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好像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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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上到三樓的樓梯口,就聽到樓道裏傳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呐喊,“二十年了,你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二十年了,已經二十年了。”聽聲音似乎就是領導的聲音,可又覺得哪不太一樣,於是我決定順著聲音摸了過去。

    可剛走了沒兩步,聲音便戛然而止了。樓道裏所有的燈亮如白晝,發揮到極限後,全部破碎了。黑暗吞噬了我,可並沒有影響我的視線。

    我憑著記憶走到了領導的辦公室前,把耳朵貼在門上,裏麵十分的安靜,難道我記錯了?我輕輕的敲了三下門,雖然很輕,但是在這麽空曠的走廊裏也聽得十分刺耳。過了三分鍾,當我準備走的時候,裏麵傳出領導的聲音,“是誰?”我說我是門口的保安,問他有沒有什麽事。

    回答我的是死一般的沉默,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人,披頭散發的站在我的麵前,左手托著門,右手拿著一個上世紀的那種鐵盒子。我連麵對麵站了有五分鍾,誰也不開口,我往裏瞟了瞟,裏麵被砸的七零八落的,想剛經曆了一場大地震一樣。

    而裏麵沒有領導的身影,“你見我們校領導了嗎?”麵前穿紅裙的人撩起了頭發,“找我有什麽事?”我看著領導這身打扮,頭發很明顯是長出來的,不是假發,“領導,你怎麽這身打扮?”領導翹起來蘭花指,以一種很嫵媚的表情看著我,“怎麽?不好看嗎?”

    我搖了搖頭,“不好看。”

    因為確實不好看,他不撩起頭發我倒是不注意,一知道是他,才發現這一身裙子肯本不合身,也不知道怎麽穿上去的,肚子的部位都快開裂了,腳上居然還穿著長筒絲襪,腿毛從絲襪的縫隙鑽了出來。領導往後退了幾步,給我讓出門,“進來吧!”我擺了擺手,“你沒事就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我轉身走向了樓梯口。

    領導不知道多會兒跑到我的前麵,從樓梯口竄了出來,麵無表情的說:“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說完朝我撲了過來,兩個眼也隻有眼白。我身子微側,伸出左腳把他絆倒在地。他轉身彈了起來,抓住了我的兩個肩膀,張嘴就咬了過來。

    我雙手打開了他的兩條胳膊,然後兩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他一口黑血吐向了我,我趕忙躲開,看到他的後背有一把黑色錐子飛了出去,然後瞬間化作了一團黑氣。

    領導癱坐在地上,“怎麽這麽黑?這是什麽地方?”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晃著他,“你沒事吧?”領導揉了揉胸口,“太疼了,我怎麽會在這兒?這是哪?”然後覺得胸口不對勁,低頭一看,居然直接暈了過去。我把領導抬到他的辦公室,就出去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都快到小腿的位置了。我回到大門崗的時候,大部分保安都睡了,就那個老保安沒睡,似乎在等我。為什麽這麽說,因為他麵前的桌子上還留了幾個涼菜,一瓶酒和兩個一次性紙杯。他打開酒瓶給我倒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剛才去哪了?”

    我說我去院子裏轉了轉,他拿起紙杯碰了一下我桌子上的杯子,“以後這院子還是少轉的好。”我問他為什麽,他也沒說,而是端起來喝了一大口,我陪了他一大口。他夾了兩口菜,歎了口氣,“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我嗯了一聲,他也借著酒勁拍了拍我的肩膀,“十二點過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開始了,美好的事遲早要來。春天萬物複蘇,到處生機勃勃……”

    他這前言不搭後語的,可看著也不像喝醉了。我看了看四周,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有道目光,注視著這裏。

    我端起紙杯和老保安碰了一下,老保安將紙杯裏的酒一飲而盡,“喝完這杯,咱倆就都該醉了。”這話裏有話啊,我喝完紙杯,見他已經趴在桌子上不動了,我聽懂了他的話外音,也就跟著趴在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崗的門被大力的推開了,冷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可半天都沒聽到腳步聲,難道隻是風把門刮開了?我正準備睜眼起來關門,一股淡雅的清香伴著冷風鑽入了我的鼻孔,“他們都喝醉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沒聽到腳步聲,但從聲音的判斷和這好聞的氣味,似乎她就站在我身邊。

    “哪一個是欺負你的那個人?”說話的也是個女子的聲音,不過聽聲音比剛才那個年長幾歲。小女孩的聲音嗯了半天,“好像都沒有,但好像都欺負過我。”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那就把他們全宰了。”

    我猛地抬頭,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難道是我幻聽了,可那氣味明明就在空中,散也散不掉。大門崗的門還是開的,冷風呼呼的往裏灌。我起身看了看外麵,什麽都沒有,我就轉身關上門。回到剛才的桌子前,吃了兩口菜,拍了拍麵前還是趴在桌子上的老保安,對方一點反應沒有,難道是真喝醉了?

    我起來想把老保安抬到床上,畢竟這兒睡容易著涼,可任憑我用多大的力氣,對方就是紋絲不動。我把全身的力氣都匯聚到雙臂,老保安瞬間變成了一顆梧桐樹,被我拔地而起,眼前的一切都變了,這兒哪是大門崗,明明就是毓秀樓的廢墟處。

    “好厲害的障眼法,哪位使的,請出來一見。”

    我抱著拳看著四周,突然,肚裏一陣翻江倒海,一張嘴,一群肉乎乎,白花花的蟲子被我吐了出來。蟲子剛落地就化成了一灘子綠水,我看著這些實在反胃,就又吐了不少白蟲子。這麽捉弄我,讓我抓住,打不死他。

    “半年不見,想我了沒?”

    聽聲音特別的熟悉,可是又想不起在哪聽過,我尋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穿著蘿莉裝的小美女靠著樹,嘴裏叼著棒棒糖,頭發上的小熊發卡特別可愛。

    我指著她,“你是那個,那個,誰來著?”我想了半天想不起她叫什麽,後來想起來了,她根本沒告訴過我名字,“你是那蜘蛛。”小美女鼓著臉,氣衝衝的看著我,“真討厭,你才是豬。本仙女叫洛拉拉。”洛拉拉咬碎了棒棒糖,把棍子吐了過來,我一把接住,“剛才那障眼法是你使的?”洛拉拉得意的一跺腳,“自然是我,這可是我和師父學了三個月,才學會的。厲害吧!”

    這時,那隻被我一腳踢飛的猴子飛奔而來,跳到了洛拉拉的肩頭,我指著猴子,“那是你的寵物?”洛拉拉看了一眼猴子,“才不是,這是黑蛇姐姐的寵物。”

    白夜的寵物?

    “白夜人呢?”

    洛拉拉叉著腰,“你還好意思問我?不是你把她抓了嗎?你忘了咱倆半年前因為什麽打的那一架,記性真差。”說完還給我翻了個白眼。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洛拉拉上下看了看我,“我找你幹嘛?你又長的不帥,明明是你自己過來的,好不好。”我自己過來的?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難道還有人使了障眼法?洛拉拉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怎麽?不信我?現在是科技社會,學校裏到處都是監控,你可以自己去查查。”

    我衝她一擺手,“你不用管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在這兒幹嘛?”洛拉拉走到我麵前,“你還好意思說,這兒本來就是我的地盤,你把樓一把火燒了,我回家都費事了。”

    “回家?回什麽家?毓秀樓是你家?以前在毓秀樓沒看見你的蜘蛛網啊?”

    洛拉拉指了指毓秀樓的廢墟,“上麵確實不是我的地盤,可下麵就是我的家。”說完,撩起衣服,射出蛛絲,黏住一塊石板,一下子把石板就拽飛了,“敢不敢來我家裏作客?”說完,淩空一翻,變成了一個一人大的蜘蛛,爬了進去。那隻猴子跳著腳,叫了兩聲,消失在了樹上。我是真沒想到,這毓秀樓下麵也有地方,那我當然得看看了,我走到洞口,向下看,大概有三米高的距離,我直接跳了下去。

    在落到兩米的時候,我被一張大網給包裹住了,“讓你來,你還真敢來啊!”洛拉拉得意的看著我,“怪大叔,到了我的地盤,可就由不得你了。”說完射出了一道道的蛛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讓你嚐嚐我的厲害,讓你小瞧人。”蛛絲從上到下把我裹的嚴嚴實實的,又粘又有彈性,不管我怎麽用力掙紮,它都沒有一點能打開的餘地。很快我就被纏成了一個巨大的白色人蛹。

    在巨大的窒息感下,我的身體仿佛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漸漸沉睡過去。

    也不知道是睡夢中,還是真實的感覺,似乎有人在觸摸我的身體。手指輕柔,仿佛稍微一用力,我的皮膚就會破一樣,“天奉,醒醒,天奉,快醒醒,我是詩韻。”我抓住撫摸我的那隻手,似乎沒有骨頭一般的柔軟,但寒冰刺骨,“我這是在哪?”雖然我的手能動,可我的眼睛怎麽也睜不開,“天奉,隻有無字天書記載了能讓你真正複活的方法,無字天書就在這個學校裏麵,等我,等我……”那隻手消失了,我這次感覺不到窒息了,可渾身怎麽也動不了,剛才還有一隻手能動。等等,一隻手能動,沒有窒息感,我從蜘蛛網裏出來了?欣喜隻是短暫的,可我什麽都不能動,眼睛也睜不開,嘴也張不開,這不就是個植物人嗎?

    突然,一股暖流把我包圍住了,我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這股暖流是金黃色的,讓我有種說不出口的舒爽感,自從我蘇醒過來,第一次有這麽爽的感覺。暖流順著我的鼻孔,嘴巴,甚至毛孔,灌滿了我身體的五髒六腑,奇經八脈。我身體裏有了一種氣的感覺,那股氣直衝天地,讓我感覺以前的力大無窮和金剛不壞又回來了。

    我努力的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器皿,準確的說,我在器皿裏麵。果然是金黃的液體,我現在就像是一個被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標本一樣。動還是不能動,隻是睜開了眼睛。從玻璃的反光來看,我的身上插了不知道多少管子。

    這時,一個大頭怪嬰踩在一個懸浮在半空的不鏽鋼柱子飛到了我的麵前。

    這個大頭怪嬰有一對占了他臉一半的眼睛,沒有眼皮,但眼睛裏似乎鑲嵌了玻璃,因為我從他全是黑紫色的眼白,沒有瞳孔的眼睛裏看到了反射無數次的我。大頭怪嬰的手倒是和我的手一樣,不過是小了好幾倍。他的不鏽鋼柱子上升起來一個類似於鐳射鍵盤一樣的東西,他在上麵按了一下,然後我就像在抽水馬桶裏一樣,被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