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嗜血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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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麵上,足以令任何人麻痹的溫雅微笑再也沒有了,隻剩下譎冷狠厲的如刀目光,陰惻惻地逼視著在其手中發抖的女管事。
女管事渾身癱軟,臉色漲紅,被卡住的脖頸發出“咕咕”的聲響,就像一隻被蛇咬住的蛙,蹬著雙腿,早已無力掙紮。
“你是誰?你對桑嬤嬤做過什麽?說吧。”成玦將手指稍稍放鬆,準確掌握著分寸,讓那女管事既可以回話,又無法逃脫。
“奴、奴婢,沒……”
“不要浪費時間企圖狡辯。你以為,你將所有責任全推到本王頭上,本王就會隻顧著內疚而將一切都忽略掉嗎?本王可是看得清楚,剛剛麵對影較手裏的劍,個個都嚇破了膽,唯有你,雖然表麵上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然你的眼睛裏,卻是半點驚慌也無。你如此假麵懼色,心中必有所隱。別想能在本王麵前演戲。若還想活命的話,你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如實回答本王的問題……”
成玦的聲線依舊清淺平穩,眼睛裏卻滿是冰冷森寒。他並不著急將獵物一口吞下,隻是牢牢地掌控著局勢與生死,一點一點地施加折磨逼迫,一寸一寸將那獵物的心智摧毀。
極致。恐怖。
世間竟真有這樣的人,可以同時擁有最能迷惑人眼的絕華外表,和最能摧人心智的絕厲手腕——公輸魚微微輕歎。
為那女管事歎遇上這樣的人,你便隻能自認倒黴了。
也是為自己歎若有一天,我不得不與這樣的人為敵,可有贏的機會?
看著成玦眼底的寒涼鐵定與不容抗拒,女管事自知任何伎倆都將無法在這樣的一雙眸前遁形,心理防線即刻便被攻破,然卻並沒有抓住機會求饒,也沒有半句為自己的辯解,隻是近乎絕望地撕去了全部的偽裝。
一抹陰毒之色漫上眉眼,意欲作最後的困獸之鬥。
“王爺,你以為,你的秘密還能瞞多久?你這,嗜血的,怪物……”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恨恨地說著,配以眼底的猙獰與怨毒,無限放大,似尖利的釘子一般,帶著經年風雨所鑄的斑斑鐵鏽,直釘進成玦的眸中。
似被巨力重重一碾,成玦不由地一窒。
就在這一窒間,
女管事藏於袖底的手,於暗中突然暴起。袖劍出,直衝成玦而去!
公輸魚還在榻前,離得太遠;
影較在成玦背後,看不到女管事暗中的動作;
而成玦自己,像是被女管事的話給震住了一般,怔愣著,也未作任何防禦反應。
於是,女管事手中的袖箭一路無阻,順利抵達了成玦的身體!
卻是在接觸的刹那,驟然停住!
距離她最近的成玦,看到了這樣的畫麵女管事的眼睛裏,驀地從四周湧上一層血潮,快速湧向中間,在眼球正中頂點聚合,激起數丈血色浪花,瞬息覆蓋了整雙眼睛;那血潮激蕩著,像是被點燃了一般,將其眼睛裏所有的猙獰、怨毒、憤恨,和不甘,全都燒成了灰燼;頃刻,那血潮又快速褪去,帶走了一切顏色,隻留下蒼白的空洞……
袖箭是抵達了成玦的身體,但那隻拿著袖箭的手,已是再無法向前推進半分了。
女管事想拉著成玦一起下地獄,終也隻是獨自含恨而去。
緊接著,成玦卡在女管事脖頸處的手指,先是一緊,再是一鬆。“哢”的一聲微響,女管事整個身體便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影較慌忙跳過來,將略顯僵滯的成玦拉開,上下查看他有無受傷,確認其半根毫毛也未損後,方才警覺地去查看倒地的女管事無呼吸、無脈搏、頸骨斷,確認死亡。
剛剛女管事的脖頸一直被卡在成玦的手中,現在倒地的屍體也確實是折斷了頸骨,所以,影較順理成章地以為,女管事就是被成玦捏斷了脖頸而死。
但是,
在公輸魚的眼裏,事情,並非如此——
之前,公輸魚也一直以為,女管事將會被成玦捏斷脖頸而死,故,即使她看到了女管事手底的袖劍,也未作反應。她知道成玦完全有時間在那袖劍傷到自己之前便將女管事的脖頸捏斷,正如此刻表麵上所顯現出來的情形一般。
然,事實遠不像表麵顯現的那般簡單。
就在女管事手裏的袖劍抵達成玦身體的刹那,公輸魚分明看到了,一根細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金針,從後麵的門縫裏直接射入,準確無誤地刺進了女管事的左肩下七寸!
那正是後心的位置。
瞬間,新血斷流,濁血倒湧,聚至眼中,激起血潮,再行散去,女管事便再也無力做出任何一個動作了。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被人悄悄收繳了去。
影較看不到這些,以為是成玦的手筆,倒也正常。
那麽,成玦自己呢?
他扼住女管事的脖頸,是想要得到真實答案,而女管事說出的那句奇怪的話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心中有詫異,他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捏斷女管事的脖頸。
可偏偏就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有人替他出手了。
遂,女管事死在他手裏,又不是死在他手裏。
看得出,女管事斷氣時成玦被震了一下,卻又驚而不亂地馬上出手捏斷了已然死亡的女管事的脖頸,做出一副女管事是死於他手的假象。
他在補救,他在遮掩。
他在為誰補救?他在為誰遮掩?
顯然,對於那根細若無形的奪命金針,對於那個在門外射出金針的人,他都是知情的。
隻是,那人在此關鍵時刻暗中殺人,赫然截斷了他的問話,行事如此囂張,他為何還要在第一時間隱忍一切、為其遮掩呢?
所有的疑問,皆凝於公輸魚眉心的一蹙。
門外那人,究竟是何人……
公輸魚心中有疑,眼睛盯著緊閉的廂房門。
成玦心中有慮,眼睛也盯著緊閉的廂房門。
影較則是心中無疑無慮,自以為掌握了一切,隻想著去叫人來將屍體抬走,便心無旁騖地走到廂房門邊,“呼啦”一下,拉開了那兩扇緊閉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