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原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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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
來人不是木香又是誰,她淚流滿麵,疾步跑到沈懷風身邊,撲通一聲跪倒在她的身邊。
“木香,你…你跑到哪裏去了?孩子…這是…”她有些不敢去觸碰她懷中的孩子,這些天她一直深陷昏迷,不敢隨意揣測事實真相,她害怕她真的失去了孩子,失去她可以依靠的人。
她的手似乎還沾染著蓮心略帶溫暖的血液,她實在是害怕,她現在最怕的就是孤身一人,論親密,當屬蓮心與她相伴多年,二人幾乎沒有分離的時刻,現在身邊空空蕩蕩,內心自然覺得孤寂無依。
“孩子…這是您的皇子啊,娘娘,你快親親他,這是你自己的孩子。”木香淚雨漣漣,把懷中的孩子交到了她的手中。
孩子小小的臉蛋哭得通紅,一張小嘴長得老大,嗷嗷哭叫著,肉嘟嘟的臉頰泛著粉嫩的光澤。
那雙眼,像極了楚傲寒,幾乎就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就確定了,這是她的孩子,這是她懷胎十月,疼得死去活來才生下的孩子。
她低下頭吻了吻孩子胖胖的臉頰,像是受到什麽感應一般,孩子停下了哭聲,黑水丸一樣澄澈透明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她,倒影著她盈滿淚水的眼。
突然,孩子咯得一聲笑了,露出一顆小小的乳牙,著實可愛得緊。
沈懷風越看越歡喜,忍不住親了又親。
福寶見她心情好了許多,也沒有剛才那種抗拒,才緩緩開了口:“懷風姐姐,有了孩子在身邊,我看你心情也好了很多呢。”
沈懷風靦腆地笑了笑,扶著孩子的小臉問木香:“我生產的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好像當真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木香跪坐在她的床榻邊,小聲說:“那晚我就是再回想也覺得心驚肉跳。”
“到底是如何?”
“那晚娘娘您產下小皇子,那之後穩婆才發現小皇子沒了呼氣,蓮心姐當時一瞧就立即把孩子抱進了內室,她發現那些外頭的穩婆不知是怎麽想的,居然有人悄悄離去報信,她猜到那些人怕是早就被人收買了。”
講到此處,木香的淚順著小臉流了下來,沈懷風為她擦了擦眼淚,她知道,木香也知道了蓮心去世的消息,“別哭,你這麽哭,蓮心知道了也是要難過的。況且…她現在也是幸福的,至少她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
“娘娘你的意思是?”
她笑了笑,眼淚滴落成晶瑩剔透的形狀,“那口棺材裏躺著的,是尹子都。”
木香霎時不知該作何表情,該是欣慰皇上沒有死,還是該惋惜尹侍衛?
沈懷風垂墜的淚打濕了蓋在身上的軟被,木香知道自己不該再徒惹沈懷風傷心,趕忙擦了自己的淚,“蓮心姐姐在這世上最擔心的還是您,所以她那晚之前又偷偷招了個她相識的穩婆,那穩婆一直藏在內室,本想著未必用得上,就一直讓她混在那群穩婆裏麵混著進了來,藏於內室,那穩婆當真是個老手,她一見小皇子沒了氣息,就將他倒吊著拍了拍他的背,就這麽活過來了。”
說到底,還是蓮心暗藏的這個穩婆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那些穩婆都已被收買,她們也無暇去顧及皇子是死是活,死活對沈弼言來說根本無關緊要,隻要皇後有生下孩子,那個孩子就注定是要死的。
“阮公子一直在外守著,放了這位小兄弟進來將我與皇子一起接到了此處,雖說不知為何,可蓮心姐姐說了,我不需要知道旁的什麽,隻需安心照顧好皇子便是。”木香指了指身邊的福寶說道。
“木香,你做的很好。”沈懷風知道這件事,對於膽小的她來說已經很是不易了。
“這次,也是主子與皇上一手安排,為的就是將沈弼言套入圈套之中,讓他無路可逃,明著將他除去不留半點叫人詬病。”
所以…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故意隱瞞她?
這樣的結果顯然並不能輕易叫她信服。
正陽殿內,沉寂而肅穆,每個人都在等待沈弼言的最終結果。
江承從一邊卷起衣擺,匆匆忙忙對著楚傲寒磕了個頭,朗聲道:“微臣在沈大人身邊多年,對於他的所作所為,皆已掌握實證,甘南大旱貪汙案,暴民鎮壓,肆意圈地,買賣官位,毒害先皇,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與沈大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沈弼言再也沒了剛才的從容,他雙目圓瞪,對著江承就是破口大罵:“無知豎子,你以為你這會子將我出賣,你會有什麽好下場麽?”
江承也不抬頭去看他,隻與楚傲寒對立而視,楚傲寒滿意地點點頭,繼而不斷有他手中的人跪在地上獻上所謂的“證據”來確鑿他的罪證。
沈弼言這才明白,原來自己身邊的人早已是楚傲寒的心腹了,初生牛犢不畏虎,當真是極好,隻是可惜…
他冷哼一聲,對著身後的阮裴沅低聲道:“裴沅,你掩護我,咱們一起衝殺出去。”
他也不等後麵的人回答,就大喊一聲:“眾將士聽我號令,咱們殺出一條血路,他們…”
他話還沒說完,隻聽哧地一聲,他身後有裂布撕扯的聲音,隨後又是兵器摩擦著骨頭連帶著刺破皮膚紮入實肉的聲音。
血,鮮紅似霞。
宛若那年夏天的火燒雲,燒透了半邊天際。
“對不住了,弼言兄,這是月兒對我最後的請求,我不能不遵從她的遺言,她說她在地獄等著你。”阮裴沅的聲音從他耳後傳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樣要緊的時刻他總是會想到弼月的臉,那個從小追著他的粉嫩小團子,看著燒著的天際印上她美好的臉龐,他覺得爹娘從鄉間收養弼月大概是給他的前半生最美好的回憶了。
他的胸口被開了一個洞,涼涼的,透著淡淡的憂傷,他為人原本並不活絡,反而有些偏執的頑固與己見,他寧肯說出謊言,也不願付諸真心去激怒她。
所以他掩蓋了自己的真心,放逐了那個飛蛾撲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