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終於可以安心睡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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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不小心愛上敵國將軍!
    許南樹沒有睡過這麽沉的覺,仿佛靈魂出竅一般,靜謐安詳。
    周圍的任何響動都聽不到,任何人的觸碰也感知不到。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踏踏實實睡一覺是那麽的舒適,滿足。
    幸福到他不想醒來。
    “阿樹……阿樹……”
    許南樹好像夢見了白煥,看不清臉,但是那麽叫他的,除了娘親和師父,隻有白煥了。
    許南樹上前一步,白煥就後退一步,兩人總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像是中間連了根看不見的竹竿,近不得也退不出。
    許南樹有些難過,往日裏白煥總會湊上來黏著自己,然後自己嫌棄得笑他是塊狗皮膏藥,卻不會把他揭開。
    胸口有點疼,牽扯得呼吸都不太順暢,這覺睡得也不那麽舒服了,便緩緩睜開了眼從夢中醒來。
    第一眼就看見個胡子拉碴的男子趴在自己床邊,額前頭發亂糟糟的,蓋著上半張臉,看不清麵容。
    活動了一下胳膊,才發現自己的手握在那人懷裏。
    方才一動,那人便醒了。
    “阿樹!你醒了!”
    “你怎麽這幅樣子在這。”許南樹抬手碰了一下白煥支楞起來的胡茬,又捋了捋他額前的碎發,露出眼睛來。
    白煥眼下烏青一片,眼眶都要陷進去,眼瞳中遍布著血絲,整個人憔悴得不行,卻還明豔得笑著,一臉的欣喜。
    “我睡了多久了?”許南樹猜到,自己恐怕昏迷了好一陣子了。
    白煥拿下許南樹的手,放回被子裏,隨意用手指刨了刨自己許久沒洗的頭發,“沒多久,就十多天。我去叫芫荽來給你看看。”
    白煥沒多說話,遮遮掩掩地出去了。
    許南樹覺得他有點不一樣,卻又不知道是哪兒不太一樣。
    一出房門,白煥趕緊叫了秦漠去找芫荽,並且立刻給自己備水洗漱!
    芫荽過來給許南樹看傷,方才知道,他睡了豈止十多天。
    那日芫荽本是跟著阿青一起去處理廬塢的雜事,許南樹的照顧事宜,每日換藥都交代給了白煥。
    到空宅不出兩日就收到了白煥的來信,說許南樹高燒不退,身上都快能炙肉了,隨行的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芫荽隻得跟阿青分開,追趕來救治許南樹。
    從那時起許南樹便沒有醒過來。
    芫荽重新給許南樹配藥,外敷內用,雙管齊下,煙囪裏成天飄出藥煙來。
    芫荽在病床前盯了五六日,許南樹才慢慢退了熱。
    那幾日白煥便一直在門口守著,看著芫荽忙活得腳不沾地,也不敢去給她添亂,隻在心裏一遍一遍念叨著許南樹的名字。
    剛穩定了沒幾日,又染上了夢魘,身上一陣一陣得冒著冷汗。
    白煥一遍一遍幫許南樹擦拭幹淨,跟他說話,把他從夢魘中拉回來。
    再往後才逐漸穩定了下來,胸前的傷口愈合得也很好,隻是一直昏睡著,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
    白煥說的十幾日,隻是風浪過去,穩定後的十幾日。
    許南樹不知要說些什麽,他自己隻是安逸沉睡著,完全沒有感覺到醒著的人為他如此辛勞。
    感謝的話說出來又顯得過於生疏,可是不說點什麽又顯得有些狼心狗肺。
    “還記得那日你說,你於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隻想與阿青兩相廝守,如今卻是我蒙了你的大恩了。”
    “少主仁義愛下,對阿青對我都有再造之恩,若沒有您,我恐怕隻是藥鋪裏的一個小大夫,芫荽隻是取之於您,用之於您罷了。”
    芫荽對許南樹的忠心情意雖不及阿青,但也足夠芫荽為他拚上一命。她的命本也是許南樹救回來的,能得他寬恕信任,本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芫荽也知道許南樹心中感激,也不多拘泥著主從身份,泰然接受,要是換了阿青恐怕又要跪下大喊少主言重了。
    說話間白煥也已收拾利索,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剃了胡須,剪了頭發,除了臉色不太好,也算是光鮮亮麗地站在許南樹麵前了。
    芫荽低頭行了個禮,踏著小碎步退了出去。
    芫荽關著門,白煥臉上的光柱逐漸縮窄,最後呱噠一聲,沉在了陰影裏。
    “辛苦你了。”
    許南樹一出聲,白煥便沉不住氣,猛得朝許南樹撲過去。
    快到床邊時又收了力氣,輕輕將許南樹攬進懷裏,生怕牽扯到他的傷口。
    箍在一起的雙臂卻因為過於用力在輕輕發顫。
    許南樹主動往白煥懷裏貼了貼,輕聲說“沒事的,快好了。”
    即便如此,白煥也把手往下挪了挪,落在許南樹後腰處,才敢用了幾分力氣,把許南樹揉進自己懷裏。
    “你再不醒過來,我可能就要去找你了。”白煥埋進許南樹的肩頭,衣服隔去了聲中的嗚咽。
    許南樹揉了揉白煥剛剛梳理好的發髻,又有碎發飛出邊來,許南樹又仔細將他們理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那你怎麽補償我?”
    “以身相許?”
    “你已經許過了。”白煥說得一臉不在意,嘴角卻忍不住上翹。
    “你能不能先把口水擦了再說話。”
    “哪兒來的口水!我這是熱淚盈眶!!是眼淚好嗎!”本來挺好的氣氛,許南樹說打破就打破了,白煥很不開心。
    許南樹嬉笑著捧起白煥的臉,唇瓣湊近他緩緩滴下的眼淚。入口清甜又苦澀,是他們這一路走來的味道。
    “叮叮咣咣”一陣響動從門口傳來,白煥不舍地離開許南樹的懷抱,猛然開門。
    幾個人嘰裏咕嚕摔了進來,帶頭的當然是好奇寶寶秦漠。
    一群單身漢趴伏在門口聽牆角,白煥怒目一瞪,秦漠立刻接到危險信號,又嘰裏咕嚕滾了出去,帶著一群人撒腿就跑。
    許南樹歪頭靠在床欄上,調笑道“我的手下都要讓秦漠帶壞了,他們之前從來不聽牆角。”
    “那你可以帶壞秦漠的爺。”白煥反鎖著房門,勾著一抹寓意不明的笑走回來。
    “我可帶不壞。”有一絲朦朧的情愫在兩人之間遊蕩,許南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白煥伸手扶住許南樹的腰,讓他躺回床上,重新蓋好了被子,傾身側躺在許南樹身邊,壓住了被角。
    “我終於可以安心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