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雨將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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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鑰站在山巔,伸長了手,仿佛雲層就在她的咫尺之間,她從來沒有這麽近的觀察過雲。
黑壓壓的天幕向她無限靠近,讓她壓抑無比,盡管已是清晨,按照往常此時的天色多少會因為極光的存在比夜間稍亮一些,但此時那種微弱的不同卻不複存在。
遮天的濃雲隨著時間推移層層堆積起來,好像一場暴雨很快要到來。
“該下山了,大雨將近,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避。”達收好了包裹,站在童鑰的身後。
懷表顯示今早的食物包裹降落在了2區,但他們並不打算刻意前往。
但若是在下山的途中正好被撞個滿懷,那他們也可以嚐試爭取一下。
目前的他們生存下來並不是問題,於是在這場雨結束之前,他們依舊打算以防禦為主。
“林路濕滑難走,我們真的要從森林中走嗎?”童鑰問。
“不然呢?你要在山頂淋雨嗎?”達抬頭望向天空,“我們現在沒有什麽用來搭帳篷的東西,而且這雨看起來來勢洶洶。先到森林裏去,興許運氣好找到什麽樹洞之類的棲息地,也不需要冒險下山了。”
他指向湖泊後麵的二區山地森林,“2、3區都是山地森林,比較高聳,多少也能有一定的避雨作用。更何況——現在2區森林已經被劃到界限之外了,如果想要下山,我們必須從3區離開。”
“我們不下山,隻是去2區避會兒雨。”童鑰轉身望向已然被肅穆包裹的這片大地,“除了山頂,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地方更適合我們了。”
自從鍾涵死去之後,鍾瀾和希德便一直留在第五海角森林的內角海岸,逼近邊界區過活。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們身上隻有一把匕首,每走一步都很艱難,他們沒有資本再去與他人抗爭,況且不是所有人都像鍾涵一樣無情。
鍾瀾到底是個善良的女孩,她所作出一切相對殘忍的行為,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更像一個a區人,為了贏得鍾涵的信任。
自從她決定來到darkside,她的想法從來都是開放城牆,讓她與她多年未見的弟弟再相見。
天真,並且真誠。
也因此,奇跡一般,當她在這裏遇到希德之後,她絲毫不猶豫地改變了陣營。
反正,也是鍾涵背叛再先,她不需要為殺死自己的繼兄而愧疚。
反而每當這片海浪翻湧的時候,鍾瀾的眼前依舊不斷漂浮起那些被她和鍾涵共同殺死的生命——這將成為她日後每一天的夢魘。
“我們得找到格裏菲斯,食物一定在他身上,不然我們真的要餓死了。”鍾瀾坐在沙灘上,與希德緊緊靠在一起。
“其實我都已經不在乎生死了。”希德微微拉開黃色風衣的拉鏈,“也許上天知道我們誰都不會成功逃出這裏,所以才安排我們在這裏相見。”
他望著鍾瀾,或者說,勞拉,“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鍾瀾輕笑,與希德額頭相抵,像他們小時候一樣。
“還不夠。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一起離開這裏。”
河水順著風,飛快地向著大海奔湧而去。一滴雨水輕輕落下,泛起一陣漣漪。
“雨已經下起來了?”童鑰伸出手,起初滴滴分明的雨水落得越來越密,轉眼就在她的手心中形成了一片小水窪。
達迅速抓起她的手,打翻了她手中的雨水,“我們快走!”
在潮濕的森林中,衣服一旦被浸濕,很久才能幹透。氣溫已經隨著雨的到來涼了許多,尤其是在沒有太陽的這片大地上,如果穿著濕漉漉的衣服,那難免是在不斷汲取自身的熱量。
這可不是什麽防護萬全的春遊,一旦著涼風寒,沒有及時取到藥物補給的人隻能承受傷病的折磨,他們不得不努力避免這一切。
但是一切都來的太快了,那雨幾乎傾盆而下,他們已經盡全力飛速鑽進森林,卻依舊沒有避免轉眼他們的衣服就已經濕透。
林葉多少虛弱了一些雨水的衝擊,黯淡的環境加上綿密如絲的雨水,讓他們的視線並不真切。
腳下的泥土受潮發軟,沒跑兩步都要踉蹌一下。
“達,慢點跑,前麵好像黑壓壓的,是樹洞嗎?”
達的腳步卻猛地停下來。
果然,一次次擊打在達心間,那些讓他極其不安的事情,絕對不止這突如其來的雨。
未知,他恐懼未知。
這漆黑的森林中,有的是他們求生的唯一通路,也可能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童鑰,那不是樹洞。”
那片黑壓壓的形物,在他們停止動作之後,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向他們靠近著。
天頂上的雨淅淅瀝瀝落在童鑰的睫毛上,她眨眨眼,試圖將眼前的景致看清。
比起被淋成落湯雞,更令人絕望的事情也許還在後麵。
格裏菲斯從那片葉間的微光中現身,在達和童鑰剛剛看清這份來勢洶洶的惡意那一刹那,便如惡魔一般高舉斧頭向著他們衝來。
天空陰雲密布,無限延展,整個大地在一次電閃雷鳴之後,伴著暴雨亂成一團。
童鑰看不清眼前的畫麵,隻是感覺一股力量把她從達的身邊推離。
她摔倒在泥窪裏,雨點打在地上、打在她的身上,激起巨大的水暈。
“童鑰,快跑!!”
又是這樣的場景。
童鑰踉蹌著站起,也有一瞬間想要彌留。
然四下黑暗,她隻能聽到翻打,而雨聲雷聲又徹耳。
格裏菲斯和達逐漸從她的視野中消失,讓她感覺自己被無盡的恐懼和動蕩包裹。
一道巨雷劈向她身後的樹木,茁壯的樹木瞬間一分為二,化為焦炭,惹得她渾身一激,本能向回路奔去。
所幸他們剛進入2區森林不久,童鑰僅僅回跑幾步,便回到了那山頂的高地。
盡管大雨肆意地打在她的身上,讓她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肌膚的疼痛和嗆水的風險,但她幾乎已經麻木,也不能再想象到有什麽地方的空氣比這兒更新鮮了。
森林中密不透風,黑暗至極太過壓抑,讓她深陷不安不能自已。
她在陰暗的山崖上慢慢挪動,雖說一直在極夜之中,但她從沒有知覺這天色有這般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