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可能成功的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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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肅無可奈何,最後也不得不跟在張元幹身後,岸上棧橋上發生的一幕,很快被人傳入蔡鞗耳中,一陣沉默後,剛要毫不理會,卻見與自己置氣的綠桃不安擔憂……
“就算要入牢獄,那也是本少爺被衙役抓去打板子,你可憐兮兮作甚?”
蔡鞗一陣好笑調侃,不調侃還罷,調侃後,綠桃更加擔憂,抓著他手臂不放,緊張中帶著顫音。
“少……少爺,還是……還是放了顧姐姐吧?”
蔡鞗認真看著她的雙眼,毫無征兆再次拽住她發髻。
“想讓本少爺認輸?他們想也別想!”
蔡鞗起身打開房門,正要一步邁了出去……
“你也不用太過擔憂,河道船隻相撞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該下水救人的,蘇老他們也下水了,該承諾賠償的,也承諾給了銀錢,河水甚急尋不到了屍體,又能怪得了誰?”
“猜測?沒有證據,猜測也隻是猜測,又能奈何得了誰?”
見她依然神色不安,想了下,也就明白了他在擔憂什麽,說道。
“你也不用擔心,本少爺不會一怒之下,真的將翠雲樓老鴇和顧琴娘沉了江水,頂多賣去海外,或是送去遼國為奴……”
“少爺——”
不等蔡鞗在腦中yy一番,綠桃大急,神情緊張抓住他手臂,力道還不小,這也讓他很詫異不解,以往從未見過她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緊張一個人,盯著她閃躲的雙眼,疑惑開口問道。
“你不會有什麽事情瞞著本少爺吧?”
見他盯著自己,綠桃雙手都不知放在了哪裏。
“沒……沒……綠桃……綠桃就是不願少爺做了壞事……”
剛抬頭又忙低下了小腦袋,聲音也越來越低,看著她這般,蔡鞗更加疑惑不解,一陣沉默,最後還是甩了甩頭顱。
“本少爺也不想理會你的爛事,不過呢……有些事情你需要明白,任何時候,都要先保著自個,確保自個安全後,才能保著其他。有些事情或人,看著安全無虞,實際上可能就是一個深坑,一個跳進去就很難爬上來的深坑,當你站在坑邊時候,一定要謹慎再謹慎!”
“一步錯,步步錯!”
蔡鞗也不知她能不能聽懂,大步走出房門,守在門外的孟費忙跟上。
“蘇老跟著外公橫行海上十餘年,能成為海瑞商號大掌櫃,做事之謹慎自不用多言,讓人告訴他一聲,本少爺不相信那老鴇,不想再見了她,隻要不死,任由他處置。”
“那個顧琴娘像是個正直聰明女人,給她三個選擇機會。”
“其一,將她賣去海外,永世為奴其二,無聲無息將她處理了其三,要在我蔡家學堂教書三年,每年百貫銀錢,三年後還她自由,繼續教書也好,嫁人也罷,都由她自由。”
蔡鞗麵無表情站在船頭,遠遠看向江南之心……
“本少爺很期待聰明女人的答案,若無法讓人滿意……那就怪不了他人不給活路。”
小手微微擺了擺,孟費微躬抱拳,沒有一句話語,轉身離去……
“少……少爺……”
“您……您別生……生氣……綠桃……綠桃……”
蔡鞗嘴角上揚。
“你就是個笨笨丫頭!放心吧,你顧姐姐應該不是個蠢人,應該知道如何做!”
……
蘇老大徑直來到江寧知府門前,進去求見都無,直接將蔡鞗話語甩給門房管事,然後自顧自帶著人離去。
門房管事大驚,第一時間前往前廳,正與客人哈哈大笑的薛昂,聽著耳邊低語威脅後,大驚失色。
未等薛昂商議了對策,一官衙小吏腳步急匆跑來。
“稟告知府大人,十三名士子當堂敲鼓,狀告……狀告太師之子調戲……調戲婦人不成,雇凶……雇凶殺人……”
“什麽?”
薛昂再次驚起,不僅是他,一旁的通判韓鈺也是吃了一驚,隨即心下又是一陣疑惑不解。
“據本官所知,太師子嗣當在東京,士子在江寧狀告太師之子雇凶殺人,是不是有些誤會啊?”
薛昂心下一陣無語,隱隱約約感覺與一旁管事所言有關,指著跪地的小吏問道:“當街調戲婦人、雇凶……雇凶殺人者,可是太師府六七歲稚子小兒?”
通判韓鈺又是一愣,一臉驚愕看向薛昂,還沒等他開口,小吏忙叩頭說道:“正如大人所言,士子們狀告之人正是太師府六七歲稚子,府衙門前百姓激憤不滿,還請大人示下!”
“這不是混賬胡鬧嗎?一六七歲小兒如何可當街調戲婦人?若無調戲之事,又豈會雇凶殺人?如此胡鬧之舉,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韓鈺一臉不滿訓斥,薛昂心下頓生緊張,忙又訓斥了一頓,又傾斜著身子,低聲對韓鈺說道:“韓大人,本官雖也不信六七歲稚子可當街調戲婦人,亦不信雇凶殺人之事,可是……士子狀告、百姓激憤,若不細細詢問一番,朝堂上……恐有人以此問責詰難我等不作為啊~”
韓鈺眉頭不由一皺,心下本能的認為是有人故意挑事,可自己是江寧通判,若不問及一二……
“薛大人所言甚是,但……韓某絕不會相信如此滑稽之事,還應先稟明太師為妥。”
韓鈺話語一出,薛昂忙點頭說道:“韓大人所言甚是,本官也絕不相信如此滑稽之事,理應稟明太師……”
薛昂心下更覺不安,通判雖在知府之下,但與州級孔目、勾押、開拆、押司、糧料……等官吏不同,孔目、勾押、開拆、押司、糧料等官吏皆直屬於知府,通判通常都是朝廷直接下放任命的督察官吏,幾乎與判知州相若,同為蔡京一係,韓鈺的態度讓薛昂本能的心生恐慌。
兩人商議一番,被人抬著來到官衙門前,正如小吏所言,官衙門前裏裏外外圍了好幾圈伸著脖子、指指點點百姓,薛昂心下莫名一陣惱火。
“來人!”
“一稚子小兒怎能當街調戲婦人?這麽多百姓聚在此處想要作甚?想要逼迫本官認下如此滑稽之事嗎?都給本官趕開!”
薛昂惱怒,跟著的衙役不敢多言,忙提著水火棍上前吆喝趕人。百姓見了衙役手裏鎖鏈,如同受了驚的羊群轟然炸開,露出站在衙門前的一幹士子。
“哼!”
下了轎子的薛昂,看著打頭的張璨,嘴裏就是一陣不滿冷哼,徑直大步走到一幹士子麵前。
“爾等欲要狀告六七歲稚子調戲婦人不成雇凶殺人,如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如此汙垢一稚子小兒,你們身為聖人門徒,可有愧疚,可有想過汙人清名後果?”
薛昂冷厲怒喝,原本還激憤不已的一幹士子如同冷水蓋頭,像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麽,人群一陣騷動,不僅十餘個士子,背後無數百姓同樣議論紛紛。
“六七歲稚子調戲婦人……老漢是不信的,就算調戲,也當是十餘歲少年郎才是……”
“五衙內不會是餓了,想吃奶吧?”
“哈哈……”
人群哄堂大笑,一幹士子更是騷動不安,杭州城傳出稚子調戲婦人,可也沒見哪個與蔡家打官司的,即使後來撞船消息傳回杭州,也無人敢麵對麵對懟打官司,頂多蘇府上門討要公道,蓋因此事一個弄不好就會身敗名裂。
大宋朝是個講道理的朝代,每年就要消耗過億貫財賦,如何保證如此之多賦稅征納?靠的就是律法嚴厲、公正,否則也絕對做不到每年過億貫的賦稅入庫,至少表麵上絕對如此。
通判韓鈺見一幹士子猶豫,冷臉說道:“你們狀告六七歲稚子調戲婦人、雇凶殺人,苦主何在?雇凶殺人,屍首何在?可有證據證實雇凶殺人?”
“這……”
韓鈺一通話語,十餘個士子全懵了,一個個伸長脖子的百姓,見士子們啞口無言,頓時不滿起來了。
“嗨!連個苦主、屍首都無,告個啥子狀嘛?”
“這就不對了啊……就算報官,也當有個苦主才是……”
“就是就是……”
……
張璨一陣惱怒,大聲說道:“蔡家權重勢大,百姓又怎敢報官?大河之上,顧姑娘所在船隻已經破碎沉於水中,江水一日數十裏,屍首又如何可尋到?蔡家子當街調戲婦人不成,顧姑娘心懼慌恐,欲要逃離杭州躲避,蔡家大船不撞別家船隻,偏偏撞碎顧姑娘所乘之舟,不是雇凶殺人、謀害他人性命又是什麽?”
“大人,小民身為聖人弟子,路見不平,又豈能坐視不理?小民願為顧姑娘苦主!願替冤魂討得人間一個公道!”
“還請大人允許!”
說罷,張璨抱拳深深一禮。
韓鈺麵無表情,薛昂雙目幾欲噴火,一幹士子騷動,正待其中幾人踏步上前,不顧一切時……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不僅害了自己,還要連累父母妻兒,何苦來哉?”
一稚子童音傳入人群,眾人忙轉頭去看,正見一六七歲稚子,稚子一身素白,或許是小光頭成了小板寸緣故而顯得不倫不類,一手拿著串糖葫蘆,一手指向站在人前的張璨,身後更是站著十餘名七尺漢子。
蔡鞗又咬了口糖葫蘆,緩步走到張璨麵前,仰頭與他對視一息,咧嘴笑道:“小生便是先生嘴裏所言‘調戲婦人’蔡家五子蔡鞗,敢問先生尊諱?”
“泗水張璨”
張璨冷哼,蔡鞗也不惱怒,再一次嘎嘣咬了口糖葫蘆。
“原本鞗是不願搭理這種無趣之事,但鞗終不願因己而害了一人前途,不忍害了良善一家老小,所以前來解釋一二……”
“哼!蔡家之人可有良善之人?有何可解釋的?”張璨再次甩袖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