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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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說個毛!讓‘cheerio’的錯誤用法傳遍明日,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做得到!”

    你一定能做到的……你可是我選的刀啊……”

    不可能!咎兒、咎兒你要是不在的話我什麽也做不了!咎兒要是不在的話讓‘cheerio’傳播四方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說什麽呢……這半年來,我能教給你的都已經教給你了……你已經不需要我的奇策了。傳播‘cheerio’這種事,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輕而易舉……”

    振作啊!咎兒你還有未竟的事業啊!”

    未竟的事業,麽……”

    咎兒慢慢閉上了眼,微笑道。

    說起來,那真的是畢生的事業麽……哼哼哼,我為什麽,非要拘泥於那種事情呢?”

    因為過於寒冷,奇策士咎兒開始了讓人覺得“喂喂,現在就注意到這種事情也太早了點吧”程度的胡言亂語。

    獨身一人,為了家人被殺家族被毀的仇恨奮鬥至今……直到跟你一起旅行才突然發覺……我正在做的事情,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咎……咎兒小姐?”

    真可笑……真正的幸福,不是迷茫於過去,而是和什麽人共同創造新的生活……人應該著眼於未來,直到和你相遇我才明白過來……”

    所以說咎兒,你現在就注意到這種事也太早了點吧……”

    我二十年來一直孤獨前行……而正是相遇僅僅半年的你告訴了我……人到底該如何生活。”

    沒啊,我還沒做到改變你人生觀的地步啊!”

    七花頭向後一仰,用後腦勺狠撞了咎兒的額頭。這就是頭槌。這份疼痛讓意識開始模糊的咎兒“啊”地清醒了過來。

    怎麽了……我怎麽覺得好像胡亂說了些穿越的話?”

    錯覺吧……話說回來咎兒,進山以來你還沒告訴過我呢!”

    嗯……啥?”

    完全忘記了。

    奇策士咎兒確實不經凍。

    所以說啊,是關於這回的敵人和——雙刀‘鎚’的事情啦!”

    啊啊……還有這事啊。”

    剛說完咎兒就突然想了起來,於是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是為了拿到雙刀‘鎚’才特地從遙遠的薩摩趕來這蝦夷的。”

    ……”

    ……事實上,本來預定的不是來蝦夷,而是計劃從薩摩回幕府的中央所在,也就是說尾張的。然而他們卻沒能發現四季崎記紀的十二把完成形變體刀中第五把,賊刀‘鎧’的所有者、海賊團團長校倉必的詭計,坐上了不是前往尾張而是前往蝦夷的船,可是在咎兒的腦內,這個過去早已經被完美篡改了。

    她基本上算是個隻認現狀的女人。

    嘛,蝦夷的踴山有雙刀‘鎚’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無論如何早晚也得來吧——

    不過呢,七花。之前應該說過,雙刀‘鎚’究竟是怎樣一把刀,我也不清楚。”

    誒?啊,說起來,登出雲大山的時候你好像提到過……不過,這怎麽可能。雙刀‘鎚’可是現在所在地、所有者都清楚的最後一把刀了。”

    嗯。所在地和所有者都清楚。”

    那麽……”

    可是不知道那是怎麽樣一把刀。”

    咎兒使勁強調道。

    非要使這麽大勁,大概是為了轉移對寒冷的注意力吧。

    從舊將軍的時代起——不對,從四季崎記紀鑄成這把刀起,雙刀‘鎚’就一直不變地呆在這個蝦夷踴山之中。聽說從來沒移動過。”

    也就是說四季崎記紀來過這個山?”

    就是這樣吧。那個傳說中的刀匠專門跑到這個一級災害指定地域……還打造了把變體刀。做到這份上弄出來的刀一定不是劣質的二流作品。”

    也是啊……是不是在寒冷環境下更強的刀呢?”

    四季崎記紀鑄造的完成形變體刀,都有著各自的主體特征。

    絕刀“铇”無比堅硬,斬刀“鈍”無比鋒利,千刀“鎩”無比眾多,薄刀“針”無比脆弱,賊刀“鎧”無雙防禦。

    不可能是越冷越強的刀吧……真要那樣該是怎樣的刀啊?”

    要是放以前就該“cheerio”吐槽了,可現在的咎兒在認真考慮著“到底該是什麽刀呢”,所以吐槽稍微有些無力。

    與此相對的是她不管七花說沒說過“越冷越強的刀”,自己先把身子貼得更緊了。一邊還拿著臉在七花脖子上蹭來蹭去,靠著摩擦獲取熱量。

    看起來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奇策士和虛刀流七代目當主公然調情似的,不過這回事關咎兒性命,可不是能隨便笑出來的狀況。

    是麽……果然舊將軍征收這把雙刀失敗了呢?”

    嗯。刀狩令一發布,這地有刀的事情就查明了。可實際來山裏的話,如你所見,就是這幅樣子。還沒找到雙刀兵力先被削弱了,每次都是不得已撤退。”

    ……所以說是輸給了嚴寒,倒不一定是雙刀‘鎚’有多厲害?”

    不過這也不是遇到同樣問題的我們所能說的,七花如此嘟囔道。

    不,最後還是確認了雙刀‘鎚’,還和所有者見了麵……不過下文就沒了。”

    沒了下文?”

    嗯。”

    跟以前一樣點了點頭。

    不過因為嚴寒,這到底是點頭還是發抖就不得而知了。

    隻知道是凍空一族代代所有——但是是如何敗給凍空一族的,凍空一族又是如何使用雙刀‘鎚’的,這些東西就沒有後續了。”

    ……全滅了麽?”

    嗯,就是如此。就算有幸存者,這雪也很是問題。對於戰敗逃走來說環境過於嚴苛了。”

    原來如此。嘛,到現在為止交手前除了對手的家世以外一概不知的情況,還真少見。不過這也沒辦法。反正就算之前什麽都不知道,隻要見到了雙刀的所有者就什麽都明白了。而且見過了所有者,也就知道了雙刀的特性。至今所有完成形變體刀不都在最適合的人手裏麽——”

    天下最堅硬之刀——絕刀,在天下最柔軟的忍者、真庭蝙蝠手中。

    天下最鋒利之刀——斬刀,在天下拔刀最快的劍士、宇練銀閣手中。

    天下最眾多之刀——千刀,在天下用刀最多的巫女、郭賀迷彩手中。

    天下最脆弱之刀——薄刀,在天下最強大的墮劍士、錆白兵手中。

    天下最擅防之刀——賊刀,在天下最擅攻的海賊,校倉必手中。

    所有這些都表明。

    刀無法選擇所斬之人。

    但是——卻能選擇持有之人。

    而雙刀“鎚”,也是四季崎記紀的完成形變體刀的其中之一。

    自己——也會選擇與其刀相應的所有者吧。

    ……問題是,現在凍土一族還持有這把雙刀麽?所有者要是換人了就麻煩了。”

    應該是……還拿著吧。自從尾張幕府指定這裏是一級災害指定地域之後,就一直監視著這個踴山……我要不是混蛋幕府的人的話,這地方也是進不來的。”

    ……”

    混蛋”如實表明了她現在的心境吧,而七花把這種失言充耳不聞的人情味十足的溫柔,也是在這半年的旅行中漸漸養成的。

    真像是因幡沙漠。”

    因幡沙漠可沒被指定為災害地域喲……隻不過是危險地帶而已。”

    不過凍空一族真的一直都在這住麽?他們凍不死麽?”

    跟雙刀一樣,凍空一族也詳情不明,隻知道是很特殊的一族。說不定對寒冷又抗性吧……順便一提那個村子隻有凍空一族的人在,所以不用擔心像上回那樣有礙事的家夥——所有人都是敵人。”

    敵人啊。”

    嗯。”

    他們也是——跟因幡沙漠裏的宇練銀閣一樣,無視一遍遍的勸告,一直住在幕府劃定的一級災害指定地域,換句話說就是無法無天者的集團。

    真·要·是·打·起·來——殺·了·也·無·所·謂。

    不需要猶豫。

    當然,所有者應該是一族中的某個人吧——可以的話真想和平解決,不過畢竟是群喜歡住在這種雪山之中的家夥。普通方法行不通吧……也不是能用幕府的權威壓製的人。”

    要是能壓製的住的話,舊將軍刀狩的時候就把雙刀雙手奉上了吧。”

    也是啊……反正這回也沒啥事前情報。也沒啥有價值的秘密——總之一路殺過去就是了。”

    啥啊。那不就跟以前一樣嘛。”

    七花無畏地說道——

    然後,七花很嚴肅地問道。

    可是,咎兒。”

    怎麽了?”

    這回要是能夠征收到雙刀‘鎚’的話——”

    不是要是,而是一定。”

    啊,是啊。沒錯。這回,征收到雙刀‘鎚’。然後再收集到剩下六把刀——如預想最終收集齊十二把。然後呢,咎兒之後到·底·想·要·做·什·麽?”

    ……”

    咎兒無法立刻回答七花的提問。

    並沒有任何焦急的感情。

    隻是無法回答。

    沒有深意的一句提問,卻涉及了事件的核心——然而,正因如此,才是不得不在雪山中提出的問題。

    從這個角度講,七花也是有考慮時機的。

    跟從薩摩到蝦夷的船中不·經·意·說·的·那·些·話·的意思多少有些不同吧——

    咎兒回想了起來。

    完成了賊刀“鎧”的征繳,還以為搭的是去尾張的船上的時候,七花慢慢地說道——

    虛刀流前代當主鑢六枝——也就是我老爹,是被我親手殺掉的。”

    他接著說道,

    而且我已經知道了咎兒是之前大亂的首領,奧州統領——被我老爹殺掉的飛騨鷹比等的親女兒的事情——”

    就是這樣。

    七花如此說道。

    說實話,對於咎兒來說七花已經知道了這些這件事完全是超出了她的預想——從來沒考慮過這種事。一瞬間,這個無比聰慧的女子,沒能理解七花的話。

    不過她可是奇策士。

    馬上就抓住了七花話中的意思。

    你殺了鑢六枝殿下的話,”

    咎兒首先闡述了自己對於七花最初自白的理解。當然對於咎兒來說接下來的自白比較重要,但因為更重要,所以更要往後放。

    為了利用觸及最初的自白的時間來仔細思考。

    對我來說不是什麽糟糕的情報——本來我就是把你當做鑢六枝殿下的替代品的。而你是比那個鑢六枝殿下更加強大鋒利的刀——對於征集刀來說很重要。”

    ……這樣啊。”

    七花對於咎兒的反應感到安心。

    就好像懸著的心放下來了似的。

    什麽嘛,姐姐也好郭賀迷彩也好,都說這種事情應該當作秘密——本來對說出來會發生什麽還挺不放心的。能讓咎兒高興的話,早說不就好了。啊——真好。”

    七花非常單純地說道。

    然而,咎兒的反應隻有一半是真的,剩下的一半則藏在心底——而且七花的姐姐鑢七實還有三途神社的首領郭賀迷彩所擔心的,正是剩下的這一半吧。

    弑父。

    並非覺得這無法理解。

    將自己的身體當作一把日本刀,並非是不用刀的拳法而是究極的劍法——這種技藝應該是一脈單傳的吧。隻有超越了作為師傅的前代當主,才能獲得下代當主的名號吧。

    對於傳統流派來說並不是什麽少見的事情。

    對於武術武藝一概沒有興趣的咎兒,這種程度的事情還是知道的。而且也不是無法理解這種行為。

    所以並不會因為七花弑父而批評或者譴責他。

    可是——

    ?”

    卻無法從七花的表情中感覺到傷心。

    對弑父一事的悲傷。

    對弑父一事的慚愧。

    這些表情一概感覺不到。

    七實和迷彩為什麽要讓他保密,七花完全不能理解,還一邊嚷嚷著“說了不也沒事麽”。

    刀。

    隻是作為一把刀——存在著。

    對於殺了父親——沒有任何想法。

    大逆不道地弑父——對於一族被殺的咎兒來說,不可能對這詞句毫無反應。

    ……哼。”

    咎兒看著大海歎了口氣。

    其實提問的正是咎兒。

    問七花有沒有瞞著自己的事情的確實就是咎兒——可是如果隻是這種簡單提問就能讓七花開口,那麽到現在為止七花都瞞著自己就很奇怪了,但如果是那兩個人讓他保密的話,那麽就可以理解了。尤其是七實的阻止有著巨大影響吧——

    迷彩已經死了,七實也那樣讓七花保密了,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了吧。

    那麽——隨後的自白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