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像隻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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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瞬間。
唯一動起來的隻有鑢七花。
這也許是自然的發展。這時說了句重磅發言甜言蜜語的咎兒神奇的跟什麽似的,七花則忘記說話陷入停止思考的狀態,這兩人怎麽能比得過七實呢。
七實從正座的狀態立起膝蓋,無聲無息地用掌擊推開了七花和咎兒的肩膀。由於七花和咎兒的姿勢正好互相麵對麵,所以雖然輕輕被推,來自橫向的力量使他們以同樣的動作失去平衡——不,他們同樣地試圖調整姿勢而拉近腳部——。
就在這一瞬間。
牆壁那邊。
雖說是牆壁,畢竟是手工的挖地式小屋,也就是普通的木板——即使如此還是有足夠抵禦酷暑與寒冷的的厚度的牆壁。
它被轟飛了。
朝著內側。
像炸開一般。
“啥,啥啊啊!?”
雖然比姐姐晚了一個呼吸那麽長的時間——但是,他每天都沒怠慢過修煉,雖年輕畢竟是虛刀流當家,七花一邊這樣叫嚷著,一邊唰地伸出手臂——勾住咎兒華麗和服的腰帶——順著勢頭連自己也一塊移動。這時的七實則似乎利用了推動兩人的反作用力,跳到了房間的另一邊——
完畢。
到這裏才算——一瞬間。
飛散的牆壁木片,直接紮進了對麵的牆壁上——不對,不隻是木片,其中還夾雜著鐵片——錯,那才不是鐵片!而是手裏劍——從十字形手裏劍到苦無,各種各樣的混在一起——加起來一共四十五隻!
四十五隻手裏劍竟然同時從牆壁的另一側飛了過來——將這個挖地式小屋的牆壁當成了紙糊的似的穿透,然後現在,紮進了對麵的牆壁!不過還是沒能穿透另一張牆壁——但即使如此四十五隻手裏劍還是深深地紮進了木板中。如果七實沒有推開七花和咎兒的肩膀,他們倆現在已經被手裏劍射成馬蜂窩了。
那可不是投擲。
也不是狙擊。
可以說是炮擊級別的——突然襲擊。
“……這。”
七花他——立即站了起來。
他的表情離爽朗差的太遠了。
“你這混蛋!開什麽玩笑,這可是爹建的房子啊!”
對著炮擊一咆哮完,七花便飛奔起來——無瑕做出跑到房門這種轉彎抹角的事,由被手裏劍開了大口的牆壁沿直線跑出了小屋。
“啊——七花。”
當七花試圖叫住七花時,他已經不見蹤影。緊接著跑出小屋,他就已經進入了山林——追趕投放了大量手裏劍的歹人。被攻擊就還手。對弟弟如此武斷的行動,七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的……怎麽那麽簡單的……。”
“不——他那樣做是正確的。”
雖然被七花保護了,但是接著在他站起來的時候被粗暴地扔到了土間的咎兒,**著肩膀回到房間說道。
“要是發呆下去,可能第二波就要被打進來了——一旦開始我們將無法應付。對於飛行道具隻能當機立斷。那小子……看來有不錯的戰鬥機敏和心得嘛。”
“哎……因為他差不多是靠本能行動的……。”
“嗯,好像是的。應該不是思考後的結果。畢竟連草鞋都沒穿就跑出去應該不能算是正確的行為。”
“不——那也不應定。草鞋和手背套,對那孩子來說就是鞘——戰鬥時是不需要那種東西的。可是,這個樣子……似乎變得非常通風了。”
“應該是……真庭忍軍吧。”
以冷靜的語氣咎兒說道,她拔出了紮進對麵牆壁的一隻手裏劍,開始確認。那些確實都是真庭的忍者喜歡使用的形狀的手裏劍。可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麽露骨地——看來對方是不打算隱瞞了。不,這與其說是不打算隱瞞……。
“是嗎。”
七實點頭道。
沒有特別吃驚的樣子。
嘛,既然飛過來的是手裏劍,那麽很容易就能預測出有忍者參與其中——而且真庭忍軍這個名字就在剛才在談話中出現過。
“會是——幾個人呢?”
“應該是一個人。”
對於投來手裏劍的人數的提問,咎兒平淡地斷言了很誇張的答案。而且是相當有信心的斷言。看來七實也沒能預測到會是這樣的,“…………。”開始沉默。
“真庭的忍者討厭集團行動——不對,他們個個都是沒有必要集團行動的家夥們。”
“可是——。”
七實說完,挨個看了紮進牆壁的手裏劍和另一邊的被開了大口的牆壁。“可是——”的後麵當然沒有說的必要,也沒有聽的必要。就算每個人投了一隻手裏劍,意味著出現了四十五個忍者——那也比起出現了一個人能同時投出四十五隻手裏劍的忍者要好的多不是嗎。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們為什麽會來到這裏。我既沒有被跟蹤,更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目的地——。”
“咎兒小姐。”
這時,七實叫住了就要開始思索的咎兒。
雖然態度有些無力,語氣也有些無力——但是眼睛卻是認真的。
“關於您的事情——我是讚成的。”
“嗯……。”
遭到如此誇張的炮擊後七實竟然將話題引回了原路,這似乎讓咎兒很意外——不過最讓她意外的好像是七實的意見。
“我還以為你會發發那對的。”
“是啊……不,說實話,我對您的事情本身是無所謂的。我基本上和那孩子一樣……對金錢不感興趣,對名譽、對幕府、對四季崎之刀我都沒有興趣。雖然沒有出家的我要說這種話有些誇口——我的本意是,事到如今不想和塵世的事情扯上關係。雖然那孩子撕毀對四季崎記紀稍微勾起了胃口——但是,畢竟我不是虛刀流的當家。”
“…………。”
“隻是——不過理由如何,我讚成讓那孩子刀外麵的世界走一走。自從來到這座島上已經過了二十年——要是那孩子積累的修行,鑽研的技術,不會開花結果的話,那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
“可是——雖然我這樣說可能不妥,被流放的畢竟是先代的六枝先生,在六枝先生已故的現在——。”
“我的身體沒有結實到足夠在外麵生活。雖然不願參與塵世——是我的本意,但是在這一點上卻是逞強。本土的空氣對我來說太濃了。而那孩子——掛慮著我。”
身體不結實——咎兒也看出這種事了吧。七實的樣子就是一個病人模樣。看起來非常脆弱——看起來非常易壞。
“這是多管閑事。”
七實不容分說地斷言道。
“我絲毫沒有一邊被弟弟保護著一邊生活的打算——我更不要成為弟弟的枷鎖。而且——咎兒小姐。如果能完成幕府命令的那個任務的話,虛刀流就可以再一次出現到世間嗎……可以嗎?”
七實的疑問,與其說是提問還不如說是確認。
咎兒急忙“啊,嗯”點頭道。
“那是當然的——原本我就認為將打亂的英雄關在這種島上是個不合情理的事情——如果六枝先生仍在世,而且他希望的話,……我原本就打算為他恢複名譽。”
“這樣啊。”
七實如此回答。
看起來似乎有所含義似地。
“那麽——我已經沒有理由反對了。”
接著七實如此說。
擺正姿勢,深深地低頭。
“方才被七花的氣勢壓倒實在是慚愧得很——回頭我會好好對他說的。舍弟就托付給您了,咎兒小姐。”
“我可說好了,旅途不會很簡單的。就算被你托付了,我也無法保證你弟弟的生命安全。而且我也不想有這樣的托付。不止是真庭忍軍,連錆白兵都會成為對手——而且至今不知所蹤的六把刀的持有者會是怎樣的怪物,是鬼是蛇——。”
“若您懷疑虛刀流的技術的話——親眼見識一下就好了。”
七實抬起頭說道。
這和平時在身上環繞著一股冰冷空氣的七實不太相承的,富有自信的語氣。
“如您所說,如果敵人真的是一個人的話——是呢,恐怕,七花正在把對方誘導向那邊的沙灘。雖然我不知現在趕去是否還來得及——。”
“好有自信呢。敵人可是真庭忍軍哦?”
“虛刀流不會不敵區區忍者的。”
斷然說道。
剛才咎兒對七實很輕易就將話題引回來感到意外——看來那是對弟弟,進而對虛刀流的絕對信賴的表現。
這時,七實撲哧一笑。
她的笑法就跟壞女人似的。
“您很溫柔。看來咎兒小姐是真的在擔心七花呢。既然您是這樣的,我不用拜托也能放心地把弟弟托付給您了。”
“…………!。”
咎兒的臉噗一下變紅了。
看來她不習慣被讚揚呢。
雖然剛才的不是讚揚,而是單純的挖苦。
“比比比比比比比其這個!現在應該壓倒性地優先考慮為什麽真庭忍軍的人會在這裏才行!。”
“是啊,說的也是……。”
一邊嘻嘻笑著,七實嘴上這樣說。
她看起來真的很壞。
不,應該就是個壞女人。
“咎兒小姐。真的沒有被跟蹤的可能性嗎?對手可是忍者啊。善於隱蔽的忍者——跟蹤追緝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囉嗦。就因為對方是忍者,所以我對跟蹤戒備得不能再嚴格了。沒有對任何人告知目的地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說起來,除了真庭忍軍和錆白兵之外還有應當戒備的對手——唔~,可是為什麽——。”
“……那個。咎兒小姐——您是一個人來這個島的嗎?”
“?事到如今說什麽呢。”
看看就知道了,咎兒說。
“雖然不是說真庭忍軍,軍所的人也基本上是單獨行動的——就算是總監督的我也不例外。即使不是這樣,關於這件事,說話的嘴巴越少越好。”
“那麽——您是怎樣來到這個島的?”
“……當然是坐船來了。”
對於七花也問起過的疑問——歲不是立即回答,咎兒還是說出了同樣的答複。
嘛——這不是廢話嘛。
這種事都要問——連詢問的本人都應該會覺得害羞。
可是——可是,七實絲毫沒有害羞,
“您是自己搖船過來的嗎?”
接著問道。
“什麽自己……,別說奇怪的話了,那怎麽可能呢。我的專業是頭腦勞動,看起來哪裏會有那種力……呃?”
“是不是——還有船夫?”
“呃……不,可是——。”
有的。
船夫。
有一個人——劃著槳,將咎兒從深奏海岸送到這座島上的人物。到岸時,叫他別讓船被衝走好好看管的男子——
“可,可是——不,但是,這樣的話!”
咎兒通紅的連唰地變白了。
“不好了——那家夥手裏有四季崎的刀!”
對鑢七花來說,不承島就像院子一樣——這種隨處可見的比喻還遠遠達不到真實。他自負自己對周長四裏的這座島,連一草一木都完全掌握了——投來四十五隻手裏劍的歹人的位置在一瞬間就有把握了,對那人的追蹤也是簡單到早飯前就能完成——嘛,說準確點,早飯就在咎兒暈過去的時候和姐姐一起吃完了。
不管是忍者還是什麽,在這座島上沒有誰能逃過七花——不過,看來這種事情,歹人也在被追趕的過程中馬上注意到了。
在樹上來回跳躍著。
下山後。
跑到了濤聲不息的沙灘。
這和七實對咎兒預言的一樣——可是,這並不是被七花誘導的結果。
在虛刀流的教義中,雖說是劍,但手裏劍不能算是刀。所以七花看了破壞小屋的十字形手裏劍和苦無也沒能想到炮擊的歹人的身份是忍者——他不太懂手裏劍,因此說實話也不是很懂忍者。雖然被父親六枝教導過所謂忍者就是絕不會背叛的忠實士兵,可是連這個知識也剛剛被推翻了。真庭忍軍什麽的,更不會出現在腦子裏。
所以——。
即使看到站在沙灘之中,離開陰暗的山林現身到陽光之下的歹人的忍者裝束,他也看不出那人的身份。
可是,即便不是七花也可能看不出吧——那身忍者裝束和一般的形式相差太遠了。袖子從根部被切掉,全身捆綁著鎖鏈,別說隱蔽了,他那樣反而更加醒目了。
而且沒有蒙麵。
黑發像衝上天似的立起來。
他對著為了追他從山林中跑出來的七花——
笑得嘴角都要裂開了。
“你啊~——不會以為已經把我追得無路可逃了吧——虛刀流。反了啊反了——是我,把你誘導到這裏的啦。”
“…………。”
嚓。
著地在歹人的麵前,和他正麵相對的七花——可是七花到了這時才發現自己還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麽做。雖然因為挖地式小屋被破壞憑著怒火一路追到這裏——
應該在這裏做什麽才對啊。
太可悲了,七花認識的人隻有父親和姐姐,以及剛見麵的咎兒,他根本不知道和一個人麵對麵的時候,要怎樣對待才是正確的答案。
可是正確的答案什麽的。
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的。
頂梁柱沒有斷,那種程度的破壞,由於原本就是個手工小屋,明明可以馬上就能修好了……為什麽自己會那麽生氣呢,七花開始這樣想。
果然。
是因為——爹建的小屋嗎。
情不自禁就那樣喊了。
懷念父親。
糟糕了,七花想道。
不知七實聽到那個——會怎麽想。
當然,對手可沒有時間顧慮七花的事情。不管七花——忍者擺起架子開始自報名號。
虧他是個忍者——他卻威風凜凜得很。
“我是真庭忍軍十二頭領之一人——真庭蝙蝠大人。虛刀流——雖然我對你沒有仇,可我還是要幹掉你。”
那是讓人覺得不愉快的刺耳音。
就像從嘴巴之外的地方發出來的。
“真庭……啊啊,剛剛聽說過。”
“就是那剛剛聽說讓你的運數到頭了。隻要不是這樣的話,我本來也可以放過你的——畢竟我的目的在於那女人說出來的情報。”
歹人——忍者——真庭蝙蝠說。
“結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情報——隻是繼我們之後,她去委托那個錆白兵這件事讓我有些吃驚。就是那種,對你說過的她一定也對錆說過了,所以錆也得加進殺死候補裏,這樣的心情~。”
“原來你在偷聽啊。”
“沒錯啦。”
“惡趣味啊。”
“拜托說我好趣味吧。”
蝙蝠發出kyahakyaha的聲音笑道。
他的笑聲果然也很刺耳。
“你跟蹤咎兒了嗎。”
“不不,我可不做那種鬼鬼祟祟的事——我和她一起來的。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搖船過來的啦——真是累死我了。那個女人還擺起臭架子,也不說幫一下——心裏太扭曲了,真是。”
“哼——原來如此。今天可是千客萬來的日子啊。”
雖然兩個人也不算一千個客人。
七花還是先這樣說說看。
這是他從很久以前就想用的詞語。
“kyahakyaha,現在可不是在意我怎樣來這個島上這種無聊的事的時候吧,虛刀流——你不是應該有一件立刻對我做的事情嗎?”
“我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麽啊。”
“那還用說嗎。是求饒啊。”
蝙蝠輕薄地笑著說。
“我最~喜歡別人對我說‘我什麽都給你所以請你放過我吧’的啦——接著我就會這樣回答。‘我隻要你的命’這樣——。”
“…………。”
七花不太了解人類。
即使如此——。
他也可以理解眼前的這名男子是個人渣。
這種事——想都不用想。
“可是,麻煩了……忍者當對手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麽打呀。看樣子也沒佩戴忍者刀什麽的——。”
嗯?
說到這兒,七花注意到了。
這個男子——真庭蝙蝠,豈止是忍者刀,連武器都沒有。是藏在衣服裏麵嗎——不對,看起來不像。可是,剛才的手裏劍呢?難道說剛才就已經把手上所有的武器都扔光了嗎?不,怎麽也不可能會做出那麽欠思考的——
“啊啊?忍者刀?哦哦,對了,你們好像說過,虛刀流是不使用刀的劍士——是嗎,畢竟劍術一般是把拿刀的人當對手——kyahakyaha,還真有這麽傻B的劍術啊。”
“不是——虛刀流不僅僅向對劍術特化。和空手奪刀不一樣。我隻是不了解忍者罷了。”
“不要急著否定呀。難道虛刀流就沒有精神修養的項目嗎?放心吧,我確實不是劍士——不過,也不是不會用刀。”
於是蝙蝠——
“為了回應你的期望,我就為你用一下特別的刀吧。”
把纏著鎖鏈的胳膊,伸進了——自己的嘴裏。炫耀能把握住的拳頭放入口中的年輕人,確實在任何時代都有——可是蝙蝠的這個行為和那種餘興遊戲沒法比。不僅拳頭,手腕、肘部、上膊都——被吸進到口中。下顎的骨頭看起來早就完全卸掉了。那景象簡直就是蛇在吞下自己的尾巴似的。
“什……什麽呀?人連這種事都能做到啊?第,第一次知道——。”
老老實實吃驚的七花,可是人是絕不會做得到的。
請勿嚐試。
“個噶發阿法拉卡個噶法拉,給咕咕嘎各給旮旯國發付給拉噶給。”
看來蝙蝠在這個狀態下說了什麽,可是怎麽可能發出明確的發音的。基本上吞到肩膀後——這次卻緩慢地將手臂從口中拉出來。
滋溜滋溜~~地。
拉出來的手,握住了柄。
是刀柄。
“…………!。”
麵對那惡心的奇術一樣的現象,七花忘記了動彈,這時候刀柄還在繼續被拉出來,接著是刀身——從喉嚨深處出現了。
那是長長的刀刃。
怎麽看都比蝙蝠的軀幹還要長。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把那種東西裝在體內的——這樣一來剛才的謎團也解開了。這男人的忍具,並沒有藏在衣服裏——而是裝在了身體裏!
簡直就是個怪物。
“喀哈。”
最後吐出了刀尖——
蝙蝠神氣地架起那把刀。
雖然被胃液和唾液弄得濕漉漉滑膩膩——上麵卻未沾有血液。令人可怕的是這名忍者,竟然將白刃從體內取出,卻沒有受傷。這就是忍術嗎,好厲害的忍術啊。
“聽著吃驚看得更吃驚——這就是四季崎記紀的完成形變體刀十二把之一——絕刀‘铇’。”
不。
不論怎麽想在這裏最吃驚的該是你的體質。
七花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