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渠欽差――兩人的關係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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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怎麽陶老板敢光明正大的帶著我們來觀光呢!有這麽多人守護著這間窯廠,自然誰也不會怕了。”
何清莘將觀光的目的發揮到極致,就沒有她看不到摸不到的地方。
“哈哈!這自然是其中的一個理由,往年,雖然別家承擔皇家瓷器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的嚴加把守,生怕這官窯出了差池。
不過如今這幾年,京城的官窯一直隻有我陶家在做,因為官府並沒有明文規定官窯老板不可帶外人入窯參觀,所以我就得了這個顯擺的便宜,隔三差五的見到有緣人就帶他們前來參觀一番。”
陶老板說話坦誠直白,看著他豁達的樣子,嵐龍淵也不禁好奇地問了句,
“如陶老板這般炫耀,不知可會被有心之人學了手藝去?”
“呃哈哈!這位公子有所不知,這製作流程人人都可知曉,然而這匠人們的手藝卻是無法偷的去的。來,我帶二位細細參觀一翻。”
這位陶老板先是帶著他們去了練泥的地方,從練泥開始講起,然後又依次講了拉胚、印胚、修胚、曬胚、接著是如何刻花、施釉、如何燒窯、填彩燒烘,事無巨細的全都講了一遍,也終於帶領著他們看完了所有工坊間。
“怎麽樣?二位現在還覺得這陶瓷的手藝會輕易讓人學了去嗎?”陶老板一捋胡須笑眯眯的問道。
何清莘直言“嗯,當然不能了,這也太費事了。做陶瓷的匠人可真厲害,什麽都要自己把握,這耐心煩兒和手藝是一樣好呀!”
“工藝倒確實複雜了些,不過也依然不無可能。”
嵐龍淵手裏摸著一個手感略微粗糙的瓷瓶,若有所思的說到。
“既然是人研製的,自然是有人能學會的,然而隻有一個人的心境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他才有可能學得會。
不論你是心思澄澈,又或是心思細密,都未必能成事,隻有你領悟到這世上的廣博與美好,並對一切困難都擁有絕對的耐心,你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手藝人。
想那些抱有別樣心思的人,我也不會讓他進來參觀,即使我沒看出他的心思,帶他進來的,時間一長,他就會變,要麽真正喜歡上這門手藝,要麽他始終被自己惡意的執念所左右,最後一事無成。”
……
聽了陶老板如此賦有哲學的話後,嵐龍淵的濃眉一挑。
“所以陶老板的意思是?”
隻見這陶老板那老長胡子嘻嘻一笑,兩手一搓,看起來不太像好人的問道“哈哈……呃……
不知……二位貴人想學這種精湛又有趣的手藝嗎?
陶某在京城街裏開了間小型的陶瓷工藝會館,每月初一至初七開課,由陶某親自教學授課,不僅能陶冶情操,而且可以提高個人的繪畫和手工技藝,一舉多得的事情。
即能體會到親手製作陶瓷的樂趣,又能增長瓷器的鑒賞能力,以後買古董回家就不用被假的古董行家坑了,怎麽樣?
二位貴人是不是覺得很實用?”
陶老板一臉自信的捋著胡須,看,我厲害吧!我偉大吧!
嵐龍淵用審視的斜愣眼看他
……
何清莘嗯?古代也有這樣的人?
我怎麽感覺遇上了傳銷授課?呃,不對,應該是江湖騙子呢?
所以她連忙擺了擺手“呃,不了,謝謝陶老板了,我這麽笨,學不會的,我們隻是進來看看,馬上要再去別家看看了,您先忙啊……
相公,我們走。”
嵐龍淵很開心的應聲“嗯。”
“唉!二位客官,請先留步,一時學不會沒關係的,難的學不會,簡單的還是可以的,剛剛小貴人不是摸著我店裏的那個瓷瓶手感很特別嗎?
其實那完全是我的學徒從這官窯中拿出去的不可用的不純高嶺土燒紙而成的。
因為土中有雜質,所以顏色和手感才會有變化,但是小貴人不是一樣覺得很漂亮嗎?有人欣賞,就證明我那徒兒成功了。
所以,不管你是能做成一個材質精良的大型的官窯青花瓷,還是隻用粗糙的廢料燒了個能盛一丁點兒鹹菜的小碟子,隻要有人欣賞,就算是成功的。
所以啊!二位貴人還是應該時常去那兒練練手藝的,陶某隻渡有緣人,是真心想交些東西給二位的。”
這陶老板說完還特別紳士的一手背於身後,一手做了個阿彌陀佛的手勢,向嵐龍淵二人鞠了一躬。
何清莘也開始想,要是能有一串佛珠,陶老板這儒學老師立馬就變成待發修行的和尚了,不過如果真的懂了這些,以後就有什麽特長可以顯擺了,也算是件好事。
嵐龍淵無語中……
自相矛盾!剛剛還說不是什麽人都學的會,這會兒就有緣人,做個碟子都會有成就感了!
“呃……嗬嗬!既然如此……那相公啊!要不然我們以後有時間就去試試唄!”
何清莘嘴裏一邊說著,手裏一邊偷偷掐著嵐龍淵。
“呃,哦,那、那就去學學看吧!哈,不知陶老板的學費幾何呀?”
嵐龍淵被掐的又痛又癢,就算表情淡定,語氣卻直接的厲害。
眼前的陶老板明顯是個熟手,經常這樣拉攏客人,所以隻摸摸胡子,“咳!咳嗯!嗯……”
“呃……這個學費嘛!那都是小事,陶某店中有一鎮店之寶,上麵有一印記,凡能識得此寶出處的,學費分文不取,不識此寶出處的,每人每十天隻收取紋銀二百五十兩。價格合理,童叟無欺。”
何清莘一聽,這陶老板還真是會做生意,你認識就不要錢,你不認識你就要多花點銀子,她怎麽感覺這陶老板是從西遊記裏穿越過來的呢?
嵐龍淵倒是不以為意,這種商人會這種招數攬生意,也不是什麽獨門絕技,京城裏很對大的商家都學會了這一招。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跟隨陶老板一起回去看看吧!雖不見得會識得你的鎮店之寶,但好歹可以長長見識。”
“哎!好嘞!那便勞煩公子,隨我回去一觀了。”
陶老板側身對二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三人先後離開了官窯的藏品間,坐上馬車,回了京城街裏的紫金瓷總店。
回到紫金店後,陶老板將二人引到樓上的精品閣,二人不得不讚歎,這裏的瓷器美若神器,畫功、意境、色彩、形態、質地皆都完美的無可挑剔。
這陶老板將二人引至一處蓋著紅布的帶著凹槽的牆麵,
將那紅布一掀……赫然露出了一隻半人多高的青花瓷瓶,當真是好的不得了,民間有句詩怎麽說來著?
丹青妙筆玲瓏,
紅蓮凝煉清泓。
遠塵淡墨煙雨,
青胎塑夢千年。
何清莘“哇……!這次是真正的神器,呃,不對!不對!是不是玉啊!這應該是玉瓶吧!這簡直太美了。”
嵐龍淵眼睛一亮,他也覺得十分驚喜,“的確十分精美,但也確實是件瓷器,陶老板有如此寶物可要細心看顧,若是被人搶去可就太可惜了。”
“哈哈!多謝公子關心,這瓷瓶巨大,又易碎,除非陶某亡顧,否則他人絕對帶不走完整的瓷瓶。”
陶老板捋著胡須,哈哈大笑,似乎對自己總有一天會死亡的事毫不在意。
嵐龍淵又走近了一些,細細端詳瓷瓶上的畫作,“不知陶老板所說的印記在何處?”
“哦,在瓶身的另一麵,公子可親自轉動一下瓶身。”
陶老板倒不小氣,放心讓嵐龍淵親自動手。
嵐龍淵輕輕觸摸著光滑如玉的瓶身,慢慢將其背麵轉過來,可以看到最下角處有一紅色落款,上麵用篆體寫了兩個小小的求真二字。
嵐龍淵一手環胸一手支著下巴,思索良久,回身對陶老板道
“似乎早年間,在江南一帶,出了名很年輕的陶瓷匠人,繪畫也是好手,號稱求真居士,似乎本名姓佘,近些年在揚州江下一帶定居,不知可是此人?”
“誒呀!陶某帶來觀摩這瓷瓶的人著實不少,公子竟是能說出此瓶出處的第一人哪!陶某今日能遇上公子當真是幸運之至啊!不知公子姓氏怎麽稱呼?”
這陶老板看起來還挺激動。
“在下姓嵐,我見陶老板如此珍視這瓷瓶,不知背後可有什麽故事?”
……
嵐龍淵哪裏會知道什麽求真居士,還不是最近嵐婉送來的暗報裏附帶的佘家資料他記住了。
隻見這陶老板沉沉的歎了口氣,神情傷感的緩緩開始講起,
“唉!說起來我也是個壞人啊!當年我與佘老爺同師學藝,師兄隻顧鑽研技藝,心思並不活絡,而我卻總不定性,每每做出一件器物都非要跟他比個高下,卻總不及他。
後來與師兄關係日漸不好,我最終來了京城另尋出路,起初生計並不好做,後來總算小打小鬧,開了間小店鋪,那年我與師兄在京城偶遇,他得知我生意不好,硬是賴在我的窯坊裏整整一個月。
他也不管我待他態度好是不好,每每進了窯坊都拉著我從頭到尾的細細的講一遍燒製陶瓷的技法,講匠人的心境貴在求真,去描繪自己本心,這隻瓷瓶就是那時他燒製出來的。
師兄與我說,其實我的瓷器和別家的比工藝也是不錯,可別人有我沒有的關係,和朋友,所以如果我想在這京城立足,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用別人拍馬也趕不上的實力去征服那些挑剔的買家。
我從未想過,一個不爭不搶的師兄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翻話,他居然在教我做生意。
果然,他走之後,我確實悟到了一些東西,隨後生意果真日漸好了許多,去年我聽說他在江下過的不順,曾給他去過一封慰問信,本想著師兄也終有一日會求到我,心裏沾沾自喜,可我等了大半年,終於等到了師兄的回信。
上麵隻有寥寥幾字“顏師弟,日後行事多思量,注意身體康健,吾有幺子錦垚在外學醫,日後相見照拂一二。”哪曾想這竟成了師兄的絕筆信。
我還一直傻傻的等著,等著師兄挨不過去了,好開口求我一次,可我太傻了,如今,除了師兄留給陶某的這個瓷瓶,我至今也未尋到師兄的幺子。
陶某無奈,隻得選一些看起來如公子這般正氣凜然,又家世顯赫的人引來觀此瓷瓶,但願有人能願意幫陶某尋得師兄之子的下落。 。