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幕後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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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真正理由——變體刀的征集也在途中夭折了。
“雖說如此,除了十二把完成形變體刀意外都成功征集到了——的吧。嗯?可是那把斬刀——既然宇練金閣是侍奉鳥取藩主的話……並不算是宇練個人的所有物吧——。”
“雖然作為武士,這是不可原諒的事。”
平淡地說明的咎兒。
“宇練金閣拒絕上交斬刀‘鈍’——他說,此物非鳥取藩所有,自始至終隻屬於我一人。”
唯一一把自從刀獵令頒布之前就被掌握了所在地,卻未能回收的變體刀——這就是斬刀“鈍”。
“雖然隸屬於藩,卻說我的東西仍是我的東西,嗎。哈哈,說的真大膽呢——可是這樣做的話,肯定不會被放過吧。這等於是讓當時的鳥取藩主——主君丟盡臉麵了。”
“沒錯。立即被當成叛逆者,發出了討伐的命令——可是,宇練金閣一一打敗了每一名討伐者。用斬刀‘鈍’。”
“也是哈。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
“他所擊退的人數,鳥取藩和舊將軍統帥的兵團,加起來超過了一萬人……痛!”
超出了。
不對,超出了而且,很痛,卻也正確。
說到痛的原因,是因為在上半身纏滿了咎兒的白發的七花聽到她的話做出了“我倒”,這一在這個時代上還是很嶄新的反應,所以結果拽動了咎兒的頭皮。
“你搞啥—!”
“不對,那太奇怪了吧,怎麽會有一萬人!”
雖然被咎兒怒斥,七花還是坐起來,馬上回嘴。
“一個人擊退一萬個人!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啊!要說砍掉了一萬根蘿卜就夠讓人吃驚了,可砍掉的竟然是人啊!就算我退一百步承認有這種人,可這家夥怎麽想都是最後的勁敵吧!為什麽這種家夥會作為第二個,實則第一個敵人登場啊!”
“冷靜,這是以前的故事。不是銀閣而是金閣。”
籲~籲~,安撫七花的咎兒。
雖然平常的性格很憨厚而溫和,可是激動起來卻很誇張。看來這就是七花的性格了,咎兒有了差不多的把握。
性急的年輕人。
可是,雖說如此今年七花已經是年滿二十四的青年了……,可這也是在無人島上長大的悲哀嗎,他的精神年齡似乎有些小。
不如說。
雖然不知父親的六枝如何,應該是實質上擔當母親角色的姐姐的鑢七實,也就嘴上說說,似乎總是在慣著弟弟。
“……沒問題,我已經冷靜了。”
過一會兒,七花說道。
“可是,即使這樣,一萬人還是太奇怪了吧。為什麽隻靠一個人就減少了那麽多人口啊。幹嘛從這個時代就開始抑製人口爆發啊。說到底,隻靠一把刀怎麽可能砍得動那麽多人呢。又不是絕刀‘铇’——。”
“哎,畢竟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雖然可能在數字上缺乏準確性,不過斬刀被使用的次數足以造成這種流言傳言——我想是這樣的。可是七花,雖說是劍術卻不用刀的虛刀流的你這樣想也沒辦法,雖然沒有絕刀那麽極端,如果是寶刀級別的刀的話,理論上是可以半永久性地使用。”
“哈啊?這樣嗎?”
“雖然半永久性什麽的也是誇張的說法。當然,如果是三流的劍士的話,隻要砍死個十人左右,刀刃就會沾滿脂肪和碎肉,幾乎喪失鋒利。可是一流的劍士的話——他們掌握了不對刀施加負擔地砍人的要領。可以說不弄傷刀砍人後,劍士才能算一流。”
“…………。”
“如果不是這樣,在戰國時代被打造的一千把四季崎記紀的變體刀,不可能都現存於世吧——就算出了絕刀‘铇’之外的九百九十九把都斷掉鏽掉也沒什麽奇怪的。可實際上卻沒有變成這樣吧?”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如今不知所在的六把真打是否平安無事——咎兒補充道。從咎兒的目的來講,如果不是平安無事那就壞了,可是也不能忽略現實問題。希望以及主觀願望的推測是不同的。
“要不加負擔地砍人啊。看來至少四季崎記紀沒有將刀看成消耗品。這個想法被發揮到極處的,就是那把絕刀咯……。”
“即使是這樣,一流的使用者仍然是絕對條件。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絕刀在當時最合適的人物手上。結果,不論是鳥取藩還是舊將軍都無法從宇練金閣那裏征繳到斬刀,隨著時間的流逝刀獵令被撤回,舊將軍就在隨後——。”
“沒落了。”
“可不能說是沒落。”
咎兒糾正語言的細節。
“應該說是享盡天年,畢竟去世時無疾而終。雖然如此,畢竟是這樣的正麵衝突。宇練金閣被踢出鳥取藩的所屬,變成了無所屬的浪人。”
“無所屬啊。這個說法不錯。”
七花愉快地笑道。
因為鑢七花的父親,鑢六枝曾經被稱為,當今家鳴幕府統治下發生的唯一一場戰爭——大亂之英雄的劍士(當然,因為是虛刀流的當家,所以沒有使用過刀劍,不過就當他是個劍士好了),可是因為在那之後所犯的罪過,連同家族一起,遭受了流放孤島之刑。在十九年間未踏出小島一步——據說在一年前過世了。
七花也許將宇練金閣和自己的父親重疊了——咎兒想了一瞬,不過立刻忘掉它。
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
說來。
咎兒如果可能的話,不願想起七花父親的事情——說到底,咎兒前往不承島原本不是對七花,而是打算對六枝委托征刀來著。
因為。
鑢六枝對咎兒來說是可恨的仇人之一——
“雖然被放逐之後,宇練金閣也沒有離開因幡。不再為任何人賣命,據說大膽地在因幡蓋了一個豪宅,繼續住在那裏。好像他很喜歡因幡這塊土地。然後這把斬刀就這樣在宇練家中代代相傳下來——。”
“那,到了現在的宇練家之主,宇練銀閣了。這樣的話……明天我們要去拜訪鳥取藩,因幡城內的宇練宅咯?”
“不是。”
咎兒簡短地否定。
“宇練宅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
“不如說,因幡之城也沒有了。”
“也沒了?”
“說得更詳細點,鳥取藩本身,已經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
“你知道因幡沙漠吧。”
對毫不掩飾驚訝的七花,咎兒繼續說道。
前奏變得太長了。
“嗯,我聽爹講過。是鳥取的名勝吧?據說是日本唯一一處沙漠地帶——爹說過在他遊山玩水的時候去過的。聽說很厲害呢。望向哪裏都是一麵的沙子……其實我,暗地裏期待來著。”
“那麽你放心好了。到時候會讓你看個夠的。”
咎兒用挖苦的語氣說。
“因幡沙漠大約從五年前就不斷擴大。原本隻占海岸一部分的它,如今吞沒了鳥取藩全境。”
“…………。”
“現在的因幡已是個無人能住的荒野。”
沙漠成長了。
隻能這樣表現的,劇烈的環境變化——不管常年管理監督因幡沙漠的鳥取藩,還是擁有絕對絕大權威的家鳴幕府都無法應付的自然災害。其規模也好,其速度也罷都超出了常規。
鳥取藩的滅亡,因幡的滅亡。
二十年間被關在孤島上的七花不知道也是自然——
“看來劍客和刀也無法戰勝自然哪。”
聽他隨便的語氣,看來這件事對七花來說也有所感悟。因為咎兒在當時已經是幕府的人了,看到其它部門作出了許多對策方案,可是每一個都是杯水車薪,基本沒發揮什麽作用。所以她非常理解七花現在的想法。
那應該就是無力感。
“不過。”
咎兒接著說。
“要得出劍客和刀都無法戰勝自然的這種結論還是太早了,七花——因為就在那片荒野中,無人能住的荒野之中——有一名劍客還活得好好的。”
“…………?”
“按你的說法,該叫他是一把刀吧。他就是宇練銀閣。他就在現在的因幡內仍挺立的唯一一個建築物,下酷城內僅一人生活。在腰間佩上斬刀‘鈍’。”
然後第二天——
奇策士咎兒和虛刀流第七代當家鑢七花,和和睦睦地並著肩,在沙漠上留下足跡——前往因幡之下酷城,行走在非路之路上。
“幸好現在還是寒冷的季節。”
七花望著天空說道。
“如果現在是盛夏的話,你就必死無疑了。穿得這麽多嘛。”
“傻瓜。到了夏天我就會脫的。三件左右。”
“那還有什麽區別。我說你啊,說什麽自己沒有體力,就讓我拎著所有行李,不過我覺得就算把我手裏的所有行李加起來都沒有你的服飾品重啊。”
“再說你一遍,傻瓜。女子的打扮靠另一個肌肉。”(譯者:日本有個俗話,女人吃甜食裝在另一個肚子裏。意思就是不管吃的多飽隻要是甜食就還能吃下去。)
“另一個肌肉?女子有那種器官嗎?”
嚇呆的語氣的七花。
“我覺得衣服什麽的,穿上去隻會礙事啊。會妨礙動作的。”
“雖然我已經放棄讓你穿上上半身的衣服了……不過你可不能脫掉下半身的。我不想和一個變態旅行。”
“放心吧。你賣給我的褲裙,我還算蠻喜歡的。容易行動,而且容易戰鬥。”
“?容易行動和容易戰鬥有什麽不一樣嗎?”
“嗯,不一樣。”
“哼~。”
咋咋咋。
在沙子上留下足跡,兩人繼續走著。
算來,已經步行整整一天了。
就算另一個肌肉是玩笑話,能徒步行走這麽長距離的咎兒,雖說沒有練習過武藝,看來也不是完全沒有體力。至於七花嘛,哎,就不用說了。對他來說,步行一整天跟蓋著被子睡覺,在消耗的體力上沒有多少區別。
“城市被沙漠吞沒了——就是說,在這裏隨便挖挖看的話,就能發現房子什麽的嗎?”
“因為已經走了很遠了,這一帶已經是沙漠成長之前就是沙漠的區域。雖說如此,如果要挖的話也有可能會出現什麽東西。五六百年前的某種東西。”
“哼~。那個—,對了,鳥取藩的下酷城被建造在因幡沙漠的正中間對吧。”
“由於沙漠的整體形狀改變了所以現在不實在正中間而是在它的邊緣附近……不過這就如同字麵之意,是自然的要塞。應該不會有進行攻占沙漠的訓練的武將的。因此,易守難攻……雖說如此,我覺得他們還真能在沙漠裏建的起來。就現實問題,沒有比它更堅固的了。”
“不過我覺得就是因為這樣它才會是因幡所剩的唯一一個建築物——話說咎兒。從昨天開始,我有一件想向你尋問的事情。”
“嗯?”
“不是說讓庭庭的蝙蝠第一個征繳絕刀,是因為他是個最‘柔軟’的忍者所以和最‘堅硬’的刀相配嗎。哪,接下來讓錆白兵征繳薄刀是因為,薄刀是最難運用的刀,而能充分運用這把刀的在全日本也隻有錆白兵一個人——對吧。”
“沒錯。”
“所以啊,那個。為什麽要我先征繳斬刀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屬性,組合上的理由?雖然我覺得不使用刀的我根本沒啥屬性和組合。”
“第一個是地理條件。從你居住的不承島到位置最近的變體刀所在地的就是斬刀。”
“原來如此,這很合理。”
“可是,原因不止如此——對於虛刀流,即不使用刀的流派的你來說,確實沒有屬性好的刀、應組合起來的刀。因為不管是怎樣的刀都無法相適應的就是虛刀流。因此我才在征集變體刀的人選上選擇了你,在這個意義上,你和蝙蝠和錆都不同。可是七花啊——這裏僅有一把,例外的刀。”
“例外的刀……在十二把完成形變體刀當中嗎?”
“不,可以說是在一千把所有的變體刀當中。那就是斬刀‘鈍’。”
咎兒強有力地斷言道。
“怎麽回事啊。”
“還不明白嗎?僅僅鋒利的刀什麽的,對你來說這不算是什麽特征。”
說完。
咎兒一聲“切利哦!”地打了一拳七花的側腹部。那是蘊含了越說過後越丟人的恐怖詛咒的口頭禪,不過先不說這個。
“?幹嗎。不要同一個地方打三次呀。”
“覺得疼啦?”
“不,一點都不疼。”
“說的也是。”
咎兒說道。
“確實,你那副練就的身體強壯的令人陶醉。那一身漂亮肌肉真想一直摸下去。不過,七花,這身肌肉也不能防得住刀具吧?”
“啊。”
“就算再怎麽鍛煉,生物的硬度是有極限的。不管是什麽鈍刀——這不是固有名詞而是一般用途的名詞——,隻要一觸碰刀刃,你的肉體就會被切開吧。因此不管有多鋒利都沒用。你是不可能跟敵人白刃交鋒的哦?那麽斬刀‘鈍’對你來說跟普通菜刀沒什麽兩樣。”
“說的也是。”
聽了咎兒說明,七花同意道。
那確實是——唯一的例外。
在每一把都具備顯著特征的四季崎記紀的變體刀之中,唯一一把——對七花來說和普通的刀沒有不同。斬刀“鈍”就是這樣的刀。
“你不是個傻瓜,這讓我很放心。”
“……?我還是第一次因為這個被放心了……算了。這樣一來,這次的征繳必然地會變成,你的劍術和宇練銀閣的劍術之間的,純粹的戰鬥。既然這把刀提高劍士的力量的程度不如其它刀,應該會是個難度比較低征繳。”
“雖然祖先的宇練金閣的事昨天已經聽你說過了,不過好像還沒聽你講過他本人的水平呢。他是個能砍死一萬個人的劍客嗎?”
“那我不知道。隻是,他確實是一名高手。聽說他是拔刀斬的達人。”
“拔刀斬啊。”
“據說宇練家的每一代人都是這樣的——當然也包括宇練金閣。可以說他是個拔刀斬專門的劍術家。——嘛,性格方麵應該不算是怪人吧。不論身份與出生,在任何人都放棄了沙漠化的因幡土地之時——隻有他一個人留在了這片土地,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他的人品。”
“……這片土地的沙漠化,現在還在繼續嗎?”
“不,不知問什麽……就在一年前忽然停止了。雖然當時已完全覆蓋了因幡全境,不過因此周邊藩的損失的微乎其微的。”
“哼~。”
“正好,是長達四年的地域……,比起這個,七花。我先問你。虛刀流有對付拔刀斬的招數嗎?”
“嗯?啊啊,拔刀斬的對策啊……嗯—,怎麽說了。那個借我爹的話來說,是劍術的終極形態——對了咎兒,按這個趨勢的話,我想反過來問你哎。”
“什麽事。”
“宇練銀閣這名劍客,錆白兵這名劍客,他們那邊更強?”
“……因為我不直接認識宇練所以不好說什麽……不過,我還是認為錆會得勝。那個男人的本事是無底的。雖說不弄傷刀而戰才算一流,除了他以外能運用薄刀‘針’的劍士應該不存在的。那才是——讓人覺得如果是他的話會滿不在乎地幹出萬人斬這種事的。”
“原來如此。嘛,按照你的判斷標準的話就會變成這樣了。那麽,你覺得這個錆白兵和我,誰會得勝?”
“…………。”
咎兒有一瞬間沒能回答。
看來這一瞬的沉默就已經足夠了,七花說著“你還真是個意外地不會說謊的性格呢”,苦笑。
“我似乎明白你為什麽不在報告書上寫謊言了。”
“不,你想錯了,七花。錆確實是一名超出常規的劍士,但是隻要有適當的戰鬥方式,你也不是沒有勝算——。”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咎兒。”
七花說道。
用無畏的,算得上是傲慢的語氣。
“講白了,你隻是認識虛刀流到這種程度——如果你正確地認識虛刀流的話,什麽是否有拔刀斬對策這種笨問題,不管先不先的你是不會問出來的。”
“你是說……連錆白兵都不是你的敵人?”
“誰知到呢。這種事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已經不怎麽想見他了唉,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