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一對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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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我去,你丫有病啊!”衛天嘴裏罵罵咧咧,而手上卻是一刻沒停,趕忙幫她壓著傷口,防止血流過快。
然而如此並不能解決問題,自己可沒有什麽治療刀傷的辦法,更何況這一刀還插在心髒上。
“大老師!大老師!來人!”衛天叫喚著,然而沒有人給他回應。
此時他們身處偏廳,而府裏的下人丫鬟們也都在前廳正院裏忙活著,無論他怎麽叫喚,四周依然沒有一個人影。
“我死了……就死了,何必……”
“你給我閉嘴!”衛天怒斥。
隨即,他把林舒抱了起來,連忙往大山主的廂房趕去。
一腳踢開房門,可誰料到,房間竟是空的,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操!該在的時候不在!”他把林舒平穩的放在床榻之上,隨後趕緊衝出房門,找尋大山主商不至的身影。
可找了半天,他也沒有找到對方的人影,隻是找到一些棉布,就趕緊拿回來幫林舒止血。
血,是肯定止不住的,心髒一刀,紮的還不淺,此時即便大山主趕來,可能都難以救活。
衛天焦急的看著她,口中不停的叫喊:“不要死!不要死!”
忽然,他猛然抬頭,似乎想到了什麽,緊接著又衝出了房門。
他確實想到了什麽,那是錢康仁給他講過的一些話,原本他並沒有放在心裏,幾乎也遺忘了細節,隻是看到心頭紮刀,就瞬間記了起來。
隻見衛天又急急忙忙跑回偏廳,撿起掉在地上的小冊子,然後又匆匆忙忙跑回房去。
一邊跑,他一邊翻看著,確認了錢老所說的方法,的確在書中有記載。
錢老先前給衛天講過這個落影秘咒的事情,說締結契約,需要仆影在心頭紮上一刀,在瀕死之際,主影則要把自身的生命之力,渡給仆影,一直要渡到仆影活過來,而主影也沒死,方能算締結完畢。
而小冊子裏,確實也寫的明明白白,如此一來,衛天現在終於有也僅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她了。
衛天並沒有再看下去,更不會猶豫,隻見他把這本小冊子瞬間撕成兩半,然後又撕了幾下,然後抓了一把碎紙就往嘴裏送。
此時他已經走到房裏,而那本小冊子,還沒有完全吃光。
林舒此時躺在床榻之上,已經迷迷糊糊快要失去意識,而她還是能夠模糊的看到這一切,卻是不解,衛天這是在做什麽?
然而她也沒有可以思考的時間,眼睛也緩緩的閉上了。
最後一片紙,終於被衛天吃進了肚裏。
衛天沒有像吃飽肚子的食客那樣還打個嗝,隻是雙眼一閉,那個小冊子,就緩緩落入了他思維宮殿中的那方書案之上。
旋即衛天猛然睜開雙眼,口中念念有詞,蘸了一些林舒胸口滲出的血水,雙手咒印齊出,拍在自己和對方的額頭之上。
片刻後,黑色的咒印之光在二人額頭顯現,衛天迅速趴到床榻之上,俯下身子,將自己的額頭與對方額頭貼在一起。
二人的姿勢,有些不那麽好看,但衛天現在哪裏顧得上這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秘咒的施術方法。
忽然,衛天感覺,自己體內的天地元氣,在一個勁的往自己腦袋湧來。
緊接著,那些湧向腦袋的天地元氣,會順著咒印既定的軌跡,緩緩傳到身下林舒的額頭之上。
衛天單提一口氣,加大了元氣傳輸的速度,然而自己的右手,則緊緊握著匕首。
伴隨著元氣一點一點的渡了過去,林舒的臉色也一點一點的紅潤起來。
此時衛天繼續按照小冊子上所記錄的,慢慢拔出插在林舒胸口的匕首。
衛天右手的速度很慢,非常慢,慢到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是整個契約締結最關鍵的一步,也是最危險的一步。
若是拔慢了,心髒早一步修複,就會緊緊裹住刀刃,而再想把出刀刃,就會造成二次傷害,對方會當場斃命。
但若是拔快了,心髒還沒完成修複,刀身出來的太快,血液就會一下次噴湧而出,同樣也是一死。
衛天現在全身是汗,汗水沿著他的額頭滑落到林舒的額頭,沿著他的鼻尖滴落在林舒的臉上。
此時他沒有握著匕首,而是用兩隻手指,夾著匕首的兩側,在緩緩往外挪動。
然而,還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衛天的元氣,不夠了。
現在的衛天,就像一隻快要沒有水的羊皮水袋,然而他還依舊一個勁的擠壓著水袋,似乎要把整個水袋都捏扁一般。
水袋,確實要扁了,衛天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似乎比他身下的林舒更是蒼白幾分。
忽然,似有一陣風吹進了屋裏,然而緊接著,一隻手掌迅速拍在衛天的後背,衛天頓時感覺一股精純至極的元氣,源源不斷的從自己後背湧現。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把水袋的後方開了一個口子,而無窮無盡的山泉也恰好在此時灌入了那個口子。
不僅是水袋滿了,就連水袋下方那個喝水的旅人,也喝飽了水。
衛天絲毫沒有疑惑身後之人是誰,這已經十分明顯了,在他看來,這一定是大山主無疑。
幸好大山主趕回來了,這樣就算自己施術後虛脫,也能有人照顧他們。
不一會,整把匕首都被衛天取了下來,而此時也不需要在貼著額頭,隻需要將手放在對方傷口處,進行最後的治愈工作。
秘咒進行的十分順利,林舒的意識雖然還沒完全蘇醒,但呼吸卻是漸趨平穩。
而衛天,也因體力過度消耗,昏了過去。
雨廊下,大山主正踱著步子,緩緩走著。
經過偏廳,驟然看到四散而倒的桌椅,和碎了一地的茶杯茶壺碎片,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扶起桌椅,將碎片也一片一片拾起。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信封,信封上了兩個大字,讓她有些愕然。
打開信封,看明白裏麵寫的內容,大山主有些微微失神。
然而大山主還是把信塞回了信封,又將信封裝進了懷裏,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似的,慢慢走回房去。
一開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彌漫在屋內,床榻上卻躺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
大山主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床上的林舒,就默默把門給關上了。
此時再說衛天,他現在並沒有在大山主的房內,卻是在自己的屋子裏躺著,依舊沒有恢複意識。
經由胡老酒稟告夏夫人,衛天與林舒剛出門就被馬車撞了,並且已經經由商不至診治,現在躺在府裏靜養,也讓下人們都不要去打擾。
夏夫人有些詫異,倒是夏小雪沒有絲毫動容。
“屈管事,捎個話去國師府,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一遍。”夏夫人沉聲說道。
一旁的屈管事旋即應是,立即就往國師府趕去。
“給我一個解釋。”大山主對剛剛蘇醒的林舒說道。
“我……我是叛徒。”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現在讓你解釋的是為何會出現在我房中,為何會如此虛弱不堪,為何你渾身的是血,卻沒有一絲傷口?”大山主威嚴的聲音讓林舒有些艱於呼吸。
“我……我不知道。”林舒確實什麽都不知道,她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衛天滿口紙屑,衝進房門而已。
“今天在此靜養,好好想想到底發生了什麽。”說完,大山主便出了房門。
衛天房裏,胡老酒正在有條不紊的照料著。
大山主推開了房門,看到胡老酒正仔細的擦拭著衛天手上的血漬。
胡老酒沒有轉身去看,隻是一邊擦拭著血漬,一邊淡淡的說道:“大山主剛才不在房中,卻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的語氣很平靜,很慈祥,也很威嚴。
“剛才去給夏大人上了炷香,沒想到這麽一會功夫,就發生了這麽多事。”大山主也是平靜應道。
“沒事了,以後還請大山主,多多照看住我們家公子啊。”胡老酒有些打趣的說道。
大山主淺淺笑了一聲,說道:“有您照料,哪還輪得著我呀。”
“哪有什麽輪不輪的著的,這是你答應了你師尊的話,答應了就要做到,做人就要一言九鼎。”胡老酒此時像教訓晚輩一樣教訓起大山主來。
然而大山主,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十分恭敬的說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知錯了。”
此時的胡老酒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隻見他嗬氣成雲、劍眉星目,眼神猶若星海,眸子中盡是深不可測,須眉也在空中緩緩飄蕩著,哪有半分落魄酒鬼的樣子,整一個仙風道骨、浩氣凜然的仙人模樣。
“你回吧,這裏我來照料,那個小妮子你可得管好了,別再弄出點什麽事來。”胡老酒沉聲說道。
“是,前輩。”大山主恭敬應是,然後又說道:“晚輩不知道前輩的目的,但想來是為了我這位小師叔好的。雖然我不喜歡他,但無論如何,他也是我們雲山中人,當然,以後也還是我們雲山中人。”
“我還不至於以大欺小,更不會拉他去當和尚,我隻是答應了一些人一些事情而已,你就放心吧。”胡老酒滿臉不以為意的說道。
“那我替雲山,謝謝大師了。”說罷,大山主便躬身離去。
房間裏立即安靜了下來,隻能偶爾聽到幾聲,抹布在水盆中攪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