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鳳棲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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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特意按你說的去做的呢。”

    “那也沒辦法,沒看過的就是沒法寫嘛。不過啊,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以後還會有機會的。比起這個七花啊,就在我寫著征繳絕刀‘铇’的過程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哦,什麽重要的事?”

    “你的個性太弱了。”

    直言不諱。

    那是對有些人來說,可能得憂鬱症的,極其辛辣的台詞。

    就算是在無人島上長大的,性格就像把淳樸和樸素畫成畫一樣的七花,聽到這句話還是僵住表情,停止了步伐。

    “你,你說我個性弱……。”

    “寫在報告書上,那個忍者總會變得比你更顯眼。雖然重寫了很多次,但是都失敗了。不管如何推敲結果總是一樣,到了最後,還是沒能讓你比蝙蝠變得更顯眼。寫完後,自己回過頭來讀讀看也是,對你隻留下上半身赤裸的白癡的印象。”

    “不,不要,等等啊,咎兒小姐。”

    因為過度動搖,竟加上了“小姐”。

    “那個啊,和從嘴巴裏掏出刀的那種家夥當對手,怎麽可能在個性上得勝呢。而且,先不說個性,戰鬥可是我的勝利——。”

    “那當然,你可不能在戰鬥上輸給對手,也不能在個性上輸掉。你這個人在性格上,一點都不花哨。”

    “你這人怎麽一點關懷都沒有啊!?”

    看來,對七花來說比起“個性很弱”還是“上半身赤裸的白癡”,被說成“不花哨”更加難過。

    不過考慮到他的名字這也很自然。

    “比如說,蝙蝠所屬的真庭忍軍裏,還有個性更強的忍者哦?在我所知的範圍裏,是呢,有個叫倒說之白鷺的忍者,這家夥竟然總是倒過來說話。”

    “倒過來說話算什麽呀……。”

    七花連想都想不出。

    也不知道那樣做有什麽意義。

    不,不管有怎樣的意義他都不會接受的。

    “我說啊……咎兒,不止是個性競爭,不管基準是什麽,就我個人來說不想被拿來跟庭庭的人做比較。”

    庭庭。

    暗殺專門集團真庭忍軍,竟然變成了非常萌係的略稱。

    當然七花沒有意識到,因為時代的關係咎兒也沒有注意到,“庭庭。嗯,什麽嘛變得這麽好叫,這個不錯唉。”,就這樣積極地采用了。

    悲哉。

    “嘛,確實,那裏的人們就像是個性的集團一樣的東西,要你馬上變成那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就算要你把他們作為目標,最終達到那種境界也是,要求可能太高了。可是啊,七花,雖說如此,你必須要做出最低限度的努力。”

    “努,努力……。”

    “不懈的努力,創造出強烈的個性。”

    “怎麽說呢,話可不能說哦……。”

    “所以現在。”

    好像所有反駁都是無效的。

    咎兒繼續她的演說。

    “我要決定你的口頭禪。”

    “哈啊……。”

    “就是說先從形式開始。隻要有了容器,水就會按照其形狀填滿。七花,你可不要以為區區口頭禪就小看它。因為沒有比這更一目了然的個性了。就速效性來說,沒有什麽能與其媲美的,第一的特征。口頭禪——嘛,就當成經典台詞,殺手鐧的句子,座右銘之類的也行。總之就是講話方式的特征。剛才舉例的,真庭白鷺的倒著說話也是,也包括在廣義的口頭禪之中。”

    “哼~。”

    所以說倒著說話是什麽呀。

    七花根本想象不到。

    “舉一個更容易明白的例子……是呢,真庭蝙蝠。真庭蝙蝠不是經常發出‘kyahakyaha’這種奇妙的笑聲嗎。我覺得這個很好地表現出他的幼兒性和瘋狂性以及殘虐性。隻要聽到他的笑聲就能明白‘啊啊,這家夥不普通呢’。”

    “我被人認為普通也可以哦……。”

    “就算你覺得可以,我也不同意。這樣會讓上交的報告書變成無聊的讀物了。要是讀到一半就被丟掉的話怎麽辦。”

    “我不是很懂啦不過,普通的報告書不就是指無聊的讀物嗎?”

    怎麽能有愉快痛快的報告書呢。

    雖然他這樣想。

    “所以這個‘普通的’就是錯誤的。在你之前我委托‘征刀’的劍士,錆白兵的口頭禪也是,還算帥氣。雖然要我誇背叛我的家夥讓人不爽……就算如此,該承認的還是要承認。”

    “錆白兵啊。”

    好像是,現在這個國家最厲害的劍客。不過好像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作為參考,什麽樣的口頭禪?”

    “在每個台詞和台詞之間,毫無必要地加上‘請你對在下心醉吧!’。”

    “…………。”

    錆白兵。

    既然他是四季崎記紀的完成形變體刀之一,薄刀“針”的所有者,如果旅途順利進行,應該會在某個地方相遇的命運之敵人——可是七花卻突然覺得,隻有這個男人是不想見的。

    而且咎兒似乎覺得這句話還算帥氣……。

    七花不自覺得對之後的展開感到不安。

    “和蝙蝠或錆一起征刀的時候,還用不著操這個心,可是,和你在一起的話,連這個部分我都必須要照顧好,就在寫完上回的報告書後,我是這樣想的。”

    “哼~……。”

    多管閑事。

    “對不諳世事的你來說,我作為雇主的同時也是你的監護人。七實也叫我好好照顧你。”

    “我覺得我姐絕對沒有要你照顧我這種事……。”

    “作為參考再舉一些例子吧。是呢,在我知道的人裏麵……明明沒有笑可是對方每說一句話,就像在附和似的說‘可笑!’的人啦……每當發生什麽事的時候發出的尖叫聲總是‘哭嗯~~!’這種像狗叫一樣的人啦……,很有特征的尾句啦……,對了,還有就是方言。方言是很明顯的個性。因為隻要一說話就像在告白出自己的出身地一樣。”

    “哈啊……種類真多啊。”

    七花不懂裝懂地點頭。

    已經感覺怎樣都無所謂了。

    不管是回應還是反駁都覺得麻煩……。

    “啊,對了,咎兒。”

    “嗯?怎麽了。”

    “雖然和口頭禪有點不一樣,我也有經常去想,經常說出口的句子哦。”

    “哦。”

    “聽好,是‘好麻煩啊’這句——。”

    “切利哦—!”

    被毆打了。

    用正拳,而且是赤裸上半身的側腹部。

    雖說如此,因為七花的肉體得到了良好的鍛煉,就憑咎兒的細胳膊,不管怎樣打哪裏,都不會有多少效果。別說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連蚊子停留的程度的感覺都沒有。

    “蠢貨。那種沒力的話怎麽能當成個性啊。主人公口口聲聲說麻煩啊煩死了的報告書,讀者都會覺得麻煩啊。先別說這個,想想要我去寫有那種沒動作的登場人物。萬一我寫到一半不想寫下去了怎麽辦。”

    “這,這樣啊……。”

    被全盤否定。

    勉強還算有的個性被全盤否定了。

    “說來想像一下。如果我描寫你一邊收集刀一邊說著‘麻煩啊’‘麻煩啊’的樣子的話,不就變得你好像很不情願地工作似的了。”

    “你要我興致勃勃地工作嗎。”

    “沒錯。總之,一定要避免造成我強迫你勞動的印象。”

    看來她很在意對自己的評價。

    國家公仆的悲哀啊。

    不過確實,七花也沒有不情願地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也不會說麻煩了這種話了,這樣就行了吧?比起這個,咎兒。讓我有點在意的,剛才你吐槽的時候喊的,‘切利哦’是什麽?”

    “嗯?啊啊。”

    一邊甩著手(看樣子不光沒有效果,毆打七花讓她弄疼自己的手了),咎兒卻滿臉得意地回答。

    “那是我的口頭禪。”

    “這樣啊。是什麽意思呢?感覺不太像日語。”

    “哎呀呀,島上長大的人真是不懂事啊。這個可是正經的日語哦?所謂‘切利哦’就是,在九州的薩摩藩(譯者:位於今天日本的鹿兒島縣的北部)一帶流行的,為了打氣的口號。與其說這是方言,更像是文化。雖然我的出身和九州沒有關係,但‘切利哦’這句話,明明是打氣的口號不覺得發音很可愛嗎。說來好像是第一次在你麵前用呢,嘛,所以說這就是我的常用句。”

    “原來如此。在薩摩藩啊。”

    “沒錯。它很好地展現了我的個性。”

    挺起胸膛的咎兒。

    ……當然,薩摩藩發源的,打氣的口號應當是“切斯托”,而“切利哦”則是有“再見!”“拜拜!”“保重!”之含義的外來語,這名白發奇策士發現自己的錯誤的時候,是現在的三個月後,要等到薩摩篇開始才行。關於那時候的,換算成原稿紙長達十頁以上的羞羞的不要嘛~的反應,就敬請期待好了。

    對話還在繼續著。

    大概和本片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對話。

    “不過籠統地說什麽口頭禪。不是馬上就能想到的東西把。別說經典台詞……。”

    本來七花直到上個月為止,一直在無人島上不和他人接觸地成長著。直到咎兒到訪小島,他認識的人隻有,虛刀流第六代當家即其父鑢六枝,和姐姐鑢七實。與他們兩人的對話,根本不需要什麽口頭禪。

    說到底連個性也是不需要的。

    被說成個性很弱,應該是這個原因。

    在那座島上——沒有客觀的觀點。

    所有的一切都是主觀的。

    “放心把。我早就想到你會這樣說了,所以事先想了一些。”

    “…………。”

    好煩!

    七花率真地想道。

    雖然沒有說出口,因為七花不會隱瞞,所以他的表情應該表達得很清楚,可是咎兒才不管那麽多,

    “哎,因為你也有喜好嘛。”

    這樣,口若懸河地繼續說。

    不考慮對方的感受的人掌握對話的主動權,將對話推向對自己有利的局麵,在任何時代都是這樣。

    “最後從候補中選擇是你的權利。你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

    “好像是強塞給我的權利啊……。嘛……如果有我喜歡的話。”

    “肯定會有的。”

    咎兒很有自信。

    感覺像是先兆似的。

    “首先是附和係口頭禪。在每句話的頭尾加上‘嗯哼’。”

    “駁回。”

    雖然七花怕麻煩,對別人說的事情總會很輕易地點頭,但是這時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那種男人當主角的報告書,我會燒掉的。那種報告書不能在這世上存在。”

    “為什麽。像你這樣大個子的男人說出如此性感的話,這種出入能給人不錯的味道——。”

    “先別管味道了……對,簡單的說的話,你,如果一起旅行的男人是個一天到晚說著‘嗯哼’這種家夥也沒問題嗎?你願意跟這樣的家夥旅行嗎?”

    “嗯?我不要。這個不行呢。”

    輕易地退縮。

    多麽利己的女人啊。

    “好了,下一個是說話方式係的。說說方言吧。”

    “方言……這種東西才不會一朝一夕就能掌握吧。”

    “京都腔怎麽樣。像你這樣大個子的男人說出如此優雅的話這種出入……。”

    “京都也會有大個子的男人吧……而且,聽我說咎兒,我認為瞄準出入的話危險性太大了。萬一打偏就沒法挽回了,會是個非常危險的賭博。”

    “嗯。你意外地尖銳啊。”

    “算了。仔細一想,我就算不去掌握口頭禪,隻要你在寫報告書的時候隨便編一個不就行了。”

    “不行,我不能在報告書上寫謊言。”

    “不,不過,這也算是做做吧。”

    “謊言不行不過做做是允許的。”

    多麽亂七八糟的判斷標準啊。

    雖然這也是咎兒的風格。

    “雖然寫謊言不行,但不寫真實的,那是為了編輯上的方便,這是很常見的。當然,像這樣的對話的畫麵要全部省略掉。不過,嗯嗯,既然附和係和說話方式係不行的話……果然還是經典台詞係了。嘛,沒辦法加工有些無聊,不過應該還算妥當吧。”

    “你不會又在瞄準出入吧。”

    “不,這不用擔心。這裏是沒有出入係的。我準備了帥氣的,值得推薦的三個口頭禪。”

    “算了,我就用笑法係好了。對,就采用那個忍者的‘kyahakyaha’吧。”

    “傻瓜。這叫個性重疊了。”

    “重疊……。”

    “就某種意義上,這比個性弱還要致命。”

    “…………。”

    也許是那樣的。

    本能上感覺到。

    而且,仔細一想的話,絕對不願意和從嘴裏掏出刀的變態忍者重疊個性。

    “好吧好吧。那麽,我就聽聽你所謂的推薦口頭禪吧。”

    “‘瞧,我比誰都更受神的愛戴吧?’”

    咎兒說道。

    然後要求七花跟著自己一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