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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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子年皺眉,“藺姑娘同在下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

    夫渠撐著桌子,蒼白的笑了笑,“怎麽沒有呢?隻要是關於他的事情,應該沒有你不想聽的。”

    喻子年張了張嘴,還是重新坐了下來。

    後來他們說了些什麽,沒人知道。

    隻有楓橋看見,喻子年走的時候頻頻回頭,眼裏含著無數化不開的複雜情緒。

    似乎……有些憐憫,有些哀愁。

    喻子年前腳剛走,後腳……北宮就來藺府傳消息了。

    隻是這一次,每個人都有些尷尬,再也不複從前的輕鬆愉快。

    他沒再拿那柄扇子。在夫渠說要退婚的那天,他就將那扇子摔碎了。

    楓橋也沒在他身邊插科打諢。不是因為他在北宮家挨打了,而是……他倒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北宮,麵對他那張若無其事的臉。

    衡止也明顯的心不在焉。

    北宮沉默了一陣,才雲淡風輕的開口道,“安國公主似乎毒發了。”

    隻一言,便將所有人的思緒盡數拉了回來。

    他又道,“但她中的毒很好解,不過一晚人便沒事了。”

    連城抿了抿唇,揚起一笑,“本也就沒打算讓安國公主吃什麽大苦頭,此舉不過是為了給君遷子一記反擊罷了。”

    告訴他,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我們也可以。這次是不輕不癢的毒,下一次,誰知道是不是劇毒?

    衡止皺了皺眉,問道,“安國公主中毒的事情,天師閣那邊什麽反應?”

    北宮道,“我隻是得些小道消息,關於天師閣的事情,我也……無從知曉。”

    幾個人又是一陣沉默。

    “好了,我……話傳到了,人也該走了,”北宮起了身,“告辭。”

    楓橋也站了起來,兩個人不小心正好對上目光,一時又有些尷尬。

    “那個……”楓橋撓了撓頭,“我送送你。”

    “不必了,路我還是認得的。”

    楓橋依然說,“我送你。”

    北宮兩眼迷離了片刻,才道,“好吧。”

    走出門後,北宮便擺了擺手向前走了,楓橋站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

    盯了好一陣後,北宮已經走出挺遠的了,他卻又追了上去。

    “北宮!”

    北宮楠回頭,見他就在身後十步的地方。

    “還有事?”

    楓橋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我們去喝酒吧,去哪兒都行,我聽你的。”

    北宮扯了扯嘴角,“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喝,今天就喝,喝多少都行。”

    北宮輕輕一笑,“好啊,不醉不歸。”

    那天是阿檸太衝動了,上去就將楓橋打了個遍體鱗傷。

    楓橋也是脾氣好,愣是一動也不動的跪在地上挨著。

    事後……阿檸也有些後悔,說退婚的是又不是楓橋的錯,她不該打人家的,還叫北宮見到楓橋了替她道個歉。

    可北宮自己都不知道見到楓橋該說什麽。

    他不敢問“你傷好些了沒”,也不敢問“你姐姐為什麽要和我退婚”。

    那一晚,楓橋喝的酩酊大醉,是被人從酒樓裏抬著回來的。

    躺在床上的時候,口中還念念有詞,但舌頭也捋不直,說的什麽一句都沒聽懂。

    夫渠自從回了藺家,便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誰都不見,說什麽都不聽。

    衡止一直覺得奇怪,想把她拉出來曬曬太陽,但姑娘倔的很,怎麽敲門都不開。

    “已經快開春了,你不是想上外麵走走的麽?”

    夫渠沒說話,隻是咳了兩聲。

    衡止歎了口氣,“也是,你身子還沒好,先養著吧。”

    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藥在按時喝麽?”

    夫渠“嗯”了一聲。

    “我看還是得再去讓李沐來給你開些藥,怎麽總不見好呢?”

    夫渠這才強忍著不適開了口,“長姐,方便的話,讓……咳咳,讓李公子來看看吧。”

    衡止揪心的皺著眉,應著“好”,卻是怎麽也放心不下。

    從清荷苑出來,她便出了藺府,直奔著找李沐去了。

    這些天來……她似乎總在麻煩他,大事兒也好,小事兒也好。

    李沐倒是不意外,開了門就問她“藺姑娘的病情如何了”。

    衡止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毒藥的事情全靠你,現在這些事情還要麻煩你。”

    “對了,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十六毒……我已經大約製出了解藥,隻是不知作用如何。”

    衡止麵露喜色,“那太好了,該如何試藥?”

    “十六毒藥性太大,放在白鼠身上,不到一刻便死了。估計還是得……在人身上試。”

    衡止的笑意頓時就消失了。

    “在人身上……試藥?這不行啊,萬一……”

    “我知道,”李沐接過了她的話,“所以我還會繼續改良藥方,不到有九分把握之時,不會輕易冒險。”

    衡止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了,你瞧你眼下也烏青的厲害,是沒休息好吧。”

    李沐溫潤的一笑,“不要緊。”

    “對了,夫渠那裏……你若是有時間的話,能再去看看麽?”

    李沐手上一頓,“她叫我去?”

    “嗯,也是奇怪,她很少願意麻煩別人的,這次倒是主動說想叫你去看看。”

    李沐手指緊了緊,道:“不必擔心,我下午便去。”

    夫渠叫他過去……應該是有話想說吧。

    退婚這事兒整個長安鬧得沸沸揚揚的,就連他這個足不出戶的人都聽了不少。

    她一個女子,頂著那麽大的壓力,還有病痛的折磨……實在是不容易。

    他望著夫渠曾經待過一晚的那間小屋子,裏麵現在空蕩蕩的,但他卻似乎能隱隱看到,一個披著鬥篷的瘦弱女子,朝著門口看來,和他的眼神對在了一起。

    然後,衝著他溫柔而絕望的一笑。

    那個笑容,太美,太刺目。刺的人五髒俱傷。

    李沐想著,他若是……能治好她,該多好。

    他知道她想去看大江大湖。

    她想去過自由不羈的日子。

    她想去做天下最瀟灑的女子。

    她想……若是有下輩子,便投個好胎,一生平淡,卻也一生無憂。

    若是她心之所想能夠成真……該有多好。

    李沐攥緊了拳頭,卻又覺得掌心裏,什麽都沒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