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負荊請罪吳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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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坐直了身子,孫承宗說的很對。

    在紹興十一年之前,趙構對朝政的掌控,其實還不如此時的朱由檢,對朝政的掌控程度。

    在商丘趕鴨子上架的趙構,在起初的十幾年裏,的確有明君之相。

    在經濟層麵上,趙構可以開海以圖開源,而且做得有模有樣。而在官營之事段位上,就比大明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段位。

    南宋鹽政一年三千萬,大明鹽政一年倒欠六十萬,趙構在搞經濟上,的確很有一套。

    而在軍事層麵上,趙構一直是個廢物點心,而正是這種廢物點心的行為,讓趙構在軍事上,很少能夠指手畫腳。在金國強大的進攻壓力之下,趙構隻能放任手下大將,全麵執行了稍複藩鎮之製。

    趙構在兩帝北狩的可怕局麵下,最終在眾多賢臣的輔助下,完成了宋朝的再建,其實客觀評價來看,趙構在紹興十一年之前,的確做得不錯。

    至少在搜山檢海之後,趙構並沒有直接撕破臉皮怪罪韓世忠在鎮江避而不出,也沒有把鍋甩到張浚、劉錡等大將,而將搜山檢海的曆史罪責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杜充是駐守在南京的大宋右相,同樣為江淮宣撫使,杜充的投降,是建康,也就是南京失守的主要原因。

    而南京失守,江淮防線崩潰,搜山檢海才會發生。

    而杜充是棄開封南下“勤王”才從東京留守,晉升為了右相和江淮宣撫使。而且還是趙構親自任命。

    趙構在搜山檢海之後,將這次的國難定義為自己識人不明。這一件事上,趙構做的很是地道,並沒有遷怒於任何人。

    但是在殺了嶽飛之後,趙構的人生,就隻剩下四個字的評價,那就是荒淫無道了。

    朱由檢看著孫承宗,思考了很久,也就明白了孫承宗所言之事,其實孫承宗的話翻譯翻譯,就是一句十分通俗的話,敵在大明京師。

    “薊門潛越之事,就全指望帝師了。”朱由檢誠心誠意的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帝師多上點心。”

    “己巳之變”爆發的直接原因是東蒙古倒向後金,而東蒙古就是現在的察哈爾三部,察哈爾三部歸降後金汗國,才讓黃台吉有了薊門潛越之舉動。

    在薊門潛越發生之後,大明皇帝在登基到崇禎三年這段時間,所有的政治投資和軍事投資都宣告失敗,付諸東流。

    而為了維持聖天子的形象,包括袁崇煥、耿如杞這一批勤王的將領都成了罪臣。

    在戰敗清算之事上,曆史上的崇禎皇帝,做的確實遠不如建炎年間的趙構。

    那時的趙構還姓趙,不姓完顏。

    朱由檢已經極盡所能的在歸化城拉扯陣戰,就是為了爭取察哈爾三部,至少保證他們能夠作壁上觀,而不是為虎作倀,助紂為孽。

    但是代善在開春之後,征伐歸化城的動員已經開始了,察哈爾三部的全麵倒戈,隻是時間問題,隻要條件成熟,黃台吉絕對會再次發動薊門潛越,偷襲大明京師。

    隻要黃台吉的兵馬摸到北京城的城門前,那麽黃台吉就是軍事和政治的全麵勝利。

    不僅如此,朱由檢將會陷入有史以來最大的選擇困難。

    維持聖天子形象,繼續一言獨斷朝綱,那就必須有人來背負這個罪名,那麽袁崇煥、耿如杞這一批的將領,就必須死。

    不維護聖天子的形象,下罪己詔,將罪責歸於自己,結果就是臣權膨脹,在大明眼下這個世道,臣權的膨脹的結果,不過是慢性死亡罷了。

    真的將所有的事,都交給朝臣們卻決定,最後的結果,就是百姓們活不下去,來到大明京師,摘了他朱由檢的人頭。

    “己巳之變”的爆發勢不可擋,大明在關外僅有一支歸化城的力量,而且這股力量十分的單薄,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察哈爾部不管是真心實意,還是屈服於武力,他們的選擇也隻有一個,那就是歸附後金,成為後金的馬前卒。

    因為大明揍不了他們,但是建奴們揍他們,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阻攔後金汗國這一招【薊門潛越,將軍抽車】的軍事行動的唯一破局點,不在察哈爾部,而是在薊門之事上。

    不管是歸化城的博弈還是義州的狼煙四起,目的都是讓黃台吉發動薊門潛越的時間推後。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明軍力的恢複和過去種種弊政帶來的士氣影響,在時間這味良藥之下,逐漸愈合之後,時間越久,大明在軍事對賭的行為中,勝算越大。

    進攻方麵孫承宗不敢胡亂開口,但是在防守之上,孫承宗自認天下第二,沒人敢認天下第一。

    遼西走廊如今還在大明的手中,孫承宗組建的關寧防線,到後來袁崇煥再建錦州城,當居首功。

    “臣定不辱君命。”孫承宗防守薊門是毫無壓力的,他的確有這個信心。

    按照廟算的估計,黃台吉進入長城防線,隻有三條路可以走,第一條就是走新路,也就是現在的遼西走廊。

    在漢唐之時,遼西走廊是一片汪洋大海,三岔河淹沒在了大海之中,想要去遼東,隻有走舊路,也就是薊門、遵化、喜峰口,這也是當年隋煬帝三征高句麗,唐太宗李世民和唐高宗李治,征高句麗的路線。

    而現在的遼西走廊,從錦州到寧遠再到山海關,是新路,自元之後,滄海桑田,海水褪去,才出現的一條路,這條路被稱之為新路。

    新路,黃台吉是萬萬不敢走,也是走不通的。

    四月份的時候,黃台吉就試著走過一次,在新建成的錦州城前碰了滿頭包。

    而錦州城後,是讓努爾哈赤碰了滿頭包的寧遠城,還有一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山海關等著黃台吉。

    而舊路的入口,喜峰口要走,就必須繞道東蒙兀察哈爾部,才能夠來到薊門。

    而在新路和舊路之外,其實黃台吉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拿下大同和宣府,占了山北九州之地之後,從宣府,破居庸關入京,這是當年也先台吉走的路子。

    大同、宣府重兵屯集,大明和蒙兀打了都快兩百多年了,而上北九州,也就是古雲州,或者被稱為老西兒的地方,民風極其彪悍。

    當年常遇春在山北九州征召民夫伐蒙兀,一共有二十二萬六千一百餘丁報名,在被統治了長達四百多年的古雲州,應者如雲的場景,也讓常遇春後來時常感慨。

    而此時的居庸關外的九州之地,也就是大同和宣府兩府之地的在冊成丁,就有八十萬六千七百餘人,這些成丁,在戰事稍起之時,稍加訓練,都是軍卒。

    黃台吉走大同的結果,還不如走關寧錦防線,試試袁崇煥是否會投他們建奴,更靠譜些。

    黃台吉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薊門,守住薊門,就守住了大明的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