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章 驚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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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這‘魏安厘王與龍陽君’可是你先請出來說的,本世子可沒有與你玩笑,如何現在你又說不能當真了?公輸魚,你到底是姓公、姓魚,還是姓賴呀?”

    “呃,世子,在下的腰就快要斷了,能不能坐直了再回答你呀?”

    談傲低目,就見被他壓著後仰的公輸魚撐著身體的手臂微微發抖,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裝的,倒是一副可憐相,便又心生不忍,“允你。”

    然,談傲隻是嘴上說允,卻是並不見他動。

    公輸魚切齒道,“世子,你不動,你讓我怎麽動呀?”

    見公輸魚說話時連牙齒都在發抖打架了,許是真的撐不住了,談傲這才放過了這個“腰力不足”之人,收回了前傾下壓的身子。

    公輸魚立馬跟著將身體彈回正位,一邊齜牙咧嘴地捏著後腰,一邊嘟囔著“真該聽貓兄的話,平時多練練功的……”

    “你在嘟囔什麽?”

    “哦,我是說,傳言都是無稽之談不能當真,但朝廷記錄在案的事實可就不同了,做不了假的。”

    談傲又是一顰,“朝廷記錄在案的事實?”

    “是呀。半年前,朝中有人諫言西境軍備過重,應將西境飼養戰馬的數量減掉三成,這可是關乎西境眾多養殖世家集團的利益,因此事,朝廷與西境的關係一度緊張。陛下要向朝臣們交代,定西公同樣也要向西境世家們交代,二人都無法退讓。適逢其時,發生了所謂的‘世子打死梓歸’一事,不大不小,牽連了帝都守備府。陛下親自出麵處理,犧牲整個帝都守備府來保全世子。為還陛下厚情,定西公便不得不主動要求將西境飼養戰馬數量減掉兩成。如此一來,陛下與定西公都保住了顏麵,朝臣們不會說陛下怕定西公,不敢減其戰馬飼養數量;而西境世家們的利益雖然受損了,也不會怪定西公,隻會把賬都記在惹是生非、連累他們的世子身上……這便是世子之所以要替假倉臨扛下殺死梓歸之罪的原因……”

    談傲怔愣地看著公輸魚,但見其苦著臉、揉著腰,一副被欺壓的小可憐樣,然,嘴巴裏說出的話,才是真正能將別人欺壓到窒息的鏗鏘有力。如此隱秘深藏之事,竟也能被其瞧出端倪、找出關聯,實在是不可思議。

    公輸魚繼續說,“日前世子於在下廂房中養傷時,曾提起過,未滿十四歲便被迫離開了西境、離開了家人,言語神情中,幾多唏噓無奈。世子入帝都國子寺,名為受教,實為做朝廷與定西公府之間的拉力磨心,數年來,為維係平衡,不隻是要刻意偽裝成霸道紈絝、不學無術的惡少給外人看,想必,這種做替罪羊、做箭靶的委屈,也是沒少承受吧。”

    談傲的眼神裏掠過一絲悲涼,卻是很快便被笑容覆蓋“公輸魚,本世子記得,那次與你聊起這些時,你隻是在無情地嘲笑本世子從十四歲入國子寺,至今四年了,都還考不到做二級學子的資格,不想竟是暗中對本世子這般關心。既如此,那咱們還是聊聊剛才那個‘龍陽之癖’的話題如何,你肯不肯……”

    “世子不必故意將話題岔開,在下本也無意要世子承認什麽,更是無意宣揚什麽。若是想要公開就拿去昨日的思賢園裏當眾說了。此刻私下與世子說這些,隻是希望世子想清楚,半年前假倉臨為何要殺梓歸。真的隻是因為梓歸處處針對你、假倉臨為了維護你才錯手誤殺之嗎?還有後來梓霖囚禁冒充假倉臨的事,更是漏洞百出、疑點重重。就算易容術可以讓梓霖在相貌上成功冒充,可她如何能夠知曉假倉臨的諸多習性細節、讓周圍人都不生疑?她廂房裏的暗格壁板那麽簡陋,一碰即損,何以能夠囚禁假倉臨半年之久?假倉臨在暗格裏明明可以聽到外麵的說話聲,為何謊稱聽不到、為何從不呼救?半年相安無事,為何我剛一查出梓霖,梓霖便中毒出事、假倉臨便逃出生天?”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根本這所有一切都是假倉臨設計好了故意為之。”

    談傲凝目,看著公輸魚,雖然明知每次相見此人都有“驚人言論”,且多半都不是單純善意的,可心裏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隱隱期待。

    公輸魚喘了口氣,不負所望地繼續“驚人言論”道

    “假倉臨殺梓歸,是因為梓歸與他同住一間廂房,發現了他的假身份,也發現了他意欲謀害世子。梓歸雖看不慣世子素日裏的蠻橫囂張,但他為人耿直,還是決定了要將此事告知世子,這便直接導致假倉臨對其動了殺心。相信當時世子那麽巧也在這間小廂房出現,就是因為梓歸約了你前來吧。不料被假倉臨搶先一步將其殺人滅口了。於是,假倉臨便順勢謊稱梓歸約世子來此是要對世子不利,他是為了維護世子才於糾纏中誤殺了梓歸。他利用世子的義氣,為他承擔罪名,也是想要借機挑弄帝都守備府與定西公府的矛盾。隻是他不知曉朝廷與西境的那場關於飼養戰馬數量的拉鋸戰,也沒想到陛下竟會親手拔除了整個帝都守備府,保下了世子。

    陛下出麵調停,原帝都守備大人雖是被調去戍邊,卻是職位升遷了,必不會也不敢違背聖意、尋世子報仇,故,梓霖的出現,也是假倉臨的手筆。是假倉臨找來了梓霖,扇動她對世子的仇恨,唆擺她謀害世子。囚禁一說是假,實為假倉臨隱在暗處指揮梓霖行事。如此,一旦成功除了世子,假倉臨便能全身而退,把一切罪名都推給梓霖去承擔,再以世子之死激發定西公府與朝廷的仇視對立。可惜的是,不知何故,半年過去了,梓霖也未能得手。假倉臨本就有些著急,再加上那日我設計引出了梓霖,於廂房裏說話,被暗格中的他聽了去,他擔心梓霖暴露會連累到他,便馬上給梓霖下毒,策劃了齊賢廳裏那出‘逃出囚籠’的戲碼。

    在齊賢廳裏,不隻是我看出了世子那一掌,假意殺人、實為救人,假倉臨也看出來了,所以,他便意圖趕在梓霖恢複神智、說出真相之前,立即實施新計劃。他借梓霖‘囚禁’他一事,大肆散布怨懟言辭,激化帝都學子與外地學子之間的矛盾,繼而引導世子給我送九心滋補湯,他再乘勢殺人剜心,從而完成他對整個永成王朝的極端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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