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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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白堯突然停下了彳亍的腳步。
他俯下身,摸索著地上的草,“有血。”
“那就是在這附近了!”方仕成有些興奮地支著拐杖起身。
此時的他們已經迂回到了第五海角森林的邊界,距離5區平原一步之遙。但這血跡,卻在這裏戛然而止,為它接下來的方向製造了無數種可能的假象。
童鑰和方仕成見狀在四處的灌木中翻找,白堯站起身,四處打量,目光最終停在了平原另一端,山崖之下的那一小片樹叢。
“分頭行動,你們去平原那邊的森林,我留在這邊。”
“為什麽?那邊好遠……”方仕成有些不情願。
白堯卻異常的嚴肅,更是給了方仕成一個惡狠狠地眼神,“不聽就滾。”
方仕成沒再同他爭論,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轉身就獨自向平原走去。
但白堯並沒有攔下他,而是轉頭壓低音量對童鑰說:“血跡消失在這裏,他一定還在這邊,但凡平原上有動靜我的狙擊槍也能派上用場。”隨後又提高了音量,保證方仕成能聽得到,“天黑之前我會去對麵林界線找你們會合,不要走的太遠。”
童鑰注視著白堯,眼神中有了些許更私人的感情。縱然方仕成不懂,但她明白,白堯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們。
“你要保重。”她思考了許久,還是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姿勢與白堯接觸,最終隻是輕輕整理了一下白堯始終戴在脖子上的白色圍巾。
“你一直很好奇我的圍巾對吧?”白堯的聲音溫柔下來。
而這個問句,卻更像是在陳述一些他早就知曉的事情。
“想過,但覺得問出來有些冒犯。”
畢竟在這無論是炎熱的島外還是溫暖的島內,時刻戴著那樣一條又長又厚的圍巾,總還是有些太另類了。
“其實不冒犯的。”
得到允許,童鑰便不再虛掩地問出自己心中所想。
“這條圍巾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嗎?”
“圍巾很普通,但是我需要讓它替我掩飾住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童鑰的眼神不自覺落到白堯脖頸那一小存裸露的肌膚上,沒等她注視太久,白堯便開始解這纏在他脖子上一圈又一圈的圍巾,修長的脖頸就慢慢暴露在童鑰的眼前。
而那樣的畫麵,是童鑰從未想過的,她方才平複不久的心髒,便又因此扭作一團。
白堯脖子上嵌入肌膚的勒痕讓童鑰甚至有一瞬間覺得,他的脖子是後來連接在一起的。
昔日的傷口如今已經成為暗紅色的傷疤,但多年過去,依舊有著讓人看一眼就令人望而生畏的能力。
童鑰不敢過多幻想白堯經曆了什麽,哪怕說他死過一次也許都不為過。
“你怕嗎?”白堯問,童鑰搖搖頭。
“也是,也許隻有我自己看到這傷疤的時候會感到害怕。”白堯抬起頭,望向遠方,仿佛目光穿梭過層層的樹木,已經回到了他曾經的家中。
“感到後怕嗎?與死亡擦肩而過……”
“不是的。”白堯否定,“隻是因為這個傷疤背後的故事,存留著我畢生所有恐懼的根源”。
他眨眨眼,“但那份恐懼越嚴重,也越能夠警醒我尚且還在危機中活著——這讓我每個夜晚都不能睡得踏實。”
他回望童鑰,“哪怕是為了睡上那一個踏實覺,我也絕對不能停止我的使命。我必須堅持下去,讓招致這一切的罪惡全部結束。”
白堯伸手,捏了捏童鑰的臉頰,“你——也一定有沒有了結的心願吧。”
沒錯,在童鑰的世界中,招致她的人生這般混沌的罪惡,也尚且沒有結束。
在由得達提醒之後,她也開始相信自己父親的死並非意外,而這背後的陰謀,她也需要搞清楚。
她點點頭,白堯鬆開了手。
“那就好好活著。”
白堯重新纏好圍巾,眼看他就要催促她離開,童鑰下意識抓住白堯的圍巾下擺。
“那你呢?”
白堯歪了歪頭。
“你也要好好活著。”
白堯笑了笑,“我會的。”
隻是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強大的壓抑,慢慢將童鑰包裹,讓她幾乎要感知到,正有一股力量將她從白堯身邊退離,在他們之間慢慢橫亙出一條難以言說的河流,將他們越隔越遠,就好像永遠都不會再見。
“你一直覺得我很冷漠嗎?”
白堯這一次的問題,則少見的像個問題。
不再那樣言語中摻著不可一世的自信,他確實是想從童鑰口中知道些什麽似的。
“曾經是的。”
“現在呢?”
“或許不是。”童鑰頓了頓,“我看不懂你,也說不清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你懂的。”白堯反駁道,“盡管相信你心中的答案。我是善是惡,我在你心中是什麽樣子,我就該是什麽樣子。”
童鑰不禁笑了,“這算什麽……”
白堯也隨她笑起來,“就像你在我心中,也絕不是一個十足善良的女孩。”他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頭,“你腦子裏的東西奸猾得很,它們也並非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有時候作惡是不得已,但如果作惡在特定的對象身上,也許是一件好事。”
童鑰似懂非懂地聳聳肩,“或許吧。”
“童鑰!走不走了!?”方仕成在平原朝他們大喊。
“馬上過去!”童鑰簡單應答,但似乎還有話未講完。
她又回望白堯,“你一個人走了很久的路吧?”
白堯聽罷,怔了很久。
還從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
童鑰繼續說道,“我一直覺得習慣孤獨對我來說並不算是難事,但是僅僅這十幾年,在我慢慢習慣孤獨的過程中,我發現我也慢慢丟失了一部分自己。”
她看著白堯,“如果可以,不要總是這麽孤僻。”
白堯歪了歪頭,“我的身份不適合與他人建立太多的人際關係——會帶來危險。”
“那就找幾個膽大的朋友。”童鑰悄悄伸出一隻手指指了指自己,白堯終是搖著頭笑了。
這明明隻是短暫的離別場景,但強烈的預感他們將會許久甚至是永久的分別,她想對白堯說盡可能多的話,直到讓她心中的疑問一個個像四散的氣泡被風戳破。
但這顯然不太現實。
白堯彎下腰,雙手撐在腿上,輕歎一口氣,直視著一臉不舍的童鑰。
“該走了。”
“你不會丟下我們逃走的,對吧。”
白堯沉默了片刻,那雙修長的手劃過童鑰的頭發,最後又收起。
“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