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幻象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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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消息,連山急忙回到後艙,拉著蜉蝣一同走上了甲板。
    一時間甲板上的眾人向著各個方向張望去,除了茫茫海麵可哪又有半分小島的影子。
    “扶桑之島在哪兒呢?相柳兄,恕在下愚鈍了,可否能再詳細告知...”空如風不解相柳的話,思慮間,空幽曇抱著裝有青烏幼鳥的竹籃,也來到了甲板之上。
    對於眼下的境況,相柳本也隻是心中的揣測,加之個中緣由亦不方便向騰渀氏的巫者們透露,隻好答道:“我也隻是猜測罷了,若隻是一味苦等亦未必有結果。”
    那青烏幼鳥自離開騰渀氏的神廟後,一直昏昏沉沉,便是在海中行船多日,也總是在竹籃中昏睡著。當空幽曇將它抱出船艙之後,它也隻是輕輕顫抖著。
    突然之間,熟睡中的青烏幼鳥睜開了眼睛,將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竹籃,細細地嗅著海風,然後機警地環顧四周,仿佛在尋找什麽一般。緊接著,青烏幼鳥猛地抬起了頭,對著空中開始不斷地啼鳴著。
    眾人此前都未聽過青烏啼鳴之聲,那聲音雖然不大,卻宛如之音,與之前那般驚恐的嘶鳴截然不同,饒是這九州四極最厲害的樂師亦無法奏出這般完美的聲音。
    這一刻,船上無一人說話,皆靜靜地聆聽著青烏幼鳥的啼鳴。
    就在此刻,天邊已然破曉,昏暗的天空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陽光,眾人在不分晝夜的昏暗中行船已不知道多少天了,此刻的陽光伴著青烏幼鳥的啼鳴更叫人覺得無比的溫暖。
    隻是這般的美好僅是一瞬便匆匆結束了。
    抬頭回望去,月亮漸漸消失在了空中,海麵上忽是升起了滾滾濃霧,寧靜之中透露出了幾分詭異之色,霎時間海水竟在濃霧中燃燒起來,那火焰更是燒的詭異,竟是幽藍色的火焰,眾人無一不心驚膽戰。
    那幽藍色的火焰伴著滾滾熱浪而來,船隻頓時處在了幽藍色火海之中。目力所及之處皆在不斷地燃燒著,小船在火海之中竟是無路可去。
    空有靈更是退到了船艙內,隻是探著頭張望著。
    空如風與空幽曇對視一眼後,空幽曇正欲默念巫咒張開結界,打算將小船護佑在結界之中不受損害。
    相柳見此情景生的十分詭異,灼熱之感雖是真切之感,隻是那幽藍色的火焰確實來的怪異,隻好示意眾人不要驚慌,再慢慢地走到船舷邊,將手試探著伸向了那烈火之中。相柳這才驚奇地發現了,那幽藍色的火焰竟然沒有分毫的溫度。
    “不必恐懼,這火隻是幻象。”相柳回頭對眾人說道。
    眾人走到船舷邊仔細確認了一遍,這才安下心來,原來濃霧中的烈火果真隻是眾人眼中的幻象。即便是如此幻象,卻依舊叫人心驚不已。
    眼下眾人的注意力盡是在這詭異的幻象之火上,可此時青烏幼鳥卻漸漸停止了啼鳴,空幽曇低下頭,看向懷中的竹籃,青烏幼鳥的紅羽仿若比之前還要黯淡了下去,青烏幼鳥萎頓地低下了頭,蜷縮成了一團,樣子非常的虛弱,仿佛隨時都會死去一般。
    可濃霧烈火之中哪有半分扶桑之島的蹤跡?眾人在船上苦等良久,直至濃霧散去,詭異的烈火亦漸漸褪去,海麵再次恢複了平靜,青烏幼鳥也不再低鳴,再次沉沉睡去。
    天空中亦再不見陽光,仍舊是昏暗無比,仿佛剛才那一刻的陽光也隻是眾人的幻覺罷了。
    蜉蝣不知何時早已不再甲板之上,大抵是又回到後艙睡覺去了。
    空有靈依舊躲在前艙不願出來。空如風與空幽曇也隻能歎息著搖頭,一時間船上彌漫著各種沮喪之情。相柳默算了一下,這詭異的幻象持續僅不足一刻鍾便消失不見,若是無法在這一刻的時間內找出登島的方法,那便也隻會如今日這般了,思及至此相柳心中亦是覺得有些苦惱。
    而就在眾人百思而不解時,連山卻是在一旁不斷地比劃著木劍,還不時地輕笑出聲。
    相柳見他不急不慌的模樣,便對連山說道:“你怎的還有閑情舞起招式來了,眼下這幻象已然消失,平日間就數你的思緒活絡,你可曾想到破解這幻象之火的方法?”
    連山點點頭,依舊是一邊比劃著木劍,一邊答道:“我也在想呢...”相柳見他隻是專注於舞劍,也隻能是無奈地搖搖頭。
    眾人經過一番商議,決定暫停船於此,待到明日那幻象之火再現。
    唯獨連山,依舊在甲板之上舞者木劍。
    不出三個時辰,連山忽而哈哈大笑起來,急忙將眾人都喚到甲板之上。
    眾人都以為他是想出了破解幻象之火的關竅,皆是滿懷期待。蜉蝣背靠著艙門,看著連山滿臉歡喜的模樣,竟也有一瞬間嘴角掛笑。
    隻見連山右手緊握木劍橫於眼前,左手以二指自劍末極快地輕掃劍身至劍尖,口中輕念道:“蜃樓無影,無心無形,風摧其形,劍破其心。”
    霎時間,連山的身體竟如同燃燒後的紙片一般化灰而消。這船上哪還找的到連山的身影?
    騰渀氏的三位巫者直道驚奇,唯有蜉蝣說道:“你是要把吃剩的魚骨放在那小妹妹的頭上嗎?”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即向空有靈看去。
    果真,連山正在在空有靈的身後,左手拿著吃剩的魚骨正欲放在空有靈的頭上。
    空有靈扭過頭盯著連山,小臉氣的通紅,怒道:“好你個連山,又想欺負我!”說罷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後艙。
    連山左手舉著魚骨滿臉的尷尬,對著空如風與空幽曇說道:“隻是個玩笑,隻是個玩笑。”話還沒落音,連山便想到了不對勁之處,三兩步走到蜉蝣的麵前,不可思議道:“方才你看的到我?”說罷仍是不甘,一手撐著艙門,仔細地盯著蜉蝣的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蜉蝣本是許久未與人接觸,連山忽然靠的這般近倒是叫他覺得有些不自然了,本想後退一步,奈何背後卻是緊閉的艙門,局促間隻好假意打個哈欠道:“船上顛簸睡的太差了,我還是回後艙睡覺去了...”說罷又伸個懶腰,側身一步推開連山的手臂,躲開連山好奇的目光,快步走回了後艙。
    相柳卻是將這一切盡數看在了眼中。
    空幽曇見此隻有先返回後艙看看空有靈是如何了。倒是空如風,這些日子以來,早已看出了連山就是這般無束的性子,也就不多做計較了,心中卻是很佩服於他,僅是憑今晨那一刻間的幻象便如此快的想出了這麽淩厲的招式,此般無影無形地消失於眼前,若是以此攻擊於人,豈非...
    連山望著相柳所站之處,又仿佛是喃喃自語道:“不該啊...”此刻的連山雖是充滿了疑惑,拿著木劍又在不斷的比劃著。
    相柳見他這般,走上前輕聲對連山說道:“你不必糾結於此,此幻象一招確實精妙。世人本就肉身凡體,迷惑於幻象也屬正常。唯獨不正常的便是你帶上船的那個蜉蝣,他是怎麽看穿你的招式的...”
    連山不以為意道:“定是此招有破綻,才叫他看出來了,我也未曾想到他還是個劍術高手...看來此招還是須得加以改進才對。”說罷舉起木劍又是一陣比劃。
    此事一出,饒是相柳這般謹慎小心之人,也要重新打量看待蜉蝣了。
    第二日破曉時分,果真出現了昨日晨時的那般景象,隨著破曉時分的第一縷陽光,幽藍色的幻象之火詭異地燃燒起來。
    連山像是真想出方法了一般,對著相柳耳語片刻,相柳點點頭,明白了連山的意思。他走到陶瓶前,伸手拿出了那巴掌大的青烏蛋殼,輕輕地丟入了大海之中。
    那青烏蛋殼浮在海麵之上,隨著海水的起伏輕輕地轉了轉,便漸漸漂入了濃霧幻火之中。
    於此同時,海麵上的幻象之火更加詭異起來,幽藍色的火焰忽明忽暗,竟是漸漸地變成了黑色的火焰,陣陣熱浪撲麵而來,滾滾高溫叫人無法忍受。
    眾人於驚異中向著小船四周不斷地張望著,濃霧中竟是緩緩地出現了一個小島的輪廓。
    連山麵露得意之色道:“那便是扶桑之島了吧。”
    眾人看著濃霧中顯現出的小島,皆是麵露驚色,此般情景大概平常的世人是一生也不得所見的,幻象之火中竟然是憑空出現了一座小島。
    相柳示意空如風將船向扶桑之島駛去。空如風點點頭,立刻轉舵將船向著扶桑之島駛去。於幻象之火中行船,空如風即便是騰渀氏的巫者,也是心中膽顫的。更不用說空有靈這樣的小姑娘了,害怕地躲在空幽曇的背後,不敢睜開眼睛。
    蜉蝣看著這一切,眼神中也隻是在最初閃了閃,便又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此時,相柳才輕聲問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連山得意地道:“那老頭不是說過嗎‘青烏歸處,破曉而出’,幻象之火必定是因為青烏歸來才可破解。那青烏幼鳥一直在船上,便算不得是歸來吧,那隻好讓‘蛋殼’歸來了。”
    相柳無奈的笑了笑:“就知道你鬼點子多。”
    不過多時,小船邊行至了島邊,四周並無暗礁,岸邊盡是白沙,海水輕輕地拍打著,島上沒有一絲聲音傳來,寂靜地有些可怕。濃霧之中,也隻能依稀看出島中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黑影,再想看清島上其他也是不可能了。再回頭望去,詭異的幻象之火已經完全無蹤無際了。
    眾人商議後,空如風將船駛入了一處淺彎,停靠在了岸邊,相柳也幫忙放下了船錨。眾人站在船舷處費力地望向島內,卻還是無法看清更多,隻好逐一慢慢地下船了。
    “如風師兄,你看。”空幽曇指著竹籃中青烏幼鳥,“那日離開之時,大巫不是說將青烏幼鳥送回此處就可以了嗎?怎的這青烏幼鳥好似要馬上死去一般?”
    空如風見狀也是不知所措,思量片刻後對空幽曇說道:“我猜測多半是要將青烏送還到另一隻青烏身邊才可以,事不宜遲,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另一隻青烏。”空幽曇聽罷隻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