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殺了她!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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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孟明是條硬漢,如此寒冷的天氣下,為了黃立極的計劃,吳孟明硬是光著膀子來到了大貝勒府。
黃立極的計劃很簡單,挑撥代善和黃台吉,兄弟鬩牆。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是詩經裏的一句話,意思是內部有了分歧,但是可以團結在一起,對付外來的侵略,是為外禦其侮。
但是多數情況下,兄弟鬩牆,都是打的肝腦塗地,自己打不過,還拉上外人,一起揍兄弟,直到徹底打贏為止,然後說一句攘外必先安內,求一個心安理得。
黃立極的目的很小,他不打算說動代善,代善這個人黃立極詳細的了解過,此人為了後金汗國的穩定,手刃發妻,宣誓永不提【襲父之國,曾太子】之事。
而且自從黃台吉登極之後,代善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對汗位的僭越汗位的野心。
黃立極不覺得自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改變代善為國之心,那太難了。
但是時勢造英雄,當事態的發展起來,誰又能夠保證代善自己不動心?
代善不動心也無所謂,他手中擁有正紅、鑲紅兩旗的旗主,會不動心嗎?
身處於滾滾曆史洪流之中的黃立極,深切的明白,身不由己這四個字的苦楚。
當年百花齊放的齊楚浙東林各黨誰不是抱著匡扶社稷走到了一起,可是最後走成了什麽畸形?
他黃立極不願意附庸風雅?
他不願意和明公們在酒樓裏高聲吟詩作對,在仙會上推杯換盞?
可是東林的明公們不接納他。不僅如此,還排斥他,甚至有傳聞,等黃立極離開文淵閣之時,就是身敗名裂之刻。
黃立極祖上沒有顯赫的家門,在山西洪洞,他們的家有五棵柳樹蔭蔽其宅,被稱為五柳黃家,乃是山西州城黃家的一條很小的支脈。
在京城敢和萬歲的西山煤局爭西山礦窯,死於京師的黃少發,現在在遼東做事的黃家掌櫃黃石,以及死在了耿如杞手中的州城黃家,才是主脈。
黃立極五歲喪父之後,日子過得並不如意,有時候黃立極非常同情毛文龍,因為毛文龍也是幼年喪父,和他的經曆很像,毛文龍是因為自己的脾氣和東林明公們格格不入,黃立極完全是因為出身。
毛文龍活的明白且通透,哪怕是曲意討好,真的能討好明公嗎?
黃立極在萬曆三十二年進士及第之後,十多年來,何嚐沒有討好過東林?但是人家不樂意接受他。
黃立極是一個心腸極其狠毒之人,熊廷弼差點為黃立極所殺。
【夜半,片紙,了當之】就是黃立極殺死熊廷弼的法子,當時為了攀附魏忠賢,黃立極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件事吳孟明,一清二楚,他本身就是錦衣衛的緹騎,那夜半,他當值,片紙的確入了詔獄,不過熊廷弼當夜並沒有被片紙了當之,而是次日被拉倒了菜市口砍掉了腦袋。
吳孟明當值,當然清楚片紙殺二品大臣的主意是誰出的。
心狠手辣,就是吳孟明欣賞黃立極的一點,這是個真小人,他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虛偽和小人的行徑。
比如詐賄,黃立極做的就心安理得,甚至作為談資和別人談起時,都會說道錢謙益、周仁儒和其餘幾個有意入閣的朝臣的七萬兩銀子打水漂,卻奈何他不得,仿若是做了一件大事一般。
正因為黃立極是一個真小人,活到黃立極這個歲數能夠絲毫沒有顧及,做一個真小人,他要是使壞的時候,反而是最靠譜的。
黃立極就在給建奴使壞,而黃立極此行的目標非常簡單,他就是想站在大貝勒府門前而已。
其餘的,都無所謂,隻要站在大貝勒府門前,他就埋下了一顆兄弟鬩牆的種子。
介時,不管黃台吉也好,代善也罷,他們願不願意,事情的發展就會超脫他們的控製。
黨爭這種事,黃立極太明白了。
他是看著大明朝從當初的齊楚浙西東林大亂鬥,鬥到了最後隻剩下閹黨和東林,其中的精髓,就在這一個鬥字。
挑撥離間,黃立極這些年,就一直在做這些事,他太擅長了。
“要是代善不見我們怎麽辦?”吳孟明很相信黃立極的挑撥離間的能力,但是他也相信代善的操守。
這一點上,代善在大政殿上和他打到力竭為之,代善年紀稍長,動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修養,但是代善依舊是拚盡了全力,護住了黃台吉。
吳孟明的猜測是很有可能成立的。
“不見我們更好,說明建州的大貝勒,古英巴圖魯心裏有鬼呀。”黃立極笑嗬嗬的說道。
他帶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像極了當年代善親自手刃的繼妻,葉赫納拉氏,布奇貝勒的女兒。
在來到沈陽之前,大明皇帝下旨讓他替換錢謙益的時候,黃立極就已經在籌備這件事了。這個女子是黃立極花了大價錢,專門買來贈給代善的。
心病還需心藥醫,代善現在這副與世無爭的模樣,說到底還是心病過重,當年手刃繼妻的那晚之後,代善個人的欲望都被後金大業給壓製住了。
黃立極這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不管代善見不見,代善都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也是斡旋之策,黃立極為了留在文淵閣連詐賄都玩出來了,他當然知道萬歲到底想做什麽,拖延建奴發兵攻大明的時間,那還有比建奴自己亂起來,更好的斡旋之策嗎?
黃立極的斡旋是小人行徑,大明的明公們是不屑一顧的,他們總是捧著四書五經,拿著笏板就想把後金建奴給除掉。
代善此時陷入了困頓之中,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下之事,黃立極這招負荊請罪,他見了會有流言,不見也會有流言,流言四起,他代善無所謂,但是現在可汗之位上的黃台吉可沒什麽帝王心態,容臣之能的度量,到時候,就是場毀天動地的大麻煩。
“範文程這個蠢貨!把錢謙益留在沈陽不更好些?換了個黃立極,麻煩更大了!”代善罵罵咧咧的披上了大氅,準備讓門房去迎客。
見也不行,不見更不行。
不見的話,大貝勒連大明皇帝的使臣都不敢接見,更讓黃台吉猜忌。
“前些日子,千戶與大貝勒共舞幹戚,聽說大貝勒為此歇了很長的時間,某已經狠狠的責罰了他,今天帶著吳千戶來給大貝勒請罪。”黃立極走進正廳,看到了代善笑嗬嗬的說明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