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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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祭天之禮的前一天。上午,天子與各路諸侯各率領五百兵士進入黃池西麵山林,行圍獵之樂。
茂密草叢中,一對毛茸茸的灰耳朵豎了起來,那對大耳朵機警的搜尋著,四下一片安靜,似乎沒有任何危險。大耳朵緩緩收了起來,悄悄隱藏進草叢中,轉眼就沒有了一絲蹤影。
突然,一陣風刮來,將草叢壓低,隻見一支碩大的野兔猛然越出草叢,飛快向半坡上跑去。眼看野兔就要消失在林木之中,這時,一支利箭呼嘯而來,正中野兔。
眾人一片歡呼,晉王急忙上前奉承道:“天子箭法舉世無雙!”
“嗬嗬。”天子微微一笑,將獵弓收回,說道:“老了呀,隻此一箭,再多也沒力氣了。”
“天子過謙啦,天子年近古稀,還能在百步開外射中奔跑的野兔,這已經是神力了!”
“哈哈,哈哈。”天子大笑,“晉王說話向來中聽,好,這隻野兔就賞給你了!”
“謝天子!”晉王急忙行禮。
看完晉王的一番表演,吳王既反感又嫉妒,於是催馬上前,向晉王說道:“聽聞晉王善於騎射?今日何不露上一手?”
晉王知道吳王用意,便昂頭一笑,“欸?本王倒是聽聞吳王擅長左右開弓,哈哈,不如也露一手?”
二人針鋒相對,場麵很是緊張。
這時,吳王向天子行禮道:“天子,今日圍獵,大家意興正酣,不如組織各路諸侯比拚射術,競選天下第一勇士,如何?”
“哦?”天子饒有興致的看看晉王,問道:“晉王意下如何?”
“好!本王正欲如此!”
吳王笑道:“如此既可以取樂,又可以競選勇武之士,一舉多得,好是好,隻怕……”
“隻怕什麽?”晉王斜著眼前瞥向吳王。
吳王也瞥了眼晉王,輕蔑一笑,說道:“隻怕其他諸侯不敢與我吳國勇士比試啊!嗬嗬!”
晉王不悅,憤怒的說道:“哼!有何不敢!比就比!”
天子微微一笑,壓了壓手,示意二人不要爭執,然後轉身看向太子姬誌,問道:“誌兒,今日能否安排比試?”
姬誌咳嗽了一聲,虛弱的說道:“父王,下午就可以開始比試,孩兒備有預案。”
天子點頭道:“好,那就讓諸侯們比試比試吧。”
“喏。咳咳……”
吳王轉身對張循低聲說道:“快去找範蠡要人,他已經給我備好射手了。”
聽到這話,張循心中一驚,低聲問道:“大王,為何要讓越國出人?咱們也有百步穿楊的射手。”
“不行,咱們的射手最多算是高手,跟其他高手比起來並沒有十足的勝算。我知道範蠡囊括了很多能人異士,而且還找了陳音教習弓弩之術,所以本王早就讓他幫我準備好人了。”
“喏……喏。”
張循趕忙離開去找範蠡,此時他的心中極為震驚,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吳王居然會讓他去找範蠡要人。更沒有想到的是,吳王居然還知道陳音這個人,甚至還知道陳音現在的下落。
晉王見夫差摩拳擦掌,自己當然也不能落了下風,於是也轉身對趙無恤耳語了幾句,趙無恤點了點頭,立即撥馬回營地準備去了。
這時,二王子姬任上前幾步與天子並馬,低聲問道:“父王,晉、吳如此明爭暗鬥是否不利於製衡呢?”
“嗬嗬。”天子微微一笑,搖頭說道:“隻有他們相互爭鬥,才能彼此限製,相互消耗,而這就是製衡的基礎。今天的事情,你要多看,多學。”
“是的,孩兒明白了。”
這時,太子姬誌低頭擦去嘴角咳出的鮮血,他看向正在低聲耳語的父王和三弟,露出了詭譎的笑容。
張循來到越國陣列,找到了範蠡,沒等張循說明由來,範蠡便問道:“張將軍可是前來尋找射手?”
張循明知故問道:“範大人如何知曉?”
“哈哈。”範蠡捋須笑道:“張將軍時常伴隨吳王身邊,難道還不如我了解他麽?”
張循莫名的察覺到一陣不安,但一時想不清因果,隻得點頭道:“沒錯,我奉大王之命,前來尋一個善射之人。”
範蠡從身後引出一個年輕人,隻見此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雙目無神,一副半睜不睜的樣子。
“張將軍,此人乃是越國第一神射手,他從小天賦異稟,苦練十餘年,箭法早已出神入化,後來又經陳音將軍手把手調教了三年,現在他的箭法蓋世無雙,隻要飛矢離弦,必然箭無虛發!”
“哦?如此神奇?”張循再次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名字,大家都說我長了一副死魚眼,所以都叫我死魚眼。”
“死魚眼?如此不雅。不行,一會兒要見天子,怎麽能用這個名字。這樣吧,我看你雙眼無神,就給你取名——離目,如何?”
“謝謝將軍賜予姓名!”離目拜謝道。
“好,拿上你的弓箭,跟我走吧。切記,從現在起,你是吳國人。”
“喏!”
張循不放心,又問道:“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國人?”
“在下名叫離目,吳國人,在下誓死效忠吳王。”
“好,如此甚好。”
張循剛準備帶離目回吳國營地,範蠡卻拉住離目,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這一舉動令張循倍感不安,他疑慮的問道:“範大人,你對離目說了什麽?”
範蠡捋須一笑,說道:“嗬嗬,沒什麽,隻不過是告誡他要明白事理,不要丟了吳王的顏麵。”
“範大人,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次會盟,越王本來是要參加的,可是為什麽最後卻沒來?大王為何會從你這要人?還有,大王怎麽知道陳音的事情?”
張循問出一連串的問題,範蠡卻笑而不語,隻是向張循行禮道:“張將軍,好自為之。”
張循見範蠡不願回答,也隻能帶著離目回到了吳國營地。
與此同時,蕭攝已經率領兩萬大軍悄無聲息的貼近了姑蘇城,大軍在城池東南百裏開外的一片山林中休整。
蕭攝喝了口水,問李子達,“李大人,姑蘇城你熟悉麽?”
李子達搖了搖頭,說道:“下官當年不過是個長邑縣的縣令,很少有機會到都城去。再說了,姑蘇繁城華舍,比會稽大了十倍不止,除非常年生活在那裏,不然,想要熟悉這偌大的姑蘇城可不容易啊。”
“是啊,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姑蘇,雖然這幾年時常因為公務去往姑蘇,但這些年姑蘇城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姑蘇已經是座繁華的大城市了,所以我也談不上熟悉。”
“哦?將軍小時候在姑蘇生活?”
“是的,我原本就是姑蘇人,隻不過離開了之後就沒再回去過。”
“哦,原來如此。那此次將軍也算是回家了。”
“不,姑蘇不是我的家,但我的家,此時卻在姑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蕭攝的臉上竟流露出一絲真情的感動,然而這份感動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又變成了他那招牌式的邪魅冷笑,“嗬嗬,李大人,說說看吧,姑蘇城現在的情況如何?”
“喏,剛才探馬回報,姑蘇尚未發現我軍動向,那邊依然城門大開,城內也還是集市熙攘,車水馬龍。將軍,我們現在距離姑蘇隻有百裏,不如就直接殺將過去,應該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行,我總感覺事情有些蹊蹺,雖然我們行軍格外謹慎,但這五日來,竟沒有遇到任何偵查,這很不合理。”
“將軍多慮了,咱們基本都在晚上行軍,白天也隻在山林和小路休整,五天來,將士們每餐隻吃冷食,從未生火做飯,所以沒被發現也很正常。”
“李大人,你能確定長邑縣沒有走漏風聲麽?”
“確定!那晚我們將縣城圍得水泄不通,絕對沒有人能去往姑蘇報信。”
“嗯,這樣說來,難不成姑蘇那邊真的沒有防備?”
“下官覺得確實如此。不過,將軍打算如何攻打姑蘇?”
“姑蘇城牆高大,想要強攻恐怕會非常困難,雖然姑蘇兵力有限,但一心死守的話,我們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所以,智取仍是上策。”
李子達問道:“智取?還像上次一樣投毒麽?”
蕭攝搖頭,“不行,姑蘇城巨大無比,而且還有明心湖作為水源,不管投入多少毒劑都不可能有理想效果。”
“那就讓星月堂的弟兄們混進去,晚上偷開城門。”
蕭攝思考了片刻,笑道:“嗯,雖然有難度,但或許可行。我在城中有一個內應,如果他能幫上忙,我們就能偷開城門。”
“內應?”
“嗬嗬,是的。去傳令吧,集結二十名星月堂刺客,化裝成商人,準備隨我進城。”
“將軍要親自進城?這樣太危險了吧?”
“無礙,我自有分寸,去傳令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