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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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還沒有確保少玖是否已經完全將他的話聽進去,那熟悉的宣告聲便又響起了。
    他來不及哀歎,也最終沒有好好地與這個久違的、能與自己抗衡的男人告別,那難免是有些遺憾的。
    少玖死不瞑目,就這樣在樹杈上失血死去,與他相比,白堯或許還是幸運得多。
    “第10名,少玖,死亡。”
    夜色已深,這天的夜晚沒有星星,極光盡散,卻意外地浮現出一彎慘白的月亮。
    白堯撕破少玖的衣袖,纏在了自己的斷手上。
    “多虧自己是個左撇子,右手斷掉一半也無傷大雅。”想到這裏,白堯竟還有些慶幸。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閉上的雙眼,但在這次苦戰之後,近乎虛脫的他反而獲得了近十年來,最安穩的一場覺。
    他這些年來沒少遇過劫後餘生,卻總還是抱著不願死去的信念,一次次又掙紮著活下來。
    而就在方才的那一時刻,他卻覺得自己是真的不需要顧及明天是否會到來。
    真正的滿足也許並不是他已經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而是說,這一刻的他,什麽都不想要。
    當白堯被林中鳥兒的鳴叫聲驚擾醒來的時候,已經次日上午。不知從哪裏冒出的虞昱倉皇地收起想要觸碰他頭發的手,安靜地在他的麵前跪坐下來。
    “你怎麽在這兒?”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虞昱一臉歉意。
    白堯搖搖頭,轉頭望了望四周,發現少玖的屍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帶走,隻留下地上斑斑血跡。
    “你不該跟那個女孩在一起嗎?”
    “她扭傷了腳,在山洞等我,我答應她下來找些兔子。”
    白堯緩緩起身,將自己的斷手藏進衣袖,環繞一周。
    這裏的氣溫更冷了,他本能縮了縮脖子,卻發覺自己的圍巾已經不見了。
    “幾時了?”
    虞昱搖搖頭。
    白堯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強人所難,“邊界改變了嗎?”
    這下虞昱肯定地點了點頭,“已經有一陣子了。”
    她轉身朝向4區的方向,“現在這個地方,差不多是darkside的中心點。”
    “這麽說……入海口也在邊界外了?”
    虞昱點點頭,“5區海角森林已經在邊界之外了,河流就中斷在這片草原之上,靠近大海的部分已經變成了冰川。”
    那個白堯堅信絕對不會被劃分到界外的地方,如今也已經斷絕了一切的退路。
    他感到有一點窒息。
    虞昱的描述讓白堯不禁感到渾身發寒,六天而已,這座島嶼三百二十平方千米得到如今僅剩三萬五千多平米,而戰況依舊膠著。
    僅剩的九個人也很快就會將決戰帶入觀眾世界,否則島上的一切都會被邊界之外的肅殺吞噬。
    他們必須,也不得不這樣做。
    白堯歎了一口氣,抓了抓自己空蕩的領口,恨不得一切鬧劇都快些結束,他必須趕快離開這個荒唐的地方以防自己發瘋。
    但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昂起頭,那在他昏睡之前存在的月光依舊高掛在頭頂,結合虞昱的說辭,現在大概是正午左右。
    他已經和童鑰失散近一天了。
    如今他所處的位置是接近4區邊界的5區山腳,也是原定應該與童鑰他們匯合的地方,而目前看來,這裏除了路過的虞昱並沒有其他人。
    否則昨天他和少玖搞了那麽大動靜,他們不可能沒有察覺。
    隻是至於他們會去哪裏,白堯尚且沒有頭緒。
    他手部的失血很重,不知是否尚有麻醉針的藥效殘留,讓他此刻渾身都有些乏力,力量和速度都大不如從前。
    更何況,他僅有的那把槍如今也不在他的手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地方最大的麻煩似乎已經不複存在了,至於靖——也許他可以跟她談談。
    隻是希望這些人能夠在他找到童鑰之前,都不要惹什麽麻煩。
    “要找兔子是嗎?我同你一起。”
    虞昱臉上不禁泛起一絲驚喜,“太好了,有你保護我們……我放心多了!”
    白堯怔了一秒,向前走去,口中輕聲嘟囔,“我誰都保護不了……”
    而他也自然不是為了保護她們,隻是為了防止她們遇到童鑰,會做出什麽出人意料的事情。
    此時的童鑰和方仕成已經沿著海角森林,一路到達了6區河岸,卻絲毫不見白堯的下落。
    “那麽大個活人,找了一夜外加一上午都不見一點蹤跡……你說他能去哪?”方仕成又開始變得急躁。
    “現在整個島上就剩下九個人,約有三分之二的麵積被森林覆蓋著,雖然這一會兒一直有離奇的月光出現,但是在月光照不到的叢林裏想找到人實在還是不容易。”童鑰也有些無奈了。
    “他一定是遇到什麽麻煩了。”童鑰不自覺皺起眉毛,開始思索。
    “少玖死了,除了他,我也想不到還有誰能辦到這件事情。”她望向方仕成,“也許我們不應該離開5區,他這樣會找不到我們。”
    方仕成把包裹和白堯的狙擊槍丟在地上,坐了下來,擰開一瓶水悠然地喝起來,片晌才回答。
    “反正我是不會信任他了,形勢越緊張,他對我越不利。”
    童鑰開口欲反駁,但乍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倒是不自覺地笑了。
    “你笑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我與你同行,與其說是我們相互照應,倒更像是我被你脅迫了。”
    她倒也不畏縮,隨著方仕成坐在了一旁的樹前,隻是這一次的距離,要比往常要遠了許多。
    方仕成沒說什麽,擰上瓶蓋放進包裹裏,滿足地拍了拍布袋,又握緊自己的弓箭,時不時向一側較為明亮的河川打量去。
    似乎在無聲地向童鑰表明,他並沒有在脅迫她留在他身邊,她隨時可以離開,但她什麽也得不到。
    他的腿傷,外傷已無大礙,但是內傷依舊難以自愈,正如白堯所說,也許他這輩子都將磕磕絆絆地度過。
    當然前提是他需要有命離開這裏。
    熟悉的瀑布聲又撞進童鑰的耳朵,惹的她幾分不平靜。
    說實話,關於那些原本屬於白堯,如今卻被方仕成牢牢控製在手中的東西,童鑰沒有一點興趣。
    她知道方仕成的骨子裏到底還是個懦夫,他自以為憑借自己的“手段”,便贏得了童鑰的信任,鏟除了白堯的威脅,其實不然。
    他確實是代替白堯站在童鑰身邊了,卻又永遠達不到白堯的高度。
    童鑰隻覺得他可悲。
    童鑰起身,“我去散散心。”
    “隨你。”他沒有阻攔。
    然而就在童鑰沒走遠幾步,身後便又傳來一聲喧鬧,“如果你覺得你那把小刀能跟那個女殺手對抗的話,我不介意你散久一點。”
    說罷還刻意擺弄了幾下白堯的狙擊槍,讓上膛的聲音清晰地傳入童鑰的耳朵。
    “真幼稚。”童鑰不禁幹笑。
    她繼續向著5區回走著,至於這路獨行的危險,她自然清楚,但總有一種直覺指引著她,也許白堯還在5區的森林中等著他們。
    隻是此時遠處卻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預示著補給將在這附近墜落。
    童鑰停下了腳步,昂首注視著飛機的航線。
    包裹閃爍著黃色的光芒墜下,落在她剛剛經過的地方,那片河岸,或者更靠近1區的地方。
    她不得不再次折返,回到方仕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