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縱欲無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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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那人,正抬手作敲門狀。

    影較這突然一開門,那人的一指頭,便結結實實地敲在了影較的腦門兒上。

    咚!像是敲在了熟透的西瓜上,那叫一個清脆。

    “哎呀!”影較像一截彈簧似的,往後跳出了一大步,捂著腦門,一臉哀淒淒地看著門外那人,“您如何又彈我腦門兒?”

    影較身為滕王府的侍衛長,明裏掌管著整個滕王府,暗裏掌管著滕王的暗影衛,自有絕然的身手與赫然的身份,而此刻這般被人捉弄,竟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嗔怨一句便作罷了。

    如此,公輸魚對門外那人更加好奇了,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定睛細瞧

    “哈哈哈哈……”笑聲先起。

    那個能讓成玦甘願隱忍為其遮掩、能讓影較被其捉弄也不失恭敬的人,便是伴了這爽朗的笑聲,攜著一股清涼的夏夜之風,薄霧霏煙,大步而入。

    麵色略白,一身的寬大青袍——竟是早前成玦跌落城門樓時,瞞過眾位宮中醫人暗中為其醫治的“鯉魚郎中”陌魚撫!

    公輸魚一驚,下意識地正欲躲藏,忽地又想明白了哎,那次於廊簷上偷窺,並未在陌魚撫麵前現身,他根本就不知曉我的存在,何須躲藏?奇怪,看見他,我為何會有一股想要藏起來的衝動?

    陌魚撫進來掃了一眼廂房內,即刻揚起了眼角“喲!這如何一下子就躺了三個。喚我過來,竟是要為哪個診治呀?”

    “先生裏麵請。”立於廂房正中的成玦,麵上早已恢複了慣常的溫軟,陶然微笑,像是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隻是輕施一禮,“勞煩先生移步,為桑嬤嬤瞧瞧。”

    “哦,殿下也在?草民陌魚撫,見過滕王殿下。”

    陌魚撫這一句淺慢的“殿下也在”,聽似順口隨意帶出,細品落音處的翹尾之聲,竟是含了隱隱的戲謔。

    成玦銜笑還禮,恭敬也好、戲謔也罷,照單全收。

    謁過禮,陌魚撫便由影較引著,行至最裏邊的桑嬤嬤榻前。

    正在克服著“想要藏起來”的衝動的公輸魚,眼見著陌魚撫已來至跟前,也隻得硬著頭皮,依照自己此時的衣裝,施了一個仆從禮,隨即騰讓出榻前的位置,退去了一邊恭立著。

    陌魚撫挑著眼角,非常隨意地瞟了公輸魚一眼。

    這一眼瞟得本就心虛的公輸魚更加心虛了他應該不認識我吧?怎麽感覺跟欠了他的金葉子似的?

    就在公輸魚眼觀鼻鼻觀心默念隱形咒想要將自己化在須彌裏悄悄遁逃時,陌魚撫偏偏叫住了她。“哎,這名護衛小兄弟,眉清目秀、自帶一股山水靈氣,不知故土是哪方寶地呀?”

    公輸魚垂著冷汗,暗暗將遁逃了一半的腳收回來,頷首施禮回話“在下落鳳洲人士。”

    “落鳳洲。嗯,果然是塊靈傑寶地。”陌魚撫忽地話鋒一轉,“小兄弟可去過西境?”

    ——哎?西境?他不是應該接著我的話頭說說落鳳洲嗎?如何一下子扯去了西境?這是什麽思維方式?與滕王相關的人果然是腦回路都不怎麽正常呢。

    無辜“躺箭”的滕王成玦突然覺得耳根有些發癢咦,誰又在暗中“誇獎”本王呢?

    公輸魚才不管那些,轉數超高的腦子一聽到“西境”兩個字,便如跑馬燈一般,把她知曉的與西境有關的所有人人事事都過濾了一遍,就連“最新入庫”的西境定西公府世子談傲也包含其中了,卻是完全沒頭緒,不知道陌魚撫此問何意。

    “回先生話,在下並未去過西境。敢問先生何故有此一問呀?”

    “哦,是這樣。我見你目精無神、氣靈無根,似被暈厥症所累之相。然,與此同時,你睛明穴蘊青、承泣穴含白,又不似普通的暈厥之症。早年間,我四方遊醫,曾到過西境,那裏民風彪悍,不少男子縱欲無節製,皆呈此相……”

    聽到“暈厥症”,公輸魚歎服不愧是滕王府的專屬醫人,果然是有點兒能耐,不用診脈,僅看麵相就能斷出我的暈厥症……

    可惜的是,還沒歎服完,就聽到了“縱欲無節製”,

    成玦和影較齊齊側目,一臉姑婆相地勾著脖子看公輸魚哎喲喂,真是沒看出來,這小木匠竟是……

    公輸魚一口老血差點噴將出來什麽?縱欲無節製?小爺我?!嘁!說我縱木無節製還靠點譜兒,這什麽江湖野郎中,簡直胡說八道、毀我清譽……

    從“有點兒能耐的王府專屬醫人”瞬間跌至“胡說八道的江湖野郎中”的陌魚撫但笑不語,損完了人便沒事一般,端坐至榻前,自顧地與桑嬤嬤把脈去了,丟下“跳進黃河也洗不白名聲”的公輸魚獨自淩亂。

    公輸魚覺得自己應該解釋或者辯白一下,但轉念一想,人家陌魚撫隻是說早年間曾見過西境男子因縱欲過度呈現類似暈厥之相,又沒指名說她公輸魚就是因為縱欲過度才有暈厥之症。解釋或辯白反倒會助了“八卦聽者”們的聯翩浮想,隻會讓自己更加狼狽。

    若說剛才她對陌魚撫是莫名其妙的敬畏閃避,現在則都變成有緣有由的厭惡憎恨了。

    一旁的影較已經笑出豬叫聲了。

    欺負人的至高境界就是要喂啞巴吃黃連,表現得太明顯就不好了,遂,成玦輕咳了一聲,說“影較,繼續去處理你的事吧。”

    聽到這話,隻顧著笑的影較恍然回魂方才自己打開門是想叫人來幫忙處理躺在門口一死一厥的女管事與廚娘,一被打岔,竟是把要做的正事兒給忘了個幹淨。

    他正欲轉身去門口,卻又剛好瞥見尷尬立於一旁的公輸魚,心想著就這麽放過這廝也太便宜了,隨即壞心眼兒立即上來了哼,剛才還吧吧地與我鬥嘴。真以為我滕王府的護衛服是那麽容易穿的?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活該!

    “魚護衛,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原來你不隻是長相蠢鈍、衣著難看,竟還是個邪性縱欲之人!該不是又在這裏臆想些什麽不堪的東西吧?趕緊控製控製你的邪欲,隨本侍衛長過去收拾清掃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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