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孤身南下 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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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彼岸花大鬧辰州城,刺史府設計擒奸佞,施援手晴兒放走彼岸花,再領命人貨分離赴交州。這才引出欽江城內除惡霸,蠻獠境內再聚首。
就在柳非煙等人進入欽江城時,自長安金光門外緩緩地駛來六騎,為首一人乃是一名虯髯大漢,一頂鬥笠遮住了半個臉龐,而其餘五人或麵巾或輕紗或麵具,皆是不以真麵目示人。
金光門守城士兵見狀頓時覺得有些詫異,而後三五成群地挺著兵刃圍上前來,其中一人當即伸手一攔,而後厲聲喝到“前方來者何人?請速速下馬接受檢查,交出你們的文書路引或者是魚牌。”
隻見那六人齊齊地停住馬,而後為首那名虯髯大漢則是迅速翻身下馬,雙腳落地的瞬間,隻聽地麵傳來一聲悶響,大地似乎也隨之顫動了一下,“這位官差小哥,我等乃是自甘州而來,受賢王相邀前往巾幗軍任教頭的,敢問這巾幗軍駐地是在何處?”
虯髯男子遞上六塊魚牌,守城士兵接過來仔細比對了一番,而後麵色一變恭敬地說到“原來是賢王殿下的貴客,請恕小人方才冒昧之舉,這巾幗軍的駐地就在距離這金光門西麵不遠的地方,您幾位順著這條官道往回走,大約十裏左右會看見一個岔路口,沿著右邊的那條路前行就能抵達巾幗軍駐地了。”
聽了對方的指點,順手接過對方遞還的魚牌,虯髯大漢當即從懷中摸出一吊錢丟給對方,“謝過小哥了,天氣燥熱這些錢您拿著喝茶就好。”隨後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向著來時的路駛去。
隻聽其中一名一襲白衣的女子幽幽地說到“我說諦聽大哥,剛才就說從那條岔路轉道,您還不信。”
那名被喚做諦聽的虯髯男子聞言,瞬間露出一副羞澀的表情,“這不是許久沒有來長安了嗎,誰知道現在這長安在小李子和墨風那小子手中,變得如此繁華,以往這長安周邊皆是荒涼一片的。”
而另外一位一身青衣打扮的女子則是笑著說到“看來是咱們在甘州待的太久了,這個天下已然不是咱們當初熟悉的那個天下了。”
其餘三人沒有說話,而是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六人一路策馬前行,很快就到了巾幗軍的駐地門口,隻見大門兩側各有一名全副武裝手持長槍的女兵,身姿挺拔地站在門口,周圍還有士兵來回地巡邏。
眼見駛來六騎,其中一名女兵走上前,抬手一攔輕聲說到“何人在巾幗軍駐地前徘徊?”
眼見對方是一名女子,先前那名虯髯大漢隨即轉頭望向身後,隻見那名青衣女子翻身下馬,而後信步上前笑著說到“我們是受賢王殿下所托,前來負責訓練巾幗軍的教頭,敢問賢王府哪位王妃在此?”
“請稍等,我進去稟報側王妃婧妍殿下。”聽聞對方是前來教授的教頭,女兵當即施了一禮,而後轉身向著駐地內跑去。此刻竇婧妍正在靶場內,給梓潼等人點撥射箭技巧,得知那所謂的‘張掖來客’已然抵達,當即轉身向著駐地門口跑去。
眼見六騎在外等候多時,竇婧妍趕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不知幾位今日到來,本應該親自去迎接,奈何軍務繁忙給耽擱了,還望幾位恕罪。”
誰知話音一落,那名青衣女子揭開自己的麵具,伸手扭著竇婧妍的臉蛋說到“小丫頭片子,大婚的時候打扮的如此漂亮,怎麽許久不見清瘦了許多,莫不是那個小混蛋虐待你了?不要怕,跟三位姐姐說,姐姐們肯定抽他屁股的。”
突然發現青璃站在自己的麵前,竇婧妍當即低呼一聲,而後再度望向其餘五人,隨即輕聲說到“青璃姐姐,怎麽是您來了?那這幾位不就是”
“嗯,你猜的沒錯,頭腦如此好使,真不錯。”青璃聞言點了點頭,而後對著其餘五人說到“行了,別再憋著了,小心一會笑不出來再憋壞了。”臉上遮蓋一除,瞬間露出五張熟悉的麵孔。
當日大婚之時,楚墨風曾向自己引薦過青璃等人,所以今日突然發現是青璃等人到來,竇婧妍心中驚詫無比。而後帶著這份詫異,將青璃等人迎進了巾幗軍駐地內。
駐地內嘹亮的喊殺聲、整齊的腳步聲瞬間吸引了青璃等人的注意力,眾人徑直來到點將台上,隨後竇婧妍敲響了聚將鼓,不一會兒隻見巾幗軍和負責訓練的天策軍盡數集中於此,正待竇婧妍開口介紹之時,隻見一眾天策軍集體跪下,而後齊聲大喊“見過師傅們。”
台上的諦聽見狀,當即摘下鬥笠,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都起來吧,今日再度見到你們,發覺你們的精氣神依舊如此飽滿,我們很是欣慰,墨風那小子有你們從旁輔佐,實在是他的福分,大唐有你等精兵強將,何愁突厥他日再度南下。”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而後滿眼激動地聆聽著諦聽的訓話,隨後竇婧妍輕咳一聲,對著台下的一眾巾幗軍說到“諸位,本將軍身邊這幾位,就是賢王殿下從甘州請來的,日後的訓練將會由他們負責,方才你們也聽見了,天策軍之所以戰力強悍,皆是因為師從於這幾位,所以本將軍也希望你們能夠虛心討教,努力打磨自己的技戰術。”
望著台上的三男三女,一眾巾幗軍不免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隻見其中一名青衣女子信步上前,而後笑著說到“各位巾幗軍的將士們,在接受訓練之前,有些話還是要提醒諸位,我們的訓練方式與常規軍隊的訓練方式不同,鮮血和淚水會始終陪伴著你們,但是如若你們能夠堅持到最後,那麽我能夠肯定的是,那些堅持到最後的人,你們終將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一番話說得台下的巾幗軍眾人不禁麵麵相覷,而那些經曆過的天策軍將士,則是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氣。隻聽那名青衣女子說到“方才忘了自我介紹了,本人青璃,負責教授你們劍術,家師乃是峨眉當代掌門青蓮師太;這位是羅刹,負責教授你們用毒技術匕首近戰技術;這幾位是諦聽、地藏和魚腸,分別負責教授你們刀術、槍棒和暗器;至於最後這一位是璿璣,負責教授你們各種江湖術語、黑道切口以及偵查技巧,如若你們哪位擅於使用軟鞭作兵器的,也可以向她求教。”
隨著青璃依次介紹,諦聽等人紛紛露出了原本的麵容,望著台上一字排開的六人,人群中的童鶯不免低聲說到“看來咱麽這位賢王殿下這一次可是下大手筆了,這幾位可是他的師傅啊,而且他麾下的彼岸花也是這幾位親手調教出來的,這一次咱們可有的受了。”寧洄藻
聽了童鶯的話,梓潼和淩霜當即想起了那幾名戴著麵具,一身冰冷殺氣的女子。
此刻柳非煙等人堪堪抵達欽州治下欽江城門口,望著城門口嚴陣以待的情景,柳非煙等人不僅有些驚訝,世人皆知欽州一帶乃是當地豪強寧氏家族掌控,自梁武帝時期,寧氏家族的寧逵被任命為定州刺史,從此在欽州站穩了腳跟,寧氏家族逐漸成為當地的酋帥,寧氏與廣東高州的馮氏家族關係密切,兩家數代聯姻。而這馮氏原本是北燕皇族,後投奔南朝。隨即南下嶺南,成為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地方勢力。
從陳末到唐初,是寧氏家族勢力最鼎盛的時期。寧逵死後,其子寧猛力做了刺史。他是寧氏最有作為的人物。陳朝末年,他派弟弟寧暄帶兵進駐合浦一帶,控製這裏的采珠業和鹽業。他本人也借機擴大勢力範圍,寧氏由此成為嶺南舉足輕重的地方豪強。
隋滅陳後,中國重新統一,嶺南同樣重歸中央管轄。寧猛力雖地處邊疆,卻不忘自己流著漢人的血,不顧重病在身,堅持進京朝見隋文帝。
當年十月,寧猛力因病逝世。隋文帝聽聞,深感惋惜。其子寧長真不忘父親囑托,進京朝見了他。隋文帝大為高興。
寧長真的作為超過了父親。他率兵為隋王朝平定了交趾(今越南北部)威震嶺南。又隨歡州道(今越南義安)總管攻打林邑(今越南南部)大獲全勝。
唐朝初年,李靖進軍嶺南。寧長真謁見李靖,歸順了大唐。隨即李淵委任寧長真為欽州都督、寧純為廉州刺史、寧道明為南越州刺史。然而此刻欽州一帶以及周邊地區,事實上已成為寧氏的勢力範圍。
武德八年,寧氏勾結馮氏造反,被唐軍平定。貞觀元年(年),寧長真去世,李世民為了繼續掌控住欽州,下旨由其子寧洄藻承襲爵位,同時晉封為欽州刺史。
鑒於祖上曾經的所作所為,身為欽州刺史的寧洄藻自上任伊始始終兢兢業業,誰知最近城內出了一件讓人十分頭疼的事情。
寧氏一族到了寧洄藻這一輩,已然在朝廷的刻意安排之下,紛紛外出做官,這也是朝廷為了降低其氏族在欽州影響力的一個舉措,然而寧洄藻有一個同族兄弟名為寧靖,此人自幼習武且掌中一柄宣花斧在欽州無人能敵,日子一長此子不免有些驕傲,然而這其實也沒有什麽,隻不過此人好色這一毛病始終為人詬病,但凡他看中的女子,皆是被其搶回府中,玩膩了才放出來,對此寧洄藻將其關入大牢內數次,奈何家族長輩每次都來求情,加之欽州一帶民風彪悍,故而寧洄藻也是無可奈何。
誰知前些日子,才被解除禁足的寧靖,在街上閑逛之際,突然看見一名西南蠻獠女子,色心大起之下,竟然強行將其搶回府中,殊不知這一舉動卻是給寧洄藻乃至欽州惹下了大麻煩。
欽州隸屬於大唐十道的嶺南道,北麵緊鄰晉州,東麵與越州搭界,南麵則是廣褒無垠的大海,而欽州西麵則是西南各族的地界,自大唐立國開始,始終秉持著與各族共生共存的原則,雙方盡量互不幹涉,更有甚者也會在州府開辟市場,以供附近各族前來交易,按照李世民和楚墨風的思路,這些人雖然不是漢人,但是依舊屬於中原大地的百姓,雙方如若能夠融合發展,那勢必會對大唐有所助益。
而隸屬於嶺南道的欽州、峰州、交州、晉州、桂州、昆州;隸屬於江南道的矩州、麟州;以及隸屬於劍南道的瀘州、戎州、南寧州和姚州,更是由朝廷下旨聲明,嚴禁與附近的西南各族發生衝突,如若有衝突發生,一旦查明乃是漢人的原因,皆以誅九族論處。而西南各族也知曉了大唐的旨意,為了生存雙方盡量克製,這些年來雖然小摩擦不斷,但是最後都能善了。
誰知這種平衡今日卻被一個叫寧靖的人給打破了,殊不知寧靖今日搶回府中的女子,乃是現今西南壯族頭人的女兒,這在大唐來說那就是公主般的存在。
這名叫做妲彩的姑娘,今日與族內的行商前往欽州,為的是能夠用族內的特產銅鼓來換取一些生活必需品,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途徑一處首飾攤位前,妲彩吩咐族內的行商先行去置換,而自己則是站在攤位前細心挑選起來。
攤位上的貨郎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西南各族的人而露出鄙夷之色,反而是麵帶微笑地給妲彩介紹著,頭一次出山的妲彩,望著麵前琳琅滿目的五光十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作何選擇,猶豫不決的妲彩此刻望著族人居住的方位,心中暗自默念到“達咩(壯語母親),妲彩究竟該挑哪一個呢?”
然而此刻被妲彩心心念念的達咩,正麵帶慈祥地望著麵前這名長相俊美的年輕人,隻見她用半生不熟的漢話說到“這位後生,來我壯家有什麽事嗎?”
而這名所謂長相俊美的年輕人,正是借道西南各族地界的楚墨風,當日辭別了高士廉之後,楚墨風一路馬不停蹄,終於在天黑時來到了交界處,隨後趁著夜色縱馬前行,為的是避免與當地人遭遇,從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煩。
誰知由於道路不熟,兜兜轉轉一夜之後,楚墨風竟然無意間闖進了壯家的勢力範圍,隨後便被問訊而來的壯族人帶到了頭人的住處。
望著麵前這位慈祥的老者,楚墨風瞬間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大人,而後笑著說到“在下借道於此,是為了前往交州,無意間打攪到諸位,還希望你們不要生氣。”
隻見妲彩的達波(壯語父親)冷哼一聲,而後麵色陰沉地望著楚墨風說到“漢人我們從不接觸,遠來是客,吃過飯讓特空(壯語長子)送你走,你的身份說出來。”
聽著這半生不熟的漢話,楚墨風強忍住笑意,恭敬地施了一禮說到“實不相瞞,在下是當今大唐陛下的義弟,大唐賢王楚墨風。”
或許是因為這名頭人與外界接觸的比較多,聽到‘大唐賢王’四個字的時候,先是一愣,而後對著他的妻子使了個眼色,後者轉身離去,不一會兒拿著一塊木牌走了進來,將木牌遞給這名頭人之後,對方拿著木牌端詳了楚墨風好久,而後點了點頭說到“你沒有說謊,你很誠實。”
望著對方的舉動,楚墨風心中滿是不解,這怎麽拿著個木牌看看就知道我沒說假話,要是我說我是如來佛祖,你是不是還得找一尊佛像來看看,想到這楚墨風笑著說到“您為何知道我沒說謊?”
隻見這名頭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到“家裏的勒鞘(女兒)愛慕你,有你的畫像。”說完將木牌遞給了楚墨風,楚墨風接過來仔細一看,木牌上雕刻的人確實與自己十分相像,隨即將木牌還給了頭人。
大約午初時分,一頓豐盛的壯族宴席呈現在楚墨風麵前,望著桌上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食物,楚墨風不禁感歎此地物產豐富,心中更加堅定了要建議李世民實行民族融合的信念,一杯苦中帶甘的雞膽酒下肚,頓時餘香在口,回味無窮。
而得知對方就是勒鞘愛慕之人,妲彩的達咩再度望向楚墨風的眼神,頗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而一旁的頭人也對楚墨風有了好感,陪著楚墨風不停地喝著酒。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身正統壯族男子的打扮,對著頭人跪下說到“達波,妲彩在欽州被漢人抓走了。”
此話一出頭人當即拍案而起,望著麵前的男子冷冷地說到“慢慢說。”
隨即男子將妲彩在欽州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說了一遍,聽了男子的話,頭人望著楚墨風說到“你是大官,能不能救救妲彩?”
楚墨風心知如若自己不應承下來,勢必會引起這些人的反感,如若因為此事導致西南各族對朝廷有所不滿,屆時自己就是罪人了,念及於此,楚墨風當即點了點頭說到“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你得派個人陪我走一趟欽州,我出麵親自要人,應該還是可以的。”
聽了楚墨風的話,頭人麵色一喜,而後對著之前進來的男子說到“阿刀,跟他去欽州救妲彩。”
男子點了點頭,而後靜靜地在一旁束手而立,等著楚墨風吃完飯,見此情景楚墨風趕忙起身說到“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隨後二人離開了房子,策馬向著欽州方向趕去。
柳非煙等人緩緩地縱馬來到城門處,遞交上魚牌勘驗身份之後,隻見柳非煙滿臉疑惑地從懷中摸出一吊錢丟給守城士兵,而後輕聲問到“敢問這位官爺,城裏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何我見眾人來去皆是如此緊張。”
接過柳非煙丟來的賞錢,這名守城士兵四下張望一番,而後低聲說到“姑娘有所不知,咱們欽江城那位爺,前些日子搶了一名壯族女子,這些日子刺史大人為了此事已經發了好幾通火了,如若那些西南各族借著此事前來興師問罪,屆時刺史大人也不好交代。”
聽聞有強搶女子的,一向行俠仗義的顧貞兒當即冷哼一聲,正待開口說話,卻被一旁的宇文琇使了個眼色製止住了,隨後那名守城士兵緩緩地說到“我看幾位姑娘皆是好人,小的說句不當講的話,諸位如若在城內行走,盡量將自己打扮的醜一些,免得被那個寧靖抓回府中。”
守城士兵這番話不免讓四人心中一暖,隨即柳非煙點了點頭,再度從懷中摸出一吊錢遞給了此人,“天氣燥熱,官爺下值後買些酒水去去乏也好。”隨後招呼了一聲,四人策馬向著城內走去。
進入欽江城之後,柳非煙望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群,當即緩緩地說到“怎麽辦?此事管不管?如若不管咱們就地補給之後火速離開欽江城,如若管,那就商議一番是走官麵還是私下?”
話音一落,早已按奈不住的顧貞兒當即冷冷地說到“當然得管,我想如若風哥哥在此,肯定是會管的,所以咱們得想想怎麽把人救出來。”
而宇文琇和蕭若蘭也是讚同顧貞兒的觀點,隨後柳非煙點了點頭,“那不如先走官麵,去見本地刺史,讓他出麵先去要人,順便確定人是否安全,如若不行,咱們就想辦法把人偷出來。”其餘三人聞言點了點頭,而後柳非煙拉住一個行人打聽了一番,四人向著刺史府方向駛去。
來到刺史府大門口,還未等門口的守衛問話,顧貞兒翻身下馬摸出自己的魚牌吊在手中,而後麵色陰冷地說到“去通知你們刺史大人,告訴他賢王麾下彼岸花抵達欽州公幹,讓他速速出來迎接。”
一聽是賢王殿下的人,這名守衛頓時收住了話頭,轉身向著刺史府內跑去。此刻刺史府內,身為當地首憲的寧洄藻,此刻正在正廳內對著一名中年男子坡口大罵“你說說你讓我說什麽好?每次都是他惹事,以前搶幾名漢人女子,我還能好言相勸重金相賠,這一次他竟然狗膽包天,竟然搶一名壯族女子入府,你難道不知道陛下明令禁止不許與那些西南蠻獠發生衝突嗎?如若因為咱們漢人的關係,涉事之人是會被誅九族的,九族,你以為你們家不在內嗎?”
聽了寧洄藻的話,中年男子麵帶不屑地說到“不就是一個蠻獠女子嗎?這幾日靖兒也沒動她,不如我回去勸勸他放了算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聽了中年男子的話,寧洄藻正待開口說些什麽,隻聽門外傳來守衛的聲音,“稟報刺史大人,門外有四名女子自稱是賢王麾下彼岸花,前來欽江城公幹,要求您出去迎接。”
自從李世民繼位之後,‘彼岸花’這三個字逐漸成為了老百姓的守護神,而也成為了那些懷有異心的官員的噩夢,但凡得知被彼岸花找上門,就像是接到了閻王爺的請柬,此刻聽聞彼岸花到來,寧洄藻先是一驚,以為此事已然傳到了京城,隨後又搖了搖頭,但是苦於猜不透對方的來意,無奈之下隻好將中年男子留在屋內,自己隨著守衛向著大門口跑去。
來到刺史府大門口,隻見四名女子策馬而立,冷冷地望著自己,一見這做派氣勢,寧洄藻當即恭敬地施了一禮,“下官欽州刺史寧洄藻見過四位特使,不知四位特使今日蒞臨欽州所為何事?”
“寧刺史,欽江城有一個叫做寧靖的人你是否認識?”隻見顧貞兒催馬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寧洄藻冷冷地說到“不知此人犯了事寧刺史是否知曉?”
聽聞是為了寧靖的事情而來,寧洄藻當即在心中暗道不好,此事既然傳到了長安,估計那位爺知道了,那麽距離陛下知道的時間也不遠了,想到這寧洄藻當即跪下說到“下官管教不嚴,讓族弟犯下如此滔天大禍,還望特使能夠給予下官點時間,下官親自去將人要回,還望特使回去之後能夠替下官懇請殿下暫息雷霆之怒。”
顧貞兒聞言冷哼一聲,而後緩緩地說到“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之後如若不見苦主歸來,我等即刻返回長安,屆時所要承擔的後果,寧刺史自己接著就是了。”
眼見對方隻給了自己一個時辰的時間,寧洄藻當即點了點頭,而後轉身向著府邸內走去,一進正廳寧洄藻對著中年男子破口大罵“現在帶我去你府邸,把人要出來,京城賢王麾下的小隊已經來到欽江城了,此刻就在刺史府外,一個時辰之後如若對方見不到那名女子,屆時朝廷大軍壓境,你我族人皆難逃一死。”
聽聞楚墨風的人到來,原本一副悠閑模樣的中年男子,突然雙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瞬間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隨即起身拉著寧洄藻向著自家府邸跑去。
此刻寧家別院內,一臉淫邪模樣的寧靖,站在房門外輕聲地喊著“小娘子,不如你就從了小爺,屆時你我結為秦晉之好,豈不是美事一樁?”
誰知屋內的妲彩卻冷冷地說到“你,壞人,妲彩有心上人,你走開。”
聽著這如同銀鈴般半生不熟的漢話,寧靖頓時像是吃了人參果的豬八戒一般,渾身湧起一股通透感,正待強行破門而入,隻聽身後傳來一聲暴喝“你給老子住手。”
突然被人阻止,寧靖當即臉色一變,轉身正待嗬斥,卻看見自己的父親與寧洄藻一臉怒氣地站在身後,“阿哥,父親,你們怎麽來了?”
隻見寧靖的父親寧泉一把將其拉到一旁,而後對著寧靖一頓拳打腳踢,礙於打人的是自己的親爹,寧靖空有一身武藝卻不敢還手,而寧洄藻則是走到門前,對著屋內輕聲喊到“姑娘莫怕,下官乃是當地刺史,此番前來就是來帶姑娘離開的,煩請姑娘將門打開。”
聽到寧洄藻的話,寧靖閃過自己老爹的一拳,而後氣急敗壞地大叫到“阿哥,你不能將人帶走,誰也不能。”
原本就在氣頭上的寧洄藻,聽到寧靖這麽一喊,頓時怒由心生,轉過身疾步跑到寧靖身前,一個窩心腳將對方踹飛出去,而後繼續攆上將對方摁在地上,一頓不顧死活地亂拳隨之而上。
被打懵了的寧靖瞅準一個空檔,雙臂架住對方襲來的一拳,而後右膝對著寧洄藻的後背使勁一頂,順勢將對方頂了出去,而後寧靖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氣衝衝地望著寧洄藻說到“阿哥你做什麽?”
“你是想看著寧氏一族因為你的這點破事被滿門抄斬是嗎?”抹了抹嘴角的血漬,寧洄藻站起身冷冷地望著寧靖,而後忿忿地說到“你看看你幹的好事,空有一身武藝不去報效國家,反而用在這上麵,你知不知道賢王的人已經從京城來了,現在就在我的刺史府門口等著,一個時辰之內如若我不把人交出去,那麽等待咱們寧氏一族的就是誅九族,誅九族啊,你知道誅九族是什麽意思吧?”
聽聞楚墨風的人到了欽江城,寧靖不免也有些後怕,而後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地低了下去,“阿哥,我錯了,人你帶走吧,我不能給家族惹事。”
眼見對方誠心悔改,寧洄藻當即對著寧泉喊到“把你兒子帶下去禁足,我不說放出來誰都別放,否則日後寧氏一族的事情我一概不管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寧泉聞言當即拽著寧靖離開了此地,而一直在門內偷聽的妲彩,此刻緩緩地打開門,對著寧洄藻說到“你,好官,咱們走。”
而就在柳非煙等人在刺史府等待的時候,自西而來的楚墨風和阿刀也趕到了欽江城,望著城門口的士兵,阿刀有些畏懼地說到“進城嗎?”
誰知楚墨風邪魅地一笑,也不曾回答隻是縱馬向著城門口走去,來到城門口還未等守城士兵阻攔,楚墨風順勢將自己的腰牌丟在麵前的桌子上,而後冷冷地說到“大唐賢王楚墨風,今日是來要人的,不知那個強搶女子的狗東西住在哪裏?”
聽聞對方是大唐賢王殿下,守城士兵當即恭敬地施了一禮,而後緩緩地說到“啟稟殿下,今日有四名自稱是您屬下的女子進城了,至於您說的應該是寧靖,他住在離刺史府兩個街口的位置。”
楚墨風聞言點了點頭,對著一旁的阿刀招呼了一聲,二人大搖大擺地進入了欽江城,進城後楚墨風找人詢問了刺史府的位置,隨後帶著阿刀來到了刺史府門前,遠遠地看見門口四名手持兵刃的女子策馬而立,楚墨風當即高聲喊到“那四個,這麽熱也不知道找個陰涼處等著,這是要曬成人幹嗎?”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柳非煙等人趕忙轉身一看,隻見楚墨風賤兮兮地催馬而上,後麵還跟著一個麵帶警惕地男子。
隻見柳非煙對著楚墨風施了一禮,得知對方為何會來到欽江城,當即笑著說到“殿下請放心,貞兒已經責令寧洄藻前去要人了,估計一會兒就應該回來了。”
話音一落隻見寧洄藻帶著一名壯族女子緩緩走來,一見那名女子,身後的阿刀當即翻身下馬衝了過去,一把抱住女子喊到“達妹(壯語妹妹),無事吧?”
隻見妲彩點了點頭,而後指著寧洄藻說到“他,好官,咱們走。”
誰知阿刀指著一旁的楚墨風說到“達妹,那人,見過嗎?”
將目光望向楚墨風的一瞬間,妲彩先是臉色一紅,而後跑到楚墨風麵前,有些忐忑地問到“你,賢王對嗎?”
此刻楚墨風才看清楚對方的麵容,盡管是壯族女子,但是長相卻與漢人無異,隻見這名叫做妲彩的姑娘,上身穿的是領窩至右腋下的衣襟、兩袖,均繡大花邊的大襟藍幹衣,由於衣領較矮,露出了皙長潔白的頸部,在脖頸項圈的映襯下顯得瑩瑩生輝,下身穿的是長至腳踝的長折裙,腳踩一雙龍鳳鞋。一頭烏黑的青絲以挽髻形式垂於後,或許是因為是頭人女兒的緣故,妲彩並沒有用長約三、四寸的竹條斜貫其中,而是以幾支銀簪子代替。淡淡的蛾眉,靈動的雙眼,高挺的鼻梁下一張含苞待放的朱唇,未施粉黛卻又勝似傾國傾城。
眼見對方始終盯著自己看,妲彩原本發紅的臉頰,此刻像是熟透的蘋果一般,那異樣的紅已然蔓延至脖頸處。
一旁的寧洄藻一見此人,先是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而後身形一顫,對著楚墨風恭敬地施了一禮,“下官欽州刺史寧洄藻拜見賢王殿下。”
楚墨風見狀點了點頭,而後厲聲說到“寧刺史,不知陛下的教誨你是否混著美酒都喝掉了?此番所幸本王麾下小隊搭救及時,如若釀成大禍,屆時你寧氏一族是不是要排著隊進京領死?”
一句話嚇得寧洄藻當即跪在地上,對著楚墨風不住地叩頭,念及對方好歹在當地也算是名門大族,楚墨風當即輕咳一聲說到“罷了,本王進城之後也多方了解,你那族弟寧靖,在這欽江城可謂是一霸,這欽江城已然是暗地裏民怨沸騰,此番如若不是本王借道欽州,或許你還得繼續替他隱瞞,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客氣了,寧靖的腦袋本王要了,如若民憤不平,屆時傳到陛下耳中,估計你寧氏一族還是難逃一死,用一個人換你全族性命,寧刺史你考慮考慮吧。”
聽了楚墨風的話,寧洄藻深知此番寧靖已然保不住了,鑒於自己的父親曾經因為造反而導致族內一度元氣大傷,無奈之下寧洄藻點了點頭說到“既然如此,懇請殿下給予他一個體麵的死法。”
“明日午時三刻刑場,我與他較量一場,如若他僥幸勝出,此事我不再追究,如若他不幸死在我手下,希望你們也不要計較,畢竟事情是他惹出來的,本王總得給百姓們一個交代。”楚墨風聞言點了點頭,而後帶著妲彩、阿刀以及柳非煙等人,向著城內的客棧方向走去
俗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且看楚墨風刑場立威,再看交州城暗流湧動,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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