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竹 第四十五章 遠遊皆是獨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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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緩緩抬頭看見那已經長得很高的女子,使勁兒皺著眉頭,像是極力將淚水鎖到眼眶不讓它出來,可有些事兒哪兒能忍得住?
這個已經白發爬滿頭的老人,嘴巴幾度張開又合上,最後終於還是沒憋住那兩道淚水,同樣顫抖著嘴唇,答了一句:
“哎!”
好像許久未曾好好談一談,忽然想說幾句話的時候又總是不知該說些什麽。如同那些話本中寫的,什麽老友見麵時互相熊抱,喝酒不停,有的。可親人長久不見,再次見麵後,好像除了流眼淚再無旁的。
巢敏輕輕走過去那個顫抖老人身旁,蹲下握住他的手,將臉輕輕貼過去,又哭又笑。
“不就是身邊少了個閨女嘛,怎的也不好好照顧自己?瞧這邋遢樣子,娘親若是在,你不得挨一通好罵?”
巢落的手貼在女兒臉上,手臂卻顫抖的愈加嚴重。
多少年了?對修士來說十幾年不算什麽,可對一個父親來說,十幾年連女兒的臉都沒有捧在手中一次卻很漫長。
這位老人幾度張嘴又閉嘴,不知沉默了多久後忽然一手捂臉,哽咽不斷。
巢落坐在台階上老淚縱橫,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是當爹的沒本事,敏兒你怪我是對的,你應該怪我的。”
巢敏伸出手擦了老人的眼淚,笑著說道:“爹爹要把胡子刮一刮,一副換一換。這樣子才是敏兒心中的那個帥爹爹呀!”
沒等巢落講話,巢敏便接著說道:“那個家夥請我吃了一頓飯,而且秋水姐姐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她,所以我也不跟他計較了。再說我也打不過他,爹爹又不幫忙。”
巢落聞言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子,脊背前所未有的挺直,他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笑著說:“爹爹現在就去揍他!你等著。
巢敏連忙拉住老者,無奈道:“還真去啊?可是秋水姐姐是合道期劍修唉?”
老人聞言有些泄氣,合道期,打是能打,可不一定打得贏啊!萬一真的輸了,那豈不是很丟人嗎?
一身白衣的女子挽起老人胳膊,自來熟的推開宅子門,拖著老人進去後嬌嫩嫩說道:
“我想吃炒花甲,去給我做吧?”
巢落笑道:“好嘞,得令!”
……
海岸宅子這邊,張木流與離秋水拿著一隻白玉淨瓶。牧土之氣是有了,可怎麽煉化啊?
張早早換了一身與她娘親一般的紅色衣裳,頭發濕漉漉的坐在床邊。頭發是爹爹洗的,衣服是娘親親手做的。
小丫頭見兩人拿著一個白淨透亮的瓶子便有些好奇,踮起腳尖輕輕往兩人身旁走去,故意大聲喊了一句:“爹爹娘親!你們在幹嘛呢?都不理早早了!”
離秋水笑著說道:“這是爹娘給你找的好玩兒的東西,隻是不知道怎麽把它拿給你。”
張早早看了看張木流,後者也是點點頭,小丫頭這才一臉好奇的湊上前去。白玉淨瓶中裝著一縷暗紅色的霧氣,小丫頭手指頭伸進去幾次都沒能把它掏出來,於是這個小丫頭有些生氣了。
隻見張早早雙手叉腰氣呼呼喊道:“你給我出來!”
令張木流二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隻見那一縷牧土之氣緩緩從瓶子裏爬出來,探頭一般露出來一個紅點,待看到氣呼呼的張早早後便如同見了見了什麽恐怖東西似的,以一種極其不情願的狀態飛去張早早眉心,瞬間消失不見。
張木流可嚇壞了,趕緊一把抱起張早早,分出一縷神念去探視小丫頭氣海。
一看嚇一跳!
這這丫頭氣海原本的樹林增長了數倍不止,儼然一副擎天之勢。而那原本懸浮的瞻部樹更是誇張,根莖蔓延在虛空之中,樹身粗壯無比,樹冠幾乎蓋住了一般樹林。
離秋水不用去探視也看到的,因為境界高嘛!
她也十分震驚,因為她身懷至上水道真意,能潤萬物,也可滅生靈。小丫頭身上的木屬性氣息不斷增強,幾乎都要成為道則了。
張早早卻撇著嘴巴,帶著哭腔說道:“什麽東西嘛?一下子鑽到我腦殼裏去了,會不會變成傻孩子啊?”
張木流沒有搭理這小丫頭,而是重重緩了一口氣,這下子再也不用擔心小丫頭的安危了,等她們回了勝神洲,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這天半夜張木流獨自去了一趟城主府,與褚曉丹商量了一番脊背山生意之事。一座脊背山行事如何根本無需從他人口中得知,但凡長著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座以煉器冠絕天下的山頭,有多把修士性命看的重,有多把錢財看得輕。所以這場生意之談很順利,隻是那位儒衫城主額外給張木流加了一個條件,而不是給脊背山。
這天夜裏,張木流還走了一趟北邊兒那個孤零零的屋子,隻是年輕人並未去和巢落說些什麽,隻是放了一壺珍藏至今的家鄉酒水,滋味或許會很淡。
龔成龍與喬帽兒都是祖上極早便紮根在豆兵城的修士家族,隻不過龔家以殺魔狠辣著稱,若是有人把有瞻部洲有豆兵城以來,殺魔數量最多的家族去統計一番,定然會是那龔家。喬家則是以酒水生意為主打,祖祖輩輩似乎都離不了一身銅臭味兒,最早與外界有貨船來往的,便是喬家。那艘被張樹英與麻先生打沉的渡船,也是與喬家有不少生意往來。所以那個愛讀書卻不愛修行的“百事通”選擇了持劍,他想保護那個稀裏糊塗就沒了娘親的女孩,他也很愧疚,為何自家從來就沒有發現,那艘渡船是有異魔細作。
所以臨行前夜,張木流除了討要酒水,還送了這位不喜修行卻實力不俗的年輕人一句話。
於是次日清晨,天還未曾放亮,便有帶著孩子的一對兒年輕人往西去,一個邋裏邋遢的少年人做賊一般往北去,就差把懷裏的一個包袱吃進肚子裏了。
……
勝神洲燕國境內,有個手持闊劍的少年人陰沉著臉走上一處山頭。守山門的修士隻是嗤笑一聲,並未阻攔少年上山。
有些修士門戶與那凡俗市井的不修富戶差不多,盡管自身有著數不盡的家財,也還是要去想方設法壓榨一些人,從而得到一些對他們來說實在是芝麻大小的利益。
趙長生離開宋國往東北方向遊曆,已經差不多一年了,其實有九成時間都耽誤在一個修士城池內。
一個叫作姑息城的地方,城中修士門閥大多隻是金丹而已,有一家兒修士門庭,姓許,已經在挽萍城六百餘年。
家主許準,是個金丹巔峰,估摸著離元嬰境界就隻差一個契機,臨門一腳。一旦許準晉升元嬰境界,燕國勢力又會增長一分。
趙長生離開了長安城,第二個到的地方就是這兒。好巧不巧,正好便碰到許氏一家滅門慘禍。
八十於口人,除了個不能修煉的少女,皆是被斬殺殆盡。
少女許薇隻是個凡人而已,親眼看到一家人死在自己身旁,那些人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許薇恨啊!隻是一階凡俗女子,又能那那些人怎樣?
於是她很早長久跪在自家破敗宅子前,胸前掛了一道木牌,隻寫了四個字。
“雇人殺賊!”
可那山頭兒,沒有幾個人惹得起,也沒有幾個人願意去招惹。直到有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少年人路過此處。
可是才過完年不久,那個女孩便在一個寒冷夜裏死在了雪地裏。趙長生將那塊兒木牌收了起來,開始去打聽許家門風如何,有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直到今日,少年人才終於敢確定,姑息城許家上下,數百年來決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於是有了個雙手持闊劍的少年緩緩登山,去朝這些狗日的出劍。
……
一股新潮從洛陽城興起,不多時便席卷整個勝神洲南部。大家茶餘飯後都會或手上捧著一張寫著密密麻麻小字的紙張看,或捧著一張同樣有著密密麻麻小字的紙張,與前者不同之處便在於,它有著許多十分詼諧的圖畫。
徐婉禾早在去往洛陽的路上便引氣入體,成了一名真正的修士。幫著陳辛左謄寫與人聽來的小故事之餘,這位出生鏢局的少女卻忽然發現一種有趣的東西。
說張三與王五,不如畫張三與王五。
於是原本一麵寫著國家大事,另一麵寫著些市井趣談的“報”,如今正式分成兩份。一份以軍國大事,官員升遷為主,叫做“新神州”。另一份則是以笑話趣談為主,叫做“陳年舊事”。
張藤霜的包子鋪自從多了個年輕帥氣官職又高的夥計,生意那是一天好過一天。
最主要的是,除了賣包子,這件小鋪頭如今還多了幾樣兒營生。沒人早晨都會有許多人排著長隊來買那分別放在門口兩端的紙張。
有個年輕人花了一顆五銖錢,就隻是買走了一分新神州。
那紙上寫著宋國與梁國聯合封一個叫做喬玉山的年輕人為治水大臣,可優先調配兩國一切資源資產,隻為治水。
這位年輕人,權柄之大可謂是超乎想象。
張羽跟張藤霜若是想換個住處,其實簡單極了。隻是兩人都覺得這個小院兒有一些家鄉味道。
後來陳辛左與徐婉禾也住在這裏,於是這處院子又熱鬧了不少,
……
張木流已經帶著離秋水與張早早往西去,到不了那座蘢暮山就要別離了。所以看似不太在意的兩人,其實都格外在意這短暫日子。
後來有一天,離秋水終於帶著張早早北去。兩人一直在想著離別之時會是什麽滋味,可事到臨頭之時,卻顯得格外淡定。
那位紅衣女子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早些來。
一身青衫的青年也隻是說了一句會的。
唯獨那個一身綠色長裙的小丫頭,撇著嘴一臉不高興,離去時不住的回頭,說爹爹要早些更早些來才是。
於是去往蘢暮山的路上,再次變作隻有張木流一人了。想念上難免的,卻也並不孤單,遠遊皆是獨行客。
回想起那位褚曉丹城主,張木流難以自控的發笑。那位讀書人想用些魔物細作充當磨刀石來磨礪張木流,可又怕一個不小心,將張木流給磨礪斷了,最終這位讀書人還是沒忍住與張木流透露了些天機。
劉工那小子懷裏揣的包袱除了一封褚曉丹的親筆信之外,還有一顆以秘法隔絕氣息的大魔心髒。張木流交代他,將信與大魔心髒送去脊背山後,便拿著那把竹麓到蘢暮山去。
護送大魔心髒與返回送劍的本事,這個少年人自然是沒有的。但是有遊方暗中跟著,其實也是問題不大。就是看這個家夥能不能守住本心,將竹麓原原本本的送來。
……
此地距離蘢暮山不隻有短短千裏,一座響徹一洲的修仙聖地,每日尋訪的人自然不會少,隻不過更多的都是奔著那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女修士去的。
方圓千裏也有不少修士城池,隻不過都被張木流有意無意錯開了。這位不愛穿青衫,卻一直未曾換過一身衣裳的年輕人,更多的是喜歡走山路水路,看市井百態。
這不,走著走著就到了一處小鎮子。一條汛期水大,旱時不幹的小河繞了個微微的弧線傍在小鎮一旁。小河名字很有意思,叫做蒼生河。小鎮名字也不錯,叫積沙鎮。
張木流打聽了一番,原來之所以叫做積沙河,是因為傳說很久以前有一支大國的軍隊敗走此地,數千人走到此處便再也走不動,長眠於此。帶隊的將軍將死去士兵屍體放在蒼生何遠處。幾萬士兵一人在河中抓了一把沙子灑在屍體上,故而積沙成鎮。
此類傳說大多都是杜撰的,就比如張木流家鄉,桐州城往東南方向去有一處河穀,因為詩聖曾落魄於此,在個河岸草堂住了許久,也留下了一首七絕詩,故而遊人頗多。
那處河岸有個怪異石塊兒,像是給人一屁股坐了兩個陷下去的凹陷,也不知怎麽傳的,就說是那木匠的祖師爺來此地時,坐而悟道,長久未曾站起,所以留下了兩個印子。
還有順著那條河流一直往上,又一處山穀內有個數千年前的石刻,一處水榭正掩著那處石刻。水榭下方是個淹死過不少人的碧綠水潭,方圓不過十丈,卻有人將其喚作黃龍潭。
就連跟積沙鎮差不多名稱又差不多故事的小鎮,小竹山下方五十裏便有,不同之處在於,此地是大軍敗走,張木流的家鄉那處是大軍凱旋歸來。
無數傳說故事,即便相隔無數個萬萬裏,也還是有雷同之處。
這個小鎮有些貧苦,讓張木流有些不敢相信。即便是那所謂的地主家裏,也隻是不愁吃喝而已。
酒鋪一個都沒有,找了一大圈兒才堪堪找到個茶水攤子,且那茶葉根本就是一些沫子而已。
張木流又換做一身書生打扮,背後有一個大箱籠。跟那賣茶水的老漢要了一碗茶一張瞧著黃不拉幾的麵饃開始吃了起來。
“老人家!咱這兒瞧著也不是什麽窮山惡水啊,怎得瞧著也是不多富裕?”張木流吃了一會兒後問道。
老人歎了一口氣,苦笑著說:“其實原來我們這兒還算是十分富裕的,隻是有個傻子壞了我們一方風水,這才使得此地愈加窮苦了。”
張木流疑惑道:“怎麽說?”
老人又端過去一碗白水,笑著說道:“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咱這兒二十年前可不是這般模樣,就說鎮子裏的一家富戶,就比縣城裏的所謂首富有錢多了。那家富戶生了個兒子,卻是個傻子,一竅不通那種。傻子爹娘臨死前特意叮囑,說沒錢花了九八縣城裏的鋪子宅子賣掉,換些錢總能挨到你老了,隻不過鎮子裏的老宅子可不能賣掉,若是實在沒法子了,就將老宅拆了,一根兒木頭一根兒木頭去賣。”
聽到這裏,張木流笑道:“總不會是那些木頭裏藏著金銀財寶吧?”
老人也是笑道:“別說你不信,我也不信,可那白花花金燦燦的值錢玩意兒最後撒了一地,由不得我們不信啊!”
張木流又問道:“既然如此,那咱這鎮子有個傻財主,大家對他好點兒,都不至於這般吧?”
老人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們都對他很好,他再傻,也知道那麽些錢自己花不完,總是變著法兒給我們建橋修路。隻是啊,十年前有個老神仙來了此處,說要借傻子家的老宅子那塊兒地去建造一座廟,且傻子家的房子最好也給了他們。隻是那傻子軸啊,死活不願意捐出去土地與宅子。後來我們這個地方就越來越窮,前些年傻子無緣無故沾上了人命官司,官府派人來抄家,房子一拆,那都是金銀財寶啊!隻是全部都拿去充公了。再後來,我們這兒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張木流眉頭微微皺起,接著問道:“所建廟宇供奉那位大神?”
老人猶豫了半天才開口緩緩說道:“是黃大仙兒!我們這兒都信這個。“
張木流聞言瞬間明了,看來是個黃鼠狼成精。
有些話張木流難以說出口,說出來也是沒什麽用。有手有腳,指著一家富戶過日子,那富戶倒了以後就又怪罪人家得罪了神仙,也不怨此地貧苦。
賣茶水的老人猛然間揉了揉眼睛,緊接著雙膝跪地磕頭不止。原來眼前的年輕讀書人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三枚通寶錢在桌上。
這個故事多半是真的,隻是害人的或許不是那隻黃鼠狼。因為人心不足蛇吞象。
積沙鎮背後是一座不小的荒山,靈氣淡薄無比。深處有個大搖大擺立著一塊兒石碑的洞穴,石碑上刻著”黃仙洞“。
洞內有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盤膝坐在高出,底下是一眾小妖,一看便知是老鼠精。
“大王!弟兄們都想沾點兒葷腥,總這麽吃素也不是個事兒啊!您說您都多少年沒吃過雞肉了黃鼠狼不吃雞那還是黃鼠狼嗎?”一個小妖神色委屈,輕輕說道。
上方盤坐的黃鼠狼精張開眼睛,冷笑道:“想沾葷腥,有本事你們去吃人啊?”
一眾老鼠精撥浪鼓似的搖頭。
道士打扮的黃鼠狼精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化形之初便有人警告過我,想修的長生大道,必須吃素。你以為我幫你們一群老鼠修行而不是幫什麽野狼老虎是為了什麽?”
其中一個小老鼠嘰嘰喳喳說道:“肯定是因為大王覺得我們比那些大蟲野獸有修行資質啊!”
黃鼠狼精呸一聲,笑著說道:“你想多了,之所以幫你們修行,是因為你們膽小。打死都不敢去禍害人。”
一眾老鼠精聞言瞬間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似的。
大王與小廝正說的起勁兒呢,門外忽然有一道人聲傳來:“喲!小小黃鼠狼都敢自稱黃仙了,那地鱉成精還不要自稱地仙了?”
黃鼠狼聞言後一個哆嗦,說了一聲讓老鼠們都別動彈,自己一陣風似的跑出去洞穴。見到一個一聲青衫的年輕人便跪倒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大仙啊!小黃總算是等到你了,這麽些年我等的好辛苦啊,就怕你來了以後一劍砍死我,我都三百年沒吃過雞了,每日就是饅頭鹹菜。”
張木流嘴角抽搐,這好歹是個元嬰期的妖精了,怎得如此不要臉?要是劉工在此,這倆人不就湊了一對兒?
“等我是什麽意思?”張木流皺眉道。
黃鼠狼扭扭捏捏半天,才苦笑道:“小妖化形是一位來自勝神洲的拄著拐杖的老前輩相助,那位真正的大仙曾經告訴我,要我切記不可傷人不可吃肉,要清心寡欲直到一個陰陽怪氣的年輕人來此,之後我才能離開這座鳥不拉屎的荒山。”
張木流聞言臉色有些黑,隻是勝神洲來的,會是誰呢?
於是他又問道:“你所說的前輩,姓甚名誰?”
黃鼠狼笑著說:“那位前輩猜到了你會問他是誰,他是這麽說的。”
這隻黃鼠狼精雙膝仍舊跪在地上,隻是上半身卻挺拔不已。像是學著他口中的前輩,淡淡說道:“那小子要是問我是誰,你就告訴他,我是那個被自己親娘擰斷雙腿的,有一年給了他十個通寶錢壓歲錢的死瘸子。”
張木流猛然皺眉。
原來那個老家夥也是修士?且境界應該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