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紅娘子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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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青的劍法學自李自成,是戰場上的殺敵劍術,凶狠剛猛,招式簡單有力,但在這種比試劍法的爭鬥中,就顯得過於粗陋,不夠靈活多變。
隻見紅娘子劍走輕靈,對範青的劈砍根本不硬接,而是利用靈活的身形和多變的劍法,來尋找範青招式中的空當,以巧取勝。她身材高挑,腰肢很細,但卻柔軟而有力,配上這身白色練功服更顯得身材窈窕,矯健中帶有一絲嫵媚,英氣中帶著一絲嬌俏。範青被她曼妙身材吸引,稍稍走神。忽然被紅娘子尋到劍法中一個破綻,長劍刺到他的胸口。
範青見長劍淩厲,且已經躲閃不及,被嚇了一跳。劍尖指到他胸口處停下來,紅娘子嗔道“練劍還分心,如果是敵人這一劍就要了你的性命了!”
範青嘻嘻一笑道“誰讓你舞劍的姿勢太好看,連我這樣意誌堅定的人都走神了!”
紅娘子臉頰微微一紅,做了一個鬼臉,笑道“好一個自吹自擂的大將軍,臉皮真厚,賊眼兮兮的,還意誌堅定呢!敵人可不管你什麽原因,早在你身上戳一個透明窟窿了!”
諸將之中,隻有紅娘子敢和範青這般說話,一來她性情直率,二來她和範青關係很好,開開玩笑,範青也不會多心。
範青笑道“好,我這次全神貫注的與你鬥劍,你可要小心我的絕技。”
紅娘子一笑,舞了一個劍花,道“正要領教你的高明功夫。”
範青欺身再上,他知道比劍法自己是不如紅娘子的,但紅娘子終歸是女子,在力量上還是不如男子。所以,範青索性以力取勝,劍法大開大合,橫劈直削,就想和紅娘子碰撞劍刃,消耗她的力量。
如此一來,果然紅娘子靈活多變的劍法就發揮不出來了。這法子雖然簡單,卻很有效。兩人當當當的碰了幾下劍刃,火星四濺,都用了大力。範青覺得手腕微微發麻,卻見紅娘子把右手劍換到左手,知道這種大力碰撞,讓她也不好受。
範青哈哈一笑,正想退開,說打成平手算了。忽然紅娘子長劍欺身直入,又快又猛。範青不得已,隻得又和她硬碰了一下,這一下用力更大,倆人各自退後一步。範青覺得一股力量好像從劍刃傳到自己的手心,手心、手腕一熱,當的一聲,自己把握不住長劍,落到了地上。
範青大吃一驚,忍不住問“這是什麽功夫?”
紅娘子收劍拄在地上,笑道“你們這些男人總想仗著力大,欺負女人,這回知道厲害了吧!”
範青被她說中心思,訕訕一笑,撿起地上長劍插回劍鞘當中,揉了揉酸麻的手腕道“奇怪,你的力氣應該不如我,怎麽剛才忽然力氣變大了呢?”
紅娘子笑了笑,把手中長劍交給紅霞,讓女兵們準備早餐。然後對範青道“我當年跟師父學藝,師父曾教過我一種叫‘寸勁’的發力方式,據說是少林派的高明功夫,當時講解之後,我雖然明白,卻怎麽也做不到。這兩年我勤連劍術,對師父教我的劍法體會更深,漸漸明白了這種發力方式。”隨後,把這法子講給範青聽。
範青也明白了,這原來是一種借力打力的法門,把敵人的力量反震回去,自己剛才等於承受了紅娘子和自己力量的疊加,所以才能被震飛長劍。
範青哈哈大笑道“這是你的秘訣,你教我之後,不怕我學會了此術,以後劍法超過你麽?”
紅娘子笑道“一來這秘訣說來簡單,實際很難學會。二來咱們是結拜兄弟,我怎麽能對兄弟有戒心呢!”
範青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笑道“好吧,你這樣說我很開心,那麽今天我也不稱呼你紅帥了,直叫你義姐了,我有事情要和義姐商議。”
紅娘子抿嘴一笑,和範青走入屋中,坐到桌子旁邊。這時,紅霞正帶領幾名女兵擺飯,笑道“我們紅帥巴不得大將軍這樣稱呼她呢!其實叫姐姐更好。”
紅娘子臉上微微一紅,啐了一口道“快擺你的飯好了,多嘴多舌的,煩死人了!”
範青心中一動,側目看紅娘子,隻見她今年雖說已經二十五歲,在這時代屬於大齡剩女了,但從現代人的觀點看,正屬於妙齡女郎。麵容豔美,唇紅齒白,粉麵含春,笑語盈盈,真是一個不錯的美女。
紅娘子用筷子輕輕敲了敲碗沿,笑道“大將軍,你第二次分神了,快吃飯吧!”
範青尷尬的笑了笑,拿起筷子吃飯,雖然是早餐,可卻十分豐富,既有河南的灌湯包子,卷餅,也有湖廣的豆皮和熱幹麵。
範青嗬了一聲,笑道“不錯啊,你這早餐估計夫人都吃不到。”
紅娘子笑道“這不是因為你來了麽!我讓紅霞多準備幾樣。”
範青練劍之後,也有些餓了,端起麵條大口突嚕起來。湖廣的麵偏辣,吃了幾口,感覺嘴裏好像火燒一般,又端起桌上涼茶,喝了一大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拿起籠屜裏的包子,一口一個,轉眼間,一屜包子一掃而光。
抬起頭來,隻見紅娘子已經吃完了,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範青笑道“你怎麽吃得這麽少?為什麽隻看著我吃?”
紅娘子轉開眼睛,微微歎了口氣,並無回答。她心中有些悵惘。男人與女人不同,男人可以隻想著建功立業,女人事業再好,也想著要一個溫暖的家庭。再堅強的女人也離不開男人的撫慰,也渴望男人堅實的胸膛和溫暖的懷抱。紅娘子到了此時的地位,已經沒有哪位男將領敢追求她了,而且這時代的男人也不能接受她的特立獨行。她接觸的男人當中,隻有範青明確的讚賞和支持過她,所以她把他當成知己。雖然她口上總說和範青是兄弟,但心中怎能沒有他的影子,這樣優秀的男人是不可能不對她產生吸引的。可是,範青對她是怎樣的感情呢!是把她當成朋友,還是別的?她心中也不能確定。
紅娘子笑道“你大清早趕來,指定是要我出征的,說吧,是向南進軍武昌,還是向東進軍,去收拾大別山裏的回革五營?”
範青摸了摸渾圓的肚子,打了一個飽嗝,笑道“是向東,不過不是去打回革五營,而是駐軍棗陽,去震懾回革五營和當地豪紳。”
紅娘子沉吟道“你真的不想南下麽?左良玉元氣大傷,雖然武昌是他的老巢,但也未必能有多堅固,咱們揮師南下,我估計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拿下武昌,把整個湖廣地盤全都握在手心。”
範青搖了搖頭笑道“有一句話形容咱們現在的狀況最貼切,就是‘貪多嚼不爛’,咱們攻下襄陽,此城號稱是湖廣的門戶,襄陽周圍州縣也很大,一共有十二個縣,方圓數百裏。這裏的百姓不像河南百姓那麽歡迎咱們,把咱們看成外來人,一些地方的豪紳到處蠱惑人心,對咱們做小動作。而且從襄陽到河南的南陽之間,土地荒蕪,人煙凋敝,也需要繼續治理整頓,所以現在不是發動戰爭,擴大地盤的時機,而是努力消化戰爭成果的時間。我估計,至少要再過一年,才能開始征戰。”
紅娘子笑道“你說的方略我也不懂,你說打左良玉這老小子,我就給你痛打他,你若說暫時不用,那麽我就聽你的,去東麵駐軍。嘿嘿,如果回革五營那群家夥,沒點眼色,過來騷擾,我就給他們點厲害看看。”
範青笑著點點頭,“左良玉那邊,不但不能攻伐,而且還要和解,我費盡心思把他女兒擒住,就是與他和解的籌碼。我不但要下書和左良玉和談,還把左小姐嫁給咱們軍中將領,嗬嗬,這也是和親呢!”
忽然,紅娘子伸手抓住範青的肩膀,看著範青的眼睛道“我有一件事要求你,你答應我。”
“什麽事?”範青愕然,想不出紅娘子有什麽事情能求他?
紅娘子臉色很鄭重道“你先答應我再說。”
範青嘿嘿幹笑兩聲道“你是一營主將,還有什麽求人的事情。就憑咱們的關係,隻要不違反軍紀,我多少也得給咱們紅帥個麵子才行。”
紅娘子一笑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與左家小姐很投緣,已經認了她做幹妹妹了,這女孩很好,我很喜歡。你就是不把她送回家,留在闖營也罷,但不要強迫她,除非她自己願意嫁人。”
範青沒想到是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才笑道“這小妞看起來確實不錯,竟然搭上了你這個大靠山,隻是,她是我對左良玉布局中的一個重要籌碼……”
還沒說完,紅娘子臉一板,手指一緊,範青吃痛,哎唷一聲,笑道“你快鬆手,我說的意思是左良玉再重要,也不及我的義姐麵子重要,這個人情我給定了。”
紅娘子一笑,這才鬆手,忽然她站起來,給範青福了一福,笑道“多謝大將軍。”
範青微微一怔,還沒見過紅娘子用女人的禮節施禮呢!這一下看起來婀娜多姿,居然十分的有女人味。同時心裏也有點好奇,這左小姐不是一個草包啊!被囚禁這些日子,居然征服了紅娘子的心,也算有點手段,不是一個白癡女啊!
此時,左明珠在房間中焦慮的走來走去,她心中很擔心,範青的突然到來,讓她回想起來以前聽說過的種種農民軍對待婦女的暴行,尤其是像她這樣年輕美貌,又有身份地位的女孩,更是難逃毒手,範青到了紅帥府上莫不是來討要她的?
忽然看到一旁的慧劍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左小姐隻能勉強笑笑,作為掩飾。
“你怎麽啦?很慌張的樣子。”慧劍微笑問道。
“沒什麽,我隻是對大將軍忽然來到紅帥府上有些疑惑罷了!”
“你不用擔心,大將軍不會把你怎樣的!紅帥答應要保護你,大將軍一定會給她麵子的。”慧劍說完擠擠眼睛,她雖然麵貌普通,但心思靈巧,很了解左小姐的心思。
左小姐被說中心思,臉上微微一紅,停下腳步,道“大將軍究竟是怎樣的人呢?給你最深的印象是什麽?”
慧劍想了想,道“大將軍聰明睿智,勇敢堅決,見識超人,這一兩年又有了領袖風範,我看大明朝的天下早晚得被他奪過來。若說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的冷靜,總是遇事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天下大事都裝在他的心中一般。對了,就跟戲文裏諸葛亮那神態很像。”
左小姐立刻腦補戲文中諸葛亮的樣子,一名留著三綹長須,學者模樣的中年男子,不慌不忙的捋著胡須,文雅而又成熟。不過,這與她以前通過別人口中,想象出來戰士的形象相抵觸,一個凶猛強壯,虯髯巨眼的將軍和慧劍口中的文士怎能相容?左小姐感覺心中一片混亂,怎麽也想象不出範青的樣子。她很想看看範青的模樣,心中卻又有些害怕,心情十分矛盾。
這時候,忽然府中傳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平靜的帥府好像因為什麽事情騷動起來。左小姐和慧劍都走出屋子到了院子當中傾聽,聽人聲腳步聲似乎是向這個院子過來的,左小姐登時呼吸急促起來,臉色也變得蒼白,有片刻時候,她覺得這些聲音是向著這個院落的方向而來,以為是範青帶領人馬要闖入她的院落。
不過,很快這些聲音向著大門的方向而去了,隨即傳來馬匹嘶鳴,人聲呼喝,接著馬蹄疾馳,密集的聲音如逐漸遠去的暴雨,很快消失了。
看來範青已經離開帥府了,左小姐拍拍胸脯,鬆了口氣,不過心中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她剛想招呼慧劍回到屋中。
忽然院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隻見紅霞引著一名男子走入院子,口中道“大將軍請進。”
“大將軍來了!”霎時間,左小姐的一顆心完全被恐懼抓住了,就像人忽然麵臨危險或突發事件時候,整個人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完全動彈不得,傻傻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