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 你念念不忘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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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昂家族的莊園至少有兩百年的曆史,夜晚的星光很淡,晚風吹起乳白色的窗簾。

    亞瑟站在一張小床前,旁邊恭敬立著的是傭人和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他英俊的容顏淡淡的,色澤清冷如月,“她怎麽樣了?”

    “大公子放心,這位小姐已經脫離了危險期,隻不過出生的時候是難產,所以體質較為虛弱,調養很重要。”

    “嗯。”亞瑟低眸淡淡的看著床上睜著烏黑如葡萄的大眼睛瞅著自己的嬰兒,因為不是特別健康所以不及別的孩子那麽胖乎乎,小嘴吐著泡泡,看見陌生人也一點不害怕。

    他伸出手,手指探上她柔軟細膩的肌膚,嬰兒咧嘴,咯咯的笑著,還沒開始長牙長著粉嫩的牙床,整個人小小的一團,粉粉嫩嫩。

    他閉著眼睛,魔音一般的嗓音黯啞的在他耳邊響起。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小仙女懷過你的孩子。

    手指捏緊,修長的身形透出暗黑的戾氣。

    極其細微的聲響,亞瑟的眼底掠過冰冷的殺意,薄唇微張,吐出冰冷的三個字,“滾出來。”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訓練有素的保鏢就已經精準的將躲在窗簾後的人影拉了出來。

    天花板的燈被打開,保鏢愕然,“柳小姐。”

    “是我。”柳嫣然臉色發白的看著亞瑟,“亞瑟,這個孩子是誰?”

    亞瑟淡漠的掃了她一眼,“你跟蹤我。”陳述,不悅至極的陳述。

    “我隻是擔心你你的傷還沒上藥。”柳嫣然發白著臉,一步步的靠近冷漠的男人,最後站在了床邊,“亞瑟,這個孩子是誰?”

    稀疏的發,圓溜溜的大眼睛,躺在床上自顧自的手舞足蹈,時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男人淡漠的轉身,順手扣著她的手腕就出門,“別人家的孩子,以後不要來這片地方了。”

    柳嫣然沒有掙脫開他,隻是不斷地轉身往後看,黑眼睛黃皮膚沒有白種人或者西方人的部分跟他無關吧。

    看不出任何的血緣關係。

    他不會在外麵抱宇哥私生子回來的,他跟凱撒不一樣。

    清晨,無憂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她怔愣了好幾分鍾才反應過來,他昨晚已經跟她說了,今天會離開。

    撐著床沿坐起來,被子從肩頭滑落,米白的睡袍柔軟貼身,踩著拖鞋出門,客廳的窗簾被拉開,陽光照進來,窗明幾淨,沙發的茶幾上擺著一疊文件,最上麵是一張便利貼的字條。

    無憂習慣性的伸手用手指梳理著頭發,一邊抬腳走過去。

    便利貼上隻有幾句簡單的話,“粥在電飯煲裏溫好了,你起來記得吃,另外我幫你約好了複查的醫生,你哥下午三點會過來接你。”

    下麵的文件則是,已經處理好的離婚協議,以及已經簽過字的財產、房產、以及一份股權轉讓書。

    無憂抿唇隨手一翻,顧睿把他名下屬於他的一半的股份轉給她了,天價的贍養費,以及他們現在住的公寓。

    所有的文件上全都有男人簽好的字,內斂有力,顧睿。

    陽光反射在白紙黑字上,拉出長長的陰影。

    其他的,他沒再說多餘的話了。

    無憂的手指捏著白紙黑字的文件,好半響沒有露出什麽表情,站了良久,她才回到臥室找了身衣服出來,洗漱換了身衣服。

    電飯煲裏是保溫著的香甜軟濡的紅豆粥,顧睿煮粥的技術比炒菜還要好上幾分,她拿個小碗出來裝了一碗,然後坐在餐桌上慢慢的喝。

    機場,候機室。

    梁秘書看著已經盯著手機看了將近半個鍾頭的男人,不由輕咳了一聲出聲道,“顧總,待會兒上機就要關機了,現在太太她應該已經起來了,你就打給電話給她道別一聲吧。”

    眯眸就能看到玻璃窗外的刺目的陽光,現在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起來在喝粥了,如果她肯喝的話。

    男人英俊的容顏有一半隱在光線裏,優雅冷貴,又顯得愈發的疏離和冷淡,“好不容易走了,”顧睿收起手機自嘲的笑,“她大概不想再被我打擾了。”

    話還沒有說完,手裏的手機就震動了,他下意識的低眸去看,上麵顯示的就是無憂兩個字。

    他定定的看著跳躍著的名字,似乎這兩個字是在他的心口跳動,砰砰的動靜,手指滑下接聽鍵,嗓音低沉溫柔,“無憂。”

    女人的聲音很溫靜,聽起來就能想起她長發披肩站在陽光下的模樣,“顧睿,你是快要上飛機了嗎?”

    “嗯。”他應道,低低的笑,“打電話過來,想留我嗎?”

    無憂安靜的沉默了一會兒,“你給的贍養費和這套公寓我收下了,你的股份我下午去你們家給你爸爸處理,顧睿,顧氏的股份我不能收。”

    顧睿眸光微暗,仍舊是溫柔的低笑,“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會努力的經營顧氏讓你和瞳瞳一生無憂,你不想要,你就當是給瞳瞳的吧,我的女兒怎麽能給媽媽養。”

    他是男人,養家糊口的怎麽著也不能落到女人的肩膀上,哪怕她們都沒有在他的身邊。6

    “顧睿。”

    “嗯,我這幾個月都會在意大利,電話號碼不會變,不管你什麽時候找我都會在,”他用極其低啞的嗓音說著情話,“我愛你,無憂,我會一直守著你。”

    如果她不想看到,那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女人沒有開口回答他,隻有電話裏傳來的均勻的呼吸。

    顧睿淡淡的笑,“乖,飛機要起飛了,無憂,再見。”

    “好,”無憂輕輕地應他,“顧睿,再見。”

    再見,也許真的就是再也不見了。

    將手機擱在茶幾上,無憂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及腰的長發散開包裹著她的身子。

    花香四溢的花園裏,白色的玫瑰花在晚風中搖曳,整個莊園都像是處在童話中。

    柳嫣然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的花園裏的長椅上,下巴擱在膝蓋上細細的啜泣著,月光灑下,她整個身上都透著憂傷的氣息。

    凱撒遠遠地看著,然後走進,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妖孽俊美的眉目勾勒出涼涼的嘲弄,“嘖嘖,哥哥事到臨頭反悔了不想娶你了嗎?”

    柳嫣然聽到聲音一愣,抬頭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三年的時間,他的輪廓更加的成熟了,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愈發的黑暗厚重,咬唇,她側開自己的視線,“亞瑟會娶我的,他已經在叔叔的麵前答應娶我了,怎麽可能再反悔。”

    穿著白色的襯衫的男人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美少年,漂亮得一絲不苟,可是又半點不會給人女氣的感覺,相反他是成熟的,柳嫣然警戒的看著他,“凱撒你想做什麽?這麽晚了我們在這裏見麵不合適,你的溫蒂會不高興的。”

    凱撒在她的麵前俯身,俊逸的容顏覆蓋著如月光般的笑意,“沒什麽是不能反悔的,嫣然,”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眯起的眸散發著與生俱來的蠱惑,“你看,亞瑟也愛你二十年,可是轉身就愛上了別的女人,你愛我二十年,照樣眨眼投入我哥哥的懷抱。”

    柳嫣然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傾國傾城的男人,咬著唇瓣杜絕胸口處的酸痛和某種恨意,她輕輕笑,“凱撒,你是不是恨我?”

    她看著他,也沒有從他的手裏掙紮出來,隻是低低的笑著問道,“我就這樣拋棄你離開你愛上了你哥哥,你是不是恨我恨到念念不忘?”

    男人的眉目徒然一沉,捏著她下巴的手指收緊力道狠狠的扣著,淡笑的眉目和麵容徒然掀起的陰狠成為正比,“嗬,”他低低的笑著,“看樣子,你也挺恨我的。”

    “柳嫣然,來,跟我說說看,你當初死心塌地的離開我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什麽,嗯?”凱撒眯著眼睛,唇畔噙著徐徐的笑,“因為亞瑟愛上了別的女人,所以你不甘心了?”

    柳嫣然忍著下巴上傳來的劇痛,冷冷的笑著,“凱撒,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為什麽跟你分手,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的。”

    凱撒居高臨下,涼涼的笑著,“是麽,你以為,你真的能如願嫁給我哥,嘖嘖,”

    “隻要他願意,這輩子,誰都不能阻止他娶我,凱撒,你做不到的,”柳嫣然一字一頓,忽然轉換了語調,淺淺的笑,“還是說,你願意放棄那位赫赫有名的美人,頂著你父親的壓力,跟我在一起?”

    凱撒瞳眸縮緊,微微的哂笑,“怎麽,我沒有願意過嗎?”

    他低頭,一個味道氣息皆為涼薄的吻落在她的臉頰上,低低的呢喃卷著炙熱的呼吸,“你是我的,我怎麽會看著你嫁給他,嫣然,你好天真,”手指離開她的下巴,徒留下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我這一生,最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了,懂嗎?”

    柳嫣然微微的笑開,“可惜,我這輩子,都是你哥哥的。”她抬起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透明的鑽石,冷豔華貴,“婚期已經訂好了,比你和溫蒂的早三個月。”

    凱撒的視線落在那枚鑽石上,良久才勾勒出笑容的弧度,“期待婚禮的現場。”

    二樓的陽台上,宋小諾穿著一襲淡紫色的真絲睡裙,濃密蓬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垂著眸微微的笑著,低頭靠著陽台的欄杆緩緩地下滑,手臂抱著靠在她的腿邊的懶洋洋的白得沒有有絲雜質的巨獒,輕輕的道,帶著若有似無飄散的歎息,“阿雪,你說我怎麽永遠都隻是看客呢?”

    她屈膝跪坐在深色的原木地板上,“還是你最好,永遠陪著我。”

    凱撒回到樓上的時候,沒有看到本應該在沙發上看娛樂雜誌或者電影的女人,一路尋到臥室,在床尾看到那條巨大的雪獒,交疊的還有女人的紫色的裙擺。

    他抬腳走過去,站在門口看著蜷縮在地板上趴在雪獒的身子上閉著眼睛好像已經睡著的女人,抬手落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女人的腦袋動了動,低低的嘟囔著,“別鬧,阿雪,靠著你緩和。”

    凱撒的手微微的怔住,還沒等他作出下一步的動作,溫順的任由女人靠著的雪獒忽然抬起頭,眸光凶狠如野獸。

    鼻尖喘出幾分粗氣,拱著他的膝蓋示意他走開。

    凱撒低眸看著女人被頭發掩住的臉,淡漠的起身站起來,手插進休閑褲的兩端,抿唇看了一會兒,隨即轉身離開。

    直到腳步聲遠離,宋小諾緩緩的睜開眼睛,唇角淌著若有似無的笑容,“阿雪乖,”她摸著雪獒幹淨的毛發,細心柔軟,帶著黏膩的溫暖,“早點睡覺,早點睡才能美美的。”

    書房裏,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立在書桌的麵前,不算是英俊的長相,但是五官端正,“二公子,這是您要找的關於那一位的資料,已經全都找齊了。”

    凱撒妖孽的眉目分布著漫不經心的笑意,他的手指落在照片裏女人的臉上,唇畔勾出異常狹長的弧度,“嗬。”

    這個世界可真是好小。

    竟然又是顧家的人。

    “二公子,”路卡的語氣裏不讚同的語氣很明顯,“讓大公子和柳小姐結婚雖然能暫時彌補毒癮的傳聞,可是怎麽都比不上墨門宋家,更何況這件事若是被您父親知道了這一關您比大公子難過。”

    “毒癮而已,”凱撒仍舊散漫不在意,“你以為這世上有什麽毒品是亞瑟他戒不掉的嗎,沒有,在老頭子的教育裏,是不會允許這種東西存在的,遊戲才剛剛開始,沒有她,實在太乏味了。”

    這個他用了差不多一條腿和兩年的俘虜生涯換到的女人。

    她不登場,怎麽對得起他們兄弟碎得渣渣都不剩的兄弟情,又怎麽對得起,他們父親強勢的操控欲。

    手指下照片上的女人,眉目細軟,黑發黑眸,笑容幹淨不見絲毫的陰霾。

    這樣的身份,不知道哥哥知道了會是什麽表情。

    亞洲第一財閥的掌上明珠。

    嗬。

    遊戲正式的拉開帷幕。

    京城,水晶燈的燈光很明亮,帶著透明和華貴。

    顧安西一襲抹胸的白色婚紗,裙擺拖在淺色係的木質地板上,腰線美麗,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優美的脖頸,清淨的五官很漂亮,眉目細軟,長發被挽起,插上一頂鑲著鑽石的皇冠。

    白皙的麵容粉粉嫩嫩,透著嬌羞和期待,“穿這個好看嗎?”

    無憂穿著素色的呢子衣,被燙染過的咖啡色的長發洋洋灑灑的披著透著幾分成熟的韻味,標誌幹淨的臉沒怎麽化妝,眉目很溫靜,手裏抱著安西的外套。

    她看著女孩滿懷期待的模樣,點點頭微笑,“很漂亮,安西這麽漂亮穿什麽婚紗都是公主,”無憂的眼神瞟過她無名指上的戒指,不經意的問道,“你來試婚紗,易北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小小試婚紗,叫誰陪不好,叫她這個前大嫂陪。

    隻是她開口,她也找不到什麽理由拒絕,她不知道顧睿是怎麽跟顧家說他們離婚的事情的,溫蔓在顧睿上飛機的那天打了個電話過來,顧家人對她好她自然知道,不能因為顧睿就全都回絕。

    所以小小撒嬌請她陪,她也就答應了下來。

    何況如今顧睿已經不在國內。

    安西撅著嘴巴,小臉蛋有點兒委屈,“他最近好像心情不好,”低垂著腦袋悶悶不樂的道,“無憂,你說是不是我做得哪裏不好?”

    無憂怔住,下意識的搖頭,“怎麽會。”

    “難道是我多想了嗎?”安西捏著自己身上的婚紗,憂心忡忡的問道,“我總覺得結婚的事情,易北沒有我這麽高興,還是男人跟女人不一樣?”

    是她小女孩心性太重了,不如易北那樣內斂?

    無憂正尋思著如何回答她,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起來了,她低頭去查看短信。

    發件人藍斯,你前小姨子的準老公現在和他妹妹在夜妝鬧得厲害,前小顧太太,你要不要告訴顧小姐一下。

    無憂抿唇,她分明已經跟顧睿提起過了。

    末了,她收起手機,淡淡的笑,“你要是想他的話,那就去找他吧,反正試完婚紗我們也沒事做,我陪你去。”

    “好啊好啊,”顧安西眼睛一亮,高興地抱著無憂的手臂,“我換了衣服就去,他現在應該在公司上班,我就去約他吃午飯,無憂,你跟我們一起哦。”

    原本她是要拒絕的,因為沒有當電燈泡的理由,可她隻是微笑著說好。

    看著安西的背影,無憂蹙著眉心,想了一會兒,還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顧澤,“爸顧叔叔,”無憂因為這聲稱呼咬唇。

    顧澤倒是沒怎麽在意,隻淡淡道,“什麽事?”

    她艱難的開口,“據我所知易北和他妹妹的關係有點不清白您要不要查清楚再決定要不要同意讓小小結婚?”

    顧澤輕嗤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打算跟我們家老死不相往來。”

    “對不起,顧叔叔。”無憂沒別的話說,隻能這麽說。

    “算了,反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被折騰出抑鬱症的不是他兒子,他也沒什麽立場說兒媳婦,遂隻能淡淡的道,“小小的事情我知道了,該麵對的事情她遲早要自己麵對。”

    無憂大致明白顧澤的意思了,“我明白了。”

    顧家根本沒有打算讓這樁婚事順理成章的結下去。

    換好衣服出來,安西準備給易北打電話,無憂看著也沒有阻止。

    女孩的聲音很細軟,“易北,你在哪裏,我剛剛跟無憂試完婚紗了,過來找你一起吃飯好不好?”

    易北向來溫和的聲音帶著不明顯的冷漠,“我沒空,你和你嫂子一起吃吧。”仔細聽的話,還有好幾分的不耐煩。

    安西心裏一咯噔,咬唇小聲的道,“工作再要緊也是要吃飯的,不然熬壞了身子怎麽都補償不回來的。”

    “嗯,我知道了,你去吃飯吧。”

    “好的,易北拜拜。”戀戀不舍的掛了電話,安西幽幽的歎了口氣,朝無憂道,“我們自己去吃飯吧。”

    “他沒空嗎?”

    “是啊,他說他在忙工作。”

    工作忙嗎?眼底滑過了然,無憂笑笑,“我帶你去吃飯。”

    夜妝自從杜家垮台後幹淨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烏煙瘴氣,顧安西一看無憂把車停在這裏,立即變得緊張起來,“無無憂,我們還是不要再這種地方吧。”

    無憂解開安全帶,輕描淡寫的道,“吃個飯而已,我在這邊認識一個廚藝很好的大廚,你會喜歡的。”

    看得出無憂堅持,安西也不好再拒絕,默默的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捏著她大衣的衣角。

    無憂牽著她的手,兩人穿過舞池的人群,安西不知道無憂要帶她去哪裏隻能一直跟著,忽然,一隻手從人群中伸了出來,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摟入了懷中。

    高大而帥氣的男人,緊緊的摟著她的腰肢,低頭就要去吻安西的唇,“小小小”

    顧安西猝然的睜大了眼睛,氣憤的就要推開冒出來的男人,“放開我韓毅我叫你放手!”

    “小小”男人捧著她的臉蛋,語氣急切。

    “我說過不準叫我小”顧安西皺著眉頭,“我討厭男人這樣子叫我你要我說多少次,放開我,你再騷擾我信不信我告訴我爸爸?”

    無憂看著陌生的糾纏安西的男人,正要走過去,一聲低低的嗤笑就在喧鬧的嘈雜聲響起,“顧安西,這就是你跟我說你已經把你上一個男人忘得幹淨了?”

    一身深色係休閑裝的男人大步的走過來,易北一手揪住韓毅的手臂,逼迫著他鬆開安西的手。

    無憂蹙眉看著他們三人。

    易北一陣冷笑,揮拳直接砸在韓毅的臉上,狠狠的將他砸出了一米之外,他的手扣著驚怔的女孩,用力地好像要把她的手捏碎,“顧安西,我問你,我妹妹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得?”

    他的麵容冷漠,絲毫不見半點溫和,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一樣。

    在閃耀的燈光裏,安西怔怔的看著一邊化著濃妝笑得冷漠的易溪,“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易北手上的力氣徒然的加重了幾分,看著他的目光如冷針一樣帶著連連的諷刺,“不明白?顧安西,你那些肮髒的事情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你就派人拍她的裸照威脅她,還差點讓人把她強暴了?!”

    安西的臉色發白,為眼前男人的冷漠和鋪天蓋地的殺氣,好像她說錯一個字他就要把她掐死,“我我沒有”

    “沒有?”易北諷刺的看著她,“你是沒有在跟我交往的時間跟你前男友上床,還是沒有拍小溪的裸照,沒有讓人強暴她?”

    是因為這樣,所以最近他才這麽冷漠的對她嗎?

    她的腦子微微的空白著,下意識的想要張口解釋,“易北,我沒有做過”

    “沒有跟你的前男友上床嗎?”

    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她回答不出來的模樣讓易北原本就憤怒的情緒瞬間漲到最**,他鬆了手狠狠的一個巴掌砸在她的臉上。

    響亮的巴掌聲,火辣辣的疼。

    無憂看著安西腫起來的臉蛋,一下就怒了,她幾步走了過去捧住她的臉關心的問道,“小小小小怎麽樣?”

    顧安西蒼白著麵容,將無憂推到自己的身後,“我沒事”

    易北諷刺的看著她清純無辜的模樣,“你是不是,還為他懷過孩子?”

    無憂發現,這句話說出來,安西的臉色瞬間褪得沒有血色,連眼神都呆滯了,手像是站不穩一般的扶著她的手臂。

    “閉嘴”輕輕地呢喃聲,隻有離她最近的無憂聽到了。

    她失神的模樣讓易北幾近失去了理智,銳利的眼神不斷地逼問,“顧安西,你不喜歡我叫你小也拒絕在婚前跟我親熱,人前清純得像是鼻祖,十幾歲為了男人懷孕”

    “我叫你閉嘴!”呢喃的聲音忽然提高,顧安西紅著眼圈吼道,搭在無憂手臂上的手指幾乎要將她掐青,手又抖又冷,“我就是有過前男友那又怎樣?我愛過一個男人這輩子就不能再結婚不能喜歡別的男人了是不是?”

    聽聽她的用詞,愛過一個男人,喜歡別的男人。

    她錯了嗎,她到底哪裏錯了?

    她不該一個人去弗洛倫薩,她不該去主動招惹那個男人,她不該被愛情迷暈了頭什麽都想給他

    她隻是談了一段失敗的戀愛。

    易北冷冷的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吐出一句話,“你忘不了他。”

    臉頰上的巴掌火辣辣的疼,顧安西看著麵前冷漠得陌生的容顏,以及躲在他身後嘲諷而輕蔑的看著她的年輕女孩,心裏有什麽東西徹底的坍塌下來了。

    不行麽,終究還是不行的吧。

    她咬唇又咬唇,直到口腔裏嚐到了血腥的味道,“無憂,我們走。”

    拉著無憂,她轉身就要離開,易北冷漠的嗓音叫住她,“顧安西,是不是你是顧家千金,就可以連道歉兩個字都不用說。”

    道歉?道歉什麽?

    安西定住腳步回過頭,忽然輕輕地笑了,“要我道歉我忘不了我上一個男人嗎?”夜妝也嘈雜,此時因為他們的爭吵而很多人選擇了看熱鬧。

    大部分人沒有見過顧安西本人也知道她的名字。

    更重要的是,他們認識小顧太太的臉。

    “易北,你這樣的,怎麽跟他比,”安西仍舊揪著無憂的衣袖,隻是紅著的眼圈已經平靜下來了,她笑著看他的臉一字一頓的道,“在我心裏,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比不上他,所以我才選了你,你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個什麽樣的妹妹嗎?”

    無憂愕然的看著安西,她知道?

    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明知道易家兄妹的關係還要跟易北結婚,她瘋了嗎?

    這一幕,連淡淡看戲的藍斯都忍不住挑高了眉梢。

    易溪受不住另一個女人這樣輕視自己的哥哥,想也不想的站了出來,“顧安西,你們顧家的家教就是這樣的?我哥不能跟一個拋棄你的男人比,不是你自己巴巴的急著要結婚嗎?你打過孩子,不會跟你嫂子一樣再也不能懷孕,所以才想急急忙忙的把自己嫁出去吧?”

    無憂冷冷的看了過去,不冷不熱的開口,“顧家就是沒家教也不會跟自己哥哥亂搞。”

    易北的臉色變得很差,“你什麽意思?”他冷嘲著掃了一眼韓毅,“你說這樣的垃圾貨比我好?”

    顧安西蒼白的小臉卻笑了出來,“比不上就是比不上,上一個敢扇我巴掌的人手被他當場捏碎了,別總拿顧家千金的身份來壓我,在乎這個身份的是你們從來不是我。”

    “易北,我對你好隻是因為我願意對你好,我要是不願意了你就什麽都不是了,”安西淡淡的,“你要跟我這個顧家二小姐在一起,又不願意被別人看成你在吃軟飯,這世上哪有這麽兩全其美的事情?”

    圍觀的人太多,安西向來是不喜歡這樣的狀況,再次想要離開。

    易北陰沉著臉色拉住她的手臂,很用力,咬牙切齒的問道,“我問你,你說我比不上你上個男人是什麽意思?”

    看得出來他說得是韓毅,因為他正冷冷的看著韓毅,安西蹙眉淡漠的陳述,“我說的不是韓毅,我跟他八輩子都沒關係他不出現在我麵前我都不記得他是誰了。”

    “他不過是高中的時候追我追得殷勤我一時心軟答應了,結果因為我不肯跟他發生關係他就跟我朋友在一起滾床單,我一時氣炸了跟我哥哭訴了一番,然後他就自己撤到美國去了。”

    從那之後她才知道,她身邊很多人接近她是因為她的爸爸跟哥哥,所以她去了意大利,去了個沒有認識她的人的地方。

    “他是誰?”易北手上的力道再次的握緊了,“那你念念不忘的究竟是誰?”

    安西覺得,她從不認為自己對亞瑟念念不忘。

    隻不過,那個男人對她而言太過特別。

    安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知道,他把我甩了,所以我一直記他。”

    易北冷笑,“那你還說,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比不上他。”

    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是他永遠都比不上的。

    安西蹙眉,“大約就是你覺得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不過你妹妹,”除了臉色仍舊顯得很蒼白,但是已經平淡了很多,“我們之間到此為止,至於你所說的道歉,我顧安西不為我沒做過的事情道歉。”

    她淡淡的睨了一眼易溪,“她也不配我的道歉。”

    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安西拉著無憂就要離開這裏。

    易北手心的手腕徒然的被抽走,一下就空了,他看著女人幾乎絕然的背影,腦子回蕩的都是,易北,我們到此結束。

    她說得這樣輕描淡寫,仿佛今天愉悅的小女人一般的她請求他陪她試婚紗的不是她一般。

    腳步挪動,下意識的就要追過去。

    易溪拉住他的手臂,質問聲響起,“哥,你愛上她了嗎?”

    他被拉住,韓毅追了上去。

    易北臉色冷寒的低頭看著她,“她說她沒做過,你在說謊?”

    易溪臉色微白,“也許那些是顧家的人做的,可是她背叛你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她剛才根本就沒有否認她跟她的前男友發生關係。”

    是,她沒否認。

    易北漠漠的推開她,麵無表情,“小溪,顧安西她隻是脾氣好,不代表她是你能開罪得起的人,剛才她哥哥是怎麽對付韓毅的,你沒聽到嗎?”

    他剛才還打了她一個巴掌。

    他想起她蒼白的臉色。

    易溪看著他出神的心不在焉的模樣,狠狠咬唇,“你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愛上了顧安西,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

    她重重的跺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顧安西顧安西,在顧安西出現之前,他們一直都好好的。

    從夜妝出來,安西垂首勉強的笑,“無憂,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先回去吧。”

    無憂擔憂的看著她,“我送你回家。”溫園那麽大,她可以找個地方靜一靜,她知道在這種時候,小小也許不需要任何的安慰,隻需要靜一靜。

    她搖搖頭,“我想走走,無憂,”她的手摸著自己的頭發,“我隻想走走就回家了,你先回去吧。”

    無憂想了一會兒,“那好。”

    顧安西一個人走在人潮湧動的街頭,腦子裏反反複複的都隻是一句話,你是不是為那男人生過一個孩子?

    她茫然沒有目的地的走著,街頭電視裏主持人興奮的聲音傳來,

    “來自裏昂集團的官方消息,準繼承人大公子近期即將舉辦婚期,新娘是其青梅竹馬的戀人,感情甚篤,這也是裏昂家族近幾十年來第一次在媒體的麵前公開亮相”

    身邊有嘈雜而喧鬧的聲音,全都是女人的尖叫聲:

    “噢,天啊,那真是個富二代不是明星嗎?”

    “我發誓這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男人沒有之一!!”

    “啊啊,好正,好男人,我已經被迷得一臉血!”

    “他身邊那個就是未婚妻麽長得就一般了”

    安西無意識的抬頭看向大屏幕,一張360度無死角的俊美容顏倒映在她的瞳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