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古劍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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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後良久,庭園依舊熙熙攘攘,這也是村子裏的習俗之一,即便這些“客人”無事可做,但每家每戶派出的代表也必須在院裏坐著,美其名曰“以備不時之需”,而對於一年到頭都忙忙碌碌的李家村村民來說,卻不失為幾天難得休息的日子。

    隻不過對於夏樊來說,不止是錯過了一頓午餐,而且此刻剛進庭院大門的他顯得甚是“多餘”,當然,這其中也有他“故意”的成分,畢竟,懷揣著心事,吃什麽山珍海味都要差點意思,更何況這裏的農家菜了,調味品的不全麵,食材的普通,都會導致做菜的口味異常單一,不過自從他成為立境修士以來,挨餓程度已顯著提高,這也是他可以不將吃飯放在首位的必要因素。

    夏樊站在角落一個人仔細想想,自己竟有好幾天沒有吃東西,沒有喝水了!若他仍是一個凡人,早應該倒在路旁的草叢裏了,看來,作為一個修士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已經完成了他兒時三分之一的幻想。

    而當他再次看見秀霞,頓時難過的不能自己。

    此刻,整個大堂被設置成靈堂,披麻戴孝的少女就呆呆的坐在兩個靈位之下,靜靜地看著靈位上的字,一遍又一遍,哪怕夏樊就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少女也始終不曾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日落之後,庭院裏四下都點起了燈籠,白日裏熱鬧的庭院已逐漸靜了下來,絕大多數的村民已回到自己家中,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老人坐在院中,時而看看靈堂,時而低頭歎氣,但都默契的不說話,其間,白色的燭光開始搖曳,更添些許孤寂。

    夏樊在院裏坐了整整一天,站起身來稍微活動活動身體,竟感到疲乏,隻是不知是心累還是身累,抬頭看著繁星點點,第一次覺得天地如此之大,自己竟無處可去。他轉過身,忽然想起昨夜噩夢連連的那塊石頭,竟莫名的想再睡一次。

    隻不過夏樊剛走出大門,忽然看見有人在黑暗中向這邊走疾步而來。

    待到那人的臉漸漸變的清晰,原來是鐵山。

    鐵山臉上堆疊著笑意,雖同鐵柱般曬的黝黑,但比起鐵柱的剛毅嚴肅,卻多了份與其他村民一樣的隨和。

    夏樊很懂禮貌,麵無表情的先打個招呼,“鐵山叔,晚上好啊。”

    鐵山走到門口,道“我找你一整天了,沒想到你在這裏。”然後他看了看院裏,又問道“在這坐了一天?”

    夏樊摸摸後腦勺,點了點頭,“沒地方去,就隨便坐坐。”

    鐵山思考片刻,便生氣道“那咱問大虎二虎幾個,都說沒看見你,想必是他們幾個偷懶,壓根就沒過來幫忙吧,這幾個小兔崽子,都怪咱平日裏太慣著他們了,趕明兒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們才行。”

    夏樊不置可否,微笑道“叔,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鐵山又嚴肅起來,小聲道“跟咱回家,咱確實有急事要告訴你。”

    夏樊嗯了一聲,便與鐵山並肩而行,由於村裏挨家挨戶都點著燈籠,凹凸不平的深巷倒也不那麽難走,隻是這條路,他認識,這是去李來順家的路,夏樊直犯嘀咕,“怎麽?眼前的漢子跟李來順家難道是鄰居?”

    果然,兩人剛進不遠處的一條巷子,再往左拐,直行不過十來步,夏樊先看到的是李來順家沒有門的院子。但鐵山卻沒有做任何停留,目不斜視的朝前又走了十來步,而夏樊沒忍住還是看了一眼李來順家破碎在地的大門時,鐵山已自顧自的走在了前麵,夏樊趕緊跟上鐵山腳步。

    看著鐵山終於止步於一道藤條編織的籬笆前,夏樊驚訝的問道“鐵山叔,這是你家?”

    鐵山笑道“家裏窮,沒什麽值錢玩意兒,就用不到門了,再說這籬笆,咱還真舍不得拆,鐵柱哥在世的時候老讓咱給拆咯,他幫咱做個大門,被咱給拒絕了,咱雖沒什麽本事,也不能總讓別人幫咱不是?畢竟這些籬笆是咱娘親手編的,咱娘過世的早,咱也不敢拆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籬笆推開一段,剛剛可以容納兩到三人同行,然後招呼夏樊道“別愣著了,先進來吧。”

    夏樊哦了一聲,然後才仔細看了一眼這排籬笆,籬笆剛好將院子圍繞起來,而且由於年代久遠的關係,深褐色的籬笆已經被各種綠油油的植物井而有序的纏繞起來,顯然是主人刻意為之,就連院子裏的草地也被精心修剪過,十分好看,隻是籬笆左側的一邊卻有明顯的修補痕跡。

    “也許是時間太久,腐朽了吧。”夏樊如此想到。

    剛進到屋內,夏樊才發現這個即將上任的新族長的家裏竟如此的簡單,簡單到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土做的地板上坑坑窪窪,想來這屋子極有可能下雨天還會漏雨!可鐵山衣著光鮮,又絕不像一個隨便的人才對,門口也並沒有像其他人家一樣懸掛了兩隻燈籠,而僅僅隻有一隻,這是夏樊萬萬沒有想到的,隻不過他不好詢問。

    看著夏樊坐下後。

    鐵山又走到門外,眼神左右飄忽,小心的關好門後,這才坐到夏樊對麵。

    夏樊沒來由的心生警惕,朗聲道“叔,有什麽要緊事盡管給我說就行了,沒必要這樣。”

    鐵山壓低嗓音,“此事事關重大,咱隻能告訴你一個人。”

    夏樊心裏莫名一緊,“沒事,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

    鐵山嚴肅道“你師傅也不行。”

    夏樊苦笑一聲,本想告訴鐵山自己要很久見不到高文山了,但忽然覺得沒必要說,於是嗯了一聲,“好,沒問題。”

    鐵山滿意的點點頭,開門見山道“咱問你,咱村的傳承古劍在沒在你的手裏?”

    夏樊一愣,解釋道“那怎麽可能在我手裏?鐵山叔,這你知道的啊,前些日子劍被老巫婆偷走後,又被一頭猙給吃了,找不到那猙,古劍自然是找不到的,之前鐵柱叔還讓我跟我師傅幫忙去找,結果也沒找到那頭猙的下落。”

    鐵山緊盯著夏樊的眼睛,而夏樊也絲毫不慌,緊盯著鐵山的雙眼。

    過得片刻,鐵山忽然笑道“咱就是隨便問問,咱今天叫你過來,就是告訴你,咱有劍的消息了。”

    夏樊驚喜道“真的?在哪?”

    突然之間,鐵山奮力的跪在夏樊麵前,涕淚橫流,“咱求小兄弟一件事。”

    夏樊一驚,趕忙蹲下身,想扶起鐵山,“叔,你這是幹嘛?有什麽話我們坐下好好說,沒必要這樣啊。”

    鐵山紋絲不動,固執道“鐵柱哥最後的心願,就是找到咱李家村的傳承古劍吧,自從古劍丟失後,鐵柱哥每每念及此事都自責不已,現在倒好,他去世了,輪到咱做族長,可咱一本事,二沒財產,三沒人脈,沒有任何辦法替咱兄弟達成心願,咱這也是迫不得已隻能請小兄弟去找回來了,小兄弟若是能幫咱找回古劍,咱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小兄弟的恩情。”

    夏樊見鐵山仍跪著,頓時尷尬不已,可無論如何又不能將他拉起來,若動用靈力,又害怕難免傷了這個凡人漢子,想來想去,他也隻好陪著鐵山跪在地上,說道“鐵山叔,你先起來,這本來就是我答應過鐵柱叔的事,到現在我也沒有做到,本來就挺難過的,說實在的,不用你說,我也會盡力將古劍帶回來,親自放到鐵柱叔墳前的。”

    鐵山哽咽道“咱跟鐵柱幾十年的兄弟,卻不能替他完成心願,咱當真沒用,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好陪他去啊。”正說著,鐵山突然站起身,直往家裏的牆上撞去。

    夏樊頓時一驚,趕忙從身後攔腰抱住鐵山,急道“叔,你別這樣,鐵柱叔死了我也很難過,不過你放心,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要幫鐵柱叔跟你拿回古劍的。”

    聽完夏樊的話,鐵山這才不再掙紮,被夏樊扶著坐好後,道“不瞞小兄弟說,咱聽說咱李家村的古劍現在被人給找到了。”

    夏樊猛然一驚,“哦?在哪?”

    鐵山緩緩說道“咱之前去外麵闖蕩的時候,認識過一個兄弟,他呢現在正好在徽州城的一個當鋪裏做夥計,聽他說,就在昨天,有十幾一夥的人拿著一把劍去當鋪典當,開價竟高達百萬靈石,咱那兄弟懷疑那把劍就是咱村的那把,於是他連夜畫了張圖帶給咱了,雖然隻有劍柄的模樣,但咱一眼就可以確定那把劍就是咱村的那把,隻不過…”

    夏樊頓時一喜,直接打斷道“叔,你之前是不是見過那把劍?”

    鐵山不知道夏樊為什麽要這樣問,想了想還是回答道“咱沒去,當然沒見過那把劍了。”

    夏樊道“我說的不是那把,而是你們村的那把,你見過沒有?”

    鐵山破涕為笑道“咱村的,再說鐵柱哥是咱兄弟,咱雖然沒碰過,還能沒見過?”

    這一刻,夏樊笑逐顏開,直接問道“那叔,你肯定知道古劍上有沒有刻著字吧?”

    鐵山抬起頭,想了許久,緩緩道“咱記得,好像是有兩個字的。”

    “什麽字?”夏樊急切道。

    鐵山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什麽字咱就不知道了,咱也沒不識字啊?”

    夏樊一愣,“難道你就沒問過鐵柱叔?”

    鐵山笑道&nbp;“他也不識字啊。”

    夏樊道“那林姨呢?她是認字的啊。”

    鐵山訕訕一笑,摸著腦袋道“咱那時候沒想起這茬啊,再說那劍是鐵柱哥的,咱問那麽多幹嘛?管它什麽字呢?小兄弟你說呢?”

    夏樊撇起嘴角,看來還是不能確定那劍就是帶自己穿越的那把,他無奈道“那好吧,這麽說你兄弟看見的那把劍上麵也有兩個字了?那現在那把劍在哪裏?”

    鐵山道“不錯,正因為如此,我才懷疑咱兄弟看見的那把極有可能就是咱村的,隻不過……”

    夏樊急忙道“叔,你就別賣關子了,隻不過什麽,你說啊。”

    鐵山歎氣道“隻不過那夥人開價太高,百萬靈石,你想想看,徽州城,哪怕整個龍族,又有幾人能擁有百萬靈石?所以,咱兄弟的當鋪也沒法收下。”

    夏樊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鐵山究竟要讓他怎麽做,隻得問道“那叔的意思是?”

    終於回到正題,鐵山坐直身體,道“咱想,那夥人開價那麽高,一時半會兒肯定也沒法將劍脫手,而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大家也都明白,即便徽州城不允許殺戮,但想辦法不勞而獲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啊,多餘的話咱就不說了,畢竟咱第一眼看到小兄弟,就知道小兄弟不是個簡單的人,咱這次隻求小兄弟盡快去一次徽州,想辦法將古劍給拿回來,”

    夏樊沉思良久,道“叔,我答應你,我可以去試試,但不能保證,而且在這之前,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鐵山開心道“那是自然,這種事小兄弟隻需盡力而為即可,成敗一概不論,還有小兄弟交代的事,莫說一件,就是十件八件,隻要咱做的到的都行。”

    夏樊點頭道“好,那就請叔…一定照顧好秀霞。”其實他本來想說“幫我”,但轉念一想,秀霞又不是他的,憑什麽那樣說呢?

    鐵山道“一言為定,秀霞本就是咱兄弟的閨女,那就跟咱得親閨女一樣,小兄弟就是不說,咱也會照顧好秀霞丫頭。”

    夏樊站起身,朝著鐵山深深鞠了一躬,誠懇致謝“謝謝叔,等到鐵柱叔跟林姨下葬後,我馬上出發。”

    鐵山本想著讓夏樊立刻動身,但猶豫片刻,終究沒有開口,隻是點點頭後,站起身走向門口,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塊修補過的籬笆,握緊拳頭,心裏呢喃道“你要幹什麽咱都可以依著你,但你萬萬不該自以為是,畢竟再好的牆也不會及這排籬笆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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