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俗爛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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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天的一句話,頓時引得對麵幾人羞憤難當。
不管是盧文彬,還是他身旁那些個“就是怪”,在大都也都算的上是有頭有臉的公子哥。
這些個紈絝,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變著法兒的說自己是滿嘴噴糞,任誰都會心生一把火。
“就是怪”們此時早已怒不可遏,紛紛抄起了拳頭,想要教訓一下麵前這個年輕的官員。
然而盧文彬卻一把拉住了他們,不得不說,這個盧文彬還不是一個傻子。
他的父親是禦史中丞,放在甲七號世界,那就是紀檢委副主任啊。
而他能在大都橫著走,卻沒被人抓住過把柄,全因他還算聰慧的腦子。
雖然這腦子沒用在對的地方,但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他心裏還是門清。
光天化日,在八方司衙門裏毆打八方司的朝廷命官這種事,他還是做不出來的。
況且,看衛天年歲,也就跟自己差不多,這種年紀就能在大都當官,冷靜想來,應該多少有點內情才是。
隻聽他忿忿的說道:“你當真要管這件事?”
衛天依舊麵容平靜,不鹹不淡的說道:“不管如何?管,又如何?”
盧文彬陰晦的笑了笑,說道:“不管,我們拿琴走人,管,我們也是拿琴走人,然後……你也走人。”
衛天自然知道,最後兩個“走人”,當然指的是卷鋪蓋走人的意思,禦史中丞要彈劾一個小小的八方司司丞,那還不是罐兒裏捉王八,一捏一個準。
衛天此時冷冷的看著盧文彬,盯著看了許久,才說道:“既然管了,那就肯定要管到底,琴放下,你們走人,我既往不咎。”
盧文彬見衛天語氣強硬,看不出深淺,心中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惹錯了人。
但對於一個紈絝大少來說,天底下哪裏有比麵子更大的事,雖然麵前之人實在讓自己有些看不透,但該討要的麵子,還是要討回來的。
隨即他笑著說道:“看這樣如何,我與這小子比琴,他若是贏了,這琴我雙手奉還,還賠給他醫藥費。可若是我贏了,琴歸我,當然我也不白拿,他開個價,就當我買了。”
此時那幾個“就是怪”,可沒有如以往那般“就是就是”起來,而是憤怒說道:“盧少,幹嘛跟這小子廢話,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我們把東西拿走,他能怎樣?”
盧文彬很不喜身邊這些人沒腦子的樣子,隻是都是世家公子,誰也不願得罪誰,隨即說道:“在場都是斯文人,既然是斯文人,就要有點斯文人的樣子,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們從來也沒有搶奪他人財物的喜好。”
話是說的漂亮,“從來”二字還被他格外加重了語氣,隻是再看一眼他腳下那個書生,卻是諷刺意味十足啊。
衛天卻即為不屑,且不說他們比琴技,寒門學子如何能與大司樂的首徒較勁,光是寒門學子那雙手,在剛才就已經被踩了無數腳。
琴師最寶貝的就是這雙手,別說被人踩踏,就是蹭破點皮,也會對彈奏曲子有所影響。
盧文彬哪裏會不知道這種事,他自己就是琴師,平時這雙手都是用布套包著,除了吃飯喝水撫琴……還有上茅廁以外,這雙手根本就不碰什麽東西。
就連打人,也不用手,都是用腳踩。
剛剛他在打這名寒門學子的時候,還特意往他手上狠狠踩了幾腳,他心裏十分清楚,這人的手且不說廢沒廢,這幾個月裏撫琴弄曲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很不要臉的提出琴技比試,心裏也一點都不擔心,他很有信心,這琴今天是拿定了。
衛天微微皺眉,此時他心中已經十分惱怒,心說這種荒唐的比試也敢提出來,背在身後的手掌心裏,電弧微起,發出“滋滋”的聲音。
誰料剛想用強,那名寒門學子忽然大聲說道:“我比!”
比?比什麽比?你拿什麽比?比你妹啊!衛天此時心中萬分惱怒,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試驗自己掌心雷的機會,誰想被苦主自己給攪黃了。
聽到“我比”二字,盧文彬知道自己得手了,心中大感暢快,沒等任何人開口,就高聲說道:“好,就讓我們聽聽這‘流殤’,是不是如傳聞中那般,弦波如水餘韻悠,春秋消逝人煙留。”
“流殤”,自然是那張琴的名字,前朝大詩人韓修之曾經評價此琴的聲音,就如同置身於潺潺流水,順流而下,逐漸遠去,久久無法忘懷,等回過神來,發現已經過了數個春秋,而他依舊還在回味。
這句話,自然有誇大的成分在裏麵,但也表明了此琴的妙處。
此時遠處回廊中,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前麵走著,後麵跟著十幾個丫鬟和護衛。
那名女子說道:“戰基,既然你決定要在這八方司求學,那就得學出點東西。”
“是,皇姐……咦?”那名少年還沒說完,就看到一堆人聚在那裏,隨即向身邊的護衛問道:“鍾統領,那邊怎麽了?”
鍾離堂望了一眼,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嚴肅的說道:“先前已經問過了,幾個門生子弟年輕氣盛,有些推搡,殿下不用擔心,已經有官員在處理了。”
處理的官員,指的自然就是衛天。
而衛天此時卻沒有看到這邊漫步的二人,如果他看到,一定能認出這名女子,就是他在大都街頭遇見,然後測字,最後付了一大筆銀子的那名陳國三公主,白花花。
在他身邊,那名貴氣的少年,則是陳國的四皇子,白戰基。
再說另一邊,隻見盧文彬盤腿而坐,把手上的裹布摘了下來。
他身旁一人,把琴小心的送了過去,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盧文彬的手指十分修長,光滑白皙,幾乎看不出指節,手指緩緩落於琴上,稍待片刻,微微一鉤。
“咚……”
他彈出第一個音,瞬間,整片天地都好似變換了模樣,沒有了高牆,沒有了黑瓦,沒有了白雲,也沒有了青石板。
身周,隻有潺潺的流水,流水在耳邊流淌,穿過發絲,穿過臂膀,穿過你全身上下每一處的毛孔。
漸漸地,他加快了節奏,眾人就感覺水流忽然變得湍急起來,有些人被衝歪了身子,有些人被衝亂了頭發,有些人被衝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衛天也閉起了眼睛,這琴,無疑是一張極品好琴,而盧文彬,也配得上大司樂首徒的名號。
他不懂琴,但體悟過懂琴之人的琴譜,十來歲就有如此的琴技,這個盧文彬確實有些水平。
“這是誰在彈琴?”白花花頗有興趣的說道,此時他們也聽到了那處的琴聲。
“是盧廣才之子,盧文彬。”鍾離堂正色說道。
“哦?就是那個杜來明的徒弟?這琴聲蜿蜒流轉,相較妙音山莊的琴師,也不會遜色分毫啊。”白花花輕聲讚歎道。
白戰基附和道:“是啊,如此年輕就能有如此琴技,將來一定是一代琴壇大家。”
“嗯,琴技是不錯,可惜心智卻還差幾分,這琴由心生,琴音,就是心音,他還是有些浮躁了。”白花花遺憾的說道。
“哦,我倒是忘了,皇姐也是深諳琴道,看來這盧文彬,還得再學幾年,才能入的了皇姐的耳。”
“就你會說話。”白花花假意微嗔的看了一眼白戰基,隨即便嗬嗬笑了出來。
一曲作罷,眾人依舊還停留在那個流水潺潺的世界裏,直到有人開口講話,眾人才回過神來。
“盧某獻醜了。”盧文彬裝模作樣的說道。
“哎呀,太好聽了,我整個人都感覺要飛起來。”
“就是就是,我剛剛已經飛了三尺,隻是你們閉著眼沒看見。”
“就是就是,我們都飛起來了,要不是盧少停下,我們現在已經在天上了。”
幾人簇擁著盧文彬,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詞。
此時圍觀的所有人也都心馳神往,一臉陶醉。
隻有衛天冰冷著臉,看著同樣冰冷著臉的那名寒門學子。
“你叫什麽名字?”衛天淡淡的問道。
那名寒門學子雖然頭發蓬散,衣服淩亂,但發現麵前這位官員是在問自己,還是微微躬身,十分恭敬的應道:“學生,譚德曼。”
“你的手……”衛天低頭,向他的手看去。
譚德曼臉上顯出一絲苦澀,手下意識背到身後去,怯怯的說道:“不……不妨事。”
衛天眉頭愈發皺了起來,他剛才已經明顯看出,這人的手連握拳都做不到,更何談撫琴了。
此時盧文彬卻是走了過來,嘲諷意味十足的說道:“方才,我也隻是隨便彈了彈,現在是不是該你了?”
說罷,他就把琴遞了過去。
譚德曼伸出紅腫不堪的手,急切的抱住了琴,卻是不敢太用力,隻是一味的小心。
由於是在八方司的門口,此時圍觀之人已經越聚越多,特別是剛才盧文彬的琴聲,已經把附近很多過路的學子都吸引了過來,現在已經把這裏圍的是滿滿當當,水泄不通。
譚德曼終於做好了調整,閉眼深呼吸了幾次。
而當眾人看到他那雙慘不忍睹的手的時候,所有人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手還能彈琴嗎?隨即不免在心中升起一絲悲意。
隻見他把紅腫的手,慢慢放在琴上,輕輕撫著琴弦。
場間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
“咚……”第一個音,從他的指尖迸發而出,然後又是嘈嘈切切十幾個音緊跟著出來。
所有人又一次回到那個流水潺潺的世界,滿臉的迷醉。
然而衛天卻沒有如此輕鬆,他盯著譚德曼的手,那裏已經是血紅一片了,血水順著琴弦滴落,滴到了琴麵上,又順著琴麵,滴到了地上。
而譚德曼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滲出,僅僅彈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已經渾身濕透了。
而下一刻,他終於有些支撐不住,雙手開始顫抖起來,琴音也開始扭曲、顫動。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手還在不停撥弄著琴弦。
“夠了!”衛天肅聲製止,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古琴。
“讓我彈!”譚德曼大吼道,臉上已經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總之濕了一片。
“你要是以後永遠都不想彈琴的話,那你就彈,彈死了我也不管你。”衛天嚴厲的訓斥道。
譚德曼沒有想到這個少年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怎麽像一個威嚴的老者,可他也顧不上這些了,用嘶啞的聲音說道:“這是我的琴!我的琴!誰也沒資格奪走他!”
而衛天卻沒有跟他多話的意思,隻是一邊用衣袂擦拭著琴上的血水,一邊對著盧文彬恨恨的說了四個字。
“我跟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