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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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楚楚翻了翻白眼,並不認同親生父親的話,甚至習慣性的直接反駁,“你不要用你們福磷集團的條件來跟其他公司比較好不好?

    你們高高在上,一年營業額上百億,利潤很高,想建多大的辦公樓都可以,每個人的辦公室就像是別墅一樣。

    你非要把我們比下去,來我們這裏獲得優越感,大可不必如此。

    我覺得這裏很好,這一棟樓有很多公司,他們的情況跟我們差不多,甚至有些裝修更差,辦公條件更加惡劣,但他們一樣在努力的創業。

    如果你隻是想在我麵前刷存在感,那你可以走了。”

    這一番話,把吳岡說得一愣一愣。

    他剛才確實有些趾高氣昂,對這裏的環境指指點點。

    他所在的福磷集團辦公條件,跟這裏的辦公條件,相比之下,確實天差地別,很多人也都知道。

    可是,這事從他嘴裏說出來,其他人能夠接受,偏偏在吳楚楚這裏行不通。

    父女二人關係本就還處在冰點,這段時間以來,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吳楚楚離家一段時間後,又住進了家裏。

    現在看到吳楚楚又急眼了,吳岡是不敢繼續觸碰母老虎的胡須了,趕緊把二郎腿放下來,笑嗬嗬道:“沒有的事情,爸爸就是心疼你,看你那麽辛苦。”

    “我不需要你心疼,我在這裏工作很開心。”吳楚楚很是不給父親麵子。

    吳岡一直都不會真正的對吳楚楚動怒,女兒從下到大都是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裏怕摔,百般嗬護。

    現在女兒長大了,對待其他事情都很用心,偏偏在處理父女關係上,始終不能徹底融化兩人之間的隔閡。

    他們之間的交流,總是容易出問題。

    他滿臉笑容,轉移話題道:“今天過來,主要是看看你。另外呢,順便跟許信說點事情。對了,許信的辦公室在哪裏?”

    “他在這邊沒有辦公室。”

    吳楚楚一聽不是來找自己的,樂得不跟父親廢話,把放在一旁的報表拉過來,低頭翻看了起來。

    “沒辦公室?許信不在這裏辦公,在哪裏辦公?”吳岡很是驚奇。

    “他不用辦公,有事就過來,公司沒什麽大事,他基本不會過來。”吳楚楚隨口應道。

    “厲害啊!”

    吳岡忽然對許信動起了怒火。

    他是不會對吳楚楚發怒,可是每每看到許信,總莫名有一股火氣在心底竄出來。

    有時候他也納悶,不知道許信身上的哪一點,讓他感到反感。

    “這小子這老板當的,非常瀟灑啊,什麽是不敢,就知道在外麵花天酒地逍遙過日子,公司就交給你管理,源源不斷的給他創造揮霍的資本!

    我幹企業這麽多年,已經盡力把所有的權力分散下去,努力放手不管。

    努力來努力去,還是做不到,還不如許信這個毛頭小子。”

    “是,在很多方麵,許信確實比你做的好。”吳楚楚補刀非常及時。

    吳岡一愣。

    剛才自己的話,那可不是在誇讚許信!

    那分明是反諷!

    “公司大小事務都是你來做,還要他幹什麽?”

    一想到許信居然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這麽辛苦,吳岡滿心惱怒無處發泄,“你跟許信打電話,讓他來見我!”

    吳楚楚抬起頭,看著吳岡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傻子,“許信是老板,我沒有權力讓他隨時來見我。

    不是必要事情,我基本上不會打擾老板的。”

    好嘛!

    許信這小子架子還很大!

    吳岡有氣無處發泄,撓了撓寸短的修理整齊的頭發,怒道:“許信很厲害是吧!你打電話給他,就說是我讓他過來!

    我就不相信了,就他這樣的毛頭小子,會不給我麵子!

    他也不打聽打聽,我吳岡在幸福市是怎樣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一番怒氣洶洶的話,絲毫沒有動搖吳楚楚的心理。

    她不緊不慢,語氣憊懶道:“要打電話你自己打,要是沒其他正事的話,請你出去,不要在這裏影響我工作了。”

    這真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啊。

    吳岡很無奈,也很賴皮,沒有挪屁股離開的意思,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想了想,態度稍稍有所轉變,“我們福磷集團確實想跟你們公司在一些項目上展開合作,早上集團高層剛開會研究決定,確實需要跟許信麵談。”

    “項目合作?”吳楚楚放下了文件,態度嚴肅起來,“礦產項目?”

    “是。”吳岡很無奈,也就是在談工作的時候,才能跟女兒毫無芥蒂的聊下去,“你去年在集團工作的時候也有過接觸,咱們集團在高山省投入了多個鉻礦勘查項目。

    下麵的人對於鉻礦項目很樂觀,但是我個人是不太看好,也是想著替他們多想想辦法。

    許信在找礦方麵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

    說著,他從褲兜裏掏出幾張折疊的照片,遞給了桌子對麵的吳楚楚。

    “這幾張照片,你作為公司總經理,肯定見過,肯定也是見過實物的。”他解釋道,“這是景楓一號鑽石的高清照片。”

    吳楚楚那雙藍色的眼眸好奇的看著照片上的鑽石,滿眼喜愛。

    她的那雙眼睛,跟她母親的眼睛一樣漂亮。

    “我沒見過景楓一號鑽石實物,礦山的具體管理,我這邊是沒有義務去插手的。”

    她很是遺憾,“這個景楓一號,我看到了新聞報道,據說是捐給了政府。”

    “你沒見過這顆鑽石?”

    吳岡很是詫異,接著心底一股無名火就往腦門上躥,“許信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我要是有你這麽出色的經理來管理公司,這顆景楓一號鑽石,我直接就送給你了!”

    哪個女孩不愛美呢?

    這麽美麗高貴的鑽石,總是能夠惹人心動。

    吳楚楚滿眼喜愛,卻也把照片丟下的很幹脆,“這幾張照片能說明什麽?”

    吳岡撿起照片,拿到眼前再次仔細觀看,感歎道:“真的很漂亮!

    這幾張照片能夠說明一件事情,許信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嗯。”吳楚楚認同的點頭。

    吳岡把自己對於許信的最直觀評價說了出來:“不說我們福磷集團糧坪礦區五礦段找到的倒轉褶皺的磷礦層,就說迷龍穀金礦,還有景楓金剛石礦

    這兩個礦床,早有傳聞,比如景楓金剛石礦,儲量一百二十萬克拉,很大一個原生金剛石礦床了。

    從上世紀六十年代就投入大量資金進行金剛石找礦,幾十年來持續不斷,不管是那一個敵方的地質專家,來了咱們黑金省,無一不認為這裏一定存在原生金剛石礦床!

    我們這些幹企業的,也同樣相信專家的話,總會不死心的投入資金,成立項目。

    多少年過來了,沒有人能夠找到。

    偏偏就是許信這個年輕人,找打了。”

    “我聽說迷龍穀金礦是許信自己找打的。”吳楚楚若有所思,“景楓金剛石礦,許信親口跟我說過,主要功勞還是何曦、賀鵬輝那些老地質專家,他們掌握了大量的資料。

    書中礦業這邊,其實隻是持續投入資金,許信甚至都很少參與具體項目工作的。”

    “你這話說對了,持續投入資金……這點很重要,在景楓那一帶,其實以前沒少做工作的,可是大家都是隨便花點錢,碰碰運氣,誰敢像許信這樣,不計任何代價的突入幾千萬資金!”

    吳岡細細回味這個項目當中許信的決策細節,不得不說許信這個年輕人真的膽大包天,“我聽說景楓金剛石勘查項目一開始的時候,隻是找到了金伯利岩,但是上麵金剛石品位很低。

    一般碰到這種情況,別人就直接停止工作了。

    據我所知,當時技術員多次跟許信征求意見,是否加大投資,許信居然都同意了投入。

    他的這份膽魄,真的讓人佩服。

    如果是我碰到這件事情,可能早早就止損了。”

    “他確實很厲害!”吳楚楚笑了起來。

    吳岡看到女兒的笑容,竟有些迷茫,笑點在哪裏?

    “高山省的鉻礦,情況跟迷龍穀金礦和景楓金剛石礦一樣,所有專家都堅信,從高山省西南部往西北部方向走的一條狹長範圍內,一定存在鉻礦大型礦床!”

    他想了想,不是很確定道:“那些地質專家,好像把那片地方叫做什麽縫合帶,大陸縫合帶?

    反正就是那一片地方。

    所有專家都堅信,我們國家如果還存在第二個大型鉻礦床,那麽一定就在那一片地方!”

    “你想讓許信去幫你找鉻礦?”吳楚楚總算是聽明白了吳岡此番過來的目的。

    “不管許信是能力出眾,還是在找礦方麵純粹是有狗屎運……”

    “什麽狗屎運!”

    “就是這麽一說。”吳岡訕笑,連連擺手,生怕女兒又惱怒,“鉻礦的找礦地質,找礦曆史,不管是方方麵麵,都符合許信能夠找到礦的標準。

    反正我是相信許信能夠做到。

    這個想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形成的,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對許信的這種信心,是不是一種封建迷信!”

    “你這是迷信!”吳楚楚笑道。

    “你跟許信說一聲,這周末邀請他到咱家吃個午飯吧,我對他這個人挺好奇的,是個人才。”

    “你自己跟他說啊!”吳楚楚忽然變得有些扭捏,“而且談公事的話,為什麽要去家裏吃飯?”

    “在家裏也可以談公事,而且這麽做能夠促進大家的情誼。”

    吳岡把該說的都說了,站起來拍了拍手,笑道:“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等到吳岡離去,吳楚楚拿起手機,遲疑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麽跟許信說周末吃飯的事情。

    最終,她咬牙摁下了手指,電話撥打了過去。

    嘟嘟兩聲,許信很快接了電話,“吳楚楚,有事?”

    “剛才福磷集團董事長吳岡來了,他邀請你這周末去他家吃飯。”

    “吳岡?他家不就是你家嗎?”

    “你去不去?”

    “能不去嗎?”許信響起那天晚上送吳楚楚回家,如果不是跑得快,那天恐怕要真的跟吳岡幹喝酒,要被收拾一頓。

    “隨便你。”吳楚楚語氣有些生硬。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

    周六中午,許信如約來到了吳家大院,畢竟吳楚楚在家有礦控股公司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勞苦功高,於情於理他都必須給吳楚楚麵子。

    車子停下,吳楚楚穿著休閑服裝,到門口迎接。

    許信昨天為了挑禮物,花了一天的時間,最終選擇了一瓶酒,花了兩萬塊錢。

    他拎著酒瓶進了別墅。

    吳岡接住酒瓶看了一眼,很高興,“五十三度,可以,這酒我喜歡,今天中午咱倆先喝這一瓶,喝完了我到酒窖再拿兩瓶上來。”

    一瓶不夠,三瓶?

    許信一聽這話,就不太想吃這個午飯。

    抬頭想要跟吳楚楚求救,已經看到哦吳楚楚雙手揣兜,穿著拖鞋噔噔的爬上了二樓。

    “就這個酒,咱哥倆今天中午必須吃中餐,必須吃咱們黑金省的菜!”

    吳岡笑得很歡快,朝吳楚楚喊道:“楚楚,你打個電話跟趙廚師和梁廚師說一聲,讓他們早點過來做菜!”

    “哦!”吳楚楚應了一聲。

    過了幾分鍾,兩個廚師帶著食材從外麵進來,進了寬大的廚房,各自忙碌起來。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飯菜就上桌了,廚師過來打了一聲招呼,收拾自己的東西就離去了。

    長方形的巨大餐桌上,隻有四個人,卻仿佛分成了兩桌。

    許信和吳岡相對而坐,他們中間擺放著十多個地道的黑金省菜肴,尖椒小魚幹、酸辣湯、臘肉炒筍等等,都是下酒菜。

    在吳楚楚和楚楚可憐這兩位母女之間,卻是各種雕刻精致的胡蘿卜、水果等,還有壽司之類的小點心。

    “她母親到現在還沒吃慣辣味,她們每個周末都吃素,咱不管她們!”

    吳岡已經把酒杯滿上白酒,看出了許信眼中的好奇,解釋了一句,“來,咱哥倆先喝一個,上次錯過了機會,今天必須補回來!”

    “這……”

    許信舉著能夠裝下二兩酒的酒杯,手心沉甸甸,“直接幹啊?”

    他直到黑金省酒文化興盛,很多人酒量都是不可估量的。

    可要直接一口二兩的悶下去,恐怕沒幾個人能夠撐得住啊。

    “咱們幸福市這邊的規矩,必須先一起喝三杯,接下來才是自由發揮!”吳岡聲音富有磁性的述說了一邊規矩。

    酒桌上,先一起喝三杯,確實是黑金省這邊的規矩。

    關鍵問題是,所謂的三杯,那是小杯子!

    你這他麽是個大鋼炮好麽!

    就算喝三個鋼炮,咬咬牙吞下去,也不是不行。

    可從吳岡的話裏,三杯過後,還有自由發揮!

    所謂自由發揮,那就是互相敬酒。

    這他們就兩個人喝酒,哪有自由發揮,就兩個人到底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