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四十四章 唯有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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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早早一看到張木流在海上走來,就開心的大叫不停,接著又看到了爹爹在朝這邊兒使勁兒揮手,於是她也站起來,光著腳丫子站在木板上朝那個笑容和煦的青衫劍客揮手。
張木流大聲喊道“先跟你娘親回去,等一會兒爹爹就回去找你。”
小丫頭使勁兒點頭,嘴裏嗯嗯不停。
回來自然要先去把牧土之氣換來,給小丫頭煉化以後自己也能心安一些。張木流其實路上生出一個古怪想法,萬一褚曉丹說他要的是分神境界的魔物,合道不算,那咋整?隻是想來想去,張木流覺得一個煉虛巔峰的大修士,怎麽也不至於想出這個法子坑人。
醉金樓就不去了,直接去“城主府”得了。
拉著兩串魔物直接就去了城主府,人剛剛走到那宅子門口,兩扇大門自行往兩邊開去,張木流把元嬰期的魔物丟在門口,拽著三十二個合道期魔物一起進去。
還挺熱鬧的,不光城主在此,那個不明僧人與毛啊雨也是在此。三個煉虛巔峰的修士打從張木流進來豆兵城便聚集在這裏了。僧人不明依舊一副醉醺醺的模樣,毛啊雨一身道袍,背負一把桃木劍,城主褚曉丹依舊是一身白衣儒衫。
三人眼睛直勾勾看著張木流,弄得後者有些脊背發涼。
張木流訕訕笑道“城主,我帶了三十四個合道期魔物回來,你不會說你要的是分神期,合道魔物不算吧?”
毛啊雨聞言,冷冷瞥了褚曉丹一眼,淡淡說道“放心吧!他沒有那麽厚的臉皮。”
邋遢僧人今日手中多出來個蒲扇,同樣是破破爛爛的。不明含糊不清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沒挨過僧人打?我佛門怎麽得罪你了?連給人算計都是以佛陀菩薩怒相?”
張木流撓了撓頭,憨笑說了一句與之前說過的差不多的話“要是佛門修士皆是如大師這般,我肯定不至於討厭佛門的。”
看得出,不明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褚曉丹咳嗽兩聲,嚴肅道“牧土之氣會給你的,大魔心髒你也可以帶走,但現在我們要先說一件正經事。”
張木流輕聲道“什麽事兒啊?我還的回去看孩子呢!”
一旁的年輕道士冷笑不已,緩緩說道“你真以為我們看不出那小丫頭是什麽嘛?無論在誰眼中看去,她都是正兒八經的人,可那氣海中的一棵瞻部樹,卻很難逃過我們的眼睛。”
青年聞言立馬變了臉色,眯眼掃視三人。
褚曉丹十分無奈,這都要證真人位了,怎得還這麽沒正形?於是他歎氣道“小毛,你就別添亂了,你再說下去,這小子絕對會跟你拚命的你信不信?”
這位城主見張木流依舊一副冷漠神色,無奈說道“張木流,我們不至於那麽下作。我們三人最短的也守在這裏六百年了,與那些畜生這樣子是的確有過,可對人族,更何況是個小丫頭,我們至於嗎?“
邋遢僧人插嘴道“城主是怕有人提劍來砍你吧?”
張木流並未理會這搗亂的僧人,而是先朝著褚曉丹說道“褚先生我信,他們兩個我不信。”
一句話,褚曉丹心裏可高興極了。瞧見沒有,到底是我儒家聖賢開蒙的小子,方才叫的什麽聽見沒有?叫的先生,不是城主!
隻是接下來張木流的一句話,又讓這位城主頭疼不已。
一身青衫的年輕人與褚曉丹講完後便扭頭看向毛啊雨,冷聲說了一句“你敢說我年幼時碰到的那個道士,不是你們道門算計?那道符籙與那柄小木劍,不是為了讓我體內多出一道道家真意,讓其與老夫子的儒家真意打架,還讓我生出對佛門的厭惡。“
毛啊雨神色嚴肅,對著張木流沉聲說道“首先,你年幼時是想要那柄木劍,才給人算計,這怨不得旁人。而且那柄木劍也救了你一命,算是扯平了。其次,你問問這瘋和尚,怒目佛當真嚇人?”
不明淡淡說道“佛像是否怒目,觀者自知。有人看我佛猙獰,有人看怒相慈悲。”
這一句話,著實點醒了張木流。仔細想來,在那跳河城的觀水亭,那位師就已經提點過張木流一次。
“以魔眼觀人,眾生是魔。”
張木流這才緩和了一些,朝著毛啊雨與不明以儒家禮節作揖。
褚曉丹可都是看在眼裏,甭管這小子大道親近哪一家,光是這個小小細節,就能看出教他的那位先生是何等人物。
“好了!說正事吧。”褚曉丹笑著說了一句。
緊接著他又開口道“那盞琉璃燈你是怎麽得來的?”
青年被一句琉璃燈嚇了一大跳。他有想過那燈是古佛誦經時所用之物,甚至想過會不會是那仿製的蝕骨離火燈,唯獨沒想過會是那後來轉而修佛的燃燈道人的伴生神燈。
“不會吧?這就是在跳河城一個小鋪子裏買的,那掌櫃應該是的是土行一族。我這燈花的錢打死超不過五十枚泥巴幣,怎麽可能是那琉璃燈?”張木流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明僧人不知何時已經拿了一團狗肉啃了起來,他笑道“當然是仿製的,真的琉璃燈要是給你拿到了,你這小子早就死在了南下路上。隻不過,即便是仿製的,也是過去佛親手所製。”
褚曉丹笑了笑繼續說道“今天這眾魔化身神靈的事情,四座邊城都有發生,甚至在不久前扶搖城就有過一次。扶搖城東麵海上被圍攻的是個手持雙錘的小子,應該是你同鄉。而豆兵城這二十年來,第一次是你父親下戰場時,第二次應該也是個你的同鄉,第三次則就是你了。我們多年以來發現,除了你家鄉之外,還有一個地方的人,或者與其有關的人,下戰場便會被眾魔算計圍攻。劍子薑末航便是其中之一。”
張木流沉聲道“先生所說的那處是麻先生的家鄉?還有,那個手持雙錘的少年怎麽樣了?”
褚曉丹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那麻瘋子的家鄉,隻是我們也隻知道那個地方叫做芝山,具體位置不知道。至於那個叫張卓康的小家夥,受傷很重,但是沒有性命之憂。”
張木流這才舒了一口氣。
年輕道士毛啊雨接著說道“你猜的也不錯,他們不是魔物,隻是未曾開化的方外世界居民而已。讀書人心都髒,最早提議給出天外魔物這個說法兒的,就是你們勝神洲的一個讀書人。”
毛啊雨也不顧褚曉丹臉色越來越黑,接著說道“你家鄉之事,以我們的修為境界,還接觸不到,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絕對與這方外世界有著很大關係。”
青年眉頭緊皺,方外世界,那處夢境會不會是方外世界?那時在夢中大戰,也是兩界之爭。
褚曉丹像是看出來了張木流心中所想,笑著說道“你以那副黑甲示人,又暴露一身煞氣,就是想讓我們看到吧?黑甲的確是八荒之外一處世界的產物,但你所經曆過什麽,我們也不知道。”
張木流思量片刻,還是說出一部分事實“我少年時做過一個夢,夢中沉浮許多世,那處世界言語與我們這兒相同,也有三教諸子百家。且創世神話也與這兒一模一樣。我曾經想過那是真正的一處世界,可是,我在那裏足足三千年,夢醒之後卻依舊在一艘小船上,隻是過去了一瞬間而已。”
三位煉虛修士也是皺起眉頭,按這小子這麽說是行不通的。哪怕兩處天下不相同,時間錯亂,可光陰流速是一樣的,都是向前。若是他在那處世界三千年,歸來之後這裏也該過了三千年才是。
見三人也是沒有頭緒,張木流隻得讓褚曉丹繼續。
褚曉丹思量了片刻,對著張木流說道“主要就是告訴你,你家鄉之人不可再下戰場。否則一旦讓那些魔物成功,就不是一人之事了,不是誰都有你這本事和運氣的。”
不明又插嘴道“而且哦,你那盞琉璃燈已經耗光神力,想再借著它掙錢,想都不要想。”
邋遢僧人一句話讓張木流破天荒有些臉紅,他也隻得點點頭,不再言語。
最後褚曉丹傳音張木流,聲音有些惋惜“你走之前和巢落聊一聊吧,最好跟小敏也聊一聊。他們,都不容易。那年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來龍去脈就是當日說的那樣。”
這位城主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淨瓶遞給張木流,後者打開一看,一道帶著十分濃重的土屬性的暗紅色氣體盤踞瓶中。
張木流作揖深深一禮,就此離去。
待那年輕人走出去後,褚曉丹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禁製。這位儒家修士歎氣道“我這豆兵城,還是有細作啊!”
毛啊雨冷笑道“讀書人就是不要臉。”
邋遢僧人點了點頭,含糊不清道“這下這小子北上之路就更不好走了。讀書人就是不要臉。”
褚曉丹黑著臉說了一句滾蛋。
之後他靜靜朝著南方看去,心中說了一句
“年輕人還是心中不清明啊!這一關你過得去,我就是在幫你,你過不去,我就是害了你。”
……
海邊兒的宅子今夜熱鬧非凡,張木流還沒有回來,院子裏支起來了一個圓桌,桌子底下是火爐,火爐上麵放著個很大的鍋。
劉工那小子說了個火鍋,張早早一聽便覺得是個好吃的,纏著離秋水,非要娘親做火鍋吃。離秋水笑了笑便打發劉工出去買菜,火鍋就火鍋,等那家夥回家,讓他見識一下本姑娘的手藝。
院子裏人也很多,蘢暮山的江蘿,彩兒。還有蕭暮蕭雨兩姐妹。離秋水與小丫頭張早早。還有後來才進門的喬帽兒和龔成龍,還有個臉色慘白的女子,巢敏。
其實離秋水很心疼巢敏,因為感同身受。她也很高興,這個女子能特意上門,不管等下張木流回來以後是個什麽情況,離秋水都很願意與巢敏吃這一頓飯。
眾人都已經圍坐在桌前,唯獨離秋水身旁有個空位。
大家都在等一個青衫背劍的青年回來。
院子裏麵最不自在的,就是巢敏了。龔成龍與喬帽兒還好一些,畢竟一起上過戰場的。
有種情感很難說清楚,就是無論多麽陌生的人,但凡一起麵對過敵人,事後都會很有親切感。
巢敏就不一樣了,畢竟一天之前她還想著要置張木流於死地,她之所以會來這裏,也是想過了許多。
人總是很奇怪,自己可以決定時,便不會去選什麽冷靜,有時即便選了,也做不到真正的冷靜。唯有被一些不可控的原因導致的冷靜,好像才會真正的去想些什麽。巢敏便是如此,之前的她很難躺在床上去好好想一想這些年發生的事。
被張木流一劍刺傷,巢敏前所未有的冷靜了下來。躺在床上一天一夜,除了那個一直記不起麵容的娘親,她忽然就想到了好像一夜之間變成老頭子的父親。從前總是恨他,為什麽當初連人家一劍都攔不住,為什麽要眼睜睜看著張樹英殺死娘親。直到那一劍把自己戳了個窟窿,好像一肚子怨氣都從肚子裏跑出來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父親很不容易。眼睜睜看著深愛之人死在自己麵前,還什麽都不能做,這才是最痛苦的吧?
離秋水抱著張早早,她忽然笑著說道“等著也是等著,不如我給你們講一些他的糗事吧?”
眾人反應各不相同,蘢暮山的四個姑娘與龔成龍和喬帽兒,都隻差喊出來一句“你快說”了。
巢敏與劉工則是一個不好意思露出想知道的表情,一個不敢表現出想知道的表情。
離秋水笑著說道“前提是你們知道就行了,可別傳啊!要不然我就提劍去問劍了。”
眾人點點頭,於是離秋水接著說道“他的出生可能是我們之中最不好的。你們眼中的大高手前輩與瀟灑劍客,其實十三歲之前最遠就是去過鎮上趕集罷了,連修士是什麽都不知道。很小時有個神棍似的中年人去了他的村子,說是教劍,結果就教了三招兒,可能還不算招兒。後來他一個人牽著毛驢走了小半年時間,獨自去了勝神洲南部,也鬧了不少笑話。他怕別人看不起自己,於是把家人給的錢偷偷取出來一顆,換了一身比較華麗的衣裳,這才能抬起頭來。還在一艘河水渡船上與人吹牛,說自家的錢都是麻袋裝的,沒錢花了就去柴房的麻袋抓一把。後來在南下路上不知怎的就築基了,十五歲才結的金丹,去年才到元嬰境界。所以他年齡不大的,今年九月份才滿十九。”
說是糗事,其實隻是大致說了些能說的他走過的人生路。
除了劉工與張早早,剩下的人都是很震驚。
若是按照離秋水這麽說,那家夥從修煉之初到元嬰境界,最多隻用了五年時間!他龔成龍與喬帽兒能有今天的境界,可是從小便修煉的。
劉工從來就心大,哪兒在乎張木流多大,用了多久有的現在的境界的。他隻是眨了眨眼,好奇道“那師傅是怎麽認識師娘的?”
離秋水又笑著說“當然是我想讓他認識他才認識的。”
少年劉工扯了扯嘴角,這話沒毛病。
巢敏忽然問道“那他爹娘在他小時候就沒教他煉氣法門嗎?”
離秋水搖了搖頭,對著巢敏笑道“他父親隻教他明辨是非,沒教什麽長生大道。他也與你差不多,十三歲前壓根兒不曉得娘親長什麽樣子。”
巢敏猛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他白白挨了自己兩劍,原來都是沒娘的孩子。
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一襲青衫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大笑著往前走來,嘴裏說道“怎麽這麽熱鬧?給我留飯沒有?”
張早早從她娘親懷裏掙脫,飛快的跑過去爬上青年身上,小姑娘高興的說“還沒有吃呢!我們都在等爹爹,火鍋!我們今天吃火鍋呢!就是有火燒著的大鍋。”
張木流還沒有來得及與小丫頭說話,一個邋遢少年嗖一聲便跑來,直直跪下,大喊了一聲“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張木流嘴角抽搐,差點沒忍住就把這小子踢飛了去。還帶這樣的?什麽時候答應做你師傅了?
劉工磕頭不停,嘴裏還說道“要是師傅不收我做徒弟,我就一直跪著不起來。”
一身青衫的年輕人笑道“那你跪著吧,我先吃飯。”
說完就再沒理會劉工,走到桌前先是朝著離秋水溫柔一笑,轉而丟去兩壺酒給喬帽兒與龔成龍。之後才笑著對巢敏說“但凡是個人,而且已經是活了好多年,走過許多路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故事的。有些故事就如同那市井糙酒水,辣嗓子,更多的是平平淡淡,如同海裏掉了一塊兒石子兒,一圈漣漪之後馬上就會恢複平靜。”
他轉而看向喬帽兒,接著說道“有人願意陪你感同身受,那就不會孤獨。”
喬帽兒鬧了個大紅臉。
頓了頓,張木流繼續道“我得到的答案與你們知道的答案差不多的,說實話我不太信,可我相信我父親,不會無故殺人。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給我一些時間,再來豆兵城時,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答案。”
巢敏掙紮片刻,還是抬起頭說道“我也相信我娘親!現在事實不明,我可以暫且放下報仇之事,可若是日後發現真是你父親無故殺人,我巢敏寧死也不會罷休。”
張早早眼睛撲閃幾下,脆生生說道“敏兒姐姐好凶啊!可是我還是喜歡敏兒姐姐,可是她又凶爹爹,怎麽辦啊?”
一句話惹得四周大笑不停,小丫頭果然是個開心果兒。
彩兒摸著搖頭晃腦的朝著離秋水說道“秋水姐姐,能不能先吃啊?我都咽了好幾盆口水了。”
張木流轉頭看著那還跪著不起來的少年,無奈道“先吃飯,吃完再去跪著。”
劉工嘿嘿一笑便爬了起來,幾步就跑到桌子前坐下。
於是眾人開始吃了起來,張木流不愛吃肉,幾口菜就飽了,拎著酒囊獨自坐去屋簷下飲酒。
喬帽兒最先跟過來,拎著酒壺碰了碰張木流的酒囊,輕聲道“謝了!”
張木流喝了一口酒,眼神古怪“是謝我幫巢敏解開心結,還是謝我幫你把窗戶紙捅破啊?”
喬帽兒翻了個白眼,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就想不通你了,年紀那麽小,境界不算低,而且陰險的要死。這都能找個這麽漂亮的媳婦兒?”
龔成龍也湊了過來,很自然的伸出酒壺與張木流碰了碰,接著說道“是啊!要不是弟妹說你才十九,我打死都不會相信。你與人對敵跟戰場廝殺,完全兩個人。一個光明磊落,一副俠義直爽的樣子。一個陰險狡詐,活脫脫把不要臉玩兒高了一個境界。”
張木流笑了笑說道“我就當你們在誇我了。”
劉工已經跑回去跪著了,所以飯桌前就剩下六位女子在聊天,巢敏也話多了一些。隻是話最多的,還是彩兒。
從剛才彩兒就發問不斷,為什麽秋水姐姐會喜歡他?為什麽早早這麽可愛?為什麽敏兒姐姐年紀與師姐差不多卻厲害那麽多呢?
就連張早早都不停翻白眼,與離秋水嘟囔道“彩兒姐姐怎麽問題這麽多,比我還要多。”
江蘿到底是四人中年紀最大輩分兒最高的,除了與離秋水閑聊外,還拐著彎兒邀請離秋水兩人去蘢暮山做客。
離秋水笑著就答應了,說就算自己不去,張木流也會去的。
最高興的還是蕭姓姐妹,隻不過她們自以為把開心藏的很好,其實任誰都看得出她們倆的小心思。
最尷尬的還是江蘿,想提醒一下兩人,又不知該怎麽去說。
巢敏離開桌子,走去張木流那邊,淡淡說了一句“有酒嗎?”
張木流指了指自己右邊兒肩頭,意思是說你這能喝嗎?隻是眼前的白衣女子無動於衷,張木流隻好又拋出去一壺酒水,看著心疼極了。
喬帽兒差點想砍這家夥幾劍了,一壺酒而已,至於跟掉了一塊兒肉似的嗎?
“你走之前我送你喝不完的酒,我喬家在豆兵城就是做酒水生意的,路邊兒擺攤烤串兒的賣的酒都是我家的。”喬帽兒冷冷說了一句。
張木流聞言笑的很開心,酒囊舉起來懸著就往嘴裏倒,都不見合嘴巴,隻是喉結不停上下抖動。得好一會兒,酒囊像是空了,張木流打了個飽嗝後一臉笑意,把酒囊遞給喬帽兒,笑著說道“那就麻煩喬公子了,灌滿就行了。”
喬帽兒接過酒囊一看,眼皮狂跳不停。他娘的被坑了!內有乾坤,算是一件頂級的法寶了,隻不過隻能裝酒而已。
四人大笑起來,巢敏喝了一口酒,對著張木流笑道“你費心了,等會兒我就去找爹。”
……
多半愁人的故事都是在夜裏,因為獨自一人時,光是夜色就很愁人了。若是天上再有一輪圓月,隻會更加愁。
詩仙說過,以酒澆愁愁更愁。
隻是愁思難斷時,唯有飲酒。
北邊兒的那個連院子都沒有的小屋子,還是那個瞧著老邁的漢子獨自坐在台階上,一口一口抽著老旱煙。
有個年輕女子穿著一身白衣,在夜幕下遠遠站著。十幾年來她從沒這麽仔細的看過他,今天來這兒一看,她才發現,那個記憶中長得還湊活的爹,怎麽就這麽老了?
巢敏嘴唇顫抖,一步一步挪到小屋前方,略微哽咽喊了一聲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