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朝思暮想 芳蹤難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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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憶往昔李承乾枯坐承恩殿,瞥驚鴻太子爺一見似鍾情。這才引出上元節,花燈夜,紅粉窟,密謀時。

    被楚玄黓突然一打斷,李承乾突然失去了對方的身影,手臂微抬‘哎’了一聲,卻始終沒有向前邁出一步,有些忿忿地瞥了楚玄黓一眼,李承乾輕聲說到“玄黓,你二姐最近都在與什麽人交往啊?”

    “我二姐?太子您可別問了,我二姐平素就是跟那些叔伯家的姐姐妹妹們來往也不多,她生性喜靜,除了潞國公府的候婉兒,就隻有河間郡王府上的李維婭,還有那個任城郡王府上的李雁兒。”伸手扳著手指數了數,楚玄黓望著魂不守舍的李承乾,賤賤地一笑,“莫不是太子殿下相中了我二姐了?要不要小弟去給您做個媒的?您放心,我二姐的脾氣心性像極了梓瑤姨娘,絕對能給您做太子妃的。”

    眼見楚玄黓像是牙行的婆子一樣,吐沫飛濺地向著自己推銷楚玥彤,李承乾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你小子,就這麽巴不得你二姐嫁出去啊?”

    二人路過一個賣小食的攤子,楚玄黓買了幾個魚兜子塞到李承乾手中,自己則是買了幾個胡餅,望著塞到自己懷中的魚兜子,李承乾用一種懷疑的眼光望著對方,自幼在深宮中長大的李承乾,從一出生就是吃禦膳,對於民間的食物,是被嚴令禁止的,曆朝曆代以來,如若哪個小太監或者是身邊的人給太子吃了民間的食物,一旦被發現那可是要杖斃的,但是這隻是曆朝曆代,自大唐立國伊始,身為太子的李建成那也是外出征戰經曆過磨難的,而李世民更不用多說,飲馬血,啖馬肉,而且此刻給你承乾買小食的這位,或許其本人沒有什麽名聲,但是他身後那位可是聲名顯赫,如若哪個不開眼的想杖斃此人,至少要先考慮考慮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夠硬。

    口中塞著半塊胡餅,楚玄黓笑著對李承乾說到“吃吧,魚兜子誒,以前母妃總是不讓我多吃,還是父王那時候疼我,每次出門都會給我買,這個很好吃的。”

    略帶疑惑地將一個魚兜子塞進口中,薄薄的粉皮被輕而易舉地咬破,裏麵混著香料的魚肉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與別家的魚兜子不同,這家的老板好像是將熟透的雞蛋揉碎混入了餡料中,吃起來頗有一種異樣的味道。

    望著李承乾陶醉的麵容,楚玄黓撇了撇嘴笑著說到“走吧我的太子爺,咱們去東市看燈去。”

    任由楚玄黓拽著衣袖,李承乾與其並肩而行,回想起方才楚玄黓那番話,李承乾的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楚玄黓提及的三個人之中,李維婭和李雁兒自己是認識的,畢竟那也是自己的表妹,那麽排除這兩個人之後,隻剩下候婉兒一個人了,而且今日在仁德醫館之內,自己隱約聽見楚玥彤稱呼那名女子婉兒,如若自己所料不差,此女子定然是潞國公府的候婉兒了,想到這李承乾的眼中又浮現出那個身影。

    二人一路自東市西門入內,遠遠地就看見前麵的湖岸上,散發出一片熠熠光輝,滿街的花燈形態各異連成一片,自幼看慣了朱雀門內那些千篇一律的花燈,此時的李承乾不免有些如癡如醉。

    長安的東市內有一座湖,水源自金光門外的漕河引入,途經西市之後,分別流向了南麵的永安渠和清明渠,北麵的皇城以及東麵的龍首渠,自龍首渠再分流至大明宮、興慶坊和東市,故而每年上元節,這些有河流經過的市坊之內,皆能夠看到花燈,鑒於河水會流向皇城,故而沿線河道治理工作在京兆尹的努力下,做得相當標準,途徑沿線的河水之上,一絲一毫的雜物也沒有,河水也不會散發出那些汙濁的氣味。此刻東市心湖橋上,四個青春靚麗的身影一字排開,其中二人口中不停地發出‘好美啊,快看那座花燈,好似蝴蝶啊。’而另一邊的兩個人卻有些不屑地說到“哎,這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如去抓兩個蟊賊有意思。”

    隻見其中一人有些幽怨地瞥了那二人一眼,而後輕聲說到“凝晗姐姐、夢竺姐姐,你二人還真是與你父王相像,平素裏就喜歡舞刀弄劍,尤其是夢竺姐姐,小妹聽聞你入了那個什麽不良人,裏麵盡是凶神惡煞之人是嗎?聽家父提及,那裏麵每日都會傳出哀嚎聲,讓人光是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你說姐姐你一個女子,長相那麽俊美,為何偏偏喜歡這些東西呢?有時間倒不如學一學女紅,讀一讀《女戒》和《女德》之類的書,日後嫁人了也能夠相夫教子,做一個賢內助啊。”

    “侯小妹,這一點你就想左了。”其實李承乾方才猜測一點也沒錯,此人正是潞國公府的幼女侯婉兒,隻不過與之交好的姐妹都稱其為侯小妹,方才這一番話,似乎並沒有引起楚凝晗和楚夢竺的不悅,隻見楚凝晗轉過身笑著說到“令尊潞國公大人與我父王不同,父王從來不約束我們姐妹幾人,但若是說我們受了父王的影響,那也倒是沒有錯,就像我們家的小妹不悔,或許是自幼聽公主姨娘講了太多關於父王的事情,這不過些日子就準備送去峨眉我師祖那裏學武了,待她學成歸來,賢王府內就有四人共計兩代峨眉弟子了。”

    而一旁的楚玥彤則是淡淡地說到“倒是小妹你,聽聞當今太子隻娶了一個太子妃,乃是秘書丞蘇亶長女蘇婉兒,聽玄黓那小子提過一次,咱們的太子爺,似乎是不太喜歡這位太子妃。”說到這楚玥彤伸出小手撓了撓候婉兒的腋下,輕聲笑著說到“若是小妹你中意太子殿下,姐姐我倒是可以為你牽牽紅線的。”

    被對方突然偷襲,候婉兒拿捏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隨即臉頰一紅輕聲說到“玥彤姐姐這是說的哪裏的話,小妹都沒見過太子殿下,勞什子牽紅線的。”

    誰知出楚夢竺聽到太子殿下這幾個字,突然忿忿地說到“李承乾那小子啊,小妹你可別信我二姐的,那小子連我都打不過,論武藝我在府上是最差的了,長安城本姑娘自認第三,沒人敢與我爭的。”

    “第三?那前兩位是?”聽聞楚夢竺才排第三位,眾人紛紛轉過身望著她,而候婉兒則是有些詫異,自己這些所謂的官二代們,雖然平素來往不多,但是彼此之間還是或多或少地了解一二的,就譬如說自己的好姐妹楚玥彤,貴為賢王府的二郡主,按常理說身為一府的郡主,平素就應該做些吟詩作對,賞花觀月之類閑情逸致的事情,誰知這位卻天生喜好鑽研醫術,據說現在一身醫術已有趕超其母妃的境界;而其餘二位更了不得,王府的大郡主自幼被送上山學藝,而今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號;這位三郡主也是個武癡,竟然加入了什麽不良人,還給自己起了個綽號叫什麽女神捕,每日策馬揚鞭刀光劍影的,全然沒有一絲郡主的樣子;至於她家那位小妹,可謂是含著金湯匙降生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賢王,而母親則是大唐的正牌公主,親舅舅則是當今聖上,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公主命啊,結果呢?這不是也準備上山學藝嗎?

    而楚夢竺在長安的這些官二代裏,號稱打遍西京無敵手,盧國公府上的程氏三兄弟,那也算是武將之子,有道是虎父無犬子,結果呢,聽聞老三程處弼去年縱馬誤傷了路人,被這位長安第三當街攔下,一頓暴揍之後,對方回家搬了救兵,兄弟三人聯手還被這位打得無力還手;吳國公府上的寶琳大哥,不知怎的惹到了這位,二十多歲的人被一個小自己十一歲的人打得躲在府中不敢出來;可想而知眼前這位的戰力究竟得彪悍到什麽程度了,此時聽聞這位隻敢認第三,候婉兒不免對前兩位感到好奇。

    隻見楚夢竺有些忐忑地瞥了一旁的楚凝晗一眼,而後輕聲說到“這第二就是我大姐了,至於第一當然是我父王了,聽父王提及,當年在長安,他也是長安城的一霸,他老人家可是不隻敢揍那些叔父們,聽聞朝中大臣也被他揍過幾個。”

    楚夢竺這邊說的眉飛色舞,候婉兒在一邊聽得興致勃勃,而楚凝晗和楚玥彤則是同時在心中歎了口氣,拜托大小姐,家裏這點醜事你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真不知靈兒姨娘平素對你的那些教導,你是不是混著飯吃下去了。

    就在四人閑聊之際,隻見橋的兩側走上來幾個錦衣紙扇,羽扇綸巾的男子,眼見橋上四株形色各異的花朵綻放,君子好逑的心思驟然而起,緩緩地走到橋上,其中一人手中扇子一甩,對著楚凝晗等人施了一禮說到“小生張朝,字明朗,家父乃是當朝秘書丞張含之,今日見到幾位姑娘驚為天人,不知可否一同賞燈?”

    今日與同伴出門賞燈的張朝,雖說生的一副好皮囊,然而此人對於女子有一種極強的占有欲,眼見橋上四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束手而立,身旁竟然沒有一個隨行的仆人,料定對方必然是尋常百姓人家,心中頓時起了一股邪念,本想著上前報出自家父親的名號,對方就算是沒有聽過,但是隻要了解大唐官職的人,都應該知道,秘書丞隸屬於秘書省,乃是從五品,屆時就算是賞玩一番也是不錯的。

    眼見對方不搭理自己,張朝心中一急,抬手就要拉靠在外側的那名女子,殊不知此人正是候婉兒,生性恬靜的候婉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當場下的花容失色,急忙縮到楚凝晗的身後,眼見對方退縮,張朝還以為對方畏懼自己的身份,趕忙上前一步正待伸出手去,突然覺得衣領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向後拽去,還未等自己反應過來,人已經騰空而起飛到了橋頭,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

    同行的好友皆是長安城一些五品、六品官員的子嗣,此番出遊身後皆跟隨著數名家仆,眼見好友被打,眾人剛忙圍了上去,隻聽橋上傳來一個冷峻的聲音,“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敢公然調戲女子,莫不是這長安城內沒有王法了嗎?”

    話音一落隻見兩名身材偉岸,長相俊朗的男子站在橋上,忿忿地望著張朝等人,楚凝晗身後的候婉兒見狀,露出半個腦袋瞥了一眼,而後低聲對楚玥彤說到“玥彤姐姐,那是你弟弟和方才在醫館遇到的那個登徒子。”

    發覺對方是楚玄黓和李承乾,楚夢竺趕忙湊上前笑著說到“你小子怎麽來了?還把我弟弟拉來了?”

    望著一臉壞笑的楚夢竺,李承乾心有餘悸地說到“夢竺姐,凝晗姐、玥彤姐,這不是看見你們在賞燈,尋摸著前來問候一聲,沒想到就遇到了這種醃臢之事。”

    話音一落隻見張朝的一個同伴站起身,指著李承乾說到“哪裏來的管閑事的?知道家父是何人嗎?趕緊滾,否則小爺我一句話,定然叫家父將爾等抓緊大理寺去。”

    此話一出,橋上的李承乾等人竟然沒有露出懼怕的神色,反而是饒有興趣地笑了起來,隻見李承乾像是沒有聽到對方的話語一般,對著楚夢竺說到“你說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呢?估計明日你們不良人又有事要做了。”話音一落楚玄黓笑著說到“小子,你老子是哪位?竟然這麽大的權力?想抓誰就抓誰?莫不是大理寺卿?”

    此人似乎是沒有聽出楚玄黓這句話背後所隱藏的狡詐心思,不假思索地說到“家父乃是當今大理寺丞何光,怎麽樣?怕了吧?怕了就趕緊滾,別耽誤我們與這幾位姑娘談論風月。”

    一貫奉行‘能動手盡量不嘚啵’的方針,眼見楚玄黓和對方鬥嘴,楚凝晗當即板著臉說到“玄黓,與這些登徒子費那麽多口舌作甚?一頓打走就是了。”

    話音一落隻見楚夢竺像是收到了指令一般,一個箭步躍進了對方的陣中,單手伸出揪住了一人的衣領,使勁向著楚凝晗的方向一甩,輕而易舉地將對方甩了出去,楚凝晗見狀冷笑一聲,腳下輕輕地踩了下橋上的欄杆,整個人躍至半空,擰身飛起一腳,將對方踢進了心湖中,而後楚夢竺又如法炮製,姐妹二人將張朝再度踹了進去。

    接連‘撲通、撲通’兩聲,伴隨著慘叫聲驚醒了二人的同伴和家仆,眼見二人落入水中,早有家仆前去尋找巡邏的金吾衛報案,其餘人則是七手八腳地將二人撈上來,一身錦衣玉袍此刻緊緊地貼在身上,身上的水不住地流淌下來,羽扇綸巾也早已不知所蹤,二人像是兩隻落湯雞站在原地瑟瑟地發抖。

    問訊趕來的金吾衛見狀,趕忙厲聲喊到“何人在此聚眾鬧事?”張朝等人見狀紛紛伸手指向橋上的楚凝晗等人,見狀幾名金吾衛徑直走上橋,冷冷地望著楚凝晗等人說到“諸位既然在此聚眾鬧事,按照慣例爾等需要與我們回去接受訊問,敢問是你們乖乖地跟我們走,還是說爾等需要我們費些周章?”

    話音一落,隻見楚夢竺從懷中摸出一個腰牌,在眾人眼前一晃,那名金吾衛打眼一看,腰牌上赫然印著‘不良人’三個大字,見狀那名金吾衛對著楚夢竺施了一禮說到“身為不良人就是要替百姓伸冤,你既然身為不良人,聚眾鬧事更是罪加一等。”話音一落眾金吾衛便要上前拿人。

    正在此時,一旁傳來李承乾的聲音,“慢著,爾等身為金吾衛,不問清緣由就隨意拿人,莫不是賢王叔平素就是這樣教導爾等的?”

    聽聞有人稱呼自己的主官為叔,一眾金吾衛不免止住了腳步,先前那人對著李承乾施了一禮說到“閣下既然稱呼賢王殿下為賢王叔,敢問閣下是?”

    信手從懷中摸出一快金牌向著對方一遞,李承乾緩緩地說到“我乃當今太子李承乾,這幾位是賢王府的郡主和潞國公府的婉兒姑娘,而我身旁這位則是賢王府世子楚玄黓,我等在此賞燈,幾位姑娘卻遭到對方言語調戲,兩位郡主閣下一怒之下才出手的,這件事錯不在我們,爾等可知曉了?”話說李承乾手中這塊金牌,是此前代為監國時,李世民特意賞賜給他的,本想著抽時間還回去,沒曾想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聽聞麵前這幾位不僅來頭不小,而且似乎還是苦主,況且其中四人又是賢王他老人家的子女,一眾金吾衛當即轉過身,冷冷地望著張朝等人說到“誒,那邊的,太子殿下說的話是否是真的?”

    本以為對方就是些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沒曾想一個個來頭比自己家老子都大,張朝等人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而那個大理寺丞的兒子,此刻早已沒有了方才的囂張氣焰,癱坐在地上木然地望著前方,就在此時隻聽楚夢竺陰惻惻地笑著說到“諸位既然報出了令尊的名號,那麽明日起好生在府上等著吧,不良人會前往各位府上拜訪的。”

    這邊楚夢竺等人扮豬吃虎,那邊候婉兒從楚凝晗身後露出半個腦袋,俏生生地望著李承乾,眼中充滿了奕奕神采。

    待金吾衛將張朝等人帶走之後,李承乾這才走上前對著候婉兒施了一禮說到“方才讓姑娘受驚了,還請姑娘不要責怪才是。”

    “無妨的,太子殿下客氣了。”向著李承乾盈盈一拜,候婉兒喃喃地說到“如若不是太子殿下出手相助,方才二位姐姐定然要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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