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度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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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這個算是有趣吧?”連山麵露得意之色,總算是叫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的蜉蝣驚歎出聲。
    蜉蝣望著竹籃中的青烏幼鳥奄奄一息的模樣,任誰都可以看出那青烏幼鳥已然是命不久矣。很快的,蜉蝣眼中那一抹驚奇之色又黯淡了下去。
    “青烏本是神鳥,你非但捉了去還弄得它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樣...”蜉蝣拿起了葫蘆,隨意地說道。
    “這跟我可沒什麽關係,我是受人之托,去歸還青烏的。”連山趕忙解釋道,“聽聞世間還有一隻青烏,你若是不信,便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不想去。世間各處本就一樣。更何況離開了這裏,我哪還喝的到這人間極品的‘東極仙露’啊。”蜉蝣再次拒絕道,這次無論連山怎麽說,他躺在破草席上一閉眼,再也不理會連山。
    連山糾纏了半日,蜉蝣就是背對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到了最後連山都覺得有些說累了,隻能挫敗地提著竹籃,回到了火堆旁坐著。
    不多時便到了日落時分,先是空幽曇和空有靈回到了山洞中,兩人收獲也算不小,在這孤島之上也拾采了滿滿一大袋野果等物。她兩人見連山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裏,一幅受了不小打擊的模樣。
    空幽曇從布袋中拿出剛才尋找到的野果,遞給了連山,說道:“你餓了吧,先吃些野果。我和師妹尋遍了這個小島,並沒有找到其他的食物。”
    連山接過野果,笑著對空幽曇說道:“多謝幽曇姑娘了。”說罷,也就不再客氣地吃了起來。空幽曇看著他那有些著急的模樣,登時輕笑了出來。
    “你隻是謝師姐,怎麽不謝我?”空有靈倒是不高興了,采摘野果她也是出了力的。
    連山一邊啃著野果,一邊回答道:“野果是幽曇姑娘遞給我的,我自然謝她。你可曾遞給我了麽?”
    “你!”空有靈一聽連山這樣說,又是生氣了。野果明明是她與師姐一同尋得,這個連山卻故意曲解她的話才那般說話來氣自己,這個臭連山每次都這樣說話討好師姐,定是對師姐存了什麽壞心思了。
    自從經過騰渀氏廟宇夜晚那一事之後,空有靈怎麽看連山都是覺得不順眼,以致後來連山說什麽做什麽都會讓空有靈覺得他是存了壞心眼。想到這裏,空有靈氣的轉過頭,不再理會連山,若是再說下去,連山必定又會繼續氣她。
    “這些野果是有靈師妹與我一同尋得,她也出力不少呢。”空幽曇對連山說道,心想著緩和一下氣氛,幾人既是同行便也不好一直這般僵持。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就是想逗逗她罷了。”連山小聲對空幽曇說道。空幽曇點點頭,眼神中示意他給空有靈說幾句好話,連山轉頭看著生氣的空有靈,也隻好無奈地說道:“有靈姑娘辛苦了。”
    空有靈聽罷轉過頭來,臉上怒氣消了不少,低著頭對空幽曇說道:“幽曇師姐,如風師兄怎麽還沒回來。”
    “大概是船隻受損之處比較難以處理,耽擱了回來的時間吧。”空幽曇猜測道,“你也是瞧見了昨日那般詭異的天象,若不能修理好船隻便出海,一旦再遇上更大的風浪,我們怕是要葬身魚腹了...”空有靈點點頭,兩人不斷地說著。
    連山隻是聽她二人說著話,突然間像想起什麽似的,從布袋中拿出兩個野果,走到了石台之上。
    蜉蝣依舊是一動不動地睡著,連山也未再叫醒他,隻是悄悄地將野果放在一旁,然後輕輕地走下了石台。待到連山走開了以後,蜉蝣才緩緩地睜開眼,呆呆地望著地上的野果,笑了笑,若有所思。
    不多時,相柳和空如風也回到了山洞,此時,外麵已然是過了黃昏時分,天色漸暗了,伴著夕陽最後的餘暉,海潮之聲依稀傳來。
    相柳與空如風兩人走到火堆旁坐下,空如風臉上露出了疲憊之色,相柳蒙著麵,眼神如同往常一般,倒也看不出什麽。
    空幽曇將野果遞給了他們,空如風接過野果道:“多謝幽曇師妹。適才我和相柳兄細細檢查了船隻,除了船帆與船舷處有些破損,其他處均沒有受損。在那般疾勁的雷電之中,船隻幸得不損,想來也是神明眷顧了。”
    “既是船隻沒有大礙,那便是再好不過了。此行真是辛苦如風師兄了。”空幽曇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相柳接過野果也不吃,隻是拿在手中,空有靈好奇地問道:“你怎麽不吃?是不好意思摘下麵巾嗎?”相柳也不回答,獨自走到洞外去了。
    “有靈師妹,不許胡鬧。”空如風聞言說道。
    “幽曇師姐,那人真是古怪呢。”空有靈小聲的說道。
    空幽曇笑了笑,然後對空如風問道:“如風師兄,船隻何時能修整好?”
    “我和相柳兄已經修整的差不多了,所以才回來晚了些。今夜在此好好地休息一下,明日一早便可出發了。”空如風回答道。
    “也好,畢竟我們還有要事在身。”空幽曇點頭回答道。
    一刻不到,相柳也再次回到了山洞中,眾人疲勞了一日也沒了繼續閑聊的心思,圍坐在火堆旁安靜的休息著。
    昏暗之中,石台上的蜉蝣撐著手臂緩緩地坐了起來,伸手拿起了地上的野果,望著手中的野果不禁又黯然失笑,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到底是多久了,自己多久未曾有過這般的感覺了,大概這種感覺早已遺忘在記憶的角落裏,不想也罷了。
    蜉蝣起身走到泉眼處,灌滿了一葫蘆泉水,獨自笑飲著。
    一夜就這樣悄然的過去了。
    破曉時分,相柳便醒了過來,隨即其他幾人也醒了。眾人熄滅了火堆,拿了昨日尋到的一袋野果,準備趁著早潮盡快出發。
    眾人走到船邊登船之時,連山突然折返跑回了山洞,相柳也僅以為是連山遺漏了什麽回頭去取罷了。
    連山跑進山洞中,快步地跑到了石台之上,拉起了躺在破草席上睡覺的蜉蝣,說道:“我想了一夜,還是決定讓你跟我一起旅行。你就當作是隨意的看看,這孤島遠是比不上九州四極的天地。無論怎麽樣,總好過在這孤島上昏昏度日。”說罷,也不管蜉蝣是否願意,便拉著蜉蝣就跑出了山洞。
    蜉蝣就這般跟在連山的身後跑著。即便是早已見慣了這孤島的日出,可是這一刻晨曦的光芒於蜉蝣而言也再不似平日那般,蜉蝣黯淡無神的眼中竟也出現了一絲微光。
    就這樣,連山完全無視了眾人的驚訝,將蜉蝣拉上了船。
    對於騰渀氏一族的巫者們而言,他們此行目的隻有一個——便是將青烏幼鳥送回扶桑之島,至於船上是否多一個人,其實也並無太大妨礙。
    於相柳而言,連山做事素來便是有些任性的,即便是在這茫茫東極外海之上,連山也會變著法兒的鬧出些花樣兒。對此相柳也隻能無奈,他將連山拉到一旁輕聲地說道:“你這般地任性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就當是在孤島救了此人。隻是回到九州以後,不許再跟此人糾纏了。”
    連山高興地點點頭,全然沒有聽到後半句。眾人也就不再多做耽擱,拉起船錨懸掛於外船舷邊,由空如風掌著舵盤,將船從停泊的礁灣中緩緩駛出,揚起船帆再次駛入了茫茫東極之海。
    就這樣,船上多了一個蜉蝣,他似乎就像不存在一般,上船以後便獨自走到了船尾,靠在船尾的繩堆邊,閉眼便睡了。
    相柳再次用陶瓶取了海水,將青烏蛋殼放置其中,指引著行船的方向。船隻再次向著扶桑之島航行而去。
    如此這般又過了不知多少日,天象終是變得越來越糟,風浪似乎再未停歇,暴雨一陣接著一陣,天空昏暗而分不清白晝還是夜晚。蜉蝣卻始終睡在船尾處,身上即便是淋濕了也毫不在意,連山幾次想將他拉進後艙他也不願意。
    這日風浪實在太大,船尾顛簸不停,連山強行把蜉蝣拉進了後艙。
    蜉蝣身上早已濕透,分不出是因雨水還是風浪,他身材本就高大,站在後艙裏倒是顯得有些局促。
    “風浪中你也能睡著,還真是個有趣的人。”連山邊說邊遞上了一套幹淨的衣物與一張幹淨的帕子,“我看你跟相柳身材差不多,你就換上吧。”
    蜉蝣接過連山遞過來的衣物,淡淡地說道:“你叫連山吧。你為什麽要信任我這樣一個陌生人,也不問我的過往,不怕我害了你嗎?”邊說著邊用帕子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連山搖搖頭,笑著說道:“我就是覺得你特別有趣,至於其他的事我才懶得想。”
    說話間,蜉蝣已經換好了幹淨的衣物,又對連山說道:“你這樣的人真是少見,我也覺得你有趣。”
    連山打量著蜉蝣,忍不住說道:“沒想到你還生的這般英俊,雖然比起我來是差了那麽一點兒。”蜉蝣一直生活在孤島之上,皮膚雖是有些黝黑,卻當真是星眉劍目,棱角分明。
    蜉蝣聞言,也哈哈大笑道:“是,你生的最英俊。”
    談笑間,相柳走進了後艙。
    “你們還挺投緣的。”相柳說道。
    蜉蝣見他進來了,便立刻起身對相柳說道:“相柳兄,在下是個粗鄙之人,若有什麽得罪之處,還望你不要見怪。”
    相柳回答道:“我對於處處隱瞞之人,確實無法信任。”
    蜉蝣聞言想了想,正色說:“在下是個沒有過往之人,也是個沒有未來之人。不過,卻無害人之心。”
    連山見氣氛有些僵,隻好出言道:“好了好了,本是一場有趣的旅行,都別胡亂猜測掃興了。”
    蜉蝣聽罷轉身躺在了地榻上,相柳和連山麵對地坐著。連山一臉乞求地看著相柳,不用猜,連山也知道相柳麵巾下的臉色是多麽地難看。正想著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艙門外,一陣敲門聲傳來。
    “相柳大哥,如風師兄找你。”空幽曇的聲音傳來,連山立刻起身打開了艙門鑽出了後艙。此時,風雨已然停歇了,唯獨天空依舊昏暗。相柳也隨即走了出來。
    空如風正掌著舵盤,看著指引方向的陶瓶。相柳走到了空如風旁邊,問道:“如風兄,可是航行方向出了什麽問題?”
    空如風指著陶瓶說道:“相柳兄,確實有些我不解之事。你看那指引之物,似乎有些怪異。”相柳轉頭看著瓶中,青烏的蛋殼不再如之前那般向著陶瓶的邊沿飄去,隻是在水中奇怪的旋轉著。
    相柳問道:“晝夜風雨,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空如風回答道:“不出一刻,應是破曉時分了。”
    相柳點點頭,思慮片刻,想起了那句關於扶桑之島的古謠‘東極之外三萬裏,水中生烈火,青烏歸處,破曉而出,晨曦無蹤跡’。若是青烏的蛋殼不再指向而隻是旋轉不停,那這應就是已經非常接近扶桑之島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隻有依據古謠所言而行,想來那空應囚既是有歸還青烏之心,便也不可能再隱瞞關於扶桑之島的線索了。
    眼下無論如何多想,也隻有先試而行了,扶桑之島既是在此,便一定可以找到的。眼下相柳也隻有這樣一個辦法了。
    “暫時先停船吧。再將青烏幼鳥取出來吧,扶桑之島,應該就快要出現了。”相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