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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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易其實是進不來的。
但他身邊有係統。
平素不大給力, 甚至連傳送都傳送不到點的廢柴係統這次簡直大顯神威了,初代掌門設下的陣法於它來說, 大概就和用手打碎一塊豆腐那般簡單, 完全沒有任何難度,大概隻折騰了一分鍾不到, 對方便用那稚嫩的嗓音傲慢的提醒著陸易:‘好了。你碰一下試試。’
陸易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前一撐, 那層透明的屏障便如流水般靈巧的從他手縫間逃了出去, 全然沒有半分阻礙。
饒是心裏有所準備,但看見那層曾經讓他覺得頭疼不已的屏障居然就這般輕易地被係統所解決, 一股震驚感不禁從陸易的心底緩緩升起。
藏匿在他身體裏的係統當然察覺到了陸易心底的震驚, 它高冷的哼了一句, 誇下了海口:‘這算什麽,有我罩著, 整個歸一門的禁製都不是問題, 你完全能夠橫著走。’可惜沒過多久,還是打了個補丁,‘問心路那邊就算了。’
陸易沒時間聽它的絮絮叨叨, 快步越過了那層屏障,剛到裏頭便像是一陣風似的朝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容謙跑去, 現實中的場景漸漸與睡夢中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 待陸易瞧見地上那人慘白的臉色和嘴角溢出的鮮血時,頓時覺得全身冰冷,如墜冰窟。竟是連呼吸都不能呼吸了。
‘你傻站著做什麽?別愣著啊,趕緊救人!’係統看不得陸易傻乎乎的站在那, 手腳僵硬,簡直跟個呆頭呆腦的木頭人沒兩樣了。它終於忍不住出聲說道:‘動作快些,他還有救!’
“救……哦,對,救人!”之前還宛如泥塑木雕一般傻站著的陸易先是一愣,隨即宛如得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似的大力地點著頭,喃喃的念道:“你說得對,我要救人,救人……”
說是這麽說,可真到需要動手的時候,他的腦子裏卻如一團亂糟糟的麻線,怎麽也捋不直思路,係統看得鬱悶,也管不得會不會違反規定了,吩咐道:‘你先把空氣裏的靈力給截斷!’
難得有了一個提示,陸易聽著有道理,便聽話的照做了。
白色的異火在一瞬間凍結成了寒冰,不僅凍結了整個洞府,也阻礙住了還在源源不斷進入洞口的靈力。
‘再拿銀針,封住他身上這幾個穴道……’係統淡淡的吩咐道,又在陸易動手時細細將施針的力道與細節說了一道。
陸易忙不迭的這般那般跟著做了。他不知木牌裏一直窺視著他的青龍此時卻看得有些詫異。雖然手法不甚熟練,可這陸家小少爺戳的,正是要緊處,那幾處穴道有些不重要,有些偏又是死穴,倘若不對龍族的身體了解甚深,是決計做不到這般的。
隨著最後一根銀針落下,容謙慘白的臉色終於恢複了些許紅潤,陸易之前被嚇得發白的臉色也終於恢複了正常,腦袋也找回了些許理智。
“然後呢?”此時此刻,他顯然已經拿係統當救命神醫來看待了,聲音裏透著股急切,“然後我要怎麽做?”
‘……’係統本不想再答他了,可陸易得不到回應,又有些胡思亂想了,藏匿在他身體裏的係統自然是感受這般情緒感受得最深的那個。沒辦法,關心則亂,倘若它再不開口,它家宿主如今這心境,說不定還真得入魔了。
‘他暫時是沒事了,龍族那身皮肉可沒你想的那麽不結實。’說完,它便閉上了嘴,任憑陸易再怎麽在心裏呼喊,也決計不多吐出任何一個字了。
得不到回應的陸易隻能失望的停下了對係統的呼喚,沒了係統的幫助,他隻能自食其力,靠著自己的經驗來解決問題了。
不過好歹有了係統的保證,他也放心了許多,至少不至於像之前那般六神無主,以致於亂了方寸。
由著人一直躺在地上自然是行不通的,陸易便將人背到了洞府深處的石床上,但人剛放下,又覺得這石床性涼,於容謙這般重傷的人卻是不怎麽好,便又把人挪到一邊,自己將自己儲物袋裏往日用慣了的被褥枕頭全取了出來,細細鋪了好幾層,這才又將容謙弄了上去,又擔心鋪太多,把人給熱著了,想了半天,便從腰間解下一對能調節周身溫度的陰陽玉佩,那是他周歲時不知哪位叔伯贈與的賀禮了,因著模樣別致,陸易這些年總是時不時便尋出來係在身上,此時卻也沒想太多便解了下來,塞到了容謙的懷裏。心裏還頗為滿意。
此物於他不過是拿來當裝飾的物件,還是拿給容謙用作用大些。
他顯然忘了,這些年,砸在容謙身上的物件不知有多少了,光是那對賀蘭敏思窺視已久的鈴鐺都還沒從容謙那拿回來,糊弄陸留呢,這回又將這玩意拿了出去,真哪天翻車都不奇怪。
係統倒是原原本本的看見了,但也懶得提醒。它提醒幹嘛?陸易絕對會纏著它問些‘你說我到底該不該給?’‘可是我要是不給的話,他怎麽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說是吧?’這類隻是換著法子讓它忍無可忍說一句‘對’的問題,東西反正是要送出去的。
為了避免這對玉佩送出去以後陸易再別扭的把鍋推到它身上,它還是閉嘴,裝沒看見吧。
好不容易忙完,陸易這才隨手搬了隻石凳。坐在了容謙旁邊,雙手撐著臉,垂下了眼簾,視線在那人緊閉的雙眼,高挺的鼻子,輕抿的嘴唇上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巡視著,好似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他低聲說了句什麽,聲音含在嘴裏,隻吐出了些許氣息,就是一直在尖著耳朵偷聽的青龍也沒能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係統倒是聽清了,在識海裏不屑地轉了個身,卻也沒向從前那般突然發聲打擊人。
整個洞府一下就安靜了下來,這裏四處昏暗,隻有石桌上那盞燈散發著溫和的暖黃色光芒照耀著四周,饒是白日已昏迷了太久,陸易也還是累了,不多時,便禁不住綿延不斷的睡意,睡了過去。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在這簡陋的空間裏交纏著,竟也流露出了淡淡的溫馨感。
最熟悉的人就躺在身邊,這似乎也給了陸易某些勇氣,他終於夢見了自己沒能做完的那場夢。
他瞪著眼睛,生氣的望著眼前還在微笑的壞家夥,洶湧的冷氣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容謙!你到底什麽時候放我出去?”明明隻是做個任務,居然被這家夥騙到這來了,連續好幾天都沒說要送自己走,還擅自切斷了自己與外界的全部聯係,這也太過分了點。
被吼的人倒還是那副假惺惺的笑容,待望見他堪稱能殺死人的冰冷視線,笑容到底是有節製的收了那麽點,卻還是假惺惺的打著哈哈,不肯告訴他到底為什麽。
“師兄就暫時待在這吧,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每次他一問,容謙都是這幅說辭,再問的時候,對方總是會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他,笑道:“說了這麽多,師兄是不是也該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了?”說著,便極為認真的望著他,眼裏藏著的某些情緒讓陸易脊背一僵。
明知道這家夥是在轉移話題,陸易還是如同一隻被逗弄的貓似的,瞬間炸了毛。
“什,什麽東西!我不知道!別煩我!我要去,去修煉了!”甩下這句話,他便逃命似的跑開了。
往往這個時候,身後都會傳來容謙帶著明顯愉悅的輕笑聲。
陸易呼吸一窒,腳下的步子逃得更快了。
說是囚禁,其實倒也不算。容謙囚禁他的洞府極大,裏頭好東西也是數不勝數,尤其是裏頭的九十九間石室,也不知道是哪位上古大神這般閑,居然重金打造了九十九間風格各異的寢宮,陸易曾經惡趣味的想過這不會是穿越來的種馬大神想要金屋藏嬌吧?但這麽想倒是把他自己給惡心了好幾次,久而久之,也不去在意這些了。
和係統說是百年,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裏頭待了多久,早先還會掰著指頭算一算日子,到了後頭,日子也懶得算了,就這麽混著過算了。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春去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陸易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他本就是宅男,此時待在一個地方倒也沒什麽不適應的,再說於修真界來講,百年也不過彈指一瞬,打個座就能過去的時間。容謙有段時間非常忙,但也捎來了不少新鮮的玩意,就連凡間新出的書與記錄著雜事的玉簡也摻了許多進來,最後,大概是怕他真發火,還把顧風練劍的影像也帶進來了,雖然給的時候是一臉的不情願,還因為這個與他拌了次嘴,說什麽不願意讓顧風當師兄這類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