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他的溫柔,她已經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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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出院之後,宋清歌每天都閑得很,因為身體還沒有徹底恢複,所以她還不能回去上班,如此一來她的生活就變得很單調,每天除了畫圖就是看書,或者去彈彈琴。
戰祁端著托盤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正坐在梳妝台上作圖。
梳妝台本來就不高,再加上凳子又是那種硬板凳,坐久了肯定會不舒服。
他眉心一蹙,把托盤往床頭櫃上一放,徑直走上去,手臂從她的腿彎處一勾,直接便將她打橫抱起來走向床邊。
宋清歌忍不住推他,“你幹什麽!”
“你現在身體不好。不適合久坐,而且梳妝台又低,你坐的時間長了後背的傷會疼。”他的語氣隱隱有些生氣,“為什麽不去書房畫,非得來這裏?”
她別過眼。悶聲道:“這裏和書房沒什麽區別,我也隻是睡起來之後有些無聊,所以才坐下來隨便畫兩筆。”
戰祁看著她這樣,抿了抿唇,沒再多說什麽。隻是端起飯碗準備給她喂飯。
宋清歌並沒有張嘴,皺眉看著他:“我自己有手。”
“我知道,但我想喂你。”他的神色依然淡漠,勺子伸到她嘴邊,“啊”了一聲。
可宋清歌卻一點都不領他的情,轉過頭有些不耐煩的說:“戰祁,你真的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來討好我。不過就是挨了兩刀,受點傷而已,我現在不還是活的好好的,你用不著覺得內疚。更用不著把自己放的這麽低。”
“我沒有委屈,也不覺得內疚。隻是有些事以前不懂得,現在懂了。”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像是在訴說什麽一樣。
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宋清歌不傻,自然知道他話裏有話的一語雙關。隻是她卻並沒有給予回應,反而是避開了他的視線,冷淡道:“但許多時候懂得太晚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需要的時候沒有來,等來的時候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她這是什麽意思,責怪他的愛來的太晚麽?
戰祁臉色有些陰沉的看著她,可幾秒之後就恢複了淡漠,又舀了一勺飯遞到她嘴邊,放緩聲調道:“別鬧了,先吃飯。”
“我沒在鬧,你煩不煩!”
宋清歌皺著眉不耐煩的一揮手,直接打翻了他手裏的碗,那個舉在半空中的勺子也被她打飛出去,直接拍到了對麵的牆壁上,飯菜把素白的壁紙弄髒了一大片。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鬧成這樣,回過神之後自己也愣住了。抬起頭怔怔的望著他。
戰祁的臉色很陰鬱,他向來都有潔癖,那一整碗飯都扣在了他身上,他心裏隻怕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是以前,宋清歌一定會嚇得哭出來。立刻跟他道歉認錯請求原諒,可現在她卻不覺得自己認錯的道理。她從來沒有求著他喂飯,是他主動要給她做這做那,就算他生氣,那也不幹她的事。
兩個人就這樣互不相讓的對視著。半晌後,戰祁從床頭抽了兩張紙巾將衣服上的飯包起來扔到垃圾桶裏,轉身出了臥室。
她還以為他有多耐心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宋清歌忍不住在心裏冷笑,這個男人也就隻是表麵裝裝樣子而已。事實上她隻是稍微使點性子,他就立刻原形畢露了。
戰祁就是戰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怎麽可能因為她替他擋了兩刀就變成了大情聖?
她搖頭笑笑,找了塊抹布正準備去把壁紙上的飯湯收拾幹淨,臥室的門卻又再次被推開了,戰祁站在門口,手裏端著一個新的托盤。
宋清歌手裏拿著抹布怔怔的看著他,戰祁的視線落在她手上的布子上,蹙了蹙眉。把托盤放好,又將她按在了床上。
“如果不想讓我喂,那你就自己吃。”他把碗和勺子遞給她,自己則拿起那塊抹布蹲下來將那塊髒汙的地方擦拭幹淨。
宋清歌捧著碗訥訥的看著他,“你不用親自動手。一會兒叫人上來收拾就好了”
戰祁的手一頓,漠然道:“吃完飯你還要休息,叫人上來又要驚動你。做這點小事又不會把人累死,誰做都一樣。”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無奇,可裏麵的細心卻表露無遺。宋清歌聽著。忽然就有些心酸。
她一直都知道他也能是個溫柔的男人,這一點在他對待白苓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她曾經以為這一輩子怕是都等不到他的溫柔了。可現在終於等到了,她卻隻覺得困擾和悲涼。
太晚了,這份細心來的太晚了。她已經根本不需要了。
戰祁擦完壁紙,回頭看到她還捧著那個碗傻了吧唧的出神,略微責備地說:“怎麽不吃?不合胃口?”
她搖頭,低下頭開始吃飯。
臥室裏實在是沉悶,她覺得氣氛尷尬的讓人窒息。隻好沒話找話:“現在我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下樓去吃飯。”
回到家之後,她基本都呆在這個房間裏,雖然現在整個臥室的格局都被改變了,已經完全沒了當初那種感覺。但她依然覺得排斥。戰祁大多都在這裏陪著她,甚至連吃飯都給她端上來,她窩在這間屋子裏都快要發黴了。
戰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是沒有說話。
其實他之所以不讓她下樓。是因為他總覺得她現在一行動傷口就會疼。他倒是一點都不介意抱她下去,可他覺得她會介意,那樣到最後又是一番爭執,惹得她心情不好。
與其讓她對他更加心生厭惡,倒不如幹脆他給她端上來吃飯比較省事。
她的胃口本來就不大。加上住院那段時間她基本上都在吃流食,如此一來胃就變得更小了,扒拉了兩口飯就覺得已經吃飽了。
宋清歌抬起頭望著他,聲音有些低,“我吃飽了。”
戰祁看了看基本沒怎麽動過的飯碗,皺眉看著她,“這麽幾口就飽了?再吃點。”
“我真的吃飽了,肚子很撐。”她沒說謊,她現在是真的沒什麽胃口,稍微吃一點就覺得撐得不行。
戰祁也知道她現在體弱。不願意勉強她,可看她這個樣子又覺得很擔心,想了想說:“要不然我讓琴姨給你煮點粥?”
“不用了,我現在吃不下。”
戰祁看著她依然泛著病態白的臉色,心裏又沉又疼,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把她害成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讓她連擁有吃一頓飽飯都變成了奢侈。
微微歎了口氣,他道:“那好吧,不想吃就不吃了。你累不累?想不想睡覺?”
“不是很想睡。”
戰祁忽然提議,“那要不要去院子裏轉轉?”
他的眼中隱隱含著一抹期待和試探,宋清歌有些莫名的看著他,總覺得他背後好像隱藏著什麽,可是又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在。
但她是在太悶了,到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肯定,戰祁仿佛是鬆了口氣似的,嘴角隱隱有些笑意,走上來又要作勢去抱她。
宋清歌果斷的拒絕了,“我自己能走!”
她也搞不清楚這男人現在到底是什麽毛病,動不動就要來抱她。就像是把自己變成了她的出行工具一樣。
“我抱你!”他的態度很堅決,根本容不得她質疑半分,半晌又道:“你很輕,抱著也沒什麽壓力。”
確實是很輕,輕到就像是個娃娃似的,他抱起來都沒有一些真實感,隻覺得她身體瘦的都有些硌手。
戰祁給她搭了一件披風,這才抱起她向樓下走去。
園子裏依然是一副夏意綿綿的景象,一出門就聞到了清新的泥土香。宋清歌已經好久沒有呼吸過這樣的空氣了,忍不住閉上眼長長的做了個深呼吸,臉上滿是享受。
戰祁有些貪戀的看著她嘴角微弱的弧度,隻是那笑容太淺了,他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她就已經收斂了起來。
“你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走。”
聽她這麽說。戰祁才有些不放心的把她放到地上,卻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沉沉的說道:“你跟我來。”
他拉著她直接走向庭院,剛一過去,宋清歌看到眼前的一幕就驚呆了。
滿園的鈴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清理的一幹二淨,連一根草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鬱金香,還有一棵西府海棠樹。她怔怔的看著各色的鬱金香鋪滿整個院子,就像是走進了花田一樣,著實美麗。
她這才明白了他先前為什麽會滿眼期待和愉悅的提議出來散步,原來他是早有準備,隻為了讓她看到這一幕。
宋清歌有些怔愣,“這是”
戰祁的臉色很平淡,“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西府海棠。”
宋清歌詫異的看著他,“可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鬱金香?”
“因為”
他忽然就有些語塞,總不能告訴她,他去找了辛恬,好說歹說才從她口中套出來的吧?
話鋒一轉,他道:“我猜的。”
“哦。”宋清歌似乎也不疑有他,手指撫過那些嬌嫩的花瓣,忽然又道:“可是這裏以前種的都是白苓最喜歡的鈴蘭,你不是一向最疼愛那些花了,為什麽突然鏟掉了?”
他很想告訴她,這段日子不讓她出門,就是他一直在讓人重新打理這個花園。他派人把那些鈴蘭都連根拔掉,重新種上了她喜歡的花,希望她以後一出門就能有個好心情。
可話一出口,卻變成了:“沒什麽,就是看膩了,想換換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