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二十二章 司徒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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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爺,下官實在不明白,前幾日在朝堂上您為何一再忍讓?”

    

    “嗬嗬~不然呢?難道要老夫當著文武百官天子駕前,大打出手血濺禦階?啊?嗬嗬嗬~”

    

    “學生不是這個意思&sp;隻是就任由淳於家把持後宮?這司禮監相爺您花了多少心思,就這樣簡單地拱手於他人?況且這&sp;恕學生鬥膽!這挾天子令諸侯的事&sp;”

    

    “挾天子?憑區區幾個閹人?哈哈哈哈~我說司徒啊,你多慮啦~”

    

    “那也不能&sp;”

    

    “雖然宮中少了個羅恒,可揚州也少了個淳於孚啊&sp;”

    

    “&sp;”聽到這句話,司徒靖低垂的雙眼為之一亮——他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sp;無論羅恒是否吳國內應,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宮中權柄易手已成定局&sp;但是這廣昌太守的位子麽&sp;我看慎之就很合適~”

    

    “學生明白!回去後,立刻就與諸位大人聯名上奏折——但大司馬那邊若是不允?為之奈何?”

    

    “他?我猜絕無可能,他在拉攏慕流雲的同時,又何嚐不忌憚此人?由老夫的人去掣肘,即全了他用人不疑的賢名,又免了他養虎遺患的憂慮,他怎麽會反對?”

    

    “相爺高見!”

    

    “那這慕流雲&sp;”

    

    “這小子倒是一個異數,幾番打壓下,不僅未見頹勢反而日益壯大&sp;也好,且隨他去——此人斷不是久居人下之輩,有道是養蠱不當反噬自身,這下淳於小子要寢食難安嘍~”

    

    高臥榻上的呂放,愜意地抽著他那杆視若珍寶的旱煙袋——放下了龍頭杖,做吞雲吐霧之狀令他更有飄飄欲仙之態。

    

    堂下站立者,身材頎長卻不纖弱,白皙的臉上一雙眼睛光華內斂,一望而知有不俗的武功——一身素白,束髻冠隻插著一支碧玉簪,腰裏一條白絲絛上嵌著一塊碩大的祖母綠,雖然隻是常服,卻自有一番風流的氣度。

    

    他叫司徒靖,是呂放的無數門生之一——年紀輕輕便官居黃門侍郎,為天下士人豔羨。

    

    明明出身於呂放的門下,但他卻是為數不多可以得到淳於彥賞識的人才,多年來在殘酷黨爭中如弄潮一般左右逢源——據說除了因為他文采武功過人之外,還和他俊逸的外表不無關係。

    

    淳於孚所受矯詔之所以能鐵案如山,他的證言至關重要,因為所有的詔令都必經黃門侍郎之手——依周國祖製,禁宮之內天子身邊,隻有這個職位不可以任用宦官。

    

    “相爺,學生鬥膽問一句&sp;您真的相信羅恒是吳國細作?”

    

    “哈哈哈~司徒啊~司徒&sp;你是想問,老夫究竟?啊?哈哈哈~”

    

    “學生不敢!學生不敢!”司徒靖慌忙跪倒,因為這笑聲他聽過太多次了,每一次之後,都會有人頭跟著落地。

    

    “&sp;記著,永遠別再問這麽愚蠢的問題!老夫雖然與那淳於小子勢不兩立,但生為周人!死為周魂!誓不做通敵賣國之賊——我知道,你們對我之前掌控揚州的謀劃一直頗有微詞&sp;但你記著!老夫扔掉的&sp;老夫自然能親手再拿回來!!”提到揚州之事,呂放不可抑製的想起了呂恂——老來得子,本是寄予厚望,可惜天妒英才。

    

    想著想著,淚水又不覺濕了眼眶——那一瞬間的怒不可遏,究竟是因為輕忽大意導致的喪子之痛,還是出於揚州失利的羞憤難當,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

    

    “相爺恕罪!相爺恕罪!!”司徒靖真的怕了,他從來沒見過呂放發怒,這個老人在他眼裏一直好像不波的古井,又或者暗湧的海汪洋——也許年輕的時候他也是個喜怒形於色的凡人,可隨著幾十年的風雨飄搖,他早已超然。

    

    但是今天,或許是因為呂恂,他沉寂許久的心中再起波瀾。

    

    “去吧&sp;萬事小心&sp;還有,留意一下羅恒的下落,若是有了他的下落,務必記得通報老夫一聲。”呂放顯得很疲倦,他這個年紀,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都不啻於一場辛勞——他放下煙袋,轉身躺好,僅僅對著司徒靖揮了揮手便再不吭聲。

    

    “遵命,學生告退,相爺保重。”

    

    退出花廳之後半晌,司徒靖仍然心有餘悸,自己一時不慎竟然將心裏話脫口而出,險些便是殺身大禍——初秋依舊悶熱,可他現在卻隻想溫一壺熱酒,吃兩斤燜得酥爛的好羊肉驅驅寒。

    

    呂家出身並州苦寒之地,為當地累世豪族,不僅廣有田產,更兼蓄養私兵,便是當年為吳國治下時,也儼然是一方霸主。

    

    周太祖自幽州起兵,呂家先祖看準時機投誠效力,從龍馳騁的數十年中,先後占了冀州、涼州等地,終成基業。

    

    四十年前,周武帝兵出劍門,呂放揮師蕭關,靠著兩麵夾擊的戰術一舉攻克平京定鼎神州,把自命天朝上國的吳人趕到了南疆暑旱之地——呂家終於在他這一代權傾朝野,成為天下景仰的名門。

    

    呂府的氣派很難形容,尋常人可能一生都無法理解這種循規蹈矩之中隨時隨地彰顯著的貴氣逼人——皇宮也許代表了人世間最金碧輝煌的存在,但是呂家的府邸,在其稍顯樸實的院牆之內,卻處處昭示著權力的甘甜。

    

    皇宮中有的,這裏也可以有——比如玄武湖,板桐和懸圃,呂家可以複製一個稍微小一點兒的放在後園;皇宮裏沒有的,這裏卻未必沒有,比如父子情深和夫妻恩愛。

    

    難怪世人說,季與呂,共天下。

    

    司徒靖不是第一次來相府,但卻是第一次如同逃命一樣急急不敢稍停,相府諸人顯然也已經習慣這種場麵,隻是好像茫然未曾看見他的窘迫。

    

    “主公,恕我直言,此人向來首鼠兩端——近年更是在後宮頻繁出入&sp;您為何要把廣昌的謀劃告知於他?”花廳內,本來隻有呂放在小憩,可突然間卻響起了第二個聲音。

    

    “物盡其用,這司徒靖能八麵玲瓏遊刃有餘也是他的能耐&sp;況且,二虎之間若無一狐周旋,豈不隻剩生死搏殺——好像他今日此來,就難保不是受淳於彥指使,就內廷之事討個價碼&sp;政爭之道曆來如此,若天天都刀兵相見,那這權柄要來又有何意義?”呂放像是在和空氣對話,房間雖然足夠大,但一覽無餘,除了榻上的老者,確實再無半個人影。

    

    “那他最後那一句是?”

    

    “哼,故弄玄虛罷了——想要老夫相信羅恒的失蹤與他淳於彥無關,繼而放鬆警惕&sp;”

    

    “那屬下?”

    

    “一切照舊,一旦發現羅恒現身即刻動手,決不能讓淳於小子有機會利用他構陷老夫&sp;老夫若是估計的不錯,這做完了買賣,差不多就該捅刀子了&sp;”

    

    “是!”

    

    一陣風似乎吹開了花窗,幾片紅葉從窗外飄進來,空氣中立刻染上了楓樹特有的香甜。

    

    深秋時節,平京的特色小吃楓糖開始在大街小巷叫賣——楓樹的樹汁富含糖分,稍加熬煮就成了這帶有獨特香味的濃稠美味,再配合用薄荷葉蒸製而成,在井水裏鎮了一夜的糯米糕,那份香甜軟糯沁人心脾,正好可以抵擋這一年中最難熬的悶熱。

    

    “老板,再來塊兒涼糕,多來點糖漿~”司徒靖逃出相府後就被突如其來的熱浪拍到了就近的小吃攤子上,他先是喝了一大碗冰醪糟,意猶未盡之下又要了一塊涼糕大快朵頤起來。

    

    “呦,這不是司徒大人麽?”

    

    “嗯呃~咳咳咳——哎呀,王大人,差點憋死我,您這是?”一大口沾著粘稠糖漿的米糕差一點就送他見了閻王,好在一口冰醪糟救回了他的性命。

    

    王筠,廷尉府右平,也算是呂放的門生。

    

    “嗨,還不是為了那點兒公事~”

    

    “我剛從相府出來,他老人家正在休息,您等會兒再去吧,這會兒去了也是幹等著。”

    

    “得,謝您了,那我跟這兒也喝一碗兒~”

    

    “老板再來一碗兒,算我的!”

    

    “好嘞~”

    

    “哎呦,這話兒怎麽說的,那我就得著了,司徒大人?”

    

    “不客氣,不客氣~”

    

    一番寒暄客套之後,事情總是要回歸正題的。

    

    “王大人,怎麽好像滿懷心事啊?”

    

    “&sp;一言難盡啊——丞相這邊連日催促我們查訪羅恒,整個廷尉府已經是為此雞犬不寧了,可是禍不單行啊~”王筠擦擦嘴說道,“這不,昨兒晚上,歡喜天又死了一個小娘子&sp;嗝~”他神態自若得繼續喝醪糟,打嗝的聲音惹得旁邊的客人連連側目。

    

    “又是那個紅袖招?”司徒靖眉頭一皺,此賊已在平京為禍多時,凶名赫赫。

    

    其人專以女子為目標,尤其是鍾情於著輕紗長裙的美貌佳人——每次行凶時,他必然要挑斷受害人四肢的筋脈,再趁其一息尚存割斷脈搏掛於高處,任其迎風擺蕩血盡而亡,故此得名。

    

    “除了他還有誰,簡直喪心病狂&sp;得了,我先走了,省的誤了公事,回頭見啊司徒大人!”王筠擦擦嘴,急急忙忙地像一隻受驚的兔子。

    

    司徒靖從懷裏掏出來三十文扔在了桌子上,聽到紅袖招的名字讓他徹底沒了胃口。

    

    王筠的嘮叨讓他不得不想起了自己也需要為了羅恒的下落而奔波,為此緊鎖的眉頭一時間引得姑娘們頻頻側目——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這一點甚至他自己也很自負。

    

    而在這個方麵比較自負的男人通常都會鄙視那些用暴力強迫女人就範的禽獸。

    

    尤其是這個混蛋甚至根本就不是為了享用溫柔——每一個受害者都幹淨整潔得好像要出嫁的新娘,甚至還被很仔細得畫了一點淡妝。

    

    女人如花,他憐惜尚且不及,而世上竟有如此暴殄天物,以殘殺為樂的凶徒。

    

    “呃,司徒兄?怎麽一臉愁容啊?”迎麵走來一人,司徒靖滿心焦慮險些和他撞了個滿懷。

    

    “啊,蹇兄啊,見諒見諒&sp;”他抬頭一看,來人是羽林郎蹇衷,“今天不當班兒?”黃門侍郎負責為天子擬旨傳詔,而羽林衛則是宮廷禁軍,彼此之間都頗為熟悉,甚至可以算是知交好友。

    

    “今天不該我當值,有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正準備去喝兩口——正好,相請不如偶遇,咱哥倆一起~走走走~”話音未落蹇衷就一把拽住了司徒靖的衣袖,而他的提議也好像正中司徒靖的下懷。

    

    心裏鬱結難舒的時候,借酒澆愁往往是個辦法。

    

    “司徒兄,來來來,我敬你一杯,”蹇衷端起酒杯說道,“難得這日子口兒,咱們兄弟倆還能湊一塊兒!”

    

    “蹇兄客氣了,走一杯,”司徒靖舉杯一飲而盡,“哎,也是,誰讓咱們當的這差事呢&sp;”

    

    “對了,剛才看你滿麵愁容心不在焉,莫非又是為了哪家的小姐魂牽夢縈?”蹇衷深知司徒靖為人,能讓他愁眉緊鎖的事情不多,女人是其中一樣。

    

    “蹇兄不要玩笑,兄弟我這次是真的為了公事&sp;”一想到羅恒,司徒靖的胃口便沒了一大半,剛剛拿起的筷子緩緩放下,換了一杯酒又再舉起來。

    

    “哦,還有能讓司徒兄憂心的公事?”蹇衷滿臉的不解,他先用銀刀拆下一塊羊腿肉遞到對方的碟子裏,然後不經意地問道。

    

    “還不是為了那個姓羅的,娘的——當初他掌管司禮監時就沒少折騰你我兄弟,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還要折騰你我&sp;”司徒靖恨聲道,羅恒與他的矛盾頗深,至於嫌隙因何而起,卻眾說紛紜。

    

    “誰說不是呢,就說前兩天,我們愣是徹夜不休地把宮裏犁了一遍,直到今天天光大亮才得稍稍休息&sp;”聖旨一下,廷尉全城搜捕,羽林衛則在宮內戒嚴,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卻連羅恒的影子都找不到。

    

    “你們還好,隻需應付淳於大人一個,我卻是被兩頭擠壓,再找不到羅恒的下落——哎,怕是相爺和大司馬都饒不了我&sp;”

    

    “司徒兄你往日左右逢源好不愜意,如今反而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可見凡事有利必有弊啊,啊?哈哈哈哈~”

    

    “哎,兄弟這都快煩死了,蹇兄還有心說笑~”

    

    “不過說到羅恒,兄弟這兒倒是有點線索。”蹇衷放下酒杯,欲言又止的表情十分曖昧。

    

    “哦!!哎呀~~蹇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快救救小弟吧~~!!”司徒靖忽然站起身一躬到地,反而讓蹇衷被嚇了一跳。

    

    “哎,兄弟,兄弟,這是何必?其實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線索——這半年來羅恒總是夜半三更出宮,天亮前才回來,不知道去幹什麽了。”羽林衛負責宮廷禁衛,出入自然瞞不過他們。

    

    “哦?深夜出宮?去哪了?”司徒靖好奇心被激起。

    

    “這我哪會知道?!就這麽點消息而已&sp;”蹇衷神色沮喪地搖搖頭道。

    

    “深夜出宮&sp;天明即回&sp;小弟記得,他沒有外宅啊&sp;”宦官私自出宮本是大忌,但管事的太監多有外宅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這個可不好說,那幫貨的怪癖咱們哪懂啊&sp;記得有一次正好是我當值,這半娘們夤夜回宮正撞我手裏——那身濃濃的脂粉味,差點讓老子暈過去~~~”

    

    “哦?脂粉味?&sp;蹇兄!你可記得遇到他是哪一日?!”司徒靖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緊緊抓著蹇衷的衣袖,弄得他好不尷尬。

    

    “那天&sp;我想想,你先放開&sp;上個月&sp;十二,對,上月十二!”

    

    “確定?!”

    

    “當然,那不男不女的東西,就因為我多問了他兩句,為此找了我好久的麻煩!”

    

    “好!好!!好!!!蹇兄——別吃了別吃了!!快,跟我去廷尉府!羅恒,有眉目了!”

    

    廷尉府,司職緝捕刑訊,大門鬥拱上雕著的兩個狴犴令人不寒而栗,一如兩側的楹聯:

    

    鐵門之內,無情無義絕私念

    

    天地之間,有罪有冤待昭彰

    

    “司徒兄,來這兒幹什麽?他們哪有線索啊?這幾天他們被那紅袖招鬧得,比咱們還焦頭爛額——這鬼地方,一進大門就覺得冷颼颼的~~~”

    

    “跟著來就是了——說不定,你我的前程都在這廷尉府了!”

    

    司徒靖健步如飛,看得來往的廷尉府一眾官吏都莫名其妙——進了他們這個衙門的外人,要麽是驚恐萬狀,要麽是心痛不已,可眼前這位,卻是一臉的興奮和喜悅之色。

    

    “呦,司徒大人!嗬,蹇大人!今天二位怎麽想起來我們這冷衙門了?”

    

    “李大人,您當值就好了,快,快幫我調一下紅袖招的案卷!”

    

    “紅袖招&sp;您二位&sp;我的天!這天殺的不是把案子犯到宮裏了吧!!您等著!您等著!!我這就給您拿!!!”黃門侍郎和羽林郎俱是天子近臣,任誰看到這二位一起來,都免不了一身冷汗。

    

    “沒有,跟紅袖招沒關係!不是&sp;哎,一句兩句說不清!你快找!”

    

    “嗯嗯嗯,有了,這就是&sp;最近這賊子鬧得凶,案卷老是被調用,所以放的淺——喏,您看!”

    

    司徒靖幾乎是一把搶過案卷,直接就飛快得翻起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上月十二,紅袖招犯案於西大街紫石胡同,受害者是怡春院的姑娘。

    

    “蹇兄,你可記得羅恒每次出宮的日子麽?”

    

    “每一次?我怎麽可能記得?我又沒有你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是,你拿著紅袖招的案卷問這個幹什麽?!”

    

    “走,去衛尉司!李大人,告辭!”司徒靖拉著蹇衷飛一般地走了。

    

    衛尉官居九卿之一,官署卻不過是南苑外的一所偏殿,隻供當值的官吏兵將交接辦公之用——說其位高權重不假,但這官署卻隻怕是朝廷最小的衙門。

    

    因為他需要在皇宮之內處理公務,但依律卻絕不能留宿其中。

    

    “快點,找你們的門禁記錄!”

    

    “你開什麽玩笑,宦官私自出宮能記在上麵麽?”

    

    “少廢話!南苑裏的買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肯定有暗賬,拿出來!”

    

    “&sp;從什麽時候開始啊?”

    

    “六個月,從六個月前開始!”司徒靖有過目不忘之能,紅袖招第一次犯案正是此時!

    

    “&sp;六個月,六個月,哦,在這&sp;給!這裏的,全部都是!”蹇衷拿下足足十幾本簿冊,那上麵每日從宮門進出的人等、時間,都記錄得一清二楚——這些記錄,一旦外泄很多都是斬立決的罪過,但是羽林衛的人,卻每一個都因為這些記錄拿過好處。

    

    “&sp;查潘九,為防萬一,這裏用的都是化名。”他似乎是有點猶豫該不該給司徒靖——可對方一把拿過來,根本不和他客氣。

    

    司徒靖一頁一頁飛速地翻看,越看,他臉上的笑容越明顯,一切如他所料!

    

    最近幾個月,羅恒每一次出宮,紅袖招就會在同一天犯案,而他沒有出宮的日子,天下太平!

    

    他對紅袖招其人早有懷疑,哪有須眉男子會忍心對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此殘忍,又如此不屑一顧!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