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誇酒重碧 孫愛果初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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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南走,憶起範無救曾經說的阿金被發散到南麵的一座小城,一路良薑就越發仔細的注意尋找那人的影蹤。無奈不知那人現下是人是妖,長什麽模樣,又少了一縷魂,找起來更是難加難。

    你東瞅瞅西瞧瞧的幹什麽呢?”孔陽看著一點兒也不安分的人很是頭疼,晃來晃去讓他眼暈。

    阿銀兄長至今還無下落,那小丫頭也不聲不響地走了,這兩個人總要找的不是?天冬雖然沒有特別表現,但我知道他一定還是在意的。”眼見著在角落裏越發安靜的人良薑小聲的說著。

    說來你還沒有跟我交代過和阿銀的兄長是何關係?”

    我兩有什麽關係?不就是我救了他一命。”

    以身相許是怎麽回事?”

    以身相許?哪碴子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誰說的。”

    阿銀說的。”

    胡說八道,他就說過他人是我的。”

    ……”

    好像這是一個意思?”偏過頭狀似無意地瞧了瞧身邊人的表情,恩,有點兒悶。“你這是在吃醋?”

    我不吃醋。”

    不用不好意思,你像在醋缸裏泡過一樣,渾身下都透露著一股子酸味兒,哎喲,大的勒。”說著還誇張的捏住了鼻子。若不是孔陽在駕馬,良薑怕是猖狂不了那麽久。

    入了城,走過一座座獨立的院落,良薑偶然一瞥看見一個進了門的身影格外的眼熟。

    我覺得那個人有點兒像阿金。”良薑伸手捅了捅孔陽,示意他停下,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小院兒門口,企盼著那人再出來讓她確認一二。

    你莫不是眼花了?哪有那麽巧的事,剛說著就能讓你遇著了。”

    誰知道呢,運氣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靠嘴能夠說清楚的。我們等等看他出來。”

    你運氣很好?”

    不怎麽樣。”良薑誠實說道。

    事實證明良薑說的是實話,等到天色暗下來了,那人也沒有走出來。

    看來確實不怎麽樣。”

    不理會孔陽的調侃,良薑眼珠一轉,閃出一絲狡黠的光芒。“不然我們就在這兒住?”

    看似荒唐不靠譜的一件事情竟然被良薑給辦成了,瞧著不遠處和別人侃侃而談賣慘的某個人,孔陽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人可能生來神奇。

    小院的主人很好說話,也是個熱情好客的人,知道他們無處可去不僅好心收留,還端來瓜果讓他們享用。良薑一邊點頭答謝,一邊瞟眼看著之前進門的那個人,說輪廓長相跟阿金還是有幾分相似的,隻是眼前人是陽生人,她看不到他三魂七魄是否俱全,無法百分百確定。

    夜已深,主人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良薑他們三人還聚集在房間裏商量著可以確認那人身份的對策。若是能把阿金找到,阿銀應該就會回來了吧,至少天冬是這樣想的。

    有人來了。”都說失去的東西老天爺會在另一個地方給你補回來,這話似乎一點兒也不假。雖然看不見,但是長時間在黑色視野裏的生活讓天冬練就了非凡的聽力,萬物生靈輕微的顫動都能一點不落地傳入他的耳朵。

    房間的空地冒出幾縷青煙,謝必安和範無救閃現了身子。

    天冬的聽力可是越來越好了。”

    必安哥說笑了,習慣成自然。”

    你怎麽來了?”自從離了清豐,良薑和謝必安也是有段日子沒見了,不知道這次來是為了什麽。

    別說的我像個涼薄寡情的人一樣,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了?你這樣讓我好心痛啊。”說著還有模有樣地捂著胸口,似是情真意切。

    得了,這話從你嘴裏麵說出來我還真的不信。說吧,幹什麽來了。”

    姑娘,他是來討酒的。”範無救說完,謝必安對著她拋了個媚眼,可惜美男計這東西在良薑這裏根本無半點作用。但是旁的兩人就不這麽覺得了,一人往後拉了謝必安的手,另一人扯了良薑的衣袖。良薑在心裏偷笑,還說不是醋缸子。

    我留的那麽多你都喝完了?你是酒鬼吧。”

    誰叫你手藝好呢,喜不自勝。”

    沒有。”

    怎麽說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就這樣對我?”

    良薑瞥他一眼,本來行進路就不甚方便,她也隻是為了解饞釀了少許,要是拿出來哪裏還有剩的給她。可是她本就容易心軟,架不住那人的軟磨硬泡,轉身拿了一小瓶兒。

    ch

    整個地府數你最沒臉沒皮,也是辛苦無救兄了。”

    謝必安愉悅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果真入口回香,清甜無比,酒色不算醇厚,一看就是新釀的。

    說我,你跟這小兄弟是個什麽情況,恩?”打從一開始進來就發現了兩人偶爾不經意的小動作。

    這可是日後要成為我姐夫的人。”天冬輕笑開口,是止不住地調笑意味。接著就是意味深長的一聲驚歎,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

    多嘴。”一聲輕斥,難得一見的一絲羞惱爬麵頰。

    好了,不逗你了,說正事。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現象?”

    奇怪?你要說奇怪我發現最近我吃的好像少了,胃口不是很好,我得給自己弄點兒山楂開開胃。”謝必安看著一臉正經說著不正經話的人,忍住想要拍她的衝動,一定是仇恨他喝了她的酒。

    近來總遇著丟了妖骨的小妖,之前在京還曾碰到過。”孔陽好心解釋狀況,免得耽誤了大事。

    謝必安和範無救對視一眼,眉頭一緊,收起了嬉笑的臉。

    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嗎?”

    我正麵遇著過幾次,但是那人一直帶著麵具。看樣子應該是個妖獸,但是我察覺不到他的妖氣。要麽就是這個人隱藏的深,要麽就不是一個完全體。”良薑細想下來也覺得奇怪,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一個人?”

    一個人。”

    你怎麽突然想著問這個了?出什麽事了?”謝必安有些猶豫,老大沒發話他不敢妄自斷言,到時候捅了簍子可就不好辦了。

    姑娘不必憂慮,隻是例行地府的公事罷了。想你們一路走來見得頗多,所以來問問。”謝必安有些時候真的很佩服範無救,說話打太極的功夫真的是一流,輕而易舉的就把難題化解,既不動聲色,又免人懷疑。

    這樣。對了,我方才見著一個和阿金長得頗像的人,你能不能替我看看他魂魄是否齊全,我想確認他是不是要找的人。”

    好說,姑娘的酒可不能白喝,我替你去看看。”話一說完,範無救消失在了房間裏,不過片刻就又回來。

    恐要讓姑娘失望了,不過是個一般人。”

    良薑早想到沒有那麽容易,仍是替範無救滿了一杯酒表示感謝。地界那麽廣,人那麽多,哪有說找到就找到了的。

    時間不早了,酒也喝了,事兒也辦了,我兩就先走了。還得回去和老大匯報一下情況。你們早些歇息。”

    好。”一個轉身兩人轉瞬消失在屋內,空空如許,似是沒人來過。

    二人回到地府馬不停的趕往一殿,一路的小鬼都紛紛讓道,他們還從未見過行事穩重的兩位鬼差大人這般急躁,像是出了大事一般。

    殿下,雖不能完全確定,但夫諸的靈識…應當是出了封印。”

    恩。”相比兩人的毛躁,秦廣王倒是淡定得多,本來就是預料之中既成的事實,隻不過是去求證了而已。

    尋求妖骨有何作用?可和這有什麽關係?”

    古蠻荒卷記載,集妖骨,塑靈形。其中又以自願奉獻者靈力最佳。夫諸的靈識若是真的跑了,現在就是半靈體的形態,但是長此以往要不了多久就可固化,屆時區區靈體都力量非凡,加之封印破損,與元身合體亦非難事。”

    如此豈不是糟糕?”

    正是,所以還得在此之前早日找到他,除了才是,免得重蹈覆轍。”

    我們路還曾遇到了英招。”秦廣王一頓,美眸半眯。

    現在要說夫諸不在我都不信了。自打夫諸被封印以後就了無蹤跡的人卻突然出現,我可不信他是在哪個角落裏憋得慌了出來透透氣。”

    謝必安抬眸,“老大,為何不把這些都跟姑娘說了?”

    她遲早都會知道,卻絕對不是通過我們的嘴。這一切皆是因果循環,天道注定,我們不能過多幹涉,為了情誼壞了規矩。”

    二人離了以後,秦廣王獨自步出大殿,慢悠悠地走到火獄底,掌燈使遠遠跟在身後,近些日子每日修補封印,耗損了太多精力,整個人略顯疲憊,沒了精神。

    站在火獄底邊,俯視著地底的熊熊獄火還有那瓚枯木,血紅的碩果似張揚的魔頭,懸空掛在枝頭,隱於一片豔麗的火海。被罰於此的遊魂四處飄蕩,采擷果腹,他們是愉悅的,像食了罌粟的癮者,抽搐瘋狂,嗤笑枉然,卻不知這是刑罰的前兆,至於火獄,淹於火獄,了無痕跡。

    瓚枯木的果實是惡果,是一滴汁液足以浸染整個大海的毒藥,為了世間安寧,自打他接任以來瓚枯木就被移在火獄底,了結遣送而來的惡靈遊魂。

    秦廣王望著豔麗異常的果實出神,烈火燃燃,吞咽而下的果子在遊靈體內炸裂,通透的身體毫無阻隔,由內而外慢慢腐蝕掉殘存的不堪一擊的軀殼。他看著他們的臉,由最初的貪癡迷戀到驚恐萬分,像是一出精彩萬分的無聲啞劇,極力地用麵部肢體表露他們的惶恐不安。

    他們以為自己是萬幸的,不過是被遣到火獄底曆經一番磨難,總好過那些掏心挖耳,五髒六腑不全的慘烈景象,而他們還有美物相伴,日後又可安然投胎轉世,瀟灑快意人間。

    然不知悔改的人,到死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內心的那一點貪嗔邪念,卻還妄想在這賴以存活。或許他們是以為這裏的閻王也如同世被他們愚弄的人那般良善,左右懲罰不過爾爾。畢竟沒有死之前,他們都未曾相信有地府的存在,更何況那些虛無縹緲,與他們而言可能無關緊要的陰條律令,善惡準則。

    在地府呆的久了,秦廣王對世間一些凡人的醜陋百態看的也就多了。明是非,斷善惡,是職責。然,黑白良善,終究各有歸途。老話常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