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洗老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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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鸛街上的敵人總數比蘭望預期的要多一些,不過對於我們的老雇傭兵來說,多出來的這大貓小貓三兩隻完全無傷大雅。

    幫派分子就是幫派分子—這些人看似凶神惡煞,其實警惕性很差,個別高手也是空有武道功夫而沒有足夠的避敵欺敵意識,隻知道上來就猛打猛殺。這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套路在大多數時候本來是很有效的,可是當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大到無法用數量彌補的時候,多來幾個人無非就是多送幾個人頭罷了。

    就在獨眼龍發出臨死前的告警之後,原本死氣沉沉的老鸛街似乎立馬就“活”了起來。先是離出事地點最近的一座青樓裏衝出五六個衣衫不整的流氓,似乎是剛剛從溫柔鄉裏爬出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就在這幾個人還在手忙腳亂地一邊係著衣服上的扣子、一邊四處尋找告警聲的來源時,為首的一個胖子突然瞪大了眼睛,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一根不偏不倚紮透了自己心髒的鐵釺子從自己胸前穿出。

    剩下的幾個人剛剛舉起手中的短刀和木棍就已經死了—他們的視線根本捕捉不到襲擊者的身影。蘭望的迅捷的身法和風騷的走位使得他能夠完美地從敵人的視野死角裏鑽過--即使偶爾被敵人的視線捕捉到,蘭望極快的速度也讓敵人根本就拿他沒轍。

    這五個剛剛享受完“特殊服務”的江龍幫成員中,有兩個和他們的肥豬老大一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捅了個透心涼,另兩個一個被鐵釺懟進了眼窩,一個被從左到右刺穿了頸部大動脈,最後還剩下的一個隻是看清楚了蘭望的眼睛、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看到鐵釺子閃電般地插進了自己的嘴裏--蘭家大少那稚嫩的笑臉,也就此成為了他人生中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麵。

    蘭家大少爺並不急於擦拭那已經被血液糊滿了的鐵釺子。他知道,今天在這老鸛街上,還有不少鮮血將要被四處潑灑。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也得找功夫去搞一把像點樣的家夥事兒來!”蘭望一邊邁過地上的屍體往恒順祥茶樓走去,一邊在心中想道。

    原本平靜的老鸛街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鍋突然滾開的沸水:街上為數不多的行人驚慌失措地四處躲避、撒腿狂奔;已經開門的店鋪又慌忙放下鋪板,路邊剛剛開張的小攤攤主們也不做生意了,扔下自己的家什就直接腳底抹油;青樓裏麵剛剛邁出門檻搔首弄姿開始迎客的姑娘們也都被嚇得魂飛天外,刺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好像使渙水河麵都蕩起了波紋;河上撐著船來準備賣些漁獲的漁家也直接掉轉船頭溜之大吉。

    與此同時,從街邊的幾個酒館和賭坊裏呼啦啦跑出一大批穿著青色布衫、一身精幹短打的青壯年,個個都是肌肉堅實、腿腳有力,不用仔細分辨就知道肯定都是練家子。

    蘭大少爺知道,正主兒這時候才算出來。

    這一大幫人抄著各種各樣的家夥來到街上之後明顯地愣了一下神:砸場子的人到底在哪兒?過了幾息功夫,一幹幫眾才終於注意到了提著一根鐵釺子、臉上掛著一副人畜無害的微笑、站在一堆鮮血和屍首之間的蘭大少爺。

    所有幫派分子的大腦都短暫地宕機了一下,老鸛街上也因此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隻有旁邊柳樹上的鳴蟬全然不知道它周圍的人類世界正在發生什麽,還是兀自在那裏賣力地鳴叫著。

    “就是他!砍啊!”不知道幫派分子中哪一個人率先喊了出來,所有匪徒像是吃了興奮劑一般,齊齊發出狂暴的嚎叫,舉著長刀短刀彎刀板刀鐮刀西瓜刀剔骨刀向站在街正中央的蘭望衝了過來。

    蘭望沒有動。

    江龍幫幫眾號叫著越衝越近,上百隻鞋子濺起路上的點點汙泥濁水,幫派分子手中的一柄柄利刃在太陽下反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

    蘭望還是不動。

    我們的穿越客隻是眯起了眼睛,握緊了手中的鐵釺子,結合自己前世的經驗和從風雲大師贈送的玉簡中學來的技巧,默默規劃著進攻路線。

    就在衝在最前麵的那個幫派成員踢起的泥點子濺到了蘭大少爺的褲子上時,蘭望終於動了。

    衝在最前麵的匪徒看到蘭望的身形一下子變成一道模糊的虛影。他下意識地揮動右手的砍刀,向前方他認為的蘭望所在的位置砍過去。不過刀剛揮到一半,他就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下一秒,那把跟隨著他行走江湖的寶貝西瓜刀就已經脫手落地。再然後,一柄前端鋒利無比的鐵釺仿佛從虛空中驀然突出,直接刺進了他的眉心、正麵撬開了他的顱骨,直接把他的思緒送入一片冰冷和混沌當中。

    之後的戰鬥實在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地方。在老鸛街各個角落裏偷偷探出半個腦袋、希望能一睹街頭械鬥風采的頑童和乞兒們隻看到一道虛幻的身影如同旋風一樣直接刺入青色衣衫所組成的洪流中,像船首分開波浪一般把匪徒們衝散到道路兩邊。蘭望此時就好比前裝滑膛炮發射的一顆大號實心彈,裹挾著風雷一般的恐怖動能,在人群中無情地犁開一條血肉模糊的溝渠。他手中的鐵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上下翻飛著,江龍幫幫眾沾到即死碰到即亡;被蘭大少爺一擊洞穿的匪徒陣型中此時不斷天女散花也似的向外噴吐出折斷的刀刃、衣物破片、殘肢斷臂、破碎的血肉和內髒,甚至還有怒目圓睜的人頭,鮮血不要錢似的四處潑灑,給路邊店鋪的門板刷上了一抹詭異的色彩。

    江龍幫作為占據了渙水邊最繁華富庶地段的江北第一大幫,當然不會隻用這幾十個人作為看家的老本兒。越來越多的幫會成員從各個岔路口和各種外人想都想不到的角落裏竄出來加入戰團,又一批一批像被收割的麥子似的砍倒在地。蘭望把腳下的速度加到最快,直直衝刺,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中狼奔豕突,帶倒越來越多的幫會成員,不斷給江龍幫放血。從空中看去,蘭望就像耕地用的犁頭,在那長滿了青苗的田裏來回犁動著,翻起青苗下麵被遮蓋住的猩紅色的土地。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老鸛街上就已經橫七豎八躺滿了數百具姿勢奇形怪狀的屍體,缺乏維護的磚石路麵和河岸上板結的泥土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吸收突然流出的大量鮮血。於是血液就順著路麵的坑窪流到了路邊的溝渠裏,又在溝渠裏匯成一股股小溪,源源不斷地注入渙水河中。岸邊的河水與血水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抹詭異的玫瑰紅色,與河中央黃綠色的水體交相輝映,宛如一杯血色雞尾酒。

    鼎盛時期的江龍幫,就算是陽關鎮邊軍來了都不一定能輕鬆地一口吃掉。可是現在,這個江北第一大幫隻剩下十幾個渾身冷汗、兩股戰戰的可憐蟲在徒勞地守衛著總堂大門。

    蘭大少爺站在堆滿屍首、幾乎已經無處下腳的街道中央,仍然是右手持鐵釺,嘲弄地斜視著恒順祥茶樓門前一幫蝟集在一起瑟瑟發抖、連刀都舉不穩的殘兵敗將。

    許久,他緩緩開口,聲音無比平和,甚至還帶著一點奶聲奶氣:

    “你們一起上吧,我還趕時間呢。”

    其中一個江龍幫成員不知道是精神崩潰了還是怎地,嚎叫一聲就雙眼血紅地向蘭望“豬突”過來。蘭望的雙腳壓根兒就沒有挪動,他隻是輕輕側身,右臂化為一道幻影,鐵釺宛若從虛空中揮下:第一招輕輕撥開了“豬突”者手中的刀,讓那把鐮刀打著旋兒向側麵飛了出去,“啪”地一聲釘在了旁邊的一道土牆上;第二招則是反手一劈,鐵釺的尖端不偏不倚地從上到下劃開了這個匪徒的整個軀幹,直接給他來了個大開膛。

    剩下的幾個人望著地上那花花綠綠肚腸橫流死不瞑目的屍首,不約而同地“哇”的一聲發出尖厲的慘叫,撇下手裏的兵器四下鼠竄而去,有一個腿腳不太利落的逃跑時還在死人堆裏滑了一跤,弄得滿身都是血汙,狀若瘋魔。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蘭望的掌控之中。不過江龍幫幫眾硬抗傷亡的能力還是有些出乎蘭大少爺的意料:任何武裝團體在麵對隻能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麵時都不會撐太久的,能戰鬥到最後幾個人才崩潰,已經算是悍勇之師了。

    “原本以為割上幾茬對麵就會直接潰散,再不濟也得抱團戒備,可怎麽著都不至於盲目地往裏填人送死吧?這些幫眾都急著去投胎嗎?”

    蘭大少爺一邊自顧自地嘀咕著,一邊甩了甩鐵釺上的血,邁過腳下橫亙著的屍體,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江龍幫的總堂--恒順祥茶樓。

    樓裏一片死寂,似乎空無一人,可是一樓客座上各種瓜果點心的殘留和一旁爐子上還在熱著的茶水告訴蘭望:這裏原本確確實實有人,隻是現在絕大部分人都被自己殺光了。

    “嘶這江龍幫也忒無理了些,我都上他們的總堂大門前來拜訪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接待一下?”

    我們的蘭大少爺麵露疑惑之色,就這麽自言自語著往茶樓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