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原來如此 狼子野心
字數:15142 加入書籤
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琳琅寨舉辦盛宴,楚墨風迎娶嬌娘,宴賓客爾虞我詐,月夜深驚豔眾生。這才引出登九霄獲悉驚天陰謀,巧設計震懾魑魅魍魎,聞戰事借機返回京師,入朝堂揭露險惡用心。
話音一落,突然感覺身體一輕,妲彩將通紅的臉頰靠在楚墨風的胸口,內裏澎湃的心跳傳來,信手輕抬慵懶地勾住了對方的脖頸,妲彩雙眸微合,喃喃地說到“還望殿下憐惜妲彩。”
月光柔和地潑灑在床榻之上,妲彩那宛如羊脂凝玉般的軀體頃刻間籠罩上一層淡淡的光輝,有些迷醉地睜開雙眼,心中愛慕之人此刻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妲彩見狀身子一撐,櫻唇狠狠地印上了對方的唇瓣,良久,唇分,突然感覺一雙大手沿著自己的小腿漸漸向上襲來,心中深知那一刻即將到來,妲彩緩緩地躺平了身子,從枕頭下取出了一方潔白的絲帕,動作輕盈地墊在了身下,隨即雙眼緊閉感受著對方粗獷的氣息,隻覺得身下一緊,妲彩發出一聲輕微的嚶嚀聲,一朵鮮紅的花朵緩緩地在絲帕上匯聚成型,伴隨著床榻輕微的晃動,床榻兩側的紗帳緩緩落下,遮住了大被內的無限春光。
第二日清晨,窗外傳來一陣高亢的雞鳴聲,癲狂一夜沉沉睡去的妲彩,蜷縮在楚墨風的懷中翻了個身,“哪裏來的雞叫呀,真吵,人家再睡一會兒嘛!”
突然驚醒的楚墨風,望著枕邊的佳人,無奈地笑了笑,附在其耳畔低聲說到“懶丫頭,別睡了,今日咱們還得去給你達波和達咩見禮,再睡就過時辰了。”
睡意朦朧的妲彩,被楚墨風這句話瞬間驚醒,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慌亂的神情中帶著一絲幽怨和幾分嬌羞,“壞了壞了,怎麽把這件事忘記了,再不去達咩和嫂嫂們該笑話人家了。”話音一落妲彩一個箭步跳下床榻,坐在嶄新的梳妝台前,有些慌亂地梳著頭發,任由姣好的身軀暴露在空氣中,床榻上,楚墨風一臉驚詫地望著妲彩,這丫頭怎麽起床之後與昨日完全不一樣了?莫不是因為昨夜銀瓶乍破索取過度的緣故?
晃了晃腦袋,強行驅散了腦海中的紛亂的思想,楚墨風緩緩地下了床,才一起身隻覺得腰間一陣酸痛,定在原地來回晃動了許久,才敢蹲下身將昨夜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一撿起,徑直穿好之後,楚墨風信步來到了梳妝台前,彎下腰望著銅鏡中的妲彩,微微一笑說到“昨夜的妲彩真好看。”
才將頭發打理好的妲彩,這才想起似乎昨日自己成親了,環視四周發現屋內除了楚墨風,往日那些侍女一個也不在,心中暗道一聲‘壞了’,妲彩趕忙起身下跪,恭敬地說到“殿下,剛才是妲彩失態了,還請殿下恕罪。”
眼見對方突然跪下,楚墨風一把將對方拉進懷中,輕輕地在對方光潔的額頭上一吻,而後笑著說到“我還以為你忘了昨日我們成親的事了,恕什麽罪?你我既已結為夫妻,無需這些下跪之類的禮儀,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明白嗎?”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妲彩這才俏生生地說到“殿下,咱們是不是該去見達波和達咩了?”話音一落,隻聽‘啪’的一聲,翹臀被楚墨風輕輕地拍了一下,霎時間妲彩臉上泛起一片緋紅之色。
一番打扮之後,清晨驚豔眾生的妲彩已然失去了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昨日那個含苞待放的小女子,挽著楚墨風的手臂,二人聯袂走出了新房,大街上此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每個人見到楚墨風二人,皆報以祝福的笑容,一路行至議事廳處,楚墨風這才發現,原本矗立在議事廳一側的二層木屋已然消失不見,廢墟上一群琳琅寨的青壯男子在不停地往外搬運雜物,有些詫異的楚墨風指著眼前的情景說到“這是在做什麽?”
有些俏皮地看了楚墨風一眼,妲彩眼波一轉笑著說到“殿下如此聰明,不妨猜一猜?”
歪著腦袋想了許久,楚墨風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莫不是文成商號琳琅分號?”
鬆開了挽著楚墨風的手,妲彩快步跑到廢墟前,轉過身對著楚墨風喊到“殿下,這裏很快就會建起一座高兩層占地兩座房子那麽大的木屋,達波說為了方便日後前來交易的各部百姓,就算是把議事廳拆了都無所謂,您給琳琅寨乃至西南各部帶來了富庶,琳琅寨還您一份驚喜!”
話音一落,隻見布德從議事廳內走出來,對楚墨風笑著說到“殿下,老布德雖然帶著琳琅寨眾人偏安西南一隅,然而也不是不曉世事之人,過些日子我會拜訪西南各部,給你湊齊一支千人隊,屆時這些兒郎任由您調遣,這份驚喜您喜歡嗎?”
“這這真是太好了。”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楚墨風,一時間怔在原地楚墨風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如若真的依照老布德所言,屆時這支千人隊定然是要加以訓練之後,編入薛雲的千人隊,隻要這邊開了個好頭,那大唐治下那些少數民族定當照本宣科,到那時或許真的能夠兵不血刃完成民族融合這個大計。
待中原大地徹底一統,再聯合焉耆和伊吾,先滅高昌,再揮師西突厥和吐穀渾,解決了這兩大禍患之後,自己也可以真的功成身退了,想到這楚墨風眼中散發出堅定的目光。
向著妲彩招了招手,待對方跑上前,楚墨風牽著對方的手,快步向著布德走去,抵近之後楚墨風緩緩地向著對方施了一禮,“達波,西南各部的未來,就在你我身上了,咱們共同努力吧。”
布德見狀先是一愣,而後慈祥地笑著說到“但願吧,九霄寨的莫索紮昨日走的時候,特意囑咐我,定要你帶著妲彩做客九霄寨,看情形似乎是有些話不方便說,就連發出邀請也是趁著沒人的時候才告訴我的,你看這件事”
“也成,既然對方誠心邀請,那豈有不去之理。”緩緩地點了點頭,回想起昨日莫索紮那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楚墨風當即了然於心,“達波您在此地居住多年,昨日赴宴的那些各部首領,您都給我講講吧,我也好有個準備。”
“如果你不嫌棄我囉嗦,咱們屋裏說的。”眼見自己的姑爺問及這些事,布德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轉身向著議事廳內走去,楚墨風見狀拉著妲彩鑽進了議事廳,在布德一番渾厚悠長的敘述中,楚墨風漸漸地對西南各部有了大致的了解。
依照布德的說法,嘟嘟寨的阿歐,此人絕對得堤防,而且布德還提供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就在楚墨風抵達琳琅寨的當日,阿歐曾經邀請部分部落的主事人前往嘟嘟寨議事,然而這些部落之間並不是與嘟嘟寨都有往來,由此看來所商議之事定然是有利可圖之事,隻不過既然對西南各部有利,那名定然是對大唐不利,至少也是對於嶺南、劍南、江南三道不利,回想當日勾畔鳩王也提及,勾粼鳩王去了嘟嘟寨,加之宴席當日莫索紮那番話,楚墨風更加堅定了前往九霄寨的決心,至少這個莫索紮算是西南一事的突破口,至於怎麽去突破,那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念及於此,楚墨風點了點頭,站起身對著布德說到“達波,過一會兒我與妲彩就要啟程前往九霄寨,待從九霄寨回來之後,我和妲彩就要啟程返回長安,實不相瞞,此番前來一是為了迎娶妲彩,二是因為我主陛下收到西南有異動的報告,念及我與琳琅寨的關係,故而派我前來打探消息,話不多說,待我回來之後咱們再議。”
得悉事情的嚴重性,老布德冷哼一聲說到“原本我們西南各部與中原互不幹涉,既然有人想做損人利己的事情,那也得問問其餘的部落是否答應,你二人快去快回,剩下的事情咱們容後再議。”話音一落,老布德拍了拍手,隨即就有人端著食物走了進來,楚墨風與妲彩見狀也不扭捏,匆忙吃過飯之後,二人趕忙翻身上馬離開了琳琅寨,向著九霄寨的方向駛去。
而就在宴席結束當晚,返回嘟嘟寨的阿歐,臉色鐵青地坐在空曠的大廳內出神,琳琅分號,開放交易,這賢王打得好算盤,如此一來其餘那些部落怎麽還會有心思造反?
對,造反,候君集所圖謀之事,正是造反,但是此造反非彼造反,內裏真正的意圖,候君集是不會說明的。
正在出神之際,隻見大門外匆忙跑來一人,大致看了一下此人真是自己的妻舅阿波,倉促的腳步聲將阿歐驚醒,麵色有些不悅地望著對方,阿歐冷哼一聲說到“這麽晚了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姐夫,信。”阿波恭敬地將一封信遞給了阿歐,隨後站在了一旁,抖開信箋大致看了一下,阿歐突然‘蹭’的一下站起身,神情激動地說到“太好了,待明日特使一到,立刻給我召集那些部落主事人,別忘記通知勾粼鳩王、寒儂以及莫索紮三個短視的人,我看他們這一次還有什麽話說!”
楚墨風與妲彩二人離開琳琅寨之後,轉道向南馬不停蹄的往九霄寨趕去。顛簸在起伏的道路上,楚墨風一臉坦然,而與之落後半個身位的妲彩,則是眉頭微蹙,時不時地悶哼一聲。
感覺到身後佳人的異樣,楚墨風勒住韁繩,停下腳步輕聲問到“怎麽了?是不是馬鞍不舒服?”
略帶幽怨地瞥了楚墨風一眼,妲彩有些羞澀地說到“昨夜您那番作弄人家,乍一騎馬腰有些酸,沒事的。”
輕輕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楚墨風賤賤地說到“這樣啊,那昨夜也不知道是誰還那麽配合我,是哪位姑娘啊?”
發覺楚墨風在打趣自己,妲彩雙腿一夾馬腹,臉色通紅地向著前方跑去。楚墨風見狀哈哈一笑,趕忙策馬追趕。
二人沿著一條寬敞的山道一路向上走去,走到盡頭卻發現前方是一個斷崖,斷崖的另一邊一座木質圍欄的堡壘矗立在眼前,待楚墨風二人一靠近斷崖邊,圍牆上突然出現幾名手持長弓的人,張弓搭箭瞄準了楚墨風和妲彩。
緩緩地抽出背後的焚天滅世,催馬上前半步將妲彩護在身後,望著對麵那些弓箭手,楚墨風冷哼一聲,也不管對方能否聽的懂漢話高聲喊到“我乃大唐賢王殿下,今日應你們寨主莫索紮的邀請,攜夫人前來造訪,敢問這就是九霄寨的待客之道嗎?”話音一落楚墨風調轉馬頭,向著來時的路走去,還未等前行幾步,隻聽身後傳來一陣‘哢啦啦’的聲音,楚墨風回身一望,木質的圍牆突然打開了一個缺口,一座吊橋緩緩地放了下來。
望著眼前的場景,楚墨風心中頗為震驚,這九霄寨真是寨如其名,易守難攻如同登九霄,如若朝廷官兵前來進攻,僅僅這一條盤山道,利用滾木和滾石便可以殺傷無數,更不用說這橫亙在兩座斷崖之間,那深不見底的懸崖,正在出神之際,隻聽身後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賢王殿下莫要誤會,殿下乃是我九霄寨的貴客,還望殿下不要介懷。”
調轉馬頭之後楚墨風便看見了莫索紮那瘦削的身軀,翻身下馬走上前,楚墨風打量了一番這九霄寨的圍牆,而後笑著說到“莫索紮頭領倒是給族人選了一個好地方,此處易守難攻,實在是上乘之選。”
緩緩地引著楚墨風走進九霄寨內,隻見寨子內的房屋錯落有致,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雜亂無章,而中間寬大的廣場一隅,一群青布包頭下身穿著黑色長褲腳蹬草鞋的侗族精壯男子,手持兵刃正有板有眼地操練著,發覺楚墨風十分關注現場演練,莫索紮當即一笑說到“殿下,我們侗族兒郎各個英勇善戰,這刀法的練習是每日必做的功課。”
或許因為自己也是習武之人的緣故,楚墨風讚許地點了點頭,“不錯,身為男子應當勤練武藝保家衛國,這一點莫索紮族長值得佩服。”
眼見馬屁拍到了點子上,莫索紮黝黑的臉龐笑成了一朵包子褶,引著二人向著議事堂走去,才走到議事堂門口,不知道哪裏跑出來許多打扮靚麗的侗族姑娘,唱著楚墨風聽不懂的歌謠,其中一人端著一大碗濃香四溢的酒走到楚墨風麵前,緩緩地將碗送到楚墨風麵前,莞爾一笑對著楚墨風使了一個眼色,一旁的莫索紮見狀趕忙解釋到“殿下不要誤會,姑娘們唱的是我侗族的多耶迎賓曲,隻有貴客登門才會唱這首曲子,碗裏盛的是侗族特產的蜂糖灌酒,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殿下可放心飲用。”
望著對麵那位姑娘手中的碗,楚墨風不免嘖了嘖舌,這哪裏是碗啊,估計這種碗在長安都是用來盛羹湯的,長安人叫做盆,然而既然來到人家的地界,入鄉隨俗的道理楚墨風還是懂得,沒見一旁的妲彩早就接過來,三下五除二灌了下去,完事之後還問人家還有沒有,見此情景楚墨風牙一咬,端起碗頭一仰,大口地灌了下去。
一入口楚墨風便被這種酒的滋味所震驚,微苦的同時還帶著絲絲甜味,這種蜂糖罐酒不是用蜂糖製作的,而是用一種名為蜂糖罐的中藥泡製,此藥分布生長於山南道和江南道境內,具有清熱解毒,祛風利濕之功效,楚墨風曾經在仁德醫館內見過,這種藥多用於治療風濕筋骨痛,跌打損傷,僅此一碗楚墨風便嚐出了人參和枸杞以及蜂糖罐的味道。
喝光了碗中的酒,楚墨風將碗底示意給眾人看,人群中瞬間爆發出一陣陣的掌聲,莫索紮見狀製止了旁人再倒酒的舉動,此番費盡心思請對方前來,本就是有要事相商,如若給對方灌醉了,自己一番說辭就白費了,想到這莫索紮趕忙對著楚墨風和妲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二人迎進了議事堂。
進屋之後早有人擺上了茶水和各種水果,妲彩深知此番楚墨風與莫索紮定然有事情講,自己不懂也插不上嘴,當即乖乖地抄起一旁的水果放到了嘴邊,恭敬地將茶杯端到楚墨風麵前,莫索紮歎了口氣說到“殿下有所不知,這茶葉也隻有您這樣的貴客前來,我才肯拿出來招待客人用,平素我自己都不舍得喝的。”
“茶葉在西南各部的確金貴,但是在大唐卻是普通至極的物件。”聽對方第一句話,楚墨風便知道對方定然是要先訴苦一番,當即笑著說到“如若莫索紮族長喜歡,屆時本王讓達波給您送一些來,畢竟琳琅商號正在修建,估計不日就能開張了。”
發覺對方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意圖,莫索紮當即一愣,而後又歎了口氣說到“其實今日懇請殿下蒞臨,實在是有一件事想請教殿下。”
“哦?昨日在宴席上你問了本王一個問題,今日是不是想問本王,那尚書所提之事值不值得冒險啊?”回想起昨日莫索紮問自己與尚書哪個官職高,在聯想到此前這些人去嘟嘟寨議事之事,楚墨風心中大致猜出定然是長安城哪位尚書大人與這些人,或者說與嘟嘟寨的阿歐聯係過,也許是許了些什麽好處讓這些人做事,念及於此楚墨風在腦海中將六部尚書的名字過了一遍吏部尚書申國公高士廉,不會,此人始終韜光養晦,屬於明哲保身之人;民部尚書武昌郡公戴胄,不會,老戴那個膽小怕事的脾氣,給他把刀他連雞都不敢殺;新晉禮部尚書芮國公豆盧寬,前隋文帝之妹昌樂公主之子,北周隨國公楊忠外孫,一門忠良之人,不會;刑部尚書任城王李道宗,那崽子要是敢行不軌之事,小爺第一個殺了他,不會;工部尚書紀國公段綸,老段這段時間正在督造不良人公所,應該不會有閑情逸致顧及西南。
六個人排除了五個,那這個所謂的尚書名字呼之欲出---自己的老對手,時任兵部尚書的侯君集,想到這楚墨風望著莫索紮嗬嗬一笑,“莫索紮族長,敢問長安的侯尚書許給了諸位什麽好處,又需要諸位做什麽?”
“殿下您如何知道那個尚書姓侯的?莫不是您真的能掐會算?”念及自己自始至終從未提及那位尚書的名姓,此番突然被楚墨風道破,莫索紮嚇得癱在椅子上,有些驚恐地望著楚墨風。
微微擺了擺手,楚墨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後緩緩地放下手中茶杯,“莫索紮族長不必如此驚訝,朝內六部尚書中,四部是本王的盟友,這四人除了陛下的親眷就是陛下的直屬部下,世人皆知本王與陛下致力於民族融合一事,這四人支持還來不及,怎麽會挑撥西南各部之事,而禮部尚書豆盧寬一門忠良,為官做人始終本本分分,那麽剩下一個人便呼之欲出了。”
楚墨風這番分析讓莫索紮對楚墨風刮目相看,眼見於此莫索紮再也不敢藏著掖著了,當即一捶桌子說到“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們幾個部族的主事人被阿歐請到了嘟嘟寨,到了之後才知道,阿歐不知道從哪裏搭上了這個侯尚書,對方寫信要求我們這些日子陸續揭竿起義,佯裝進攻周邊州府,屆時他會派兵前來佯裝圍剿,但是其中關竅他在信中並未說明,隻是告訴我們假打,事成之後還會給我送來大量的財物作為酬謝。”
望著對方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楚墨風並未隨意插話,而是淡淡地說到“然後呢?你們同意了?”
“哪能呢?在下與鳩王寨的勾粼鳩王以及碧落塢的寒儂老爹就沒有同意,這種事本就是不著邊際的,如若屆時官兵真打,最後倒黴的還是我們這些人,隻不過不知道阿歐在我們離開之後,又如何口若蓮花地忽悠剩下的人了。”發覺對方有些誤會自己,莫索紮趕忙擺了擺手。
勾粼鳩王、寒儂、莫索紮,楚墨風在心中記下了這三個名字,隨後笑著問到“按照你所說,當時正巧是我抵達琳琅寨的時候,為何我達波沒有去呢?”
歪著腦袋思索了許久,莫索紮在腦海中仔細回憶著當日的所有情景,過了半晌莫索紮‘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當時所有人都到場之後,寒儂老爹還問了一句,為何布德大頭人沒有來,我記得阿歐似乎是說了一句,信上特意囑咐不要請布德大頭人,對就是這麽說的。”
這就說的通了,老布德怎麽說也算是自己的嶽父,自己姑爺為國家如此拚命,哪有老丈人拆姑爺台的,想到這楚墨風冷笑一聲說到“莫索紮族長,因為你的明智選擇而救了你九霄寨一命,你是幸運的。”望著如蒙大赦般長舒了一口氣的莫索紮,楚墨風當即笑著說到“你放心,本王知道你今日請本王來究竟所為何事,這樣吧,日後九霄寨的百姓去琳琅分號交易時,本王讓出一成利,讓寨子的百姓多賺一些如何?”
九霄寨的侗族,以釀酒、製鑼為主,然而由於路途遙遠,寨子內的特產始終沒有銷路,想當初文成商號欽州、瀘州和南寧州三家分號前去琳琅寨交易,九霄寨內的百姓也會趁機帶著自己的特產前往琳琅寨,雖然不能說獲利頗豐,但是至少也能有所利潤,隻不過三支分號前來的時間並不是固定的,這讓九霄寨的百姓對琳琅寨的百姓羨慕不已,但是現在不同了,楚墨風命令瀘州分號在琳琅寨建立了琳琅分號,交易時間和地點都固定了,這讓莫索紮看到了寨子的美好前景,故而此番赴宴結束之後,莫索紮千懇萬求請布德代為邀請楚墨風,為的就是從對方口中求得一點利益。
此時聽了楚墨風這番話,莫索紮當即站起身對著楚墨風恭敬地施了一禮,“殿下的大恩大德莫索紮無以為報,能夠讓寨子的百姓富庶,莫索紮感激不盡,從今往後九霄寨如同琳琅寨一樣,就是殿下在西南的忠實後盾,殿下如若有任何需要,但憑殿下調遣絕無怨言。”
見狀楚墨風擺了擺手說到“莫索紮族長不必如此,本王始終有個心願,隻要天下百姓富足,人人衣食無憂,屆時天下定然會沒有戰火,這一成利隻不過是一點微不足道的,族長不必如此。”
這邊楚墨風說得雲淡風輕,那邊妲彩聽得膽戰心驚,一成利啊,換成錢得多少啊?一時間妲彩的小腦袋有些算不過來了,若不是自己知道莫索紮隻有一個兒子,妲彩還以為楚墨風看上了人家的女兒才會如此呢。
得知心願達成,莫索紮當即吩咐人擺上宴席,自己則是喚來族裏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一同陪著妲彩和楚墨風飲宴,一番飲宴直至月上枝頭才堪堪結束,眼見天色已暗路途難行,楚墨風和妲彩索性留宿在九霄寨,第二日清晨二人在九霄寨眾人的歡送下,踏上了返回琳琅寨的路途。
昨日似乎是因為喝了許多酒,直至此時楚墨風依舊有些暈暈乎乎的,策馬緩緩前行,楚墨風不停地思索著此番前來的種種過往,究竟侯君集攛掇西南各族異動的本意是什麽呢?借著剿匪的名目以軍功提拔幾名親信?不對,按照侯君集的做派,所圖謀之事定然不會如此微小,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都猜不透,楚墨風當即晃了晃腦袋不再去想。
一旁的妲彩見狀,還以為對方宿醉未醒,關切地問到“殿下,您在京城的時候也經常宿醉嗎?您的子女不會厭煩嗎?至少達波如若宿醉,我是會厭煩的。”
緩緩地搖了搖頭,楚墨風正待開口說話,突然聽到妲彩提到‘子女’二字,腦海中瞬間一道閃電劃過,原本有些想不通的事情漸漸地清晰起來,對,子女,玄黓在給承乾做伴讀,李老二已經允許承乾參與政事,承乾也能帶兵了,帶兵就可以剿匪,一下子那些雜亂無章的線頭,因為妲彩的一句話,瞬間被楚墨風整理成清晰地脈絡。
如若自己所料不差,侯君集的意圖就是借著西南異動,上奏李世民懇請帶著太子出兵征剿,一方麵是鍛煉太子,另一方麵美其名曰讓太子了解民間疾苦,屆時按照商議好的,太子帶兵出征,西南異動頃刻平息,而這些人應該會按照侯君集的說辭,上書表明是因為聽聞太子出征,攝於太子的威名,決意歸降大唐,這可是大功一件啊,這樣侯君集既拉攏了太子,也間接地損了李世民的名聲,設想一下,一個當今的聖上和殿下都沒做到的事情,被一個小毛孩子做到了,那對於李世民名聲的打擊會有多大,屆時侯君集再照本宣科多做幾次,那麽太子在民間的威望就會瞬間高漲,等到太子成年之後,民間呼籲太子繼位的呼聲一高,李世民當然會順理成章地讓承乾繼位,到那時感念自己繼位如此順利,李承乾定然對侯君集言聽計從。換個思路,李老二這個皇帝位子是如何來的,自己最清楚,保不準屆時李老二不願讓位,對方也來一出‘玄武門之變’。
想到這楚墨風瞬間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媽的,這老家夥這是下了多大的一盤棋?還好自己這次到了琳琅寨,否則一旦讓這廝事成,後果不堪設想。念及於此楚墨風眼中精光一閃,對著妲彩說到“妲彩,咱們得加快點腳步了,今日務必午時之前趕回琳琅寨,明日我會讓達波邀請各部族長前來,處理完事情之後,後日你隨我回長安去。”
身為女人,尤其是楚墨風的女人,妲彩很明白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當即點了點頭,催動胯下駿馬向著琳琅寨方向加速駛去,回到琳琅寨時,太陽堪堪懸到天空正中,示意妲彩回新房之後,楚墨風拉著布德鑽進了議事廳內,一老一小商議了許久,隨後琳琅寨內十數名男子集體離開了琳琅寨,按照分配的方向各自飛馳而去。
第二日清晨,收到邀請的各部族長紛紛趕到了琳琅寨內,連續幾日第二次造訪琳琅寨,寨子內的變化眾人紛紛看在眼中,議事廳內布德坐在一旁,首座上楚墨風正襟危坐地望著在場眾人,隻聽布德緩緩地說到“諸位,此番邀請你們前來,是我姑爺的意思,具體事情還是請我姑爺說吧。”
話音一落隻見楚墨風站起身,冷冷地環視了一圈之後,這才沉聲說到“今日叫諸位前來,是有件對諸位有利的事情要說”說到這楚墨風抬起手指著議事廳外正在修葺的地方,“那裏將會在幾日內建立起一座新的木屋,作為琳琅分號的店麵,琳琅寨歡迎各部前來交易,屆時本王會讓利給諸位半成,但是”
聽聞楚墨風允許眾人前來琳琅分號交易,且還要讓利半成,眾人紛紛興奮地私下議論起來,而在場之中隻有被許了一成利的莫索紮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而一旁的寒儂和勾粼鳩王也是淡淡地望著眼前的景象,臨來之前寒儂和勾粼鳩王早就收到莫索紮的消息,按照楚墨風的要求,這一成利的福利,也給了鳩王寨和碧落塢,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寒儂當場有種想把孫女嫁給對方的衝動,至於勾粼鳩王則是在興奮之餘,盤算著今日回去之後再狠狠地鑿勾畔鳩王一頓,算是報答楚墨風的恩情。
就在眾人興奮地議論之際,隻聽楚墨風冷哼一聲說到“但是,本王聽聞最近有些人蠢蠢欲動,這件事本王很是惱火,此番前來本王帶著足夠的誠意,諸位如若覺得本王妄言,看看琳琅寨就知道了,所以本王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攛掇諸位?”
鑒於楚墨風在此,眾人收到消息便迅速趕來,為的就是能夠看看這位賢王殿下,是否能個眾人帶來利益,而此時侯君集的特使早就抵達了嘟嘟寨,等到阿歐派人去送信時盡數撲了個空。
此時聽到楚墨風這麽一說,眾人紛紛七嘴八舌地將矛頭指向了未到場的阿歐,本想著與阿歐謀劃大事的盤雲寨仡佬族族長程霖,瞬間變了風向,站起身對著楚墨風說到“殿下既然這麽爽快,我程霖也就實話實說了,阿歐聽了你們長安一個姓侯的人的話,決定攛掇我們造反,還說今日事成之後會有報仇,我仡佬族人雖然也善戰,但是也不想因為此事滅族,能夠讓族人富庶,誰還去鬧事?”話音一落當日與會的其餘各族族長紛紛起身出言讚同,見此情景楚墨風與寒儂和莫索紮對視一眼,隻見寒儂會意地站起身說到“既然殿下肯造福西南各部,那咱們各部也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如若殿下覺得程霖族長說假話,那現在就請殿下隨我們前往嘟嘟寨,一同找阿歐對質一番。”
楚墨風見狀點了點頭,站起身說到“既然如此,那麽寒儂族長你是否願意帶著本王及眾人前往嘟嘟寨。”
隻見寒儂沒有回答,而是對著楚墨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楚墨風見狀點了點頭,在眾人的擁簇下,離開了議事廳,向著嘟嘟寨方向走去,楚墨風前腳剛走,一旁的布德趕忙喚來自己的長子,“帶著幾十個人跟著你妹夫,別讓他出危險,阿歐的嘟嘟寨可不是那麽好進的。”後者聞言抽出尖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嘟嘟寨距離琳琅寨並不遠,眾人策馬前行了一個時辰就到了,此時阿歐坐在大堂內聽著手下的匯報,臉色漸漸地鐵青起來,一旁一名大唐文人打扮的男子笑著說到“阿歐頭人不必氣憤,過些日子侯尚書會以報廢的名義,將一批兵器鎧甲送來,屆時憑借我大唐的兵刃,這西南日後就是你阿歐頭人的領地了。”
似乎是被對方描繪的前景迷醉了,阿歐趕忙對著此人施了一禮,“一切聽憑侯尚書指揮。”話音才落隻見阿波匆忙跑了進來,一臉興奮地對阿歐說到“姐,姐夫,都來了,都來了。”
阿歐見狀眉頭微微一皺,“什麽都來了?特使在此你如此慌張像個什麽樣子?”
隻見阿波擺了擺手說到“那些頭人族長都來了,姐夫你快出去看看吧。”
此話一出阿歐先是一愣,隨即對著一旁的男子說到“特使您看,那些人都來了,莫不是都認為侯尚書的決策是對的?既然這樣還希望您與我一同前去迎接一下,也算是給那些人安安心。”
眾人緩緩地走到嘟嘟寨大門前,正待進去之時,卻見寒儂手一擺,而後低聲對楚墨風說到“殿下先躲在人群中,這嘟嘟寨咱們不能進,得把對方誆出來。”話音一落寒儂上前一步說到“讓你們頭人阿歐出來回話,告訴他各部族長都來了,有什麽事讓他出來說。”
今日負責管理大門的正是阿波,見此情景阿波趕忙一路小跑前去稟報,於是乎就有了方才那一幕。
眼見嘟嘟寨內緩緩地走出兩人,其中一人正是自己見過的阿歐,而另一人卻是一副大唐文士打扮料想此人定然是侯君集與此處的聯絡人,楚墨風緩緩地往後退去,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人群中。
眼見眾人圍在門外,阿歐趕忙走出嘟嘟寨,笑著說到“遠來是客,諸位既然到了嘟嘟寨,為何不進去喝杯酒水?”
話音一落隻見寒儂走上前,對著阿歐說到“阿歐,老爹問你一句話,此前你說的那件事,究竟有幾分把握?”
眼見寒儂也在場,阿歐心中更加篤定此番這些人定然都是想通了,當即指著身旁的男子說到“諸位,這位便是侯尚書派來的特使楊公子,昨日楊公子可是帶著整整十萬貫前來,如若各位真有此意,不如咱們進去一邊分錢,一邊詳談。”
隻見那名楊公子對著眾人做了一揖說到“諸位,此前我家老爺的意思,想必諸位都知道了,今日在下前來,就是先將此事的一半酬勞送來,待事成之後,我家老爺會送上另一半酬勞。另外過些日子會有大批的兵刃鎧甲送來,用於武裝各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望著眼前這些所謂的蠻獠,姓楊的心想,這些人真好打發,些許小錢就能讓這些人趨之若鶩,實乃是一群唯利是圖之輩,誰知此時人群中傳來一個半生不熟的聲音,“隻怕這錢有命拿沒命花吧,屆時如若讓我們歸順大唐,那些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就能讓我們乖乖地把到手的錢吐出去,甚至說還要吐得更多,而且造反可是死罪,我們還怕大唐那位賢王殿下帶兵打過來呢。”
聽到楚墨風的聲音,寒儂和莫索紮心神領會地說到“是啊,這件事該怎麽辦呢?楊特使?”
在侯君集的構想中,這是其中一步,吐出去的錢怎麽也得加倍收回來,隻不過現在被人點破,那姓楊的臉上瞬間變了顏色,“誰?誰敢如此汙蔑我家老爺,有本事站出來我看看。”話音一落隻見人群自動分出一條道,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地走上前,待看清此人的麵容,姓楊的當即轉身準備逃進嘟嘟寨。
還未等邁開腳,隻聽身後那人緩緩地說到“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你應該知道我手下的飛鏢從來不會射偏,你若往前一步,別怪我不給你家老爺麵子。”
此話一出,姓楊的臉上瞬間冒出冷汗,緩緩地轉過身望著對方輕聲說到“沒想到堂堂賢王殿下,也願意玩扮豬吃虎這一套,佩服。”
緩緩地走上前,楚墨風一把拽住對方的衣領,將對方高高地舉起,“侯君集是不是真的很清閑?還是說他現在已經準備為太子殿下謀劃了?西南他也敢動,真的當本王死了嗎?”
望著楚墨風冰冷的眼神,對方麵如死灰般垂下了頭,隻聽楚墨風緩緩地說到“你帶來的錢,本王沒收了,至於你本人,明日隨著本王返回長安吧。”
話音一落楚墨風將姓楊的順手往身後一甩,頓時將此人摔了個七葷八素,待回過神之際,早有數柄兵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頸處,隨後楚墨風笑著對阿歐說到“胖子,那廝帶來的前,本王不打算沒收了,但是你需要按照今日到場的部族數量,把這十萬貫平分了,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願意,本王回去之後即刻大軍壓境,僅憑你嘟嘟寨,能擋住官兵多久,你自己應該清楚的,另外,日後你若願意,你的族人也可以前往琳琅寨交易,本王依舊讓利半成,你的意思呢?”
眼見事情敗露,阿歐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地對著楚墨風跪下說到“賢王殿下如此仁義,我阿歐也不能不識好歹,嘟嘟寨願意去琳琅寨交易。”
楚墨風見狀緩緩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對著眾人說到“既然如此,諸位分了錢就各自回去,屆時我達波會通知各位琳琅分號開業的日子,西南的前途不在我,而是在諸位身上,你們的每一個決定都與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望諸位慎重!”
押著姓楊的回到了琳琅寨,將對方縮在柴房內,楚墨風則是回新房吩咐妲彩收拾行囊,而後自己則是來到了議事廳,與布德商議了一番之後,楚墨風與妲彩帶著一輛馬車啟程向著長安方向駛去,沿途皆有各族護送,二人很快到了瀘州,為了不耽誤行程,楚墨風責令遊子瀘州站親自將姓楊的送至長安,自己與妲彩則是走水路火速趕往長安。
五日後二人已然抵達了長安明德門,眼見賢王歸來,守城士兵趕忙讓開一條路,滿臉微笑目送楚墨風和妲彩進城,回到賢王府之後,楚墨風將妲彩丟給了史寒霜,自己則是策馬向著皇宮駛去。
禦書房內,楚墨風將此番經過與李世民原原本地說了一遍,得知西南異動一事已然處理大半,李世民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明日早朝,這件事當著眾朝臣麵說,朕要看看這個侯君集作何解釋。”
楚墨風聞言,先是點了點頭,而後辭別了李世民,向著皇宮外走去,除了太極殿大門,望著眼前繁華的大唐,楚墨風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有道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且看楚墨風朝堂爭辯句句誅心,再看侯君集巧言善辯拒不認罪,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