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顏穎臻的辦公室，範玉弘心想，女首富的辦公室也不過如此嘛，沒有超出我的想象。

    “隨便坐，範哥。想喝點什麽？”

    “誒，不麻煩你了，我來之前喝過水。”

    顏穎臻笑了笑，“有各種飲料，有礦泉水，也有酒。不過我不陪你喝酒，我等會還有別的會要開。也別指望我給你泡茶！”

    如果侯無咎在這裏，一定很嫉妒，因為他請顏穎臻喝了一杯400多元的咖啡，顏穎臻卻沒有對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範玉弘訕訕地笑著，仍然有些拘謹。“礦泉水就好。”

    他到現在都琢磨不透，這女人為什麽約他到辦公室見麵。

    當初接到通知，一個自稱顏穎臻助理的女人說遠光集團打算投資他的青鳥音樂，他還以為遇到了騙子。

    不過想想前幾天杜采歌對他說過的話，他又燃起一絲希望。

    隻是……要投資青鳥音樂，那就雙方管理層坐下來談啊，把他一個人叫過來幹嘛？

    顏穎臻來到酒櫃那邊，彎腰打開冰櫃取出一瓶礦泉水，就這麽丟給範玉弘。

    範玉弘手忙腳亂地接住。

    這個礦泉水牌子他認識，是進口的，80多塊錢一瓶。

    這個價格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屬於奢侈品範疇了。

    不過對顏穎臻這個級別的資產來說……似乎真的和白開水差別不大。

    他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也沒覺得好喝到哪去。

    “顏總，不知道今天叫我來，是……”

    顏穎臻笑了笑：“我打算投資你的青鳥音樂——不是遠光集團投資，而是我個人投資。先找你這個法人代表來談談，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她走到範玉弘對麵的沙發上坐下，腰筆挺，廣闊挺拔的胸襟非常有視覺衝擊力。

    範玉弘不敢多看，收回目光：“那也不應該找我私下談話吧。”

    “實話實說吧，”顏穎臻還是笑著，“我問杜采歌有什麽要求，他說他沒什麽要求。我再三追問，他說就想我出手幫一把青鳥音青鳥音樂以後一定成為音樂軟件裏的巨無霸。”

    “對現在的我來說，投資幾千萬，個把億，都是小事。我很樂意花點小錢來讓他開心……啊不是，隻是他特別誠懇特別低姿態地求我了，所以我小小地滿足他一下。”

    範玉弘低著頭，使勁全身力氣憋住笑。

    顏穎臻也閉上嘴，過了一會才無奈地說：“你想笑就大聲笑出來吧。在我麵前還裝什麽裝！”

    範玉弘抬起頭，正色說：“我沒想笑，我在認真思考，那麽對於投資青鳥音樂，你有什麽規劃？”

    “先不說這個，”顏穎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看著，“你為什麽要把全部身家賭在青鳥音樂上？”

    因為隔得遠，她的聲音顯得很小，不過由於這間辦公室隔音很好，沒有外麵的雜音幹擾，所以範玉弘還是聽得比較清楚。

    想了想，他說：“其實，這個平台是我兒子弄的。”

    顏穎臻霍地轉身，緊緊盯著他。“我記得你那對雙胞胎讀大學了吧？”

    範玉弘輕輕咳嗽兩聲，繼續說：“恩，大三。我兒子對計算機，互聯網這一塊一直很感興趣。做音樂平台，是他的一次嚐試。我想盡量幫他一把，隻是沒想到，互聯網會這麽難做。”

    顏穎臻笑了笑：“很多人都覺得我是運氣好才創下這麽大的基業。”

    範玉弘深有感觸：“那不可能，我懂的，互聯網沒那麽簡單。”

    顏穎臻笑道：“我確實運氣很好，我不否認這一點。公司好幾次經曆大危機，都安然度過了，這確實需要一點運氣。但是那些自以為運氣好的人，大可以來試試水。互聯網水很深，我怕他們連個泡泡都吐不出來就被淹沒了。”

    “是這個道理。”

    顏穎臻話鋒一轉，“以你的眼光，應該早看出青鳥音樂出現了問題，為什麽不及時止損？據我所知，你有好幾次抽身的機會。”

    相貌清秀的兒子，臉上的表情是憤怒：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爸爸？如果你都不相信我，這世界上還有誰會相信我啊！

    範玉弘下意識地將手伸進口袋裏摸煙。剛剛摸到，又觸電般地收回來。

    他訕笑道：“人總有糊塗的時候。”

    顏穎臻也不深究。她又轉身看著窗外：“如果我投資青鳥音樂，肯定不是玩玩而已。我要占股51%以上，還會派人進行管理，青鳥音樂未來的道路，未必是你和你兒子之前所設想的方向。你能接受麽？”

    範玉弘深深地低下頭：“抱歉，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條件我不能接受，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顏穎臻並不顯得意外，還是微笑著：“是我占股51%不能接受，還是後者？”

    “後者。”

    “那就矛盾了，”顏穎臻說，“如果我占股達到了51%，形成控股了，還不能插手經營？”

    “我……是這麽想的，”範玉弘說，“這是我兒子的夢想，我不能將青鳥音樂完全交出去。”

    顏穎臻溫和地說，“要我完全不插手經營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與你達成君子協定，我派人去，隻擔任副職，可以提出建議，並且可以代我行使否決權。我保證絕不濫用否決權。你看，這樣行麽？”

    範玉弘又是劇烈地咳嗽了一陣。他趕緊舉起礦泉水瓶飲了一氣。

    “你身體怎麽樣？沒事吧？我聽說你得了什麽病，但具體情況不清楚。”

    範玉弘搖頭，笑了笑，過了一會才回答：“是肺癌。”

    “啊……現在情況怎麽樣？”

    “還好，發現得早，現在控製住了。5年預期生存率超過80%。”

    顏穎臻舒了一口氣，“你告訴他了麽？”

    範玉弘知道她說的是誰。“沒有，”他搖頭，“說這些幹嘛。男人，不能讓好兄弟為自己操心。”

    頓了頓，他說：“你的條件，我都答應。”

    顏穎臻莞爾一笑：“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具體條款，我們再約時間談吧。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她從窗邊走了過來，伸出手。

    範玉弘和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顏穎臻臉上神色變幻。“最後一個問題。他……”

    她抬起頭來，深深地看著範玉弘的眼睛：“當年，他真的愛我嗎？”

    ……

    新芽出版社來的那位代表並不是原主的老相識，不過也知道杜采歌的大概身份，對杜采歌還是非常尊敬，還轉告了一大堆杜采歌不認識的人對他的問候。挺有意思的。

    談判過程非常順利。

    其實本來就談得差不多了，而且創世和新芽出版社一直都有業務往來，可以說是重要的合作夥伴，對這些流程輕車熟路。

    最後達成的協議是，版稅14%，全套集結出版，首印22萬套，20萬套是平裝本，2萬套是精裝版。

    杜采歌擔心這個首印數會不會高了，史克儉和那個新芽出版社的卻都信心滿滿，表示22萬套在一年內賣完絕沒問題，以後肯定還要加印。

    史克儉還給他舉例說，去年有一本古典仙俠，在創世的均訂是11萬，然後出版首印10萬冊，3周賣光。

    杜采歌這本《誅仙》的質量更高，文字風格更適合實體出版，現在均訂已經16萬了，22萬套絕對不成問題。

    全套暫定是5冊，差不多30萬字一冊。至於定價，那是出版社的事，杜采歌隻管收錢。

    由於誅仙事實上已經全部完成，而且按照杜采歌現在的連載速度，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

    這邊新芽出版社和創世也達成了協議，《誅仙》的最後10萬字暫時不在網站上更新，這樣更有利於實體書的銷售。關於這一點，杜采歌也同意，他正好想修改一下《誅仙》的結局。

    《誅仙》的結局曆來受人詬病，許多次要人物的結局過於草率，杜采歌打算修改這些部分。

    推遲完本，創世當然是吃虧的。

    但是，既然杜采歌本身是創世的大股東，這個虧，得吃。

    同時，新芽出版社還和杜采歌達成了一個協議，那就是《鬼吹燈》實體出版的優先權。

    為了這個優先權，新芽出版社付出的代價是承諾在最短的賬期支付杜采歌的版稅收入。

    杜采歌順便簽了個字，讓創世代自己去談《鬼吹燈》和《誅仙》的有聲讀物版權。

    估計有聲讀物也是會和至臻文化旗下的另一個子公司合作。

    如果他隻是普通的作者，當然不會這麽放心地授權。

    可既然他也是創世的股東，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談好後，大家一起去吃飯。

    盧旭東在飯桌上喝得有點高，嚷嚷著要帶杜采歌去大保健走起，找最靚的妞，圓當年的一個夢。

    新芽出版社那位代表微笑不語，不知他內心是否很騷動？

    史克儉則差點去捂盧旭東的嘴。

    你知不知道這位和我們幕後大老板是什麽關係啊？

    你不知道？

    其實我也不清楚。

    但這種很顯然試試就逝世的事情，你就別拖我下水了……

    大保健沒去成，杜采歌完全沒這方麵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