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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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的槍聲穿透了整個海角森林,讓寂靜的極夜變得躁動不安。
那尖銳的響聲驚擾了一切,也驚擾了正在約定地點苦苦等待的方仕成和童鑰。
“第11名,玫兒,死亡。”
“我想你不必為他擔心了,他還有閑情殺人。”方仕成冷哼一聲,拉下了臉,心中已經對白堯不能更失望。
而童鑰卻怔在那裏,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殺了玫兒?”
“你沒聽到那槍聲?”
“不,等等……”童鑰還沒緩過神來,“你怎麽就確信那是白堯?”
“他遲到了。”
童鑰的心撲通的跳,卻也無力反駁。
他們從早晨到達第五海角森林之後分頭行動,白堯承諾過會在夜間補給到來之前回來,但如今那降落在1區的補給也已經出現了許久,卻依舊沒有任何他的消息。
這半天過去,對麵沒有絲毫動靜,也沒有傳來任何少玖出局的訊息,反而是玫兒。
就連她也很難去推測這一切是否真的與白堯無關,除非白堯遇到了更棘手的麻煩。
“也許是別人所為,少玖還沒死。”
“可那是狙擊槍的聲音,少玖受了傷,這麽短的時間找到一把狙擊槍也並不簡單。隻有白堯——”
“他確實有嫌疑,但我們沒有證據就這樣定罪於他!”
方仕成卻打斷她。
“我看我們不用去找他匯合了,現在過去,無異於送死。”
“不,我一定要去看看。”童鑰起身就欲前去。
“童鑰!”方仕成的語氣中帶了些許責備。
“我知道,你覺得你比我更熟悉他,但這不是你無條件信任他的理由。”
他抬了抬手指向樹林,“一切都很清楚了。”
“他何必要殺玫兒。他曾說過如果玫兒對他出手他不會手下留情……也許隻是,一場鬧劇。”
“也可能是,他露出狐狸尾巴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
方仕成放下了手,無奈地別過頭。
“那你去吧。”
童鑰的腳卻沉的抬不起了。
“你也怕,不是嗎?”
童鑰不怕危險,她隻是怕自己心中的東西被毀掉。
“好吧,我陪你去。槍聲很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方仕成柱起拐杖便向著槍聲傳來的地方前去,不再有絲毫猶豫。
“去看看你以為的好人,殺一個小姑娘究竟有多果斷。”他側過身,語氣嘲諷至極。
玫兒安靜地躺在森林裏的那片空地上,身上血跡斑斑,周圍空無一人,熄滅的火堆跳動著零星幾個火星,燒焦的煙火氣和血腥味一起闖進童鑰的鼻息。
白堯的狙擊槍就在她屍體不遠處的灌木叢前,並不是顯眼的位置,在此刻卻像一根刺深深地紮進了童鑰的眼眸。
“你說過你們同行過,對吧?”方仕成撿起白堯的槍,“那他也算殺了你朋友。”
童鑰癡癡地望著玫兒。
她慢慢蹲下來,輕輕撫摸玫兒的頭發,心中滋味難以明說。
她們其實並不能算得上朋友,隻是艱難時刻偶然施以援手。
童鑰此刻的複雜心情也並不是來源於痛苦,而隻是那種人性最根本的憐憫,或者說,失望。
玫兒顯然沒有武器,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白堯所為,那便足以將他在童鑰心中並不具備侵略性的印象,掀個天翻地覆。
童鑰骨子中深藏的柔軟依舊在抗拒相信這一切,但內心的魔鬼已經足夠將白堯千刀萬剮。
畢竟眼前的一切都在將事實向著白堯推進——若不是落荒而逃,他怎麽會連自己最心愛的狙擊槍丟下?既然是一個出色的槍手,每一發子彈也都一定順遂意願。
若確實是他所為,那將絕不是偶然。
但,這究竟是為什麽。
極光又消散去,童鑰看不清玫兒的狀況,隻能僅憑觸感四處摸索。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麽,就好像是有誰要刻意將一切的矛頭向著白堯指去。
當玫兒身上那些冰涼的血一點一點沾濕她的指尖,她也感覺自己慢慢找到了事情的關鍵。
“她的身上……沒有傷口。”
“什麽?”
“她不是中槍而死的。”
“你是不是遺漏了?”
天色太暗了,他們找不到合適的東西打火,也隻能在這永夜之中堅信著自己相信的事情。
“也許吧。”
也許真的是他,也許不是他,但無論如何童鑰必須再見到白堯,讓他親口給她一個交代。
方仕成伸手輕拍她的背,“別太難過,我們會找到他的。”
如果沒有人邁出解釋的一步,誤會永遠隻能越陷越深。白堯最應該邁出那一步,但他似乎暫時沒有機會。
少玖確實去了5區,一直藏匿在灌木叢中恢複體力。直到白堯放槍,少玖才看準時機出手。
白堯從未想要傷害玫兒,他也確實沒有那樣做。
槍聲響後沒過多久少玖便出手,將一直藏在身上的麻醉針刺進了白堯體內,拖著自己重傷的身子,將昏迷的白堯一路拉扯到5區河岸。
他與童鑰和方仕成錯過了。
但如他們二人所願,兩個darkside中實力相當的強者,理應進行一場“生死決鬥”。
少玖把白堯的頭摁進河中,很快白堯便掙紮著蘇醒過來。
白堯趴在河岸,扭過身來,麻痹感尚未散去,對目前自己的狀況似乎還有些茫然。
見狀少玖後退幾步,從腰間抽出了長刀,隨後迅速向前邁步,對準白堯的臉,將他一腳踹進河中。
白堯整個跌進水中,被寒徹的河水包裹的第一秒,他便徹底清醒了,趕忙浮上水麵,爬到了對岸。
在這落水的驚險時刻,他尚且來不及顧忌他的圍巾,而任由它隨著水流飄去了。
幾絲微風在這漆黑的森林中悄無聲息的遊走而過,白堯站起身,絲毫沒有時間在意濕透的全身,隻覺一陣寒意穿堂而過。
他倉皇地摸索著自己的後背,卻意識到狙擊槍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河岸對麵的少玖手握映照著月光的長刀,似乎勝券在握。
“怎麽樣,我們早該‘公平’的打一仗了。”少玖說。
“你覺得這公平嗎?”白堯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
其實他隻要拚命奔跑,在這僅有幾絲微光點亮的草野裏,不出幾步就可以鑽進漆黑的森林中令少玖無從尋覓,但他沒有。
他發誓不傷害無辜的人,也絕不會在任何一個惡人麵前成為逃兵。哪怕赤手空拳,也絕不會畏懼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