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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閱低於60%, 72小時後可見本章。  “是的。”泉奈說。

    “……那麽, 還請平安歸來。”

    這場戰鬥耗時很久,在大半年後的夏末初秋才結束。宇智波泉奈被帶回族地時,身受重傷, 整日整日地昏迷著。斑放下了族內的工作, 一直在床邊陪伴著自己的弟弟。然而, 這樣的陪伴卻無法阻止泉奈的身體迅速地衰弱下去。

    秋季的某一天, 也許是預料到了什麽, 斑將佐藤泉喊去了泉奈修養的房間,說泉奈想要見她。

    “如果可以的話,就一直陪著他吧。”

    佐藤泉心知肚明,這大概是她和宇智波泉奈的最後一麵了。

    院落裏的樹冠恰好是深綠轉黃的顏色, 層綠褪金的顏色明晃晃地在風裏招展著, 偶爾落下兩片來,將浮在土裏的樹根半掩住。佐藤泉推開了和室的紙門, 跪坐到了宇智波泉奈的身旁。

    大概是怕弟弟受冷, 又想給他們留下單獨的空間, 宇智波斑幹脆幫他們把門合上了。

    泉奈的黑發披散著, 在枕頭上柔軟地鋪開。他慢慢地睜開眼,看到坐在身旁的佐藤泉, 便露出了淺淡的微笑。

    “你來了。”

    “泉奈大人,請好好休息吧。”泉勸道。

    他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跟人閑聊浪費精力。

    宇智波泉奈又將眼睛閉上了, 嘴角的笑意也漸漸隱去。一句如同即將陷入淺眠前夢囈一般的話, 輕飄飄地響了起來。

    “等我死後, 斑哥就不必為了眼睛的事情而困擾了。我的瞳力,會一直陪伴著……”

    “請不要這樣說。”佐藤泉柔順地說:“您的身體一定會很快康健起來的。”

    “那樣的事……”宇智波泉奈輕笑一聲,瘦削的麵頰動了起來。他將手從被褥裏抽了出來,顫顫地想要觸摸少女的麵頰。隻可惜殘餘的力氣讓他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最後還是借由佐藤泉的幫助,才讓他得以將手掌放在她的麵龐上。

    “泉。”他用指尖摸索著她的肌膚:“戰爭這樣的東西,原本就和你無關。……不論是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都和你沒有太大的關係。”

    “嗯。”

    “我說過的,你也會擁有一個‘足以讓你付出珍貴之物’的人。等到遇到那個人的時候……”泉奈說著,聲音漸輕。他微微喘了幾口氣,說:“無論他是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佐藤泉扣緊了他微涼的手掌,微笑著說:“我一定不會錯過的。”

    宇智波泉奈點了點頭。

    他大概想到了自己和敬愛的哥哥為了戰爭所走過的這一路,目光裏有著悵然若失。

    佐藤泉看著他的神情,不由低下了頭。烏發垂落,遮住了她的麵龐。

    “怎麽?哭了?”泉奈用手指在她麵頰上蹭一蹭,想要找到猜測中的滾燙熾熱眼淚。然而,那少女卻重新揚起了頭,露出神情端整、毫無淚意的麵孔。

    “抱歉……”她喃喃說:“我不知道什麽是‘哭泣’。”

    “……”

    “先前和泉奈大人所說的,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憤怒,這並不是誇張。我大概連人類都算不上,因而也缺失了部分人類的情感。憤怒、悲傷這些情緒,我並不能很好地表達出來。譬如眼淚這樣的東西,我就無法自行產生。”

    “那你現在的表情,真是比哭還難看啊。”

    說完這句話,泉奈便沒有再繼續。他的呼吸聲淡淡的,竟然是力盡之後又昏睡了過去。

    佐藤泉退出了房間,迎麵便看到宇智波斑正望著庭院裏的樹木出神。他聽見腳步聲,便轉過身來,將泉扯入了自己的懷抱中。

    突如其來的擁抱,滿是強勢的意味。

    “我是不是……錯了……?”

    宇智波斑帶著輕微自責和不安的聲音傳來。

    這個問題,佐藤泉可不好回答。這並不單單是宇智波斑一個人的錯誤,或者重傷泉奈的那個千手忍者的錯誤,根源應該在於連年不休的戰爭和無法消弭的仇恨。

    “就算在這種時候,泉奈大人還在擔心著您的瞳力。”她對斑說:“我想,比起我,泉奈大人應該更希望是您陪伴在他身邊。”

    不得不說,宇智波斑是個很優冷靜的人。最為重視的弟弟重傷昏迷,但他在人前卻依舊冷靜自若,絲毫沒有被打亂陣腳。在他的領導下,宇智波一族一如從前一般井然有序。

    深秋時節,宇智波泉奈過世。

    如泉奈所願,他的眼睛被從體內移除,其擁有的瞳力和兄長斑的瞳力合為一體。

    泉奈的死沒能在宇智波一族內掀起多大波瀾,因為每一場戰爭中都有無數和他同齡的人死去。對於宇智波族人來說,死亡已經麻痹了他們的神經。

    佐藤泉偶爾會在夜晚走到泉奈曾經住著的房間門口,凝望著變得空空蕩蕩的和室,然後默不作聲地站上好久,回憶著泉奈曾經的模樣。

    這還是她第一次經曆身邊人的死亡。

    雖然不會太過悲傷,卻總覺得有何處空落落的。這種輕飄飄無法著地的感覺,著實不好受,以至於她想將那部分太過溫柔的自我都拉扯出來,與自己徹底區分開。

    這一晚,她又站在泉奈曾住著的房間外出神。

    “六月。”

    已經許久沒回到這個家裏來的宇智波斑,從走廊的一角露出了自己的身影。深秋時節,他在藏青色的族服外又披上了鴉色的羽織,用以抵禦夜晚的寒冷。

    “斑大人。”佐藤泉微微躬身,朝他行禮。

    “你經常來這裏嗎?”斑問她。

    “偶爾會來。”泉回答。

    宇智波斑走到她麵前,側身望向黑漆一片的房間,聲音低低的:“泉奈走之前,最後和你說了些什麽?”

    泉回憶起那青年彌留之時的話語,便一一說了出來:“他說等到他過世後,眼睛能為斑大人所用,這樣斑大人就不必再為了瞳力而感到困擾。還有……”

    “還有什麽?”

    “泉奈大人很溫柔地對我說,如果我遇到了一位值得付出一切的人,無論那人是什麽樣的姓氏和性別,都請不要錯過他。”

    斑聽著,露出了恍惚的神色。這樣的神情隻出現了一瞬,很快就泯為一片冰冷。自從泉奈過世後,斑便把從前隻有對著弟弟才會展露出來的關切和重情都抹去了,仿佛在身上覆了一層看不見的冰冷盔甲,讓人摸不著他的內心。

    他的手掌落到了腰間的刀柄上,將其緊緊握住。

    “是我沒能保護好泉奈。”他的話語裏透著一線冰冷:“既然如此,他的仇必須由我親手來報。”

    “斑大人,請不要這樣責怪自己。”泉歪過頭,輕輕地說。

    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也隻能這樣勸慰宇智波斑了。

    斑凝視著庭院裏的夜色,問:“六月,你現在能記起你的家人嗎?”

    泉搖頭。

    “也無法回憶起家族的事情嗎?”他又問。

    “隻是有些零碎的印象罷了。”她回答。

    “那麽……”宇智波斑瞥見她沉靜溫柔的神情,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把這裏當成你的家族】

    【沒有了家人的你,和沒有了家人的我……】

    這樣的念頭,很快就消失了。

    宇智波斑想到不知何時會停歇的戰爭,心便變得冷硬起來。現在的他不需要親人,不需要陪伴,隻需要替泉奈、替這一族戰死的族人複仇就夠了。

    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提起這些話題也不遲。

    泉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主動開口說:“斑大人,在幻術方麵,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

    斑被泉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了思緒,冷眼看向了她。

    原本被回憶所包裹著的心緒,被她煞風景的問題一攪,便瞬間沒有了先前悲傷的氛圍。

    泉問起忍術來,態度是十分認真的,遠比她在床上的態度認真多了。

    斑替她解完惑,不由多說了一句:“你學習那麽多忍術做什麽?我會保護你的。雖然戰場上也有不少優秀的女忍者,但是你既然生活在我身旁,就不需要學得那麽辛苦。”

    誠然如斑所言,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並不是特別高。上戰場的清一色基本都是男忍者,而更多的女性則負責生兒育女、照顧家庭。為了戰爭力量的儲備,一個母親時常要生許多個孩子。比如柱間有兄弟三人,而斑從前則有四個兄弟。

    “斑大人是覺得女人不能變得強大嗎?”她問。

    “我不至於狹隘到那種地步。強大的女忍者也有,可你沒有這麽辛苦的必要。”他蹙眉回答。

    “我不可能永遠活在斑大人的翼下。”她回答。

    “……”

    宇智波斑承認,她說的有道理。如果下一場戰爭裏,宇智波斑就死了,那她就失去了保護。

    想到這裏,斑便解下了肩上的羽織,披到了她細瘦的雙肩上。掌下的肩膀纖瘦柔弱,一點都不具備抵抗的力量。

    “你早點休息吧。”斑說。

    “斑大人也是。”佐藤泉扯了扯羽織,眼眸微亮:“謝謝您。”

    佐藤泉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夜涼如水,她的腳上有著漫開的寒意。

    庭院裏忽然傳來鳥雀拍打翅膀撲簌的聲音,佐藤泉循聲走去,發現是一隻翅膀受傷的鳥,墜在水塘旁的草地上。它的羽毛上還沾著夜裏的露水,看起來濕漉漉的。

    她捧起了那隻受傷的小鳥,帶回屋中為其包紮傷口。碧色頭頂的鳥蜷在她的掌心裏倦眠著,看起來很是乖巧。

    就在這時,她的紙門上又映出了宇智波斑的身影。

    “六月,我……”

    “斑大人是想取回您的羽織嗎?”

    “不是。”他回答地很幹脆。

    “好,好,我知道了。”她大概猜到了斑的想法,微微笑了起來:“這就來了。”

    說著,她便用手指抽開了腰上的衣結。

    光裸的腳踩過地麵,紙門被移開了。宇智波斑伸手攬住了她,將她推入了一派黑暗之中。

    “我還是不習慣……泉奈不在的時候……”

    “我會陪伴您的。”

    隨著記憶的增加,她有了一個愕然的認知,那就是她的身體並非隻有十八歲,而是至少有了五六十歲的年齡。這樣的年齡,卻沒有體現在她的外表上,她的外貌依舊美麗青春如少女。

    能夠快速痊愈傷口的身體,以及這樣不會老去的外貌……

    這算是對她的愧欠與彌補嗎?

    她很想知道,自己這具受傷便會快速愈合的身體,到底能夠承受怎樣的傷害。

    如果她的愈合能力真的十分強悍,那她豈不就是所謂的“不老不死、青春永駐”?

    她想要找個合適的時機,用自己的身體實驗她的愈合能力是否真的如此強大。

    除此以外,她還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了某些變化。她發現自己對查克拉的掌控好像更為靈活了一些,連那久久不能自如使用的血繼似乎都順手了一些。這一切,都發生在和扉間共度野外的夜晚之後。

    嗯……

    大概這又是創造者賦予她的渣漢新理由吧。

    也許她之所以能夠保持青春,就是因為有男人作為……電池?

    她不排斥就是了。

    佐藤泉蹲在淺溪旁,用手掬起一捧清水,衝洗自己的麵頰。清湛的溪麵上,倒映出高遠的天和她美麗的麵孔。她凝望著溪水中的自己,黑色的眼眸裏忽而有了一分看不明的東西。

    佐藤泉捧住自己的麵頰,嘴唇微微張開,無聲地念了幾個詞語。

    她想要變強、變強、變強,然後……

    利用這不會老去的外貌與生命……

    溪麵動了動,晃開了一圈漣漪。一個高大的倒影呈現在了水麵上,遮擋住了一望無際的藍天碧色。

    泉抬起頭去,卻發現麵前站著宇智波一族的族長。

    她立時想要退後,然而對方卻抓住了捉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逃離。匆忙之間,她的腳啪沙落入了溪水裏,濺起的水滴染濕了衣裳下擺。

    宇智波斑穿著暗紅的盔甲,腰間佩著一柄短刀。盔甲下是藏青色的直袍,黑色長發披散於肩後。身處戰場的他,身上有著一股凜然嚴寒的氣勢,猶如一柄被血開刃、出鞘的了刀,鋒芒盡顯,絕無掩藏。

    “還沒有人可以從我麵前逃走,你還是放棄無用的努力吧。”他說。

    “宇智波一族的族長獨自出現在這裏,未免太荒唐了吧。”泉說。

    雖然話語的內容像是訓斥,可她的聲音實在太溫柔了,讓人聽不出任何抗拒的意思來。

    “我能孤身一人來,當然也能孤身一人走。就憑你身後的那群後援部隊忍者,根本無法攔住我。”斑挑起了唇角,輕輕一笑:“反倒是你,對追蹤忍術一無所覺。你真的是忍者麽?”

    “追蹤忍術?”泉微愕。

    她腳邊的灌木叢一動,一隻白色的貓分開了碧綠的枝葉,靈活地鑽了出來,蹭在她的腳旁朝她喵喵地喊了兩聲,一副親昵求擼的姿態。

    “這隻貓……”

    “我族的忍獸便是貓,沒想到你竟然不知道。果然,你不是忍者。”

    泉掙了掙,不但沒能把自己的手拔出來,對方還握得更緊了。她低下了頭,輕聲說:“我確實並非忍者,對忍術也隻是一知半解而已。如果您要在這裏殺了我的話,就請隨意吧。”

    不知怎的,看到她這幅模樣,斑心底反而有了一絲不悅。

    “我沒有說過要殺你。”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塊布帕遞了過去:“我是來還你東西的。”

    “這個……”泉抬起頭,眸光凝住。

    “是你的吧?”他攤開,將柱間的大名露了出來:“你跟的男人是誰?柱間還是扉間?”

    “我……”她咬唇,眼簾飛快一動,慢慢說:“我說謊了。”

    “什麽?”斑疑惑。

    “我既不是柱間大人的女人,也非扉間大人的女人。這一次戰爭結束後,扉間大人就會送我離開了。他也不會和我結婚……就是這樣。”

    斑將那塊布帕拍到她手心裏,隨後鬆了手。他黑色的眼眸裏,是一片暗沉。

    “我早就猜到了。如果是那兩兄弟,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娶你為妻。而且,我先前在戰場上放你一馬,千手扉間恐怕已經對你起了疑心。他要送你走,也許就是因為我的舉動。”

    眼看著斑忙不迭地把鍋往自己身上背,泉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若您隻是來歸還東西,我可以走了麽?”

    “……”斑撇過頭,橫抱雙臂,算是默認了她的請求。

    泉悄悄後退了一步。

    【這家夥也想做她的電池不成?】

    她轉過身,被溪水濺得濕漉漉的下擺呈現出半透明的色澤,緊貼著她小腿的弧線。衣擺至白襪間露出的那段線條極美,膚色瑩白可愛。斑看著看著,便忍不住伸出手又把她扯了回來。

    “斑大人……!”泉發出了低低的驚呼,隨即她的頭顱便被悶在了對方的懷裏。

    他的盔甲很硬,還沾著一股武器的鐵鏽和鮮血的鹹澀味。即使經曆過數度清洗,這些粗糲的味道也無法抹去。

    斑戴著手套的手掌落在她的發頂上,沿著如鴉緞般的烏發向下滑落,最後橫在了她膚色嬌嫩白皙的脖頸上。

    “真想……”他低頭,喉結輕動:“就這樣,在這裏把你打暈了帶走。”

    “斑大人,請不要這樣。”她推了推男人的身體,說:“我還未報完千手一族的恩情。”

    她這樣的說法,讓斑無法如計劃那樣照做了。

    她不願意愧欠他人,想要報答千手一族的恩情。如果斑在這裏將她帶走,那這份恩情恐怕就成了一份揮之不去的遺憾,這不是斑想看到的。

    “好吧。”他鬆開了雙臂,說:“你回去吧。記得想好說辭,免得扉間再次起疑。”

    “斑大人,您這樣的說法,倒像是我真的和您有一段什麽了。”她說。

    忍貓跳到了宇智波斑的腳下,輕輕地叫喚了一聲,絲毫不懼怕這位忍者大將的威嚴。斑蹲下身去,竟然伸手摸了摸忍貓的脊背。他這幅模樣,和從前給泉的印象相去甚遠。

    沒想到宇智波斑也會這樣的一麵……

    就在這時,斑的眸光飛速一動,他抬起手腕,一柄苦無飛速射出,釘在了泉身後的樹幹上。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輕響,一個人影緩緩自枝葉的陰影下走了出來。

    “斑,沒想到你們二人竟然認識。”

    千手扉間的聲音透著薄薄的寒意。

    “扉間……”斑鬆開忍貓,眉頭緊緊蹙起。

    泉微驚,有些緊張地說:“扉間大人,我……”

    “我知道你並非有意靠近宇智波族人。”扉間冷眼瞥著她:“你對我族一無所知,就算投靠了宇智波也沒有任何被利用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