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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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包裹並沒有出現在河岸,大致是落在了河對岸的那一片森林中。
    “這麽快就回來了?”
    “為什麽這個時候會出現補給?”童鑰無視了方仕成的嘲諷。
    “不清楚,不過早上的並沒有出現補給,也許是作為補充?”
    “難道是規則改變了……”童鑰思考著,“如果以後每天兩次的補給都變成正午一次,關於資源的戰鬥也許會更激烈——主辦方想用這種方式加速進程。”
    方仕成卻搖搖頭,“其實我們根本遇到什麽資源匱乏的問題,不是嗎?武器合手就好,再多了根本排不上用場;食物更不用說,雖然肯定不比從前,但是在適應了島嶼生活的情況下,野生動物或者漿果都總能保住性命。”
    “更何況現在的人數已經不足原先的一半,一天一次的補給,反而算是恩惠了。”
    “如果不能用次數來區別其中的不同,那麽……也許是其中的內容發生了改變?”
    方仕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如過去看看?”
    他剛打算起身,卻又被童鑰攔下。
    “算了,好奇害死貓。而且你的腿並不方便。”
    方仕成卻有些詫異“你還會關心我?”
    “出於禮貌。”
    方仕成愜意一笑,“那倒不必,我反而挺介意那其中會有什麽的,萬一是什麽大殺器,被別人拿到我們可就死定了。”
    方仕成依舊堅持要過河,童鑰無力阻攔他。但河的對岸突然傳出動靜,讓他們不得不暫時擱淺計劃。
    他們隻能先藏進河岸前的森林邊界,安靜注視著河對岸的一舉一動。
    “你們兩個在這裏等我,我過去拿包裹,很快就會回來。”
    窸窣在林叢中的身影慢慢隱現,是鍾瀾,與希德和顧朗在一起。
    童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日前在自己身旁奄奄一息的顧朗,如今比任何一個人都飽富活力。
    “我和你一起去。”希德想要追隨,卻被鍾瀾阻止。
    “我很快就會回來。顧朗,看好他。”
    鍾瀾甩下他們,飛快地向著包裹所在的森林奔去。
    希德落寞地站在那裏,追了幾步,最終停了下來。
    “好了,希德,別追了。”顧朗徘徊幾步走到河岸,蹲下身來用手捧了一抔水,洗了洗臉,又解了解渴。
    “你不是渴了?”
    但那個男孩卻好像依舊沒有從鍾瀾離開的情形中回過神來。
    “我姐會不會遇上什麽麻煩……”他很不安。
    “這個時間出現補給確實值得可疑,但我們剛從那片森林經過,沒什麽危險。放心好了,她很快就會回來。”
    得到片刻撫慰的希德,這才悻悻地隨他蹲在河邊,也飲了幾口河水。
    也許是因為過於興奮,童鑰不自覺將灌木弄出了聲響。
    好在隻是顧朗注意到了異樣。
    他看到童鑰,即使他們之間橫亙著一川河水,童鑰依舊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那片刻的慌張與無盡的欣慰。
    “我想我們還是在森林裏等鍾瀾吧。”顧朗支開了希德。
    在邁進對岸森林的那一刻,顧朗轉回身望向童鑰,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伸出手,在昔日的傷口處豎起大拇指,示意童鑰“他很好”。
    選擇與鍾瀾為伍,也許也是他反間計的一步,但童鑰依舊不免為他感到憂慮。
    但看到他如今輕鬆滿足的模樣,童鑰不禁輕笑,仿佛自己全部的擔憂都已隨風散去。
    隻是沒想到再重逢,依舊是他幫助自己開脫。
    抓到野兔之後,白堯與虞昱在3區半山腰的山洞匯合,他們一起坐在山崖邊,吃著烤兔肉,一同望著遠處泛著淡淡藍光的月色——雖然這裏的景致比不上山頂,但也是無比驚豔的。
    雖然在極夜中已經度過了夠久,他們已經可以慢慢適應這無光的世界,但這輪乍然出現竟也彌留之久的彎月,也難免勾起他們對光的留戀。
    “醫生說,我的狗唯一能繼續活下去的辦法就是被改造。”雪穗緊抱雙腿,沉悶地回想著自己來到darkside的初衷。
    “它需要一個能支撐它身體的機械肺,但醫生無法獲取完美的的材料——曼斯特金屬。其他的金屬都隻會拖垮它的身子。”雪穗低下了頭。
    “所以你想贏,提出法案,讓曼斯特金屬普及?”虞昱輕撫雪穗的頭發,細聲說著。
    雪穗點點頭,埋進了虞昱的懷中。
    “成功率為零。”白堯吃著兔肉,說出這句“風涼話”時甚至沒有抬眼,“那麽珍貴的金屬,元老院勢必會阻絕任何將它流入平民的渠道。”
    雪穗哽咽了。
    “那你呢,昱,你為什麽會來darkside?”雪穗整理心情,向虞昱發問。
    “我啊……我要去a區找我的男友。”
    雪穗饒有興趣的起身,“你男朋友在a區?這麽說來……他是個天才移民者?”
    虞昱搖搖頭,“他是上一屆darkside的優勝。”
    白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吉野崇?”
    虞昱望向他,“你知道他?”
    “當然!darkside在a區全程直播,人盡皆知!他可太帥了,簡直是我的偶像!”雪穗突然興奮地跳起來。
    “對了……我都忘了。他那個病秧子,也不知道是被誰幫著活下來的。”虞昱握住雪穗的手,“你應該看到了,能不能告訴我,那是個怎樣的人?”
    “他……”
    白堯抬頭望了雪穗一眼,那刹那的殺氣讓雪穗不敢繼續說下去。
    “怎麽不說了?”虞昱有些摸不著頭腦。
    白堯沉思片刻,最終低下了頭,繼續啃食兔肉,心想自己即便阻止得了一時也沒辦法永久地將真相對虞昱隱瞞,索性放任不管了。
    他隻是怕虞昱得知那殘酷的真相之後,會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親密愛人,而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而失望。
    雪穗立刻又變回興奮的模樣,張牙舞爪地向虞昱描述著,“吉野崇——‘超神黑馬’‘人間撒旦’,三天之內憑一人之力殺死五個人,無論男女老少,絕不手下留情,最終奪得桂冠,實在是太刺激了!沒有人敢相信他是一個來自b區的絕症病人!”
    虞昱不出所料地呆住了,她反複拷問自己是否是自己聽錯了。
    雖說雪穗的描述,像是一個典型的a區人,對於他人的性命並沒有那麽的在乎,讓虞昱原本就難以接受的心更添了幾絲不快,但雪穗實在是薄情到有些刻意了,就像是有意要讓虞昱接受,她所以為的一切美好,其實都是她的錯覺。
    虞昱無論如何都難以想象那個曾經與自己朝夕相處,得知患上絕症後哭著不想與自己分別,最終遵從自己的建議才狠下心參加darkside,想去a區接受治療的男孩,在賽場上竟是那樣的暴戾。
    如果說虞昱原本還為自己逼迫他參加darkside感到後怕和愧疚,在她聽到真相之後,這樣的想法也立刻被一掃而空了。
    也許他不想讓自己失望,也是因為他太想要活下去了,虞昱這樣安慰著自己,卻依舊不願相信,她心中全世界最溫柔、溫柔到甚至有些懦弱的吉野崇,也有那樣殘忍的一麵。
    “虞昱,你還好嗎?”
    虞昱回過神,笑著對雪穗說,“沒事”。
    白堯輕歎一口氣,搖搖頭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個雪穗是個麻煩,但他無法在虞昱麵前除掉她,當然,雖然他很討厭他,但他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兩個女孩最終閑聊著抱成一團,雪穗無比想念她的狗,虞昱也無比想念吉野崇。
    如今的她們都是賭徒,現下身旁的人與腦海中的人,她們終將隻能選擇一個。
    “不光是我的狗,我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跟所有動物親近,小時候大人們總說我有靈性。”雪穗指著天上飛過的鳥兒,對虞昱說著,“隻是有時候覺得,其實任何動物都遠比人類要善良。”
    白堯咬下了最後一口兔肉,把吃淨的木枝丟到一旁,不巧撲滅了僅剩零星的火堆,“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看起來都像惡魔。”
    遠處的月光僅剩下殘存的微光,一波雲卷又起,極光若隱若現。
    白堯站起身,補了點新柴,重新點燃了火堆。
    在午間的包裹出現之後,直到夜晚,第二個包裹也沒有再到來。
    也許這個賽場上的規則真的在無聲無息地發生了一些改變。
    每個人心事重重,提起的心未來得及放下便又捏緊,這危機四伏的島嶼映照著這片存在於永夜之中,卻又無時無刻不在發生改變的天空,就像每個人的心境、每個選手之間的關係,都在時刻發生著微妙的變動。
    但無論如何,夜晚又迎接了夜晚。
    又是新的一夜,又是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