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製定連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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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大人的話,似乎對如何擊潰韃虜,沒有任何的想法?”王致如是問道。

    葉富搖頭道“並非是我沒有想法,而是暫時不能有任何的想法。俗話說得好,打鐵還需自身硬。我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這種時候與韃子硬拚,那無疑是找死。急於求成不會有什麽好結果,與其爭眼前寸功,不如計較長遠。”

    王致看著葉富的眼睛,半晌說道“如果大人是這樣想的話,這一條,下官可以答應。韃虜屠戮我大明子民,危害社稷江山,下官空有一腔熱血,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隻恨自己是一文弱書生,不能躍馬疆場,隻會紙上談兵。今日聽大人一席話,王致在此立誓,隻要大人尚有滅胡之誌,王致必鞍前馬後追隨大人,雖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葉富聽罷,站起身來,拍了拍王致的肩膀道“好了,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隻是擔心,文人都有那麽點兒倔脾氣,骨頭硬,沒有令弟作為要挾,我是真怕你不肯答應為我出謀劃策。好了,不用擔心,一川跟了我多年,我一個眼神他就知道我要做什麽。他雖然看王行不順眼,但也不會太過分的。明日,我就安排王行回家一趟。既然老母在堂,還是要常回家看看才好。”

    王致這才拱手,露出了些許感激的神色,“多謝大人。”

    直等到王致出門,背影都消失在夜色之中,葉富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他與這個人認識的時間很短,對他根本談不上了解。隻不過,現在這種時候,不論好菜爛菜,隻要能吃,就得先撿到自己的籃子裏頭。他手下能用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現實實在是不允許他挑挑揀揀。

    “自即日起,靉陽軍堡實施連坐法。”

    “堡內官兵,但凡有私逃者。一隊有一人私逃,則殺全隊兵卒;全隊同逃,則殺隊總;隊總同全隊同逃,則殺旗總;旗總同全旗同逃,則殺百總;百總同全局同逃,則殺把總。”

    …………

    守備署衙二堂。

    王致站在大案前側,高聲朗讀新製定的連坐法。

    洪亮的聲音一口一個殺字,血腥氣之重,惹得下麵的軍官們一個勁兒的皺眉頭。

    王致卻顯然不在意這些,一字一句宣讀完,便收起了手上蓋著守備大印的命令,退回到葉富身側站立。從始至終,眼神都沒有掃一下那些軍官們的表情。

    與之相反,葉富在王致宣讀的時候,眼睛可是一會兒都沒有閑著,片刻的工夫便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於眼底。他知道很多人對這樣嚴苛的命令肯定是有異議的,因此,狀似民主的問道“鑒於堡內逃兵漸多,屢禁不止,我決定自即日起在軍中施行本法。不知諸位對此,有什麽異議嘛?”

    沈兆霖老神在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幾個把總眉來眼去片刻,杜福波站出來道“大人,卑職對本法有不明之處,請大人賜教。”

    葉富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杜福波問道“若一隊全逃,則殺隊總。那麽,若一隊不全逃呢?譬如隻逃一半,該當如何處理?”

    “本法已經詳細注明,一隊有一人私逃,則殺全隊兵卒。無論是僅逃一人,還是僅一人不逃,皆殺全隊,概不姑息。”

    杜福波明顯被他噎了一下,但受挫後卻並未退卻,而是繼續問道“那卑職請教大人,大人法令中說,隊總同全隊同逃,則殺旗總。那若是僅隊總一人私逃,該如何處理?”

    葉富嘴角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語氣平靜的回答道“若僅隊總一人私逃,則該管旗總降職接任該隊隊總。空出來的旗總職務,從本旗其他隊總中銓選。”

    杜福波眉頭皺了皺,半晌,又問道“那設若全旗僅隊總私逃,且私逃者不止一名隊總呢?”

    葉富仿若早已成竹在胸,絲毫沒有猶豫便回答道“逃一人,則旗總降職填補。同逃兩人及以上,則殺該管旗總,以此類推。”

    嘖。

    又殺?

    照著這麽個殺法,沒兩天就要炸營的啊!

    杜福波看葉富,真不知道這位新任的守備大人心裏頭到底是怎麽琢磨的。剛剛到任,就殺來殺去,這不是胡鬧嗎?

    他琢磨了片刻,許是時間有些長,冷不防就聽到葉富問他,“杜把總,你對本法還有其他疑問嗎?”

    “啊?”杜福波愣了下,回答道,“哦,對,卑職還有一點不明,請大人指教。大人的連坐法,追責僅到把總一級。而私逃,僅到百總一級。卑職請教,若把總或千總私逃,該如何處理。”

    葉富聽罷,眼中掠過一抹凶光,他身子稍稍向前靠了靠,毒蛇吐信一般的眼神緊盯著杜福波的雙眼,問他道“怎麽?杜把總也有私逃的打算?”

    “額……不不不!”杜福波一時失言,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生怕這初生牛犢的守備大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弄死在二堂之內,他口中連忙否認,“卑職怎敢?卑職身為世職武官,世代受朝廷恩惠。如今遼東有警,自當效命疆場,此乃本分,萬不敢有私逃的心思。還請大人明鑒!”

    “唔,沒有就好。”葉富把身子重新靠回椅背,對他笑道,“其實,即便是想要走,也沒有什麽。把總私逃,若帶著本司一塊兒私逃,那就不是私逃,而是叛逃了。對待叛徒,戰場上遇不到還好,萬一遇到了,可不是誰都有既往不咎的胸懷。畢竟,貳臣,比起敵人,還要可惡得多啊!若是隻逃了一個人……那就再補上一個也就是了。把總雖然品級不算高,但手下也是四百多人,你不願意幹,自然有的是人願意幹。至於千總……”

    葉富說到這裏,眼神往沈兆霖那邊兒一瞥。

    本是坐在那裏的沈兆霖感覺到葉富的目光,當即就是渾身一抖。連忙站起來,對著葉富好一番表忠心。

    “卑職身為千總,一定盡力約束部下,謹遵大人軍令,整軍經武,斷不敢有懈怠之心,更不敢私逃脫責。”

    葉富點點頭,卻是對杜福波道“怎麽樣?杜把總,你對沈千總的保證,可還有什麽異議嗎?”

    杜福波在心中暗罵沈兆霖是老狐狸。

    當初靉陽守備徐九思所有的心思都在練兵上,練兵尚且沒有能夠練好,更沒有心思去顧及其他方麵。沈兆霖就是靠著博取徐九思的信任,才得以一手掌管著整個靉陽堡的錢糧。

    如今看來,不知道是葉富用了什麽法子,給沈兆霖了一些什麽好處。居然讓他這麽快就倒戈過去,看他那搖頭擺尾的阿諛樣子,杜福波心裏就陣陣的不痛快。

    但事到如今,還能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