為,人家千寵萬寵嬌養大的女兒,自己就此奪走了,拜一下,磕幾個頭,也是應該的。於是,道:“多謝嶽父嶽母能將節兒嫁與小婿,今後,小婿會好好待節兒,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足或貧窮,健康或疾病,都將愛護、珍惜節兒,直到天長地久地老天荒。”

    盧承慶和盧夫人何曾想過崔瑾會如此做,如此說,差點愣住了。還是一旁的盧諝連連咳嗽,又道:“父親、母親,吉時就要過,小妹得出門子了!”不是巴不得小妹趕緊出嫁,而是先前耽誤得太久,再不出門兒,就會誤了時辰。

    盧承慶和盧夫人這才回過神,一人扶起一個。盧承慶道:“小十三郎,你為人穩重,某便不多說其他。隻是節兒被她娘嬌慣了,若是今後有所不妥,你多多包涵、教導,她也不是聽不進話的。”

    崔瑾笑道:“嶽父嶽母教導得好,這是小婿的福分。今後有何不妥當之處,還請嶽父嶽母多多提點。”其實,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即便小夫妻之間有何矛盾,娘家人也不好指手畫腳。不過,崔瑾如此說,卻讓盧承慶很是受用。

    而一旁的盧夫人則拉著盧節的手,眼含熱淚,告誡她要孝順公婆,友愛弟妹,伺候好夫君,打理好後院,要柔順懂禮,要做好賢內助,等等。

    盧節連連點頭,此刻也是滿滿的不舍。以後,便是人家的媳婦兒了,再也不是被爹娘嬌寵的女兒。好在,大多是住在齊國公府,而公婆則仍是住在宣陽坊崔府,如此,上麵也少了一層大山壓著。但是,有好處也有壞處,那就是人情客往都得自己打理,沒有指點,沒處請教。另外,馬上就要麵對其他三個姐妹,一個公主,一個國舅之女,一個是郎君自個兒求娶的,算下來,反倒是自己處於弱勢。如此想著,盧節更加忐忑不安,戀戀不舍。

    在盧諝一再的催促下,盧繼慶和盧夫人終於放小兩口出門。在正房門前,張望著,再也看不到身影,聽到炮竹聲逐漸遠去,這才作罷。回頭,還得招呼自家的親戚朋友呢!

    盧諝和堂、表兄弟們是要一直送盧節到夫家,然後吃過晚膳才回來。這便是送嫁。

    崔瑾騎著馬跟在盧節的花轎旁,一路上不時遇到“攔路”之人,紅包撒去,引起哄搶。

    提到紅包,這還是崔瑾“首創”,特意設計了鴛鴦戲水、並蒂蓮花、龍鳳呈祥的圖案,再加上一個龍飛鳳舞的“囍”字,紅色的底兒,燙金的圖樣,後麵有“永結同心”、“白頭偕老”等字樣,格外喜慶。趕在婚前,讓印刷廠印製出來。這個,比繡荷包便捷多了,即便是再簡單的荷包,也要費不少布料和工夫不是?這一次,崔瑾可是讓人準備了好幾筐的紅包。

    待崔瑾迎著盧節回到齊國公府,其他幾路人馬也已等候在旁了,待盧節的花轎進門,然後再是晉陽公主、長孫聘婷和武珝。

    長安城的人們也算是大開眼界了,先是一路上的紅包,然後是新娘子的花轎,都是第一次見到。以輕巧的香樟為材,雕刻了“八仙過海”、“麒麟送子”、“和合二仙”、“金龍彩鳳”、“喜上眉梢”等,采用了浮雕、透雕、貼金、塗銀、朱漆等裝飾手法,四角出簷的寶塔頂下方墜了寶珠金鈴,轎幃選用紅色的綾羅綢緞,上麵繡著“囍”字、金魚鬧荷花、丹鳳朝陽、麒麟送子、富貴牡丹、事事如意等圖案,既精美華麗,又鮮豔熱烈。各抬花轎均由八個身材健壯、長相俊朗的年輕護衛抬轎,這可是從宣陽坊、崇仁坊、齊國公府精挑細選,前麵開道的,則是李承乾的東宮和李治、李恪的王府友情讚助,連馬匹都是一色兒的高頭白馬,連一絲兒雜色都沒有。

    順著紅毯,一路到達由大殿改建成的大堂,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這個夫妻對拜,則是崔瑾上前一步,盧節四人先拜,崔瑾再還禮。禮成,送入洞房。

    接著,還有合巹禮,即交杯酒,“以一瓠分為二瓢謂之巹,婿之與婦各執一片各執一片以醑”。飲完,崔瑾得將瓢倒過來,取陰陽和順之意。而後,便是合髻,即“結發”,由新郎親手解去新娘在娘家時所結的許婚之纓,即係頭發的彩帶,重新梳理頭發後再為之係上。

    像趕場一般接連趕到四個院子,崔瑾這才脫身。吩咐下人趕緊送熱湯熱菜熱飯熱水,讓幾個小媳婦自己先進食洗漱。今晚,自然是要進盧節的院子,便交代長孫聘婷她們不必等自己了,明早再來接她們一起吃早膳,然後給爹娘敬茶,領著晉陽公主、長孫聘婷和武珝進宮謝恩等等,她們都是天子賜婚。盧節便要在府中跟著雋娘待客。這婚宴,前後三日,加上遠到的親戚朋友,有的還要多住些時日才動身回去。當然,這些人不會待在齊國公府的,到時會跟著崔崇、崔芮他們到崇仁坊和宣陽坊。

    提到此處,雋娘便很是不滿意。崔瑾可是嫡長子,父母在,哪有離家單住的?但是,這齊國公府又是禦賜的,也不好空著。原本想著以後媳婦兒進門兒了,自己便能將中饋交出去,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不料,還是不能放手。哎,兒子本事大了,也是讓人煩憂。再說了,如此大的府邸,就這幾個小丫頭,如何能打理好?少不得自己來回奔波。否則,一不小心鬧了笑話,影響的還不是博陵崔氏的名聲?回頭又想,宣陽坊那邊的宅子也不算大,以前是因為孩子少,如今這般模樣的確是擁擠了些。

    崔老夫人王氏、崔慕的夫人小王氏、雋娘一起招呼女客。親戚朋友多,五姓七宗、世家勳貴、皇親國戚、文臣武將,加上太子和在京的諸王紛紛駕臨,讓齊國公府熱鬧非凡。

    崔瑾一席席地敬酒,幸虧前有李恪、李治、李愔、李貞等王爺,後有柴令武、程懷亮、杜荷、房遺愛等駙馬,還有李崇真、秦懷玉、尉遲寶琳等小將,再加上崔理等堂兄,如此多人幫著擋酒,崔瑾得以清醒地回到盧節所居的主院兒。

    盧節早已換下禮服,穿了身石榴紅的衣裙,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嬌媚。見到崔瑾進屋,連忙上前替他寬衣換裳。她知道,崔瑾是不喜奴婢近他身的,即便是伺候多年的青竹等婢女,也不過是幹點雜事兒罷了。

    崔瑾握住她的手,笑道:“一身的酒氣,小心熏了你。我先去梳洗,你若是累了,自去躺著歇息便是。”

    盧節哪裏真敢自己先睡下,隻在燈下忐忑不安地等著。待崔瑾從浴室中出來,隻見一幅燈下美人圖。慢慢靠近,扶著盧節的肩膀,柔聲道:“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相互扶持。我不能許你一世一雙人,但是,我敢保證,卿不負我,我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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