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京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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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尹濟的治理下,金陵城的情況有所好轉。%D7%cF%D3%c4%B8%F3不僅災民們得到了安置,而且江邊堤壩修築的速度也比起原來快了許多。尹濟儼然成了災民們口中的“青天大老爺”,相比之下,盤踞金陵許久,真正掌管著金陵的經濟命脈的裘然卻被百姓們嗤之以鼻。
尹濟和裘然自那夜愉快的宴席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來往。
算準了裘然不會甘心,接下來會有動作,等了許久,尹濟和阮慕陽終於等到了。
看著尹濟手上的帖子,阮慕陽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愉悅:“沒想到裘然想讓你做女婿。”風寒好了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她看起來已經沒有那麽虛弱了,臉上也不似之前那樣瘦了。
尹濟挑著眉笑了笑。
之前那晚的宴席上,裘然透露出想要結親的意向,他也順水推舟沒有反對。
然而現在他們雖然麵上井水不犯河水,實際上已經勢同水火,結親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一場鴻門宴。
“裘然這麽熱情,我還要考慮一下去還是不去。”尹濟滿臉笑意。
阮慕陽道:“裘然此人陰險,必然不會放過你。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這時候不應當意氣用事。”
尹濟想了想阮慕陽的話,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道:“有道理,我是惜命的人,自然不會去自投羅網。”
說罷,他叫來了人說:“替我將這帖子回了,告訴裘大人說城中還有許多爛攤子要收拾。本官脫不開身,多謝美意。”
這場鴻門宴被拒絕了,同時,尹濟也表明了自己堅定的立場。
可與此同時,尹濟也惹上了麻煩。
第二日阮慕陽依舊像之前一樣巳時才起,用過粥和安胎藥後便由琺琅扶著、二水陪著,沿著這別院之中的長廊走動,欣賞著這別院之中的景致。自從鄭碌被拿下之後,她便不再憂心城中的事情了。整日盡量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安心養胎。
走著走著,阮慕陽便聽到了喧鬧的聲音,像是出了什麽事。“怎麽回事?”
二水立即道:“我去瞧瞧。”
可是二水還沒來得去,那爭吵的聲音就靠近了。
“這位小姐,尹大人真的不在。”是合月的聲音。
“讓開,連本小姐都敢攔,你可知本小姐是誰嗎?”清脆的少女聲來勢洶洶,帶著十足的怒氣。
少女一路走進來。在看到阮慕陽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
琺琅唯恐這來勢洶洶的少女對阮慕陽不利,擋在了阮慕陽麵前,不滿地看向合月說:“你怎麽將隨便什麽人都放進來打擾夫人親近?”琺琅似乎一直對合月有所不滿。
合月沒有說話。
那少女被琺琅的話氣得柳眉倒豎:“一個婢女膽子也這麽大?本小姐叫裘菡!信不信本小姐現在就讓人將你賣了?”
裘家的七小姐裘菡,是太後的親妹,也是裘然最小的女兒。
裘然和尹濟如今勢同水火,裘菡來到這裏找尹濟到底有什麽深意?亦或是裘然的計謀?
“原來是七小姐。”阮慕陽示意琺琅退到後麵。裘菡的刁蠻讓她十分沒有好感。
沉靜的聲音立即吸引了裘菡的注意力。看到阮慕陽的長相,裘菡眼中立即出現了敵意,問:“你是何人?”
因為先前一路奔波再加上受了風寒,阮慕陽身體虛弱,並沒有像許多婦人一下懷了身孕後身子變得圓潤,再加上肚子隻是微微凸起,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以裘菡並沒有發現她懷了身孕。
阮慕陽笑著道:“我是尹濟的姐姐。不知七小姐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裘菡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隨後道:“本小姐是來找尹濟的,他人呢?”
看到裘菡提起尹濟時眉頭緊蹙,憤怒之中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羞怯,阮慕陽猜出了個大概,提起的心落了下來。道:“尹濟他去了府衙,並沒有回來。”
“胡說,本小姐去過府衙了,他根本不在。”裘菡不耐煩地說完之後便要繼續去找,一副不將這個別院翻一遍不會罷休的樣子。
合月要去阻止,阮慕陽朝他搖了搖頭。
看著裘菡毫無防備地將後背留給他們,阮慕陽眼中的笑意慢慢落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冷意。若是她心狠一點,將裘菡扣下來作為威脅裘然的籌碼,或者留著她另做他用,也是十分好的機會。
可是她沒有這麽狠心。
裘菡此番來是專門找尹濟的,恐怕不在裘然的意料之中。
“夫人,現在怎麽辦?”合月問。
“跟著她,找不到尹濟她自然會走的。”說罷,阮慕陽抬腳跟了上去。
“尹濟,尹濟!你給本小姐出來!”裘菡的刁蠻與當年的洛鈺旗鼓相當,不相上下。
阮慕陽跟在她身後,看著她一處處尋,任性的樣子,十分感慨。
見她找得差不多了,因為沒有找到尹濟的蹤影越來越氣惱的時候,阮慕陽道:“七小姐,尹濟真的不在。”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裘菡坐定了下來道,“既然如此我便坐定了在這裏等他回來!我今天非要見到他不可。”
阮慕陽不知如何勸她,微微歎了口氣。隨她去吧,她是注定要傷心的。
“夫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琺琅道。
阮慕陽點了點頭。她正要回去休息的時候,一個護衛匆匆跑了進來對著阮慕陽和合月道:“夫人、統領,裘家的人來了,說是來尋七小姐回去的。”
看護衛的神色,來的一定不隻是一個人。
難道他們的目的是借著找裘菡回去,將這裏包圍起來?
“他們怎麽找過來了?”裘菡氣憤地站了起來。
阮慕陽端詳了一下裘菡的神色,發現似乎是不她想的那樣。
即便不是她想的那樣,也要防著裘家的人臨時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她對裘菡勸道:“七小姐,裘家的人來尋你了,你還是請回吧。尹濟恐怕在城裏安頓災民。又或者在監督河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裘菡不語,眉頭依然緊皺。
“你們家恐怕來了不少人尋你。你不走他們肯定也不會走,堵在別院門口也不是辦法。”阮慕陽輕歎了口氣,走到她麵前低聲道,“其實七小姐也應該明白,你們的事並不是那麽簡單的,裏麵牽扯的太多……”
裘菡也不是什麽都不明白的。她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心地對跟來的仆從說:“走。”
阮慕陽鬆了口氣:“送七小姐。”
裘菡今日是私自跑出來的。裘然得知消息的時候氣得不行,唯恐尹濟對裘菡做出對她不利的時候,特別讓自己的長子帶著人去把裘菡找回來。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裘菡平平安安出來了。
裘菡的大哥裘柏鬆了口氣。
“大哥,走吧!”裘菡滿臉的不高興。
裘柏張了張口卻懶得教訓她,隻道:“回去了看父親這麽教訓你!”
轉身的時候,他隱隱地看見了裏麵站在暗處的一個纖細的身影,因為光線暗看不清臉。
“大哥,你在看什麽?”裘菡問道。
裘柏收回了目光。道:“沒什麽。這別院之中可有一個婦人?”
裘菡點了點頭:“是尹濟的姐姐。”
裘柏眼中露出了深思。
回到裘府後,裘然狠狠教訓了裘菡一頓,將她禁足了。
原先裘然確實有將裘菡嫁給尹濟的打算,是以給過他們接觸的機會,甚至還讓裘菡跟尹濟一起去聽戲,但是在他看清了尹濟的真麵目之後,他便將想法打消了。可誰知裘菡竟然被尹濟的模樣給騙住了。昨日裘然借著給尹濟說親的名義設下了鴻門宴,順便試一試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可是他拒絕了。但誰知裘菡竟然將這件事當真了。竟然今日偷偷溜出了門,要去找尹濟算賬。
裘然被裘菡氣得不輕。
隨後,他問起裘柏去將裘菡找回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生別的事。
裘柏搖了搖頭道:“那時尹濟並不在,沒有人想對七妹不利。不過——尹濟的那個姐姐,我看著有幾分眼熟。”
“哦?你見過?”裘然問道。
裘柏細細回憶了一下說:“我隻看見一個大概的身影,並沒有看到臉,卻像是見過一樣。如果是尹濟的姐姐,我不可能見過,除非——她不是尹濟的姐姐。”
“據眼線說這個女人十分神秘,她住的地方其他下人是不得靠近的。”裘然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笑意,“我先前也懷疑過,已經派人去查了,這幾天應該就會有結果。”
另一邊,原本阮慕陽是想看著裘菡離開的,可誰知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有些麵熟的人,便下意識走進了暗處。
那人肯定是裘家的人。
回去後仔細想了想,她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當年裘太後還是皇後的時候。有一次她去甘泉宮,正好遇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是裘太後的哥哥裘柏。
不知道裘柏有沒有看清楚她,有沒有認出她,她心下有些不放心。
就像之前合月說的,張安夷如今是裘氏外戚擴張勢力的絆腳石,他們是敵人。若是讓他們知道她是張安夷的夫人,恐怕不會放過她。
尹濟今日在外麵了一天,城內城外的跑,知道晚上了才回來。也才聽說裘菡來鬧了一番的事情。
他回來的時候阮慕陽還沒休息,他便去找了阮慕陽一趟。
“裘家的人可有做什麽?”尹濟問道。
他來找阮慕陽的時候,合月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場的。畢竟他們一個是年輕男子,一個是已婚婦人,需要避嫌的。不過因為是在金陵,再加上情況特殊,禮數已經比在京城之中少很多了。
阮慕陽搖了搖頭,隨後又將自己憂心的事情說了出來:“我曾經在甘泉宮之中跟裘柏有一麵之緣,這次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我。”
尹濟皺起了眉。
“我已經與合月商量過了。別院的守衛需要重新布置,需要一些你帶來的人。”阮慕陽道。
“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尹濟說道,“不過他們在暗,我們在明,他們要是認出了你的身份,恐怕會不擇手段。你還是早日回京城的好。”說到這裏,他心底有一絲失落。
輕佻一笑將心底的情緒拂去,雖不能風過無痕,但是留下些淺淺的痕跡也未嚐不是什麽好事。至少閑暇之餘還能拿出來細細品味一番,開心也好,苦澀也罷,都別有一番滋味。他看向合月道:“你們夫人在金陵的事情之前應該已經傳到了京城,很快京城就會有人來接了。”
合月下意識地想問,他怎麽知道?
阮慕陽點了點頭,又提醒道:“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與裘然作對,恐怕再這樣下去他想要對你下手,你也要小心一些。”
尹濟看著阮慕陽笑了笑。輕佻的眉眼間盡是江南之色。
他笑什麽?
覺得尹濟那賴皮不正經的毛病又要上來了。阮慕陽皺了皺眉。
尹濟忽然移開了目光,道:“張夫人這麽關心下官,下官忽然有些不適應。”
阮慕陽懶得理他。
這種人當真是不能給好臉色。
“張夫人早些休息,下官告退。”說罷,尹濟退出了屋子。
抬頭看了看燈下細細得如銀絲一樣的雨,他勾了勾唇。他確實還是習慣阮慕陽端莊、不可一世地對他,這樣他頂多也是犯犯賤,而且犯賤得高興,但若是她但凡對他露出一絲溫柔。透出一絲關心或者是情意,他恐怕就犯不下去賤了。他會不顧一切地去爭取她、帶她離開,即便她已經嫁做人婦。
他不想壞了她的名聲,更拖她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所以對他冷淡一些,態度差一點兒,正合適。
幾日之後,裘然派去揚州查尹濟消息的人回來了。他得到的回複是尹濟根本沒有一位這樣的姐姐。
尹濟上麵確實有兩個姐姐,隻是那兩個近些日子都未曾離開過揚州,更不要說留在金陵養病了。
裘然叫來裘柏。將事情告訴了他。
裘柏道:“父親,我回去仔細想了想,那身影看著確實熟悉,我應當是在京城見過。”
“京城?”裘然眼中閃過異色。
裘柏點了點頭:“隻記得應該是在去京城的時候見過,其他想不起來了。”
裘然沉吟道:“既然那個女人不是尹濟的姐姐,是從京城過來的,這麽神秘,會是什麽身份?”
裘柏答不上來。
隨後,裘然笑了笑。又道:“也許將這個女人控製住,就能拿捏尹濟。你過來,找一些人去……”
裘柏聽完之後,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後立即道:“還是父親高明。”
金陵城綿延了許多日的細雨給了許多人緩和的機會,可是這幾日,雨勢又有了變大的趨勢,叫人心中不安。
“夫人,若是雨下大了,那路就難走了。”琺琅已經開始著手為阮慕陽肚子裏的孩子做衣服了。因為這眼看著要下大的雨,她似乎沒了做針線的興致,眼中全是憂色。
阮慕陽站在門口,外麵的前光勾勒著她的背影。
若是雨下大,恐怕即便京城接她的人來了,也不得不在金陵多停留一些日子了。
當夜,當所有人都睡下了以後,一片萬籟俱寂之中,一群穿著黑衣的人如同鬼魅一般閃過。輕微的腳步聲被吞沒了雨聲之中,變得悄然無聲。
“來人!有刺客!保護大人!”
一聲驚叫打破了別院的寧靜,自聲音傳來的地方第一盞燈亮起來後,其他的燈也逐漸亮了起來。
黑衣人們發現自己暴露,再也不掩飾,相互看了一眼,隨後亮出刀劍直衝尹濟的房間。
尹濟身邊有從京城帶來的親信。他們立即與黑衣人打鬥了起來,守護著尹濟的房間。
他的親信武功很強,黑衣人從廊下被逼退到了雨中。
緊接著,守在別院之中的官差也趕了過來,黑衣人隻有五個,人數上立即占了下風。可是他們卻像不殺了尹濟不會罷手一樣,與尹濟的親信還有官差纏鬥著。
尹濟披著衣服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看著院中的情形,麵上一片冷然:“給本官抓活的,本官要看看到底是誰的人這麽大膽!”
因為尹濟下令要抓活的,所以黑衣人即便慢慢不敵,也隻是受了傷而已。
在又一個黑衣人受了傷之後,其中一個給了他們一個眼色,低聲道:“時間差不多了。”
另外四個黑衣人會意,點了點頭,隨後一同飛身脫離戰局,消失在了雨中。
這黑衣人撤離的突然,給人一種詭異之感。再加上他們先前一味地打鬥卻沒有靠近站得不遠的尹濟,由這些可以看出,他們是在拖延時間。
尹濟這樣的人自然能反應過來。可是他的神色之中不見任何慌張和訝異,十分平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別院的另一側,阮慕陽的住處外,刀劍相碰的打鬥聲要比尹濟那邊更加激烈,就連空氣之中都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原來在那些黑衣人在刺殺尹濟的同時,還有一些來到了阮慕陽這裏。
這裏的黑衣人有十二個,比尹濟那裏多上一倍還多。
但是這裏的護衛和官差更多。
阮慕陽和尹濟早就料到了裘柏若是認出了阮慕陽,裘然一定會派人來對她不利,是以早就有了準備。
當尹濟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這裏的黑衣人幾乎已經都死了。
阮慕陽的房間大門緊閉。琺琅、二水還有合月和另外兩個護衛都守在她身邊。外麵隱隱傳來的血腥味讓她心裏一陣惡心,幹嘔了起來。
懷有身孕的人著實不能看血腥的場麵,待派人將院子裏清理幹淨之後,尹濟敲了敲門。
進來後,看見阮慕陽發白的臉色,他問道:“可還好?”
阮慕陽搖了搖頭:“無事。”
“還好我們早有準備,今晚有驚無險,裘然派來的黑衣人全軍覆沒。”尹濟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冷意,“看來裘然至少已經懷疑你的身份了,不可放鬆警惕,你還是早日離開金陵為好。等京城的人到了,你便立刻動身離開。”
幾日之後的一個午後,阮慕陽閑來無事,拿著昆曲的戲本看著。琺琅從外麵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喜色說:“夫人!莫聞和合光來了!”
阮慕陽手一抖,戲本差點掉下來。
張安夷終於派人來接她了。
莫聞和合光一進來便跪在了阮慕陽麵前道:“夫人,屬下等奉二爺之命接夫人回京。”
欣慰、感慨、不真實、期盼……所有的情緒頓時混雜在了一起,化作了一聲輕歎。“起來吧。”阮慕陽看向合光說,“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先前始終擔心著你一個人會不會遭了孫振的毒手。”
“多謝夫人關心!”
莫聞道:“二爺十分擔心夫人,原先想跟屬下們一起來接夫人的,可是被政務纏得脫不開身,要晚幾日,應該能在半路上迎到夫人。”
想起張安夷,阮慕陽不自覺地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下一片柔軟。他到底是放不下她的,等他看到她的肚子的時候。應該會更加高興。
莫聞、合光跟合月商量了一下,合光將金陵城中危機四伏的情況說了一番後,三人當即決定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第二日清晨便動身回京。
阮慕陽自然也沒有意見。
晚上,尹濟從府衙之中回來,阮慕陽就告訴了他要離開的消息。
尹濟似乎早就聽說莫聞他們來了,沒有絲毫意外,十分讚同地說道:“你應當是越早走越好。今日雨下得又小了些,但是我今日在城郊遇到了一個老者,他說這雨不會停,很快就會下大。”
阮慕陽點了點頭,想了想道:“明日我離開的時候就不來跟你道別了。”莫聞是張安夷的心腹,讓他看見她與尹濟太過稔熟還是不好的。
“我走之後你還是要小心。沒了我,裘然的矛頭會更加指向你。畢竟是他的地盤,你不要與他硬碰硬,還要防止他聯合其他官員來對付你——”
尹濟看著阮慕陽滿臉嚴肅的叮囑,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笑意,像一隻搖著尾巴的狐狸。
阮慕陽看不得他那得意的樣子,挑起了眉毛,眼中帶著不滿和警告。
尹濟用那副慣有的輕佻的語氣說:“多謝張夫人提醒,下官一定處處小心,畢竟還是要回京城見張夫人的。”
隨後,怕真的惹惱了阮慕陽,他收起了玩笑的語氣,眼中蘊含著極深刻的情緒說:“一路小心,京城見。”
隻恨他生得完了些,遇上的時候她已是人婦。皆是時運,皆是因為命中注定無緣。
“京城見。”
第二日一大早,阮慕陽他們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看著這麽大的陣仗,二水目瞪口呆。從前她隻知道夫人的家在京城,會有人來接她們,卻沒想到會來這麽多。
阮慕陽他們離開後沒幾日,金陵的雨忽然大了起來,秦淮河的水又漫出來了許多,長江的水位再次上漲,等待尹濟的是一場硬仗,與天戰,與人戰。
好在變大的雨勢隻是讓阮慕陽他們的行程不得不變慢,卻沒有將他們困住。到了山東境內便好了。
回京的路已經走了一半,可是張安夷並沒有出現。
莫聞道:“大約二爺是被什麽事拖住了,咱們一路往京城走,會碰上二爺的。”
可是,他們又走了大半月,到了京城城門出張安夷依舊沒有出現,直到馬車到了張府,掀開車簾,阮慕陽看到的是滿目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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