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百鳥朝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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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
等於是把天下掌握了。
——你想不想得到天下。
她說過。
咎兒首先對七花開口說了這句話。
原來那不僅僅是為了說明四季崎之刀的前奏——同時也表明自己想得到天下——!
如果是這樣——好大一個野心。
她企圖將四季崎之刀的幻想,變為真是的現實……連收集刀也作為其野心的一部分——
“……就算是這樣。”
雖然吃驚,七花卻說。
“這也不是那種要被責備的事情吧?既然隸屬於一個組織,以立身晉升為目標是很正常的——我爹也教過我。不過,對於被利用的你們來說,這樣確實不好受——。”
“被利用也無所謂。利用被利用乃世上之常道。隻是啊,被利用的理由才是個問題。以立身晉升為目標是正常?說得沒錯。可就算如此這家夥的野心也太過分了。區區一個人,不發動戰爭僅憑政爭就奪取天下——。”
“…………。”
確實,落後於時代就是落後於時代。
現如今已不是戰國之世。
任何人都不會渴望無謂的戰爭的。
“為了手機四季崎之刀啊——我獨自調查了許多。嘛,雖然號稱是專門暗殺的忍者之鄉,真庭忍軍也不是不會預先調查,特別是我的這個忍法,正好適合這類工作。因為是和其他頭領的競爭,所以我也加了把勁,投入的熱情不一樣——在這個過程中,我知道了一個有趣的事實。……不,應該是無趣的事實——吧。”
“怎麽說的這麽兜圈子啊。我先聲明我腦袋不好使,你那種說法我什麽也聽不懂的。概括的說,你調查後發現的就是,剛才說的,咎兒的野心——對吧?企圖當上下一代將軍的禦側人——。”
“是的。但我沒有在那裏停下——我不能理解。應該還有讓這個女人不滿足於軍所總監督的理由——冒著被我們,或是被錆白兵背叛的危險,不得不向收集四季崎之刀出手的理由——。”
咳咳,這時蝙蝠咳嗽了。
看樣子講話也是痛苦的——不過。
七花仍沒有發覺蝙蝠的身體正逐漸恢複——他完全被話題吸引住了。
“這個女人是先前大亂的主謀——飛騨鷹比等的女兒。”(譯者:騨這個字怎麽讀啊……字典裏都沒有……。)
用手指著自己——真庭蝙蝠說道。
這句話讓鑢七花僵住了。
雖然人們對先前的大亂仍記憶猶新——
可是又有誰能否定——
當時的叛亂者們的氣概呢——
如此這般。
咎兒對七花——說過。
說出了叛亂者們的氣概。
“如果不是這種世道的話,她就是個一國一城的公主了。雖然因為飛騨一族作為幕府的大反賊而最後被殲滅了,雖然設定應該是沒有生還者——可是哈,有一個幼兒,活了下來。雖然我最後還沒能查明那種女人在哪裏怎樣長大,什麽時候潛入了幕府之中——這樣的女人正不顧儀表,企圖晉升。瞄準了下一代將軍的禦側人呢。一定有什麽陰謀,這不是很明顯的嗎?”
“什麽——。”
“這樣想的話,也就能明白她為什麽不滿足於區區軍所總監督了。那地位確實不低,可僅憑這個身份,還不能簡簡單單就能和大禦所(譯者:大禦所隻將軍或將軍的住所)見麵呢——。”
咕扭一下。
蝙蝠的身體——動了。
他身上的肉在——逐漸變形。
可是七花連這也注意不到。
因為他根本顧不到這些。
飛騨鷹比等——七花聽說過這個名字。
那大亂主謀的名字。
從大亂的英雄——虛刀流第六代當家,鑢六枝的口中。
“是複仇。沒別的。”
蝙蝠清楚地說道。
“也許是為一族遭誅滅的報複——也許是為了繼承老爸遺誌,打算重開大亂。kyahakyaha,要我說很可能就是前者了——因為呀,那個女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接一個被殺死的場麵。據說那頭發,就是在那個時候變白的——因為恐懼!”
這樣說的蝙蝠的頭發——已經不是白色。
逐漸變成黑色的——蓬亂的頭發。所以他不說這頭發——而是那頭發。
不是這個女人,而是那個女人。
“…………。”
可是如此明顯的景象也無法使七花動彈。
他隻是在動搖。
腦中一片混亂。
飛騨鷹比等——奧洲之首領,飛騨鷹比等。
大反賊。
七花和七實的父親,虛刀流第六代當家,鑢六枝講述了一遍又一遍——那才是功勳故事。把叛逆幕府的反叛軍的首領,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刀,漂亮地擊斃的,輝煌英雄譚——!
這應該不是流傳於世的事情。
在先前的大亂之後,鑢六枝立刻便遭到了流放,談論關於他以及虛刀流的事,在徹尾家應該已成為了禁忌——事實上,在來到這座島之前真庭蝙蝠似乎還不知道虛刀流的事,那麽他一定也不會知道擊斃飛騨鷹比等的就是六枝。或許他沒有調查到那裏,而且這也不是說能查到就能查到的。
但是。
咎兒——她應該知道的。
因為她就是當事人。
雖然我聽過虛刀流鑢六枝的名號——
卻不知他老先生的長相——
那是謊言。
父親在眼前被殺害——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可能不知道六枝的長相的。
因此。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虛刀流的恐怖,連頭發的顏色都失去了,所以明白這一切的情況下——她來到了這座不承島。
——那麽,如果發親。
如果六枝沒有去世的話——她就要向自己的殺父仇人委托收集四季崎之刀了——!
——我也是——那仇人的兒子。
即使如此。
為什麽——為什麽她還。
不認為這是失敗呢?
不,一定是這麽認為的——現在也一定在想著這是失敗的。心懷這種隱情,來到這座島上,沒有人會不認為這是失敗的。
可是,她沒有其他的選擇。
遭到真庭忍軍的——錆白兵的背叛。
遭到背叛……!
“我可不想被賊軍出身的害群之臭馬說什麽背叛啦卑鄙什麽的。kyahakyaha,因為我是專門暗殺的忍者,所以很明白那家夥的企圖——那雙眼睛裏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野心。而是熊熊燃燒的複仇心——太他媽瘋狂了。我為了錢而行動——可是,又不是為了錢還要做那種無法無天的事唉?才不願跟著她呢。喂虛刀流,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你那切磋琢磨的技術,讓那種女人當成工具來利用。”
聽好了——
我並不是繼承了父親——
她也這麽說過。
雖然事因無知,七花竟然對咎兒說什麽六枝曾在咎兒父親的底下工作這種,不知輕重到極點離譜刀極點的發言——咎兒便這麽回答。
蝙蝠說得沒錯——七花過於純樸了。他根本就沒有理解——她是以怎樣的心情,走過怎樣的路而當上奇策士。
沒錯,她確實沒有繼承其父親。
為了繼承父親的心願——
咎兒當上了奇策士。
“……你說的這些。”
七花用低沉的聲音說。
“獨自調查的意思是——目前隻有你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吧?”
“啊?……啊啊,是啊,沒錯。那又怎麽了?”
“沒,既然這樣——。”
七花擺出了架式。
貫手有二。
虛刀流二之式——“水仙”。
“隻要在這裏把你收拾幹淨的話——就能把對咎兒不利的情報給掩蓋了。”
“……?啊,啊啊?”
對於宣戰布告一樣發出的這句話,蝙蝠表現出無法理解的反應。
“那算啥啊——搞不懂唉?現在一般的應該是對那家夥表示憤慨的畫麵吧——為什麽要朝我提高起士氣了喂——。”
蝙蝠一定無法理解。
他一定無法理解被關在這個周長四裏的小島長大的鑢七花的感受——他認為,他真的打從心底認為父親鑢六枝是個英雄。
他盲目地聽信了大亂的英雄這句話。
劣等意識——當然就是愛情的翻版了。雖然他絲毫都沒有過“不好意思從正麵說我喜歡你”這種想法,但至少在看到六枝建的小屋被破壞後情不自禁發飆——至少會被姐姐揶揄想念父親,他如此地敬愛上一代的當家到這種程度。就算被流放刀這座小島,他以為鑢六枝就是正義的夥伴。
所以,直到現在。
雖然這樣很傻,他想都沒有想過。
大亂的英雄,也有被害者——。
這或許是,不會區分“人類”刀連男女都無法辨別的鑢七花,第一次意識到“他人”的瞬間。
“虛刀流第七代當家,鑢七花——我來也。”
“嘖……這樣也好!”
原本打算曝光咎兒的計劃,削弱七花的戰意來著,可不知為何反把他給煽動起來了,這對蝙蝠來說應該是個誤算——即使這樣他第一個目的還是達成了。
即,傷害的恢複和。
為了變身而爭取時間。
“我也是虛刀流第七代當家——鑢七花。”
在七花麵前站起來的是——七花。
大個頭也是,細長的身體也是——蓬亂的頭發也是。
不管看哪裏,毫無偏差就是鑢七花。
真庭蝙蝠在蹲下來,靠咎兒的話題引開七花的注意力的時候,偷偷的從內部將自己的身體改造了——雖然沒能削弱七花的戰意,爭取到的時間比預想的還要多,複製已完全結束。
雖然服裝仍然是咎兒那奢華的和服,所以還能勉強分辨誰是誰——當然,聲音也和鑢七花一樣。
“……聲音不像啊。”
雖然七花做出這種反應,但是現在卻無暇讓蝙蝠再次說出剛才對咎兒所作的同樣的說明。
場麵的空氣已經升溫了。
熱得,快要沸騰了。
“kyahakyaha,不,說實話啊,我的忍法雖然適合暗殺卻不適合用於攻擊嘛,說道必殺技的話,我隻有那個手裏劍炮罷了。虛刀流,那個已經被你破了。告訴你哦,如果我還保持著我直接跟你對打的話,大概贏得就是你了。”
“…………。”
即使聽到用自己的樣子發出的聲音,七花也不動分毫。
“可是,這樣的話會如何呢?肌肉到臂力到腳力都是平分秋色——哦對了,因為你被手裏劍炮弄傷了一隻胳膊和一條腿,所以我稍微有利一點點?”
“哼。”
七花不失冷靜地說。
“如果是這樣,變成更強的家夥不就行了——變成那個叫錆白兵的劍士也行。啊啊,你沒見過那個家夥嗎?不過,經驗豐富的你的話,應該認識很多比我還強的人吧。昂?”
“我很羨慕你那缺乏實戰經驗,實在單純得很的樸素,那些人不一定比你還要強呢。畢竟戰鬥是有相性的——石頭雖然比剪刀強,但是卻比輸給剪刀的布弱。那麽,怎樣才行呢?用比石頭強的石頭挑戰就行了。”
“……我想聲明,這種程度的傷,已經不疼不癢了。如果是在那之後的話或許還有你可乘之機,但是,現在已經不疼了。”
“我想也是。所以——嘛,就算是平分秋色好了。石頭和石頭的平局。”
七花樣貌的蝙蝠——
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铇”。
方才從自己的口中吐出的——絕刀“铇”。
四季崎記紀德完成形變體刀十二把之一。
不會折斷不會彎曲的——非常鋒利的刀。
對於虛刀流,相性最差的刀!
“這樣我就是強的石頭了。”
“…………。”
“不使用刀的劍士——虛刀流。可這樣會如何?那不用刀的劍士用上刀的話——是不是怎麽想都比不用刀的劍士強呢?這樣一來,還管什麽相性啊。”
蝙蝠像是得勝似的說道。
絕刀“铇”掉落的地點就在蝙蝠的旁邊——撿起來應該不會很費勁吧。就算七花想要先跑去撿起,兩者刀“铇”的距離差是一目了然的——因為腳力是一樣的,這種情況下,距離就是一切。
“傻子才會以硬碰硬呢——輕鬆取勝就行了。啊啊,你要說我卑鄙啦無恥什麽的也沒關係哦?隻要不是那個女人,讓誰說都無所謂,那個台詞——我還希望你說呢。”
“你是不是誤會了。”
對自鳴得意的蝙蝠——
七花反而用非常冷酷的目光回答道。
“因為不用刀,虛刀流才會強大。”
“哈啊?不對吧,那隻不過是場麵話罷了。現實裏,如果實力相當的話,不拿武器的家夥怎麽可能會比拿武器的家夥還要強呢。還是說,你那手刀和足刀比真劍還要鋒利嗎?”
“所以我才說你誤會了。虛刀流並不是因為運用手刀和足刀才成為了不用刀劍的劍士——其存在就是以劍士為其形的一把日本刀。讓這樣的虛刀流再配件這種事,就跟狗養狗一樣。說實話,我不認為我會輸給拿刀的我。因為——。”
“啊啊,夠了。你不用繼續辯解了。聽你說到最後的話天都要黑了。煩人的精神論到別處再講吧——比如說在另一個世界。那麽要上了哦,我啊。”
“是嗎……那就過來吧,我啊。就用特別華麗的招數解決你——用特別的,隻能是它啦的這種,虛刀流的最終奧義——!”
當!
蝙蝠先踏出腳步。
不,七花沒有移動——他擺起了招架。
不去阻止蝙蝠撿起“铇”,保持著貫手,等待自己的身影向自己的身體砍來。和一之型“鈴蘭”一樣,二之型“水仙”也是那種後發製人的架式。雖然因是貫手而非平放,射成比“鈴蘭”要稍微廣一些,但那真的隻是細小的差距。在長刀的“铇”麵前,那些都是一樣的——
“嗒嗒嗒~~~~~~~~~~~!包袱絕刀!”
雙手緊握“铇”的刀柄,跳躍的蝙蝠——其跳躍高度比在沙灘的時候高多了。要問立足處的好壞的話,這個取水處比沙灘好多了,但是這說明讓這差異變成等價的鑢七花的肉體——具備如此之強的腳力。
高舉頭頂的一擊。
伴隨更巨大的重力,劈下來——
“的……咦,咦咦?”
不。
沒有劈下來。
別說劈下來了——在空中伴隨著重力掉落的蝙蝠手中,根本就沒有握有“铇”。絕刀“铇”在比蝙蝠還要高的位置上轉啊轉啊——飛舞著。
仿佛失去了持有者似的。
在那裏——飛舞。
滴溜溜地。
“為……為什麽。”
“就算天黑了,也要把別人的話聽完才行。”
地上的七花對著空中的蝙蝠說。
“哎,其實,剛才對你說的還真的就是場麵話的精神論……說實話,虛刀流的人啊,世世代代,連一丁點的劍術才能都沒有——不是不使用刀的劍士。而是不會用刀的劍士——!”
鑢七花也是。
鑢六枝也是。
當然初代的鑢一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