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春宮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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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姑丈體恤小侄受了驚嚇,安排小侄在後麵歇息。隱約好似聽到了當家姨娘的聲音,故而聞聲前來。果真是當家姨娘呀!您的風寒可是痊愈了?那日,因了小侄唐突,令您於家祠跪思己過,染了風寒,連日來閉門不見客,也未能前去問疾,小侄心中一直惶恐不安。此刻得見當家姨娘風采依舊,小侄這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
公輸檠的謙恭與笑容,直令二姨娘不由地項背發涼。在二姨娘的眼中,那可是要比持刀相向還令她生畏的。幾次交手,幾次慘敗,均敗於那笑意盈盈。
遂,二姨娘暗壓著心悸,維持著麵上的鎮定,道“有勞表少爺掛牽了。當初讓表少爺入住這拂雲閣,已是於禮不周,如今又出了這事,令表少爺受了驚嚇,可真是我失職呢。且待我先打發了這賤牙多嘴的婆子,再向表少爺賠罪。”
“哎呀,當家姨娘哪裏會有不周失職?您是事無巨細、持家有方,令人敬佩才對呀。不過,小侄以為,既然姑丈已經著人在查這缸內藏屍之事,這事便不再是一件家事,而應是衙門裏的一件案子。有人前來提供線索,不管是否胡言,都應由姑丈來主持。當家姨娘又何須拖著病體替姑丈過問這衙門之事呢?夤夜寒涼,當家姨娘還應多照拂自己的身體才是道理呀。”
公輸檠說的都是恭維、褒獎、關心二姨娘之辭,可那弦外之音,誰都聽得明白衙門查案,官家之事,刑部尚書還在呢,豈容你一個姨娘在這裏頤指呼喝、跳梁僭越。
鳳修再寵二姨娘,官家的麵子還是得要的,便也隻能開口說道“檠兒所言有理。這裏自有老夫處理,你久病未愈,且退下歇息吧。”
如此,二姨娘便無法再多置喙了,但她也並沒有乖乖地離開,隻是退到了一邊,看著公輸檠的一臉笑意,暗暗地咬碎了牙齒。
仵作已經查驗完畢,見這邊主子們的舌戰告一段落,便上前來,將結果稟告於鳳修。
“稟尚書大人,經小人查驗,此男屍身體有多處明顯的傷痕,臂骨、胸骨,皆有不同程度的斷裂。推斷應是在一場激烈的拚鬥中,被人重傷,落於這缸內,無力自救,故而溺水。死因為窒息,死亡時間為十日前。”
聽到這個時間節點,眾人一詫十日前,正是表少爺公輸檠進府的時間。
仵作繼續說“經查驗,此骸骨確係女子,死時尚未成年,左側第三與第四根肋骨處帶有刮痕,推斷應是生前遭人一劍穿心。另,其左臂亦有斷痕,但時間要比肋骨傷痕早了數年,推斷應是年幼時曾摔斷過手臂。故,此骸骨的死因為利劍穿心,死亡時間為五年前。”
聽到這個時間節點,燒火婆子先於眾人一詫五年前,正是丫頭梨兒死的時間。
剛剛,燒火婆子雖然被公輸檠打岔救下了,但仍然擔心毒辣的二姨娘會再找後賬,此刻聽聞仵作說了那副骸骨的死亡時間,以及其左臂有斷裂的舊跡,她隨即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想著,若能以此將梨兒的身份坐實了,二姨娘也便沒借口再行刁難了。
於是,燒火婆子朝向鳳修,再次開口說道“啟稟家主。眾人皆知,梨兒是死於五年前,且梨兒年幼時確實曾摔斷過左臂,因此一直幹不得那些搬搬抬抬的重活兒,這件事,府中亦是有不少人都知曉的。您可隨便問詢,便知奴婢所言不假。”
鳳修聽後,側目朝向旁觀的眾人,問道“可有人知曉此事,且上前來與她為證?”
眾人相互觀瞧。有幾個年長的仆婢先是神情微動,像是知情,卻是在瞟了旁邊二姨娘沉鬱的臉色之後,趕緊斂裾垂首,竟是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見狀,燒火婆子有些著急了。
“戚媽媽,劉媽媽,梨兒生前曾跟隨過你們。她身上有沒有舊傷,你們心下是最知道不過的。你們,倒是說句公道話呀?”
被燒火婆子點名求助的那兩個婆子,先是打了一個激靈,身體微微地抖著,卻也始終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別說是一句公道話,就是連氣似乎都不敢喘了。
二姨娘立在那裏,陰厲如刀。淫威之下,何來公道?又指望誰能說一句公道話?
公輸檠眼眸中泛起一絲冷笑二姨娘果然是作風狠辣、手段高絕、治家有方啊。罷了,既無人敢說,還是我來說吧。
她邁出一步,正欲開口,不想,人群後方卻有一個聲音搶在了她前麵“我知曉!”
聲畢,眾仆從侍婢和侍衛們齊齊閃開,讓出了一條道。
但見一襲鵝黃色的蘷紋鶴氅,在燈籠火把的映襯下,閃著熠熠金光。寬大挺拔的身形,邁著四平八穩的方步,乘著這金光,落地砸坑,踏踏而來,像極了戲文裏那些相當有派頭的金仙羅漢,騰著雲、駕著霧、牽著瑞獸,氣定神閑,去赴王母的蟠桃盛會。
原來竟是剛剛被嚇掉了魂,狼狽而逃,呼喊聲驚了全府的醉貓,大公子鳳孝。此刻,他已經洗過了澡,更過了衣,與之前相比,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幾乎都可以用“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來形容了。這是公輸檠的感覺。
鳳孝走到近前,先是向鳳修行了一個家禮,“父親。”
鳳修微微抬目,看了一眼鳳孝。
——這孩子清醒的時候,倒還真有幾分老夫年輕時的倜儻風采,隻是這秉性,實在是……唉,不提也罷。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皺眉,也沒什麽好臉色給鳳孝。
“你如何會知曉一個丫頭幼年之事?莫不是黃湯又灌多了,在這裏倒醉話?”
“稟父親。孩兒剛剛跌落於那大缸中,何等凶險?若非檠賢弟及時出手相救,孩兒哪裏還能站在這裏與您說話?怕是隻能如他二人一般,躺在這裏與您相見了。”
鳳修怒斥“你這混賬東西,休要胡言!”
眾人也是跟著汗顏敢於在家主麵前如此口無遮攔、輕佻言行的,滿府上下,也就隻有大公子了。
公輸檠倒是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角這位大公子,確實有趣啊。
在周遭的矚目中,鳳孝絲毫不以為意,“父親莫惱,孩兒隻是想說,剛剛那一番驚嚇過後,孩兒這酒早就醒了,故而,此刻所言,絕非醉話。”
“既不是醉話,那你且說,你是如何得知這丫頭左臂有舊傷之事的。”
“是這樣的。五年前,那梨兒曾於我房中打掃,竟將我的書掉落入水盆中。我當時不悅。她怕被我責罰,則將自己曾於年幼時摔斷過左臂之事告知於我。既然她是因了舊傷,拿重物不得,並非故意弄濕我的書,我便未與她計較。故,孩兒知曉此事。”
鳳孝話音尚未落定,二姨娘便撇著嘴,陰陽怪氣地插話道“家主終日耳提麵命,要大公子留於府中修身養性,勿再四處亂跑,大公子總是推說記不得,不想,這五年前的一件小事,大公子卻是記得如此清楚啊。”
鳳孝側身朝向二姨娘,守衽施禮,一本正經地回道“二姨娘所言極是,孝自是記性不佳,五年前的一件小事,本也是不記得的,隻是,因了當時掉落水盆中的那本書裏夾著《五女夜醉圖》,那可是孝此生最為心愛之寶物,險些被梨兒給毀了,故而記憶深刻。”
此話一出,於如此緊張的時刻,人群裏竟起了竊笑之聲。二姨娘更是立時臉色酡紅,羞臊不已,後悔自己插了那句話。
原因是,那《五女夜醉圖》可是坊間鼎鼎有名的絕色春宮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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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
===各處都在陸續複工,不過,對於我們這些自年初二開始就一直在出門幹活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麽~這幾天心情一直低落~特別羨慕那些開朗樂觀的靈魂,終也是刻鵠不成~但願能有些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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