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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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笑:“你說的這話倒是讓我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笑我平常不像個女子。”
    “我幹嘛笑你?我說的都是實話,若軒寂看到你的模樣,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子。”
    我喝下一杯酒,說道:“你不用再提他,我穿成什麽樣子都與他無關。”
    沐陽觀察著我的神情,“你不信他?”
    “不信,也沒必要信。”
    “這又是為何?憑我對軒寂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娶第二個妻。”
    “他自己不想不代表別人不讓他娶。有些事情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可要不了多久軒夫人……”
    “趁火打劫?你想得倒是容易。”我笑了笑,隻顧喝酒,沐陽也不說話了,好像我們提起了什麽禁忌的東西。
    我們喝了個盡興,沐陽說了很多他以前的趣事或者傷心的事情,我都默默聽著,或安慰他或歎息,但我知道沐陽早就對這些不在意了,即便我安慰他,也像是在說廢話。
    不知過了多久,沐陽在喝下一杯酒之後停止了訴說。“說了這麽多,你的呢?”
    我愣了一下,笑道:“我的?我的有什麽好說的?”
    “若我隻想告訴你我的故事,那我就不會坐在這裏了。”
    我看著窗外的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殺手的過去,有那麽重要嗎?”
    沐陽給我滿上了酒,說道:“重要的不是殺手這個身份,而是你。”
    我看向他,他笑看著我,那雙眸子像是沒有辦法讓人拒絕。我低下頭,說道:“即便是我,也不重要。”
    “何必把自己看得那麽低?將你放在殺手裏,也是數一數二的,怎麽如今自己先看不起自己了?”
    “在同類人裏,當然覺得無謂,可若放在人群裏,我寧願自己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嫁一個普通人家的男子。”
    “可換做你如今的想法,也不會願意自己就那樣平淡地度過一生。”
    我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空了的酒壇,說道:“喝完了,回去吧。”
    “好。”
    明明沒有喝醉,但我卻像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地走著,沐陽想要扶著我,被我一把推開,下一步卻沒有站穩,直直地往前倒,沐陽一把拉住我,我才沒有撞到地上。
    “我記得你的酒量不止這一點啊。”沐陽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晶亮亮的,我怒道:“我沒醉!”
    “你何時見壞人說自己是壞人了?”
    我推開他的手:“不要你扶。”
    “那你摔倒不要怪我。”
    說罷沐陽真的鬆了手,我腳一軟倒在了地上。
    沐陽蹲在我麵前,問道:“還要不要扶?”
    我沒說話,他將手伸給我,也不說話。我抓住他的胳膊,他一用力,我還是像一灘軟泥,沐陽無奈道:“我背你回去。”
    我趴到他的肩上,一動也不敢動,我怕下一刻立馬吐到他身上,好在沐陽走得也很穩,可能他也怕把我肚子裏的酒顛出來。
    就這樣一路到了驛站,他照顧著我,把我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我閉著眼睛什麽都不想管,渾身都不想動。我聽到他歎了口氣,隨後從屏風後麵傳來了沐浴的聲音。
    沐陽出來後看了看我有沒有好好躺著,自己就上床睡覺了。我卻睡不著,輕輕地翻著身,免得嘎吱響的床板吵醒他。可他還是醒了,問道:“酒醒了?在想什麽?”
    “沒什麽,你睡吧。”
    “你不睡,總是翻身,我怎麽睡?”
    我哼了一聲說道:“這兩天我翻身也沒見你醒。”
    沐陽輕笑道:“我就不應該答應皇上把你帶出來,多花一份錢,你還什麽都不幹,晚上還不安分。”
    “你把我騙出來的,皇上的話怎麽敢不聽?你也騙我的話,讓我說我的過去,難道這也是皇上給的任務嗎?”
    我隻能聽到沐陽低低的笑聲,我歎了口氣,說道:“睡吧,我不翻身了。”
    第二日又是睡到了很晚才起,不過沐陽不知為何在一旁看書,好像沒有出去。
    “你沒出去嗎?”
    “我都辦完事回來了。”
    我看了看日頭,是啊,都到了午時了,他那麽早出去,上午的事情應該都辦完了。
    “酒醒了嗎?”他看著我笑,好像還在嘲笑我昨晚的模樣。
    “我沒醉。”我瞪了他一眼,去洗漱了。
    洗漱完,飯也來了,我坐在桌前,還帶著一身的酒氣。
    “世人總會對你這樣的女子指手畫腳。”沐陽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又不在乎。”
    “可在有些人的眼裏,你過分珍貴。”
    “那我也碰不上。”
    “你自己想想,你到底是不在乎還是麻木了?”
    “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我不想看你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我這樣不是挺好的?”
    沐陽不說話了,我知道他想說什麽,隻不過我不想聽罷了。
    “既然要出來玩,那就好好玩,不要再提一些讓人不高興的事情。”我說道。
    “說回正事,你知道皇上給你的官是幹什麽的嗎?”
    “不是管官員的麽?”
    “吏部本就掌管官員調動,考察,任免,考核,你坐到這個位置上,京城的大小官員基本上都歸你管。”
    我夾起一口菜,“那有什麽用,給我這個官職,我也不會做啊。”
    沐陽低聲說道:“皇上給你的這個位置,並不是要你做這個位置的事情,他真正想考驗你的,是你能不能進錦衣衛。”
    我一愣。錦衣衛是我們殺手從小的夢想,不管是多厲害的殺手,都仰慕錦衣衛的光芒,若是能成為一名錦衣衛,那可是無限的風光和榮幸。
    “怎麽樣,這種好事你還要猶豫嗎?”
    “我不是猶豫,我隻是不敢想。”
    錦衣衛從事偵查、逮捕、審問等活動,可錦衣衛一般由皇帝的親信武將擔任,我哪來的身份和能力擔當?
    “皇上都敢讓你做,你有什麽不敢想的?”
    我喝下一杯茶,清楚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
    沐陽接著說道:“皇上說了,若你這幾日跟我出來沒出什麽岔子,回去繼續給你任務,至於是什麽,要到時候才知道。”
    “皇上給的任務,我哪敢不接?”
    “可你心裏想的是什麽?”
    我平靜地說道:“我也想改變自己的現狀,不如接受皇上給的任務,一步步走上去。”
    “那就好,對了,軒寂也是錦衣衛之一,你到時候就可以和他一起抓人了。”
    我盯著沐陽說道:“你不要再提他。”
    沐陽看著我認真的樣子,終於知道我沒有在說笑,歎了口氣說道:“若不能有什麽進展,當個兄弟也不錯,還是不要鬧僵的好。”
    “我知道。”
    快快地吃完了飯,沐陽又要出去了,我在屋子裏看書看到天有些黑了才慢慢洗完澡,一打開門就看到了正準備敲門的沐陽。
    他看著我,“你要出去?”
    “是,出去走走。”
    “你要不要等我忙完再一起出?我怕你對這裏不熟悉,走丟了。”
    我笑道:“不至於。”
    沐陽還想說什麽,終究沒有說出口,隻是說道:“好,那你小心。”
    走上天黑後依然繁華的街,慢慢走到海邊,我嚐試著尋找內心的平靜。我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小時候的,長大後的……不知何時,我的身後多出了一個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是不平常,時而輕時而重,我沒有回頭,突然停下來,身後的人也停了下來,我繼續走,身後的人也繼續走。我不知道他還要跟多久,但一定不是沐陽,甚至不是我認識的人,但我還是往前走著。
    走到一塊石頭時,我假裝往前走,實際上躲在了石頭後麵,哪知身後的人也停了下來,我遲疑了一下,衝到後麵的人麵前,剛準備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卻被那人輕易躲開。
    那人的身形在黑暗中顯得很魁梧,他戴著麵罩,穿著一身夜行衣,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到一雙渾濁的眸子。
    那種眼神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想殺人的眼神,也是沒有任何希望的眼神。
    我沒有說話,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一個高手,或者說他也許不是什麽高手,隻是一個不在乎命的人。
    眼下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我衝過去,用刀劃他的手臂,卻又劃了個空。
    但那人就像是在看著他的獵物一般,任由我表演,也不動手,隻是躲。
    “你是什麽人?”我問道。
    那人不回答,隻是看著我,眼中充滿了戲謔、嘲弄。
    我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感覺,因為我早就對這種情緒麻木了。
    一下,兩下。每一刀都被他輕易地躲過去,我額頭上出了汗,已經有些沉不住氣。
    以往的任何人挑釁我都有各種各樣的目的,雖然眼前的人也有目的,可我還是參透不了他的想法。
    我不再手下留情,那人似乎也開始認真起來,同樣是刀,他好像用得比我更稱心應手,而他的刀在他手裏也顯得比我的刀更堅硬,更鋒利。
    幾回合下來,我的手臂和腿都已經有了幾道傷口,而他的右手臂隻被我輕輕地劃了一道。
    他不屑地俯視著我,我知道,他已經不耐煩了,接下來就要收割獵物了。
    他突然衝過來,龐大的身形並沒有減緩他的速度,我擋住了一刀,另一刀卻結結實實地紮在了我的右腿上,我忍住疼痛,拚命用刀紮他的喉嚨,可他的刀卻直逼我的心口,我拗不過他的力氣,一偏身,刀紮進了我的肩膀。
    我的刀根本就沒有紮進他的喉嚨,隻是劃破了他的皮,我不甘心,接著衝上去,卻被他按倒在地,柔軟的沙灘根本沒有辦法讓我借力起身,眼見著刀要紮進我的喉嚨,我將刀紮進他的手腕,他卻沒有鬆開刀,好在刀鋒已經偏了,我趁機狠狠地劃破了他的喉嚨,可我沒想到他到了最後的時刻居然還是沒有放棄,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將刀狠狠地紮進我的胸口。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把那人沉重的屍體拖進海裏的,也忘記了自己是怎麽跌跌撞撞回到了驛站。我隻記得沐陽慌張的模樣,接著發生了什麽我也不記得,隻記得夢裏依舊有一股隱隱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