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 磨人的九項

字數:4962   加入書籤

A+A-


    經過幾場大雪,茶哈衝已經是銀裝素裹,學期也過了大半。老趙和我都開始擔心起自己的駕照考試,很顯然要在過年前拿到駕照已經是不可能了,隻希望能夠把九項給考完。好在我們大三的課安排得不是很密集,而且有些課也並非都需要上滿16周,這也讓我和老趙有了可以去駕校練車的機會。

    

    駕校的練習場地也是一片雪白,隻有練習的道路被經常駛過的車輛壓出了一條可見的寬闊黑印子。在駕校的忽悠下,我和老趙每個人又都交了1500塊錢,從而升級到了高級班。按照駕校的說法,這樣的話我倆就有更多的機會可以練車,考試也會幫我們排得更快些。剛開始的時候確實享受了隻有高級班才有的練車待遇,一輛車就三四個學員,每個學員都能練上個三四趟。也正是這個機會,讓我和老趙對於坡起和側方停車的技術已經練得十分嫻熟。可是後來,報考普通班的人越來越少,讓“高級”漸漸失去了意義,乃至於最後駕校竟然直接取消了普通班,不過這也是後來的事情了。

    

    教練看我倆對於兩個必考項已經很熟練,就正式安排我倆進行其他幾項的練習。起伏路、直角轉彎和s形道路都沒有什麽技術含量,一般的教練都把它們放到最後才教。我們也一樣,先從最難的學起:單邊橋和連續障礙。

    

    單邊橋的橋麵正好差不多一個輪胎的寬度,一左一右,要保證車身一側的兩個輪子都從橋麵上過,不能掉下來。和以往一樣,駕校的教練經過研究,要求將車標和車前的雨刮器當做參照物,到指定位置的時打方向盤。可是,人和人之間總是有差異的。老趙按照教練的說法都能輕鬆通過,而我要不是在第一個橋提前掉了輪就是對不準第二個橋。一次兩次教練還能保持客客氣氣的態度,耐心地讓我多注意點位,後來就直接不說話了。難歸難,單邊橋終究隻兩座,多練習練習也能連個不離十,按照考試標椎最多也就扣個十分。而之後的連續障礙,對於我來說,那可真的是地獄啊!

    

    以前看電視,看國外的駕校考試都是在高中時候考的,畫麵中都是一些豎杆,開車繞著杆子走就行,感覺也不是太難,卻從沒見過有壓大鐵餅子的。對此,老趙也是很疑惑,生活中開車哪會有那麽多大井蓋在地上讓我們去壓,還有那單邊橋,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有什麽意義?

    

    不過吐槽歸吐槽,再怎麽磨人,這連續障礙終究還是得練。壓餅、擦邊是家常便飯,我明明都按照教練所說的點位進行打方向,但在第三個障礙的時候總是會壓到圓餅或者擦到餅邊,然後接下來幾個就都亂套了。

    

    教練見我狀態欠佳,就把我拉到一遍,在一輛不使用的教練車裏,讓我熟悉擋位,算是提前讓我練習百米加減擋。據說考試的時候換擋眼神不能看向擋位,而且100的距離很短,很多考生都是因為不熟悉擋位而手忙腳亂,進而導致考試沒通過。

    

    我坐在駕駛室的位置上,關好車門,正要係安全帶,被教練阻止了。他的意思是用不著,反正也是原地杵。於是乎我把手伸向車鑰匙,左腳也踩住了離合,準備打火。

    

    “幹什麽!”教練一聲怒吼。

    

    “打火啊……”我的聲音極度地卑微。

    

    “不用打,就這麽練!”教練命令道。

    

    我很好奇,不打著火怎麽掛擋呢?以前的操作不都是踩離合才能掛擋的嗎?心中充滿疑惑的我小心翼翼地將操縱杆從空擋推到一檔,隻聽“啪嗒”一聲,掛上了。於是就開始一個擋位一個擋位地掛起來。車沒有打火,自然也就沒有暖氣,全靠我和教練兩個呼出的二氧化碳來營造一個簡單的溫室環境。冰涼的操縱杆不斷汲取著我手掌的熱量,我還得不斷地撥弄它,一二三四五,無四三二一,不斷重複著操作。教練則已經放下副駕駛的座椅靠背打起了盹兒,他讓我感覺自己就是他用來偷懶的借口。

    

    約摸過了5分鍾,教練坐了起來,問道:“熟練了嗎?”

    

    “嗯……”我無法給出一個特別肯定的答案,隻能用低聲來承認。

    

    “三擋!”教練脫口而出。

    

    我沒有反應,因為我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教練在測試。

    

    “掛三擋!”教練加重了聲音。我終於明白,趕緊照做。

    

    “五擋!”“一擋”“四擋”“倒擋”“別看擋位!再來,一擋!”就這樣,外麵飄著雪,我在冰冷的車廂裏不斷切換著擋位,在又過了5分鍾的樣子,我算是基本掌握了“盲眼換擋”這項基本技能。

    

    後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駕校的訓練場地又做了變更。老趙因為已經基本熟悉,反正練來練去也就那麽回事兒,而且天寒地凍的也不願動彈。而我在技術上跟老趙比差一大截,所以隻有我自己去新場地練車,盡量縮短我倆之間的差距。

    

    新的場地是一個廢棄的小學,外麵的操場的地上被裝上了鐵餅和單邊橋,教練車隻有一輛,看樣子這個場地是專門用來練習連續障礙和單邊橋的。因為第一次去,又沒有手機導航,等我到的時候之前排隊的學員基本都已經練習得差不多了。在一通電話後,我終於找到了那位大舌頭教練,他把我帶到了廢棄小學的一間教室裏。

    

    剛一進門,我的眼鏡就結了一層水霧。摘下眼鏡我用衣角擦了擦,重新戴上,視線算是清晰了起來。

    

    原來學校裏麵的教室被安排做了學員和教練的休息室,教室邊上放著一隻燒煤爐。我還是第一見到這個實物,之前隻在電視上見過。我一直好奇的就是在上麵的水壺難道不會燒幹嗎?

    

    教練讓我在一旁坐下,等著外麵練習的學員練完,他自己則走向煤爐,提起上麵的水壺,打開下麵的蓋子往裏麵添煤,拿著火鉗撥弄了兩下,蓋上蓋子放上水壺之後便到一旁用手機看起了小說。

    

    過了一會兒,外麵練習的教練車停了下來,裏麵的教練也走到了教室裏來,抖了兩下身上的雪花,然後就問大舌頭教練加水了沒有。加水?什麽意思?是不是水壺的水要燒幹了?我的心中不斷產生問好。直到教練往燒紅的煤堆裏淋了一圈水我才明白,這應該是讓屋子變得更暖和的一種方法,也可能是為了增加空氣濕度。至於原理,應該是水蒸氣遇冷凝結成水滴需要散發熱量吧。當然,這隻是我這個文科生對於物理常識的片麵理解。畢竟這個神奇的爐子所蘊含的老祖宗的智慧不是我們三言兩語就能闡述的。

    

    在晾了我好一會兒之後,歇夠了的教練終於叫我上車練習。我應該是當天的最後一個學員,所以我的練習順利與否直接關乎著兩位教練下班時間的早晚。練第一次的時候,我在過單邊橋的時候掉了一個輪,連續障礙擦了兩次邊,教練也沒怎麽教育我,隻是讓我多加注意。而第二次就沒那麽順當了。首先,第一座橋沒上去,進而導致第二座橋也掉了輪。後麵的連續障礙更是開出了比起伏路更起伏的感覺。教練覺得我沒有按照他所教進行操作,對我一頓數落,我說雪地路滑車速又快真不好控製,他認為我的理由都是狡辯。

    

    按道理,我還能再練第三遍。但是教練似乎已經不耐煩,讓我下了車。然後他就開始了他的操作:全程踩著油門過了單邊橋和連續障礙,用行動告訴我,車速不是理由!

    

    自那以後,隨著期末的來臨,為了準備考試(或者說是懶),我和老趙便再也沒去練車,而駕校自然也很默契地沒有幫我們安排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