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二章 醜態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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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憐生憤,怒上眉梢,公輸魚當即起身,就要走過去,卻被人一把拉住。
回頭看,正是虞薑。
虞薑搖了搖頭,輕輕抬眸,眸底微紅,如一朵被夜露浸透的琥珀蓮,萬般委屈,一線隱忍,令人看之猶憐。
公輸魚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惹來更多人注意,讓自己更加難堪。不過,她可不明白,公輸魚本也並非是要直接過去“理論”的。懲罰那些“嘴賤輕佻”之徒,何須浪費唇舌,公輸魚有的是其他招數。
“虞薑嫂嫂放心,等著看好戲吧!”
“哎……”
虞薑一把沒拉住,公輸魚便跳將了出去。
就聽公輸魚大聲嚷道“呀!地上這是誰掉的金子?好大一塊!”
聽到“金子”二字,還鬥在一起說閑話的那一群人,瞬間便被勾走了注意力。全都瞪大了眼睛,齊刷刷地往地上瞧。果然看見一塊黃燦燦的金疙瘩,就躺在他們腳邊!
這麽大一塊,都夠在帝都買處尚好的宅院了!接一百次這種辛苦扮演“香客”的差事,也是賺不到的呀!
無主的金疙瘩,還不誰搶到是誰的。於是——
“我的!”“我的!”“我的!”
“你獐頭鼠目,麵無二兩肉,一副窮相,這金子怎會是你的……”
“把你跟你媳婦兒綁一起賣,也不值這塊金子……”
“我還不知道你,祖上做賊,沒一個積德的,這金子斷不是你的……”
“……”
好一幅惡狗搶食圖謾罵、揪扯、撕咬。相互阻攔、彼此牽製。誰的手伸得長,誰便挨的打多。誰靠那金子近,誰便是眾矢之的。
公輸魚笑意盈盈,翹著腳,饒有興致地在一邊看戲剛剛還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義正言辭地說人家不正經,此刻便原形畢露、醜態盡現了。嘁!
片刻之後,這群人個個衣衫襤褸、鼻青臉腫,而地上的那塊金子,卻還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裏呢。
終於有一個要錢不要命的彪形漢子,不顧衣衫盡糜、裸露出的臂膀上盡是抓痕、咬痕,血跡斑斑,依然“殺”出了重圍,一把將那金子搶到了手裏,習慣性地順勢塞進嘴裏,狠命一咬。
“哢吧”一聲脆響,竟是生生地崩斷了他半顆牙!
咦?金子可不該是這種堅硬程度呀!
眾人都停下了動作,眼中愕然,麵麵相覷。
彪形漢子將那塊金子從血糊糊的嘴巴裏拿出來,一番仔細查看,方才發現,哪裏是金子,就隻是一塊塗抹了金色染料的石頭!
彪形漢子將那假金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怒吼道“剛才是誰喊的有金子?!”
眾人麵麵相覷。原來剛才一聽到“地上有金子”,他們便第一時間看向地麵尋找金子,根本就無暇去看是誰喊的那句話。此時方才察覺是被人給捉弄了,便紛紛怒目瞠眉,又開始四下裏尋找“罪魁”。
“罪魁”公輸魚早已跳到了更遠一些的地方,一臉無辜地眨著眼睛吃瓜看戲與我無關啊。
彪形漢子怒氣無法排遣,卻又找不到“罪魁”,便將戾氣轉移“是誰抓破了我衣服?!”
“是他!”
“是你!”
“我才沒有!我的衣服又是誰扯破的?”
“我的手臂是誰咬的?!”
“我的扳指呢?誰擼去了……”
“……”
硝煙四溢,紛爭再起,這群撒不了氣的人竟是又打作了一團。
公輸魚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笑得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虞薑卻是心中不安,滿臉愁雲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哎呀,不能讓他們繼續再打了,都會受傷的……”說著,她竟想要上前去勸解。
這回,輪到公輸魚一把將她給拉住了。
“虞薑嫂嫂,你管他們作甚?他們願意打就由著他們打去。如此無禮淺薄、貪婪粗鄙之人,也該受點教訓才好。”
“可是、可是他們……”
“哎呀,虞薑嫂嫂就是太過心慈,他們才敢這樣欺負與你的!”
虞薑不再堅持前去勸阻了,卻還是一臉的不忍。
這時,言兒竟是“咯咯”地笑了起來。
公輸魚馬上蹲下身來,輕搖著言兒的手臂,模仿著言兒的口吻,奶聲奶氣地對虞薑說道“他們活該,他們該打,誰叫他們說娘親的壞話呢!打打打……”
虞薑看了看言兒,又看了看公輸魚,無奈地輕歎了口氣,嗔怒而寵溺地白了公輸魚一眼,輕輕柔柔微笑道“你呀。”
“嘿嘿嘿……”見虞薑被逗笑了,公輸魚更是笑得連眼睛都沒了。
“虞薑嫂嫂放心,待會兒禮部的人就會過來製止他們了,不會出甚大事的。咱們暫且先去那邊歇息一下吧,免得繼續再被這群烏合礙了嫂嫂的眼。”
公輸魚拉著虞薑和言兒離開了是非地,臨走前又回瞟了那群還在廝打的人一眼,唇角一翹——打吧打吧,待會兒那暴脾氣的常侍軍軍首湛清過來,說不定還要再賞你們一頓板子呢,打得你們屁股開花,演不了“香客”,便也無需繼續呆在這裏說人是非了,哈哈……
轉了個彎,三人來到正殿後麵的蔭涼處,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虞薑微微欠身,正襟虛坐,懷抱著言兒。
公輸魚則是大大咧咧地朝後半躺著,手肘支著石階,昂頭朝後山遠眺,臉上依舊掛著盈盈笑意,怎一個舒坦了得。
這時,後山坡上的問禪亭勾住了公輸魚的目光。
“哎,這亭子不錯呀。把酒乘涼,定是愜意。哎呀,來國安廟數日了,竟是一直都不得閑逛一逛。這麽好的亭子,我連一次都沒去過呢。虞薑嫂嫂,你可曾上去過呀?”
虞薑抬頭,看了看高遠處的問禪亭,搖搖頭,說“這亭子高懸於坡頂,看上去距離不遠,真正走上去卻也不近,我要帶著言兒,自是無法去攀的。而且,我聽寺裏的僧人說,住持大師常在此亭中打坐,也是不允人隨便上去打擾的。”
聞聽此話,公輸魚似乎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問道“虞薑嫂嫂說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斷流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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